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的反介入战略
3月29日,美国著名的智囊机构兰德公司公布了一份报告,并自称该报告是近年来罕有的“力作”。而这份报告之所以引人关注,就是因为它涉及到了未来台海一旦发生冲突,中美可能会爆发军事对抗。
报告以解放军的“反介入”(anti-access)战略作为主线,详细介绍了解放军“反介入”战略的组成、可能采用的攻击手段和战术,并为美军提供了一些应对解放军“反介入”战略的对策。
这份名为《闯入龙潭:中国的“反介入”战略及其对美国的冲击》的报告还直言,“在一场高科技条件下的局部战争(暗指可能发生的台海冲突)中,解放军有可能通过‘反介入’手段对抗在军事技术上、能力上占据压倒优势的美军,由于美军在调动部队进入战区进行部署方面遭到了阻碍和破坏,最终可能因为空中和海上军事力量增援不力、后勤补给缺乏、作战人员不足、前方指挥控制通信系统瘫痪等原因被解放军击败”。
“反介入”战略——对付优势敌人的有效方法
在兰德公司的这份报告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讨论解放军的新概念——“反介入”战略。
“反介入”概念作为美国战略著作中的一个重要课题,出现在上世纪90年代。这种作战思想,可能是1992年安德鲁·克瑞皮尼维奇最早在书面著作中系统表述成形。当时他在五角大楼网络评估办公室工作。
报告称,自从冷战结束后,美国的战略学家们已经变得更加关注一种可能性——在一场美国参与的战争中,敌人可能会采取和试图执行一种“反介入”战略,目的是要干扰美国军队在海外战区的部署,和在海外战区进行作战行动。这种关注的产生是基于冷战后的两个特点。
第一,随着苏联的解体,目前还没有国家在已部署的军事部队方面,可以在数量和质量两方面与美国相比较,因此,美国军队在常规性面对面的战场交锋中,被击败的可能性非常小。所以,要想制造威胁,击败美国军队,将主要通过采用非对称手段,例如“反介入”战略。
冷战后的第二个特点让“反介入”战略的胜利机会大大提高了:由于缺乏一个具有较强优势的主要敌人,所以很难预测美国军队下一步将需要在什么地区部署,因而,美国只能派遣相对较少规模的部队在可能会爆发战争冲突的地区附近进行前沿部署。
兰德公司的报告认为,对于美国的潜在对手来说,采取“反介入”战略的动机是引人注目的。这些国家必须计划好如何面对一个拥有强大军事能力和压倒性技术优势的对手,他们无疑会认识到,只要美国军队能够及时地部署作战力量,美军就几乎肯定可以取得战争的胜利。
因而,他们可能会寻求阻碍美军的部署并限制或破坏美国在远离本土范围以外的战区内进行作战的军事能力。他们将能够在第一地点阻止美国的干预,或者至少限制干预的规模和范围。
在这份报告中,还描述了中国在采取“反介入”战略时可能实施的具体方法。由于中国可能会在未来与美国发生冲突,这些手段在可能爆发的中美冲突中将如何影响美国的军事行动?美国将会采用何种可能的方法,降低这些“反介入”战略手段所带来的影响?都是美军关注的焦点。
解放军的“反介入”手段
兰德公司的这份报告声称,解放军在未来可能与美国爆发的冲突中采取“反介入”战略手段的可能性,是因为解放军对于现代战争规则的进一步认识。由于在中国沿海地区,政治和经济的重要性不断上升,中国的军事战略已经从本土防御转变为对中国周边地区的防御和海上力量投射,解放军当前正为“打一场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作准备。西方的战略家们预测,这种冲突将以有限的政治目标、信息技术的运用为特征,并且要拥有高度的机动性、致命性和巨额资金作保证。
报告认为,为了击败拥有技术优势的敌人,解放军已经集中精力谋划一些战略,能够将解放军的相对优势最大化,同时能够创造机会利用敌人的薄弱之处。因此,解放军将不会寻求与美军的面对面作战,解放军将尝试果断地对美军薄弱点实施打击。此外,解放军认为在冲突的初期阶段就抓住主动权,是击败拥有技术优势敌人的必要条件。正因如此,中国的一些军事著作强调了“通过首先攻击掌握主动权”,其方式可能采用突然袭击或抢先占领战略要地。
报告称,虽然在中国的军事作战理论中,并没有发现将“反介入”战略作为一个单个的、独特的战略方法进行专门的讨论,但在一些理论中的确提出:要想击败一个拥有军事优势的敌人,例如美国,中国的作战理论就必须包括大量在作战意图或效果上达到“反介入”的战术。解放军已经认定,美军对于信息系统的依赖性已经成为其最大的薄弱之处,如果能够成功地利用这一点,就能够瘫痪或削弱美军的能力,这样才有可能获得对美冲突的胜利。特别是,分析家们相信,攻击信息系统,通过破坏通信或阻止美军获得有关敌方动态行踪的信息,就能够延迟美军力量的部署。一些军事专家解释说,信息战可以采用“软杀伤”和“硬杀伤”两种手段。“软杀伤”手段包括计算机网络攻击和电子干扰,而可采用的“硬杀伤”手段包括定向能武器、爆炸物和动能攻击。攻击的目标可能包括位于美国境内或其海外的计算机系统、指挥和控制结点,和太空情报、监视、侦察和通信设备。另外,报告认为,由于在可能与中国爆发的冲突中,美军需要跨越远距离奔赴战场,因此美军的后勤系统也将成为攻击的对象。这种攻击将能够延缓美军增援部队的部署到作战区域,并将导致已经处于战斗区域内的美军在有效性上减弱,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急需的战斗物资供应,这些部队将可能会被迅速击败。
还有就是对空军基地和港口的攻击。这种攻击将阻止或破坏作战人员和物资供给的投射,同时也不利于空军和海军的武力投射。解放军的分析家们认为,攻击以上这些目标是一个赢得空中或海上优势的非常高效的办法,即使获得成功的难度可能是无法估量的。
同样地,海军航空力量在美军作战行动中的重要性,也是解放军非常关注的。在美军近年来的历次战争中,航空母舰都扮演了一个极端重要的角色,但这也让解放军确立了一个信念——航空母舰能够被击败。采用空射巡航导弹和舰射巡航导弹,实施大规模密集攻击,就可以突破航空母舰战斗群的防御体系,而且潜艇发射的鱼雷则可以用作隐藏在暗处的杀手锏。目前,解放军还在讨论利用弹道导弹作为反航母武器的可能性。
解放军“反介入”战略的力量组成
除了兰德公司发布的这份报告外,一些美国军事专家甚至认为,希望发展并具有一定的能力以执行“反介入”战略,已经成为解放军的一个现代化的源动力。
美国国防部发布的《2006年度中国军力报告》称,中国已经表示出对发展海上“反介入”能力的兴趣,这种能力需要通过全面的C4ISR系统网络,直接协同海上、空中、空间和导弹部队。
许多美国军事专家认为,解放军的一个多层次“反介入”力量系统要达到区域海上封锁,将需要部署潜艇、海上作战飞机和装备有反舰巡航导弹的现代化水面战斗舰艇。
美国方面称,中国的潜艇现代化努力已经受到极大重视和关注。中国购买8艘俄制“基洛”级常规动力攻击潜艇的合同正在执行中,此外中国还在上世纪90年代从俄罗斯购买了4艘“基洛”级潜艇,其他4种正在建造的各类潜艇包括:新的核动力弹道导弹潜艇;新的核动力攻击潜艇;新的常规动力潜艇,被外界称为“元”级041型;另一型常规动力潜艇,被外界称为“宋”级039/039G型。这五个型号的潜艇预计将比中国上一代潜艇更现代化、更强大。这些都表明了中国在追求“反介入”力量的过程中,将水下力量放在了至关重要的位置。
另外,两艘新型“现代”级导弹驱逐舰的交付,和自主研发生产能够携带远距离反舰巡航导弹和防空导弹系统的052B型和052C型导弹驱逐舰,也说明了解放军海军在提高“反水面作战”的同时,也加大了其在“反介入”作战中的角色。其中,俄罗斯生产的“现代级”导弹驱逐舰,其拥有超音速反舰巡航导弹,该导弹从设计上就是为了击败美国海军“宙斯盾”防御系统。因此,这些舰艇和先进反舰巡航导弹的大量部署,都对美国海军的航空母舰战斗群发出了更高的挑战。
《2006年度中国军力报告》还宣称,近阶段以来,中国也显现出将突出强调其空军部队的“反介入”角色。例如,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航空兵部队购买了俄罗斯生产的苏—30MK2战斗轰炸机,该机可携带AS—17/KH—31A型反舰导弹。空中预警机的获得和自主研发轰—6U型空中加油机的发展,结合配有精确打击武器的攻击战斗机,都将扩大解放军空军和解放军海军航空兵的行动范围,也增加了对远离中国海岸的敌方地面和空中部队的威胁。
在解放军的导弹力量方面,对陆攻击巡航导弹(LACM)成为了“反介入”力量的新的构成部分。这种巡航导弹可以从陆基、飞机发射,也可以运到海军战斗平台,如利用潜艇攻击包括空军和海军基地的目标。攻击范围包括台湾地区或其他地区的地点,如日本、关岛。美国国防情报局宣称:“根据我们的判断,到2015年,中国将有数百枚精确制导的空中和地面发射的对陆攻击巡航导弹。”
美军的应对措施
兰德公司的这份报告还专门深入探讨了美军针对解放军的“反介入”战略,应该采取哪些措施和提高哪些能力。报告认为,在现阶段,美军可以采取以下手段反击中国的“反介入”威胁:
第一,加强美国境内和驻海外空军基地的被动防御体系。第二,在关键设施和重要目标的周边部署防空系统和导弹防御系统。第三,重要区域应该加强对突然袭击的防御(主要由解放军的特种部队发动)。第四,减少美国海军部队在海港中被攻击的危险性。第五,降低美军的指挥、控制、通信、计算机、情报、监视和侦察(C4ISR)系统被攻击的可能性。第六,采取措施,阻止并减小高空核爆炸所带来的潜在影响。第七,加强美国的同盟国的军事能力。
此外,兰德公司的报告还特别指出,未来一些新的或得到提高的能力将强化美军对解放军“反介入”战略的反制能力。这些方面包括:第一,提高弹道导弹防御能力。第二,对机动攻击武器的侦察、鉴别、确定能力。第三,提高对陆基发射巡航导弹和先进的舰射巡航导弹的防御能力。第四,提高反潜战能力。第五,提高排除水雷的能力。第六,加强反卫星能力,以及在敌方实施反卫星攻击后的反击能力。第七,作战范围扩大后的防空能力。第八,对远程地对空、空对空导弹的反击能力。第九、早期的战略和战术预警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