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去过海,不再乘天星小轮,地铁,从湾仔一下坐到佐敦。
出站往左,街上人来车往,往前几步就是庙街了。
庙街上灯火通明,货摊林立,久违的货摊商贩,久违了!
庙街于我,如同童年时没吃到的糖果,少年时没扎着的蝴蝶结,流泪时未能得到的纸巾,伤心时不曾投入的怀抱……庙街其实就是庙街,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可在我的记忆里的确是有这么一条街的,尽管流年已逝,好些记忆到如今我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只一条,好些好些这样的街,街上好些好些的货摊,各色各样的裙子在摊上挂着。
那是沙头角么?是石狮么?厦门集美的海滩还是广州的高第街呢?
或者,就是我的秀水?隆福寺前边那条是不是早就拆了?
我的北京为什么总要一条条地把街拆掉呢?
我的那些裙子呢?那些曾经在集美、在沙头角、在石狮还有在隆福寺街上一条条淘来的裙子呢?哪里去了?
真的曾经拥有过那些美丽的裙子么?好象穿裙子的机会并不太多,因为一直在路上走着,可为什么?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走到了旺角呢?
童年的糖果已经不想吃了,剪短了的头发蝴蝶结再无处依托,纸巾随处可得泪却不容易再流了,怀抱另说现如今可还有那个情调去认认真真地伤心么?
也就只能是剩下失望了,对着庙街,觉得它的布局太简陋,价钱太离谱,货色太单调,心中潜意识地在拿它与“万通”、“官批”作比较。
旧梦已醒,不可能再找着,即使来了庙街,又能怎么着?
身腰已改,裙子穿不进了,即使走到港岛,也只能是无奈地叹一声来晚了!
那就继续走,往前再乘一站地铁,到旺角。
旺角的地铁站浅浅的,我是说和港岛那边的相比较。湾仔的站要数段滚梯上下,在这里只几步台阶就出门了。
深夜的旺角,热闹喧嚣。
商铺林立,都在灯火通明地做生意。
街边摆满了桌子,许多人坐在街上吃饭,这般简陋的饭摊上,菜单里居然也有龙虾、石斑鱼。
也看到有好几家麻将馆,声声入耳,却紧闭大门,上面挂牌标识不接纳未成年人。
后来从朋友那里才知晓,那就是香港的“九反之地”砵兰街了。可当时我并没意识到,我以为那就是旺角,一个人气鼎沸、非常生活化的旺角。
我大概是在旺角的地铁站周围盲目地转了一大圈,并且曾在一家大概是叫“海皇”的粥店歇脚。裙子的感觉找不着了,皮蛋鱼片粥和云吞面的记忆还是多少可以唤回来的。
那家店还炸得很好的油条,他们管叫油器,旺角的气氛看来真的是让我差不多晕掉,居然会在深更半夜里花4块半港币去坐在店里吃油条!
那油条现从锅里捞出来的,炸得可是真好!好久没吃到这么酥脆的油条了!
旺角也有“许留山”,这家甜品连锁店在香港无处不在。
吃过芒果捞嘢或是燕窝布甸总习惯掏出“八达通”卡对着收款机就刷过去,直到回程时被拦在地铁站的进口外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许留山”吃了多少。
每张“许留山”的小票我都留了,到家一点,有尖沙咀的,有铜锣湾的,有湾仔轩尼诗道的,还有一张是旺角通菜街的,想必就是那晚上的印迹了。
通菜街应该也叫女人街吧?看来这条街我已经去了,只是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
就像那个砵兰街一样,在那个企图找寻旧日感觉的迷迷糊糊的不眠之夜里,好多地方其实我都已经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