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6月,在距广东省博罗县城一公里的横岭山,广东考古人员发掘迄今为止广东最大的先秦古墓群。与前期在县内龙溪、园洲两地发现的广东最大的制陶文化遗址,公庄发现的编钟,以及古代文史记载分析,博罗境内曾是一个叫缚娄小国的遗址。
挖掘现场,你面对的是一个冷静的瓷器。尽管它破裂过,裂痕布满全身,一脸沧桑;但它的沉默,隐含着神秘,它凹凸有致的表面,纹饰繁而不乱,细腻婉转,高贵大方。
事实上对于陶瓷甚至青铜器,博罗人已经见怪不怪。早在1973年,博罗县石湾镇一位农民在铁场苏屋岗南面挖水渠时,锄头突然碰到一件硬东西,谁也不认识这只形似榴莲周身布满刺的“怪物”,接着又挖出一个。考古学家赶来一看,不得了,这是青铜编钟!
1985年在博罗公庄镇,7件完好的属于春秋时期的青铜器和编钟也出土了。这7件编钟表面都有精美的花纹,编钟两面声音不同,文化部音乐研究所的专家认为编钟音质清脆,音阶准确,属于春秋时期的产物。他们还认为,这7件青铜编钟不是中原的产品,乃广东本土铸造,是土特产。编钟在古代是帝王祭祀或者宴飨时用的打击乐器。专家认为编钟可能是某个帝王宫廷的用品。
在离博罗县城约22公里的龙溪镇银岗村,有7座东西向相连的小山丘,山丘傍塘依水,当地人称之“七星伴月”,在这个奇异的地形里,考古学家发现先秦时期的陶片,面积达10万平方米,进而发掘出广东最大的先秦时期的龙窑窑址。这是在博罗园洲镇梅花墩发现和挖掘春秋时期的龙窑窑址之后的又一大窑址。
但这预示着什么,人们仍一无所知。直到有一天,在罗阳镇一个名叫横岭山的地方,挖掘出广东最大的先秦墓葬群,才让人一睹神秘缚娄的冰山一角。这是一个圆顶状、高约百米的小山丘,松枝茂密,蒿草葱茂。你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这是一个风水非常考究的地方:山丘背后,是一峦又一峦的群峰,坚强有力地维护着山丘;坐北向南,则是一马平川,河流丰沛、土地肥沃。阳光四季普照,初春的暖风和煦,望着随风起伏的绿色植物的浪潮,你仿若站在海洋的一个浪尖上,幻觉中隐隐有旌旗拂过,田野上的砖瓦楼房隐去,茅草建筑群掩映的灿黄菊花丛中,一缕缕青铜编钟的打击乐声隐隐约约。这时,你会恍然大悟:这里,就是缚娄国贵族的先辈们的灵魂栖息之处,是缚娄神明守护的所在;所有的生生息息,一切尽在他们的眼底,在慈祥的心灵里,生灵是多么可爱。
300多座的墓葬,被考古人员细心地削凿,规范划一的墓阵,有着某种庄严、肃穆的氛围,并透出一股大象之气。在其中一个墓穴里,考古人员发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手环,这是一个做工非常精巧的饰品,主人已不在。它仿佛是主人匆忙之中遗忘在散发着幽香的芳枕边。这是一出叫做《缚娄之梦》的歌舞,叙述了缚娄的祖先如何从中原地艰辛跋涉,在被人称为“瘴疠之乡”的这里找到世外桃源;如何在这里播种、耕作、收获,在这里制陶,生息和繁殖,并造就了缚娄国的辉煌。
历史正发生深刻的改变时,人们往往浑然不觉。当美人回头想找回那只精巧的水晶玉环时,惊然发觉,巧匠打造成的盛世宫殿,已经被火焰巨舌所歌颂,梦幻缚娄消失在盛世华章中。3000年后,人们在《吕氏春秋》那发黄的书页中找到:坜汉之南,百越之际,……缚娄、阳禺、欢兜之国,多无君……
越过这精致的玉环和编钟,你可以找到石块、工具和铁具,它的巨大的制陶工场……梦幻缚娄,只在《吕氏春秋》留下一行神秘的文字,留下深埋在地下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