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猫的经历及其后遗症
胡小钉
2007-2-12
今天,有两件事。一,多年以来的焦虑症又趋严重,只好去心理医院开了一个月的安眠药。二,看见艾未未博客上的文章:《永远失去的信任》,称:“在一家花鸟市场,天津的爱猫志愿者们发现有人进行大批量猫的转卖。经过志愿者们顽强努力,在与猫贩子、警察、工商的顽强不懈的说服坚持纠缠争斗之后,将400多只猫安全的托管,存放在近郊的一间库房里。”“这些猫是幸运的,在年轻志愿者的抗争下,它们的命运免除了被宰杀和贩卖的前景。动物是被猫贩子用陷阱套来,等待他们的是,屠杀后皮毛贩卖给商贩为虚荣的妇人缝制时尚的服饰,肢体被烹调成补品满足南蛮的宴席。”
这使我忽然想到:我的焦虑症,在很大程度上,同我少年时那次吃猫的事,有着必然联系。
在我的长篇小说《来了》中,对这次吃猫的事做了具体的描述。现摘登如下,望那些还想吃猫的人引以为戒。
白风总觉得,咪咪比别的猫聪明。每天晚上它都会在白风的脚前表演“舔澡”—它把全身的毛连脚丫都舔一遍,然后望着白风
“喵喵”叫着,好象声明“我是干净宝宝”!接着就跳到白风小床的铺盖上,等着他上床睡觉。天冷的时候,它会千方百计钻进白风的被窝,依偎在他的身边,把他的胳膊当枕头。两个妹妹怎么逗它,它也不去。
……
白风没有机会去找晓霖说话,他甚至没有理由上二楼借口找猫去看看她,因为,大花猫咪咪已经不见了。白风翻过好几个屋顶,找了好多天,也没有它的踪影。一种惆怅的感觉伴着白风度过了好多天。他变得更加沉默了。但他没有死心,一有空,还到处去找。
一天傍晚,小卉悄悄对白风说:“哥哥,你别去找咪咪了。”
白风说:“为啥?”
小卉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要保证…别说是我说的。最好,也没去问。”
白风看她神秘兮兮地眯着眼,点点头。
小卉说:“你还记得,有一次,妈妈做的…熏兔肉吗?我们都吃了的。”
白风点点头。
小卉说:“那就是咪咪。妈妈把它杀了。妈妈叫我们不要告诉你。妈妈说,它老叫春,招野猫,以后会生好多小猫,特别麻烦…。”
白风什么也听不见了。他默默走了,脑子嗡嗡地响。
一种死沉沉的东西梗塞着他的心。他想吐,但吐不出。
白风知道,每个居民每月只能凭定量供应的肉票买几两猪肉解馋。妈妈有时买几个红烧猪肉或猪肉蛋卷的罐筒回家,那就是全家的节日。两个妹妹亲热地呼唤着:“老罐”!“老罐”!争相去看白风倒清水洗净石板,把“老罐”放上面小心翼翼地磨。一边磨一边浇水,还不断翻过来看。直到隐隐看见一圈细缝裂开,再用小刀撬开,馋人的香气就扑鼻而来。白风发明了打开“老罐”的这种方法,因为用刀子和剪刀去扎就把罐筒弄破了,不能再用;这样磨出来是一个完整的圆筒和圆盖,可以用来贮放茶叶、调料或是用作针线盒、小药盒之类。白风什么事都愿自己做,但仍然不能代替妈妈。妈妈毕竟是家务活的主力。尽管她做的饭菜中,永远有头发丝、小飞虫之类。有一次,白风啃一块卤鸭架,正啃得香,发现了两只细小的蛆虫正在爬。还有一次,白风吃了一碗蓝紫色的面条,妈妈说这是菡菜的颜色。但吃到最后,白风捞出了一根紫色的药棉花签。妈妈呢,永远不会认错,总是说,毒不死人的!白风感觉她从来都手忙脚乱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他从没有为这些生过妈妈的气。因为,她是妈妈。
但这一次,大花猫咪咪的事,白风觉得不能够原谅妈妈。
他从没向妈妈提起过这件事。好象,他己经失去了同妈妈说话的兴趣。而且,从这以后,他再没有当面叫过一声:妈妈。
长篇小说《来了》已全文发表在本博客中,易名为:《骚棒》,见于:“小钉小说”。另请见我的网站www.huxiaoding.com中“小钉文集”之“长篇小说《来了》”。可直接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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