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江南
从青岛流亭机场到杭州萧山1个多小时的时间,出机场乘上去杭州的大巴,高速路两边是一派田园风光,平坦的原野上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幢幢胖墩墩的农家小楼,楼顶树着一串糖葫芦似的金属小球。我无疑已经到了江南。
北方人眼里的江南和美国人眼中的巴黎相仿,所以才有乾隆六下江南,所以才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江南”之说,在我看来,江南只是一个梦,时时提到名字却永远难以接近。
中午时分,我到了杭州。
比起青岛,杭州要大些,城市中一派富庶景致,司机大叔很谦虚地说他一天平均能拉500块——在北京这是个很惊人的数字。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停了,司机指着前方说:“到了。”
二 西湖
即便从没有到过西湖的人,写一篇关于西湖的10000字文章并且情真意切——这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它的名气已经足够大——西湖只是一个湖,当然这是废话。你站在湖边,身旁垂柳依依,湖水缓缓,远处白云朵朵,船影点点,天光水色交融,雅士俗人共赏,这样看来似乎和其它园林景观并无二至。假如单从文字描写上看,西湖和颐和园,北海,还有许许多多的名胜都难以分辨。可是只要你真正来到西湖畔,你就知道天下所有的湖景园林,所有的这些垂杨堤岸不过都是它粗糙摹本罢了,所谓的“小西湖”,“瘦西湖”与之相比,就象“赛貂禅”“赛贵妃”般不堪了。它就象一件内外绣花的精美旗袍,无意中低头时,能看见地上的石板也刻着图案,隐藏在湖边假山石中的喇叭播放着柔和的音乐。
我绕过一些在长椅上昏昏欲睡的老人,到处是花圃,草地,路边的一个木台上围了一大堆人,从人群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那是什么?”我抓住一个探头探脑的游客。他面有愧色地摇摇头。
我又换了个本地土著,回答还是摇头。我拿出纠缠女孩子的劲头,一连问了五六个人,居然都说不知道——在西湖边还能唱别的么?最后一个老爷爷果然给了我肯定的答案,没错,是越剧……但是,为什么唱戏的两个人都是小伙子,而且从他们扭动的身段和翘起的兰花指不难看出演的是什么角色,世界果然变化得很快啊。
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在西湖边(我反复提醒自己这一点)。我掏出相机,对着面前的景色拍照,如果底片够用,我甚至打算为垃圾桶拍照。安详的西湖离我不过五米,湖水拍岸发出悦耳的声音,凉爽的风从湖面上刮过,让人飘飘欲仙。
花三十五块钱买了去湖心岛的船票,那里便是有名的“三潭印月”。这美丽的小岛有许多雅致的景观,每个景观都有雅致难记的名字。
岛中小湖里有许多红鲤鱼,从曲拱小桥穿过湖面,在亭亭睡莲间便能看见它们的影子。
我朝水里撒爆米花,鱼群蜂拥而至,张开大嘴享用这天降的美味。里面有条肥硕得惊人的红鲤鱼,它用强壮有力的身子挤开同伴,这引得我身边的旁观者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很有把握地估摸着它的分量。我想在他脑海里,这条胖头胖脑的家伙一定安详地躺在一锅沸油中间。
徒步旅行时一定要穿合适的鞋子,它要合脚、柔软、透气,人们应当爱护自己的脚。
有些人对此不已为然,不但从健康上没有注意,连美学意义上的重视也不够。她们认为脚只是鞋和袜子的一部分,为脚趾甲涂油是唯一的修饰——我要说许多漂亮女人脱掉鞋袜后是多么令人遗憾。
我的感慨是因为我失策地穿了双皮鞋,这简直不可原谅,它几乎毁掉了我观赏美景的心情。
下午的时候我在路边的一间小店吃了点东西,有人告诉我附近有个地方叫九溪,风景不错,门票只要两块。
我谢过他的好意,刚要动身,他又告诉我,从这里到九溪没有班车,走路要花四十分钟,不过他可以开车送我进去,当然,我只需要花十块钱。
我想了想,觉得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于是上了路边的一辆面包车,一路颠簸,不多时就到了那地方。
九溪听名字是处有河流的地方,但最先看到的却是座山。山大概有四五十米高,全被树木覆盖,看不到半点泥土。山脚下有小溪流过,溪流清浅,绕过一道弯,变成一个浅滩,在水中有两棵满是红叶的%树——抱歉,我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一条曲折的小桥从水面临波而过,连接着另一座藏在树阴水影里的小石拱桥,雪白的石桥上是青森森的山岭,这么一直仰头望上去,面前的一切象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巨大盆景,精美绝伦——水光和树影,青翠与艳红交融,令人觉得难以置信。这是无所不能的大自然和卑微的人类携手创作的一件作品。我几乎忘掉了西湖。
这和我见过的所有景色都不同,我见过春季南方的油菜花田,在阳光下迤俪十几里,象正在融化的黄金;夏季北方蓝得耀眼的天空,令人眩晕的无暇颜色;深秋的原野,群山和红叶,还有寂静的雪岭,每样景物都给人留下深刻独特的印象,这种记忆让人觉得自己在很久以前,甚至在前世就已经见过了,你看着它们就象和久别的朋友又重逢,有时你简直觉得自己成了另一个人,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记忆。
(累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