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夏低下头来，按在门把上的手又缩了回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可以做得到么？她真的可以做得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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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解夏！怎么来了又不进去啊？
解夏回转头，正迎上严风清澈而明亮的眼睛。
你怎么了？严风立刻皱起了眉头。解夏，你在哭吗？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吗？？
解夏摇了摇头，却是愈加止不住地落泪。
解夏，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啊！别让我担心啊！——嗳别！别！别哭啊！你一个劲儿地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嘛！说出来一起想办法——我是你男朋友，有责任替你分担啊！
唉！算了算了！还是先进去吧，到家里坐下慢慢说。严风非常吃力地腾出一只手来开门。
他刚去完超市，手上拎着满满两个大袋子——都是一些生活必须用品和解夏爱吃的零食。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良久之后，解夏终于艰难地开口。或者确切点说，是他来找我……我……反正，我不知道……
慢慢来！不急！不急！——你说今天有人来找你？
嗯。解夏点了下头，一行泪珠又顺着脸颊滑落。
严风微微蹙眉。是谁？
……
严风的眉头越皱越紧。是……班长？
解夏抬眼看了看严风，点了下头。
他来找你说什么？
解夏轻轻张了张嘴，却终于还是被掉落的泪水冲走了声音。她摇了摇头。
说呀！严风着急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
解夏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不过这一次，她迎上了他焦灼的眼神。她凝视他。
他来是要告诉我，其实在我爱着他的同时，他也在深爱着我……只不过那个时候同学们都在传我跟你……
然后呢？严风的声音忽然变得轻飘飘的。轻得仿佛一片羽毛，随风晃晃悠悠的，便竟似就要散去。
他说，他已经跟她女朋友分手了，因为他根本不爱她。
然后呢？
他说，他到现在……还一直爱着我……
严风的脸慢慢失去了颜色，嘴唇冰冷。然后呢？你有决定了吗？
解夏望着他的脸庞。她看见它在变淡，变淡，越来越淡，直到淡得几乎透明。
风……她哑声道。
你不用说了。严风站起来。走吧，我送你过去！
*
* *
*
*
严风至今还记得那个没有颜色的午后。
他陪着解夏一路步行到班长的家门口。两人都是沉默。低头数着自己脚下的石子。1、2、3、4、5、6……1995、1996、1997……
到数到第1999颗小石子的时候，不知谁说了一声：到了。
严风茫然抬头，却见身边的人亦是模糊。仿佛隐在一片大雾中，难辨真伪。他第一次有行走在梦境中的感觉。那样的虚无、不可名状。
但是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听见自己说：好了，就送到这里了——原谅我不能把你亲手交还到他手里——我怕我会抓住你的手，舍不得放开……
解夏垂下头，眼泪又一次串串滴落。那么你呢？风，你要怎么办？
我么，呵呵……严风笑了起来。我只要你能幸福。
风……
去吧。严风笑。替我跟班长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你和班长现在都已经快结婚了。
风……
风……
转身离开解夏的那一瞬间，头顶飘落一片枫叶。正是收获的金秋，枫叶绯红的时节。严风把它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却看不到有任何的颜色。
他把它装进兜里，拿回家给家人看，给朋友看，给所有所有能看到的人看。
他问他们：这是红的么？
他们说：红！非常的红！火红火红的！
是吗？他依旧满脸疑惑。那为什么我竟一点颜色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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