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Garfy本来也是一小心谨慎的好孩子,一向很惜命,但上次在武夷山漂流桐木溪的经验让我吃够了豹子胆。反正游客都是坐在橡皮艇里面,有专门人士操桨,水流湍急的地方,只要紧紧抓住绳子,保护好自己的小脑袋就行了,而且,就算艇翻了,从小在海边长大的我,连滚带爬游回岸边的本事还是有的啦。S就更不用说了,一向是胆大妄为之徒,所以,两个人的意见再次不谋而合。
等到开拔时我们才发现,这个18人的漂流团里面,只有我们两个黄种人。在尼泊尔满街都是的小日本们在这儿一个都看不见,估计都去Trisuli观光游了,于是我们两个一路互相吹捧对方勇气可嘉,一路看着Bhote Koshi在峡谷中奔腾咆哮,对即将来临的惊险,充满期待。
漂流的起始处在群山环绕的一处谷地,水流较缓,至清至澈。一脚踏进河里,我哼唧一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太冷了,刺骨的冰冷啊,都是刚从山上融化了的雪水,等下这浑身泡进去还不得冻出内伤来L。看看旁边几个鬼妹裤腿挽得高高的正乐呵呵的踩水玩,唉,这吃牛肉长大的和俺们这种吃菜叶长大的能量级就是不一样啊。
这时,我发现一件比较可怕的事情,总共3个橡皮挺,岸上却堆着20多支桨,而游客加上几个导游也就20多人,难道…难道是我们自己划?!我,我可是只在湖里划过小木船的,而且还是圆明园的人工湖啊,那个难度跟在自己家的浴缸里划水没什么区别。这时我才想起Bhote Koshi的对参加者的要求是experienced,完了,我脸如土色的四周看看,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冰海沉船的悲惨景象……早知道国外和国内漂流有这个区别,我就乖乖的去Trisuli啦,省得等下连累一船的人,呜呜呜……。
就在我脑海中剧烈交战思绪翻涌浮想联翩时候,导游开始召集人马了,果然,每个人被分了一件救生衣,一个头盔,和,一支桨。然后,导游问,有谁没有漂流过?唉,最可怕的时候到来了,我低下脑袋,一寸一寸把手举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困难的回答过一个问题啊……咦,眼角余光扫到还有别的手在动哦,哈哈,原来有一对从比利时来的老外也是菜鸟。法不责众,我顿时轻松起来,而且导游先生一脸平静,看来是不会把我轰出去乐。进行基本动作训练后,每个艇由一个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做舵手,然后18个人自由组合分成3组,开始上船,我抓住S瞄着两个人高马大的老外一步不拉的跟着,算是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开始的行程很平缓,但很快,就有嘈杂喧嚣的水声越来越响,前面已经出现了一个急降,水流轰然拍打在林立河中的大石上,飞沫四溅,石头更将河面分割成曲折湍急的水道,橡皮挺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导游的声音开始洪亮起来:“Strike!Strike!Strike!(用力划水)”,“Left forward right backward(左侧向前右侧向后) !”这时艇身已经挤进右侧一条陡峭的水道,“Hold on!!(停桨)……”话音刚落,怦的一声,整个橡皮艇头向下冲下陡坡,溅起两米多高的水花,向所有人迎头浇下,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皮肤象刀割过一样,那叫一个透心儿凉啊……
水流暂时缓了下来,一船的落汤鸡互相看看,突然大笑起来,觉得刚才那一分钟的经历真够刺激而且回味无穷啊。很快的,又一个险滩来临,大家已经有了配合的感觉,每个人都在用尽全力和急流抗衡着,一张张挂满水珠的脸,折射着阳光,充满了专注;一双双的手臂,健壮的,柔软的,都爆发出潜在的力量,手起,桨落,犹如操纵着命运之舵的方向,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橡皮艇在蜿蜒汹涌的水道中行进着,有时会直接冲上大石卡在上面动弹不得,需要大家下水去扛;有时会在被水流冲得向前飞出陡坡,直接拍在水面上,震得一船的人东倒西歪;有时会控制不了方向,艇尾向后被冲下去,若没有在导游的大喝声中紧紧抓住安全绳,很可能被水直接拍出艇外;还有一次,坡度过于陡峭,整个艇几乎是垂直扎向水里,所有的人都用力后仰才没有造成翻船。在这条5级难度的河流上,急降一个接着一个,每个人都必须全神贯注,全力配合着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当然,中间也会有水清沙缓的地方,已经习惯了水温的我,可以把脚泡在水中,忙里偷闲的看看山顶上云起云涌,看水面上流光飞舞,看两岸青山如十里长卷,在身旁缓缓舒展……
3个小时的时间,几乎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的,当看到终点就在眼前,所有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时间在与困难的对抗中悄然飞逝,好像才刚刚开始,却已轰然落幕。犹如人生诸事,一成不变时缓慢而乏味,起伏跌宕时却如指间之砂,在欣喜若狂时,在长歌当哭时,在每一个流连徘徊的记忆中,数十载光阴,转瞬成云烟。
道别:
回到加都,又是一番的忙忙碌碌,那么多的手信要买,那么多不忍释手的小东西想拥有想带走,我在夜色阑珊的泰米尔街头匆匆奔走,甚至忘了去取明天回程的机票,等回了旅社才发现人家已经给我们送到了门口。在回国已经很多很多天后,我还会跟S说,那个小木雕我怎么没有买呢?还有啊,还有那块晕染的犹如满天云霞一般的pashmina披肩啊……我会忍不住的絮絮叨叨,为那些自己错过的美好。
直到有一天午夜梦回,又见Sacred Valley Inn那绿树繁花的小楼,才终于明白,一路行来,我们不停的靠近,也必然不停的离开。但这所有的留恋,所有的快乐,这所有在浩瀚星空下的喜悦和感动, 都已是心中再难磨灭的痕迹,我会时时看见它们,在川流不息的时光中。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