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2月15日,大年初七
今日的行程安排是兴义——南宁,任务不算重,但路上车子出了点状况,拖了我们不少时间,还吓出一身冷汗。
贵州人的生活大抵是比较闲适的,大年初七了,收费站仍没有人上班,一路下来,我们冲了4个收费站,巨爽。虽说只省下20块钱,但有小便宜可贪的感觉,还是比自己辛苦挣下100万要舒服。不过,贪成习惯了可不行,会扭曲人性的——进入广西后遇到首个有人值班的收费站,我就一边掏钱一边不无酸意地“表扬”道:好!积极!我会跟春贤打个招呼,为你们请功的!
离开兴义79KM即进入安龙,这个县级建制单位如今静静地安卧在南盘江畔,但300多年前,这里却是个风起云从的地方——南明永历王朝从广东肇庆被“逼迁”后,仓皇西顾,渐次西迁广西桂林、云南昆明,中道在这里会合大西政权的农民军,度过了相对安逸的4年。安龙现在要搞旅游业,必须抓住这段历史做文章,所以入境牌坊处的对联便是:地崇龙头仙鹤顶,名重南明古皇都。
大明王朝的覆亡令人慨叹。300万皇家军队,对17万八旗刀马,居然被后者杀得丢城弃地,远走蛮荒!说起这段历史的内因,方家各有识见,有说统军将领器小易盈拥兵自据而被各个击破的,有说叛军降将纷纷倒戈迅速壮大清廷实力的,但千由万因,终究大概还是要归结到“上无德”上来——郑成功为什么宁愿孤悬海外也不愿起兵勤王?吴三桂为什么不怕背负千古骂名而尽领明军精锐去国叛主,并充当起新朝最忠实的绞肉机?一度光复了半壁河山的孙可望,是什么促使他最终倒向清廷?“社稷。公器也,惟有德者居之。”这对朱由榔来说,是他个人的悲剧;对王朝的兴替来说,则是历史的必然。
正想着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忽然眼前一黑,一座大山压了过来。不好,煤车!我急踩刹车,“哐哐哐”,踏板回弹过来,底盘方向传来类似托底的声音;再踩!这回踩下去了,但有明显的刹车失灵的感觉。我脚下做着动作,手里也没闲着,一抡方向机向左打尽,车头越过对行车道,争取到这么一点点距离,小马慢慢地停下来了。
汗湿重衣。
“是不是坡太长刹车过热失灵了?”阿明关切地问。
“不是。”我知道,这车刚买不久就有这毛病,那时是在城里走,并没有翻山越岭下长坡的路况。
“前面就有修车店,过去看看。”
连问几家,回答都是只能修大货大客,没有小车配件。也是,除了黄金周来旅游的,平时这路能有几辆小车经过?
那就到册亨县城再修吧。还好,急刹不行,缓刹还可以,保持60公里时速走吧。
原来见了长下坡就高兴,这回倒希望它永远是上坡路了。
一路上都和立东保持着短信联系(他们已经在南宁回家的路上),他知道我们的情况后,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回广州咨询他的“御用”机械师,再打电话过来把处理意见告诉我。尽管断症不准意见没什么用,但他那种平时不徐不急关键时热心伸以援手的性格很对我胃口。
册亨县城在国道边拐进去30多公里,就没进去;田林县城就在国道边,但也没见到合意的修车店。就这样我们一直熬了180公里,到了百色才找到一家挂着“行署机关车辆特约维修点”牌照的修车厂,请师傅检查。
真个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2年多来我一直没弄明白出在哪里的毛病,师傅一查就查出来了,“刹车皮掺的金属丝太硬,用砂纸磨一下就行了。”
不会吧?我这可是原厂货,没换过的。
“咳,现在的国产货……原厂也是要撞大运的。”
我无语。我们的爱国热情,有时就是在这一盆又一盆的冷水中,慢慢地被浇凉了。
车修好后我们一路无碍地进了南宁城。
南宁号称“中国绿都”,绿化搞得很不错,城市也很休闲,夜幕下的南宁城更是显得妩媚多姿,但这一切我们都顾不上,安顿好后,我们便一路问人,直扑著名的小吃一条街——中山路。
路口全是卖西瓜的,切开一小碗一小碗,1块钱1份。广东只有夏天吃西瓜的习惯,而外省好象一年四季都有得吃,真不知道他们的西瓜是从哪弄来的。
往里一点是连着几档的臭豆腐摊,1块钱1串,每串6块。阿明在防疫站工作,他是不吃这些的,便宜了我们这群饿鬼。俩女的还想再吃时,被我制止了——看街里灯明火旺人影憧憧的,估计街还长着呢,可不能在街口就把自己添满了。
再往里走,见一烧烤店,居然有烤鱼——我们那很少这样吃法的,于是进店。我大手一挥,“烤鱼,4条!”老板好不地道,一声没吭就下单了,估计心里暗乐着呢!好在数学老师醒目,问小妹:“多重一条?”“大概斤把两斤吧。”“哎哟,那快撤单,我们只要一条就好了!”
鱼端上来了,与先前想象的不同,原来是烤好后用铁盘盛着,放炉火上热着吃的。铁盘里加着炒好的黄豆、姜丝、香菜、葱段,淋上秘制酱油,又焦,又香,又鲜,又嫩……哎呀不会说了,总之我们吃了个底朝天还不过瘾,有点后悔刚刚不撤单就好了。
离开时多事看了看招牌,写的是“深圳××店南宁分店”,啊,居然不是本地特产?不服气,又到另一家南宁本土店烤了一条,这家没有黄豆,味道差了很多,但啤酒是真便宜,漓泉才3块钱1支,不是明天还要开车,真想一醉方休。
烤鱼店旁边是一家米粉店,烫粉的小妹长得十分玲珑可爱,我借着点酒意晃了过去。
“你好。” “你好。”
“我死跌死?”“什么?”
“这是什么?”“哦,桂林米粉。”
“好吃吗?”“当然好吃。”
“好吗吃?”“啊?”
“多少钱?”“哦,2块5,2两。”
我掏出1块3,“给我1两,那5分钱就不用找了——我们院长不给我多吃。”
“哦,院长?你们是省科院的?”天真的小妹忍住了笑,语气中充满了崇拜。
“不,我们是南宁疯人院的,春节放风回家来着。啊,你刚才说这是什么?”
“桂林米粉啊。”
“噢,天啊,这里是桂林吗?该死的!那司机跟我说这是南宁啊!噢,天啊,我该怎么办?今晚要回不去,院长说就不要我了。”我装疯卖傻学着吴宗宪的样子,米粉店里已是花枝乱颤地笑倒了一片。
石记的米粉果然是名不虚传,但干捞的地道吃法我却不习惯——太咸了。
再往里,我们又依次往五脏庙里塞了烤生蚝、烤贻贝、红豆糕、绿豆汤,还有儿时在街头巷尾引得我们口水直流但现在已很少见的酸萝卜,直塞得自己肠肥肚满两眼发直,看到手板大的螃蟹也才卖10元/只都毫无反应时(那可是指我的手板,江湖上有名的“一掌盖双峰”),也才花了70块钱,而中山路尾好象还遥遥无期,唉,看来有钱人的日子也不见得就好过啊。
今天路桥票8张47元,加油票1张123元,另修车3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