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眼学”也是科学的组成部分,因为考古学本身就是被列入科学行为的范畴的,而依据考古发掘的标本、标准器形成的类型学、器形学、图案学等也都属于科学研究的领域,所以,“眼学”是运用了大量系统知识的经验之谈。例如:对于青铜器上铭文的鉴定常常成为对于有争议器物的强有力的证据,特别是数十字以上的长铭,今人很难编出可考却未见著述而又文意通畅的上古铭文,很难刻写出古意灿然、毫无造作且不出错误的古文字,这绝不是仪器可以解决的。又如:早期范铸法的错范痕迹和分隔内外范的垫痕与伪造的痕迹,目前的仪器还无法判断,但专家、有经验的文物工作者和收藏家只要借助肉眼或放大镜就可以判断。所以,积累经验、掌握青铜器的一般性特征和内在规律性的东西,是收藏活动必不可少的。
在收藏活动中,有大量的词汇来自传统,并没有科学的界定。或者说,一些名词的法律界定是明确的,却并非科学和传统的界定,因此,在公私收藏领域习惯上沿用了许多的术语和俗语。譬如:“出土文物”的一般性概念为从古代遗址、墓葬、窖藏、塔基、石窟寺,包括水底和沉船等的被发掘、打捞、发现及被盗掘出的古代文物,是相对于流传于世的瓷器、字画、家具、文玩等“传世文物”而言的。所以,不论什么时间出土的,皆可称为出土文物。但是,法律中对于“倒买倒卖出土文物”的界定,则是对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后“新出土”的文物而言。民国以前的“出土文物”即视同“传世文物”了。
收藏圈里对于出土文物出土时间和出土地点及其相关土壤环境的说法则更显生动,流行的评定语称“生”或“熟”,以及“坑”。
“生”或者“生坑”,是指新出土与早些年出土,但保持了出土时的本来面貌,没有经过出土后的进一步处理,没有受到生活中油垢等污染和长期直接用手把玩形成的表层变化,锈色和土沁色灿然的器物。
“熟”或者“熟坑”刚好相反,譬如明清时期出土,甚至宋代及宋代以前出土,经过了“传世”的经历,器物表面已经表现出自然的“熟”、“老”。特别是清代中期,藏家喜欢将青铜器除锈、擦光、上腊,加之常年把玩,就形成了“黑漆古”。
国外个别公私机构曾经有过一种极端的行为,号称“恢复这些器物的本来面貌——其当年曾经被使用时的面貌”。于是,将古代青铜器上的锈统统除掉了。这非常不科学。因为,青铜器上的锈色是岁月的痕迹,是人类上古文明传承的历史烙印,会增加其文化的含量和历史的重量感。同时,这种绿锈一般是指铜器的氧化层,而氧化铜比铜本身还要稳定,除掉了“锈”反而会不利于青铜器的保护。因此,普遍流行的原状保护法是非常有道理的,也更加科学。只有对于起腐蚀作用的“有害锈”必须尽快做局部的清除、保养。另外需要提及的是,近世工艺仿品的“生坑”效果大多是广告色合胶喷涂上去的,有些加工细腻的仿品色彩非常逼真,但开水浇上去之后水即变绿、变蓝和红。如前所述,自然锈色是氧化铜,比青铜本身更稳定,绝不可能溶于水。这几年高仿品的工艺水平改进了,可总有破绽可寻就是了。
俗语中的“水坑”、“脏坑”、“发坑”和“半发坑”则不仅是说器物呈现的表面特征,还特指出土地相应的土壤环境以及器物呈现的品质特征。
“水坑”器的出土地点多为湖南、湖北以及浙江,通常表现为色彩鲜亮、表面大多光润如镜。或绿得湛然,或黑得油亮,就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因此,常与“水坑”器伴随出现的俗语还有“绿漆古”和“黑漆古”。
严格意义上讲,“绿漆古”是铜器绿锈生成之后,由于水文地质条件变化或者墓葬、窖藏常年浸水,器物表面的浮锈自然脱落,却因年代久远,绿色牢牢地浸染在器物表层上形成的,好像罩了层薄薄的绿漆,故俗称“绿漆古”。
“黑漆古”的道理与“绿漆古,,相似,主要似取决于当地水质和土壤的酸碱度等,有器物长期传世形成的自然“包浆”,也有青铜器本身合金成分差异造成的原因。一般来说,器物出土时即黑亮如墨,表面几乎没有绿锈者,多为春秋、战国、两汉时期,而且战国、西汉的情况更加普遍,其中约90%属于战国时期铸造的。红、蓝色锈斑大多也出现晚期青铜器上,尤以汉代突出,当为青铜中杂入铁等成分造成的。这种情况商周时期绝对不会发生。近年“绿漆古”和“黑漆古”的伪晶亦有铜胎外用树脂材料做成的,纹饰非常精美,但树脂材料的导热性与青铜相差很大,只有上手就会感觉出来。
“枣皮红”是指有些青铜器绿锈下呈现的暗红色,琉璃厂习语称之“枣皮红”。还有许多形容各种器物色彩特征的类似形象习语,例如章料术语中的“虾青”、“鸡血”,瓷器中的“翠毛儿蓝”、“豇豆红”等等。
“包浆”是指没有浮锈,器物表面却通体呈现一层均匀、柔亮的氧化层的特殊现象,有时也用于泛指器物表面“生”“熟”情况与呈色情况。所以,可以用于出土器,也可对传世品而言。“包浆”通常是鉴别青铜器的重要依据,当然也就会有人故意做上去,而且可以做到神似。例如新铸的铜香炉,经过不同的混合液体浸泡,然后烘烤,会出现各种呈色的“包浆”。反复浸泡、焙烧之后,甚至会出现非常美丽的厚厚“包浆”。这在近些年苏州仿“宣德炉”上被广泛应用。
“水银浸”亦称“水银古”,也是一种青铜器的自然“包浆”现象,有局部的,也有通体银白的,多见于铜镜。主要为战国到汉代时期制品,其中又以战国为多见,大多出土与中原地区。近年以河南仿为最高境界,几可乱真。
“泛金”与“水银浸”的情况相仿,并非器物铸造之时镀了水银或者黄金,而是青铜器在特定的土壤环境中形成的特殊氧化层,旧时也称“返金”或者“返铜”。这种现象通常只出现在刚刚铸造完成尚没有使用过就人土的青铜器上,而且几乎全部出土于河南安阳附近的商代地层中,陕西只存在个例,其他地区从未见到类似情况的报道。所以,非典型安阳类型的“泛金”器,大可直指其假。
“脏坑”器的出土地点在北方一些地区,表现在铜器表面锈色斑驳而杂乱,并伴有大量“有害锈”,甚至使得器物严重受损。
“发坑”和“半发坑”则指出土物不仅表面,而且质地本身都受到严重侵蚀,呈现出一种类似发酵、发泡状的疏松、涨裂。大部出现这种坟起、鼓泡、涨裂现象的俗称“发坑”,部分或局部出现的古玩行里习称“半发坑”。
文物的自身品质与收藏价值重要的外在条件之一就是“品相”,是文物行里人对于文物自身质地与完残情况综合评价的习语。以金属铸币为例,“祖钱”或“雕母”的品质注定优于脱胎而成的“母钱”;“部颁样钱”或“进呈样钱”的品质注定优于“初炉钱”,“初炉钱”则优于一般流通币。所以,在这里“晶相”是一级高过一级的。
但是,除了自身品质之外,保存状况的优劣也是决定“品相”好坏的评判标准。也就是说,铸造精美的普通流通币保存如新,“品相”自然是绝好的;“雕母”若损伤严重,也会被斥为“品相”不好。(信息来源:人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