老王,是北京、也是国内第一个准备换脸的人。曾是炉前工的老王永远不能忘记去年11月25日的那个夜晚,在滚烫的铁水劈头盖脸泻遍全身的瞬间,他的“脸”没了。
昨天,已经“没脸”一年多的老王坐在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的病床上,拿着“法国女子伊莎贝尔·迪诺尔成功接受换脸手术、重获新生”的报纸自言自语:“我想成为国内第一个换脸的人”。
然而,憨厚的老王想像不到,“换脸”后“我是谁”的社会、伦理、法律、道德、心理的五大空洞正张开大口等在他换脸的路上。
整形医院昨天迎来首位捐脸者
“如果我死了,我的身体会消失,但如果我的脸捐出去了,将是一种生命的延续。”昨天上午10点,住在北京、45岁的山西人杨先生来到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捐脸”。他也是北京首位提出自愿“捐脸”的人。
杨先生对记者说,他非常同情面部烧伤者的境遇,他呼吁中国人应对“捐脸”保持更开放的心态。“在我12岁的女儿患病的时候,是媒体朋友、社会热心人的帮助,才让她得到及时的治疗。别人能救我女儿,我也要给别人实实在在的帮助。”
自12月6日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陈焕然医生在自己的网站上打出“征集捐脸者”的启事后,目前另有2位热心人提出想“捐脸”。
昨天陈焕然告诉记者,除杨先生外,另两位捐脸者分别来自西安和东北。这些好心人让在医院接受治疗的面部烧伤病人老王(化名)深受感动。
手术不难 难在换脸后“我是谁”
陈焕然说,即使获得了捐赠的脸,“换脸”手术在国内医院并不是想做就做的,必须有一套独特的审批系统。首先,主刀医生要向上级申请,通过行政部门审批,然后要经过全国性的医学伦理委员会、法律委员会等一系列相关部门的审核,这些程序下来,至少需要几个月时间。“很明显,这涉及到伦理和法律的问题。”针对以上种种,老王说:“面对公众舆论,我有这个心理准备,我也希望社会上的好心人给我一张脸。换上死人的脸,我自己觉得没问题。就算家人看到一张跟我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脸,也比看着现在‘没脸’的我强很多。如果哪天我碰到死人的家人和朋友,我个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特别希望获得理解。”
老王换脸需应对五大空洞
1 伦理空洞很难有人愿意捐脸离世
中国社会科学院应用伦理研究中心一位研究员说,脸一般是在本人去世后捐献出去的,但在中国没脸离世碰撞了人类尊严,想找个捐脸的人很困难。
2 道德空洞谁有权处置死者的脸
这位研究员说,究竟谁有权利处置死者的脸?是家人、还是本人?特别是,会不会将脸当做一种器官出售呢?这个问题死者是不知道的,任何一种处理方式都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3 心理空洞老婆亲的是别人的脸皮
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的史占彪博士认为,换脸后的老王将面临心理排异反应。
在老熟人眼前的老王,有一张陌生脸皮,与老婆亲近也必然会有一层隔膜,要消除这层隔膜肯定需要时间。如今换个手机号码都会别扭,更何况是一张新脸?
4 社会空洞换脸后社会身份混乱
北京展达律师事务所律师陈磊说,脸代表了一个人社会识别的基本元素,一旦换脸则会涉及到社会认知和社会身份确认混乱等诸多问题。
5 法律空洞捐脸没被允许也没禁止
陈磊说,全国只有部分地区存在地方性法规对捐赠的器官有定义,“自然人除血液、精子、卵子、胚胎之外的人体器官和人体组织”,但并未对脸部皮肤的捐赠予以禁止,根据民法“法无禁止即为可行”的原理,“换脸”手术原则上可以进行,但需申请和审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