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祝虹 性别:女 年龄:24岁 职业:超市理货员 地点:本报讲述室 记者:刘晓宁 祝虹的声音很无力、疲惫,真正见到她时,比我想像中的要漂亮很多。她在之前的短信中说自己残疾,可是…… 祝虹将夹在双膝中的手抽出来,让我给她纸和笔。她握着笔,手抖得很厉害,费了很大的劲,才写出了歪歪扭扭的1、2、3。 从19岁开始相亲 我妈是个很好强的人,也很了不起。村里人都不兴给女孩子读书,我家也不富裕,但我妈砸锅卖铁也供我和妹妹,希望我们读很好的书,上很高的学。我能理解她的苦心,从小就很用功,学习很好,也很孝顺。村里人都拿我教育子女,你什么时候能像人家祝虹,么样么样。 本来我很有希望上大学的,但初中时,我的手忽然开始发抖,不能正常写字,到最后连卷子都做不完了。我妈就让我上了中专,当时中专也很吃香,我学了财会专业,还拿到了会计证。但我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连阿拉伯数字都没法写了,有会计证又有么用? 毕业后两年,我一直都没有找到工作,只好来到武汉到处给人打工。我妈彻底绝望了,开始想给我找个婆家。农村人很喜欢给人做媒,每个亲戚的枝枝杈杈又多,根本就不缺人选。我第一次相亲是在19岁,当时还很听我妈的话,就跟着她去了,但具体什么情形已经记不清了。 最开始她也没逼我,我说不喜欢,也就不谈了。时间长了,她就生气了:难道没一个你看得上的?再加上农村女孩本来结婚就早,我的同学都结婚了,甚至有的伢都上小学了,她就更着急了,开始逼我。 因为我手上的毛病,她说我在武汉找也不现实,就一直在农村给我找。我平时在这里打工很辛苦,只有过节才能回家,她知道我什么时候要回来了,就提前把时间给我安排得好好的,我有时候回家一天能见两个人。 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我前一天到家,第二天下午两点还要赶回来上班。她竟然在早晨6点把我拉起来,说跟人说好了,要去见面。她总对我不放心,每次见面她都要跟着,她见过的所有人她都说好。她总问我挑什么,只要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就行了。我说你这叫饥不择食,她说我是菜园择瓜越择越差。慢慢地我们的关系变得很紧张,她哭着说你不像我的女儿,我说你还不像我妈呢! 为逃婚独自在外过年 大前年端午节,我回家的时候,有人给我介绍个朋友,他家和我家很熟。我去见了面,是个很老实的男孩,我一看就不想谈。我说不喜欢,我妈说还没谈怎么知道不喜欢,非让我先接触着。我就只好拖着,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跟这个谈了,她马上会再找一个来,反正不会让我闲着。 过年男孩来我家玩,我妈办了一桌酒,把叔叔伯伯都请来了,村里人都笑我,我才知道是订亲酒。我妈就是这样认准的事一定要做,根本不和我商量。年一过完,我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在武汉打电话给我妈说不谈,死都不谈。闹了几个月她才由了我。 去年中秋节,姑父又给我介绍了一个,我很不喜欢。快过年的时候,我妈催我定下来,我说不慌吧,她说只是定下来,过两年再结婚。我知道她这是缓兵之计,只要一定下来,她马上会催我结婚。我想她缓我也缓,我就说定就定吧。我妈马上在家忙起来,听说男方家也在做准备。 大年二十九,我对我妈说出去一下,拿着两件衣服就跑了。我在武汉找了个房子住下来,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别人家都热热闹闹地,我一个人在出租屋呆着,每天吃泡面。我给家里打电话,只要不取消订婚,我就不回家。一直闹到正月十五,我才回了家。 回到家后才听妹妹说,我妈带她到武汉来找我了。因为那天我逃到武汉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我妈问我在哪里,我骗她说在佳丽广场。因为她晕车很厉害,坐一次车都会病上十几天的那种,我想她一定不会到武汉来找我的。谁知第二天下着大雪,她和妹妹一起到了武汉,在江汉路上找了我一天,回去后病了很久。那一年,我们全家都没有过好年,他们病的病,哭的哭,我一人孤零零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