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钟我们一行收拾停当出了门,3刀租了四辆自行车去东阔岛小瀑布。顺着林间村舍中的狭长小路一直往南,路两旁排列着很多竹楼旅舍间杂着民居。院落前通常可以看到用木棍竹蔑搭起的铺上泥土的小平台,上面栽满郁郁葱葱的各种蔬菜。悠闲的母鸡背着双手在院中踱着方步,后面跟着一群步履蹒跚的雏鸡。椰树伟岸,竹枝摇曳,直把那份闲适的农家生活点缀得令人垂涎欲滴。
穿小村过木桥,再经过一座大石桥,就到了东阔岛。沿河两边密布着高高的椰林,下面撒满木屋竹楼。过了桥拐上一条石子路,行不多远路边右面空场上,停放着一辆上世纪30年代的老式法国火车头。这是当年法国殖民时期为打通老挝南部连接越南的铁路交通线,遗留下的物件。今天它静卧在杂芜的荒草丛中,无言地见证着老挝人民那段辛酸的殖民史。这种只能在博物馆里看到的机车,现在成了这里的旅游景点。很多游客都对它津津乐道,尤其是法国人更喜欢到这里来凭吊历史,追忆那逝去的辉煌。
看完火车正欲上路,后面跟上一个法国中年男人。他头上缠着一根红布条,脸上挂满油津津的汗水,上身一件汗渍斑斑的文化衫,前胸还印着两个显眼的汉字:富贵。一条松松垮垮的短裤随意挂在腰间,沾满灰尘的赤脚趿拉着一双橡胶拖鞋,左肩右斜挎着个布袋。他气喘嘘嘘地跟着我们,有一搭无一搭地寒暄对话。他告诉我们他有个中文名字叫:爱丽江,可我总觉得他叫富贵更合适。我们跟着这个自诩认路的富贵抄小路走进稻田,磕磕绊绊走了一程才发现自行车在这里成了累赘。最后甩掉他走上正路,才算顺利到了小瀑布景区大门。
老挝的门票也实行双轨制,这里的票价是本国人:3000K,外国人:9000K。一看这个票价,大家都后悔没按照攻略上写的,绕到小树林趟水进去。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已经到了门口,只好故伎重演掏出远东的导游证上去神侃。最后免了一张门票和一辆自行车寄存费,共用了30000K。进门走过一段土路,奔泻的瀑布就出现在一片巨石之间。这是湄公河上的一个小断层,嶙峋的岩石挺起坚硬的身躯阻挡了河水的去路,于是奔腾的河水便以誓不可挡的力量在岩石上切割出条条通道,一路咆哮着向前奔去。顺流而下有条林间小路,河床的落差沿途造就了许多小瀑布。突然在下游河床中的巨石上有一点跳跃的红色,定睛一看,是头扎红布条的富贵在向我们招手。
景区里还有几间简单的茶棚餐馆,土制冰箱里放着各种瓶装饮料,青椰子散乱堆放在角落。都说在老挝椰子可以随便摘,可是谁有本事能腰插砍刀爬上那高高的椰树?不过卖的椰子也很便宜,一只大青椰1000K就能拿到。店家会挥舞着砍刀,三下五除二砍净根须,撬开一个小口,插上吸管,殷勤地递到你手上。待喝尽椰水,还继续帮着劈开椰壳,再取过一把锋利的金属小勺塞进你手里,便可尽情品味椰蓉的清新。两个小家伙是椰子的热门追捧者,一路上她们总是不停地喝着椰子,还从不放弃最后的椰蓉。
从瀑布出来,下一个去处是沙滩。顺着木牌上箭头指引的方向,小分队来到一个三叉口就迷了路。在灰灰的错误判断下,大家走上了左边那条石子路。在颠簸的小路上骑行,如同山地越野。总是期待着沙滩在一转弯后就能不意出现,这期待使我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还是晓鹿英明果断,下令返回。于是后队变前队,立刻就撤退,排头尖兵灰灰变成了队尾收容。回到三叉口,走上右面的沙土路,渐渐路上有了人气,一问,快到了。上了个大坡又下了土坎,眼前豁然开阔,沙滩终于到了。
这个沙滩比东德岛上的沙滩大多了,沙子又细又白,被太阳晒得滚烫,要想赤足踩在上面只能跳跃前行。沙滩上静悄悄的,只有三个老外在水中的岩石上躺着晒太阳。我们顺着沙滩来到一处漂亮的水湾,远东又开始不失时机地更衣下水。河水在这里象碧绿的玉带,温柔地缠绕着岩石的腰身。浅水里总有小鱼倏然窜过,逗得大家手忙脚乱。
晒完太阳抓完鱼,旁边归来一条小船,船老大正在收拾家伙。眼尖的晓鹿一下发现浸在水中的鱼护里有个游动的东西。示意拎上来看看,原来里面是一大一小两条鱼。晓鹿指那条约2斤重的大黑鱼问卖不卖呀?船老大痛快地说:13000K,加工免费。揣好了银子,船老大开始下手抓鱼。知道大限将至的大黑鱼拼命挣扎着,却终究难逃厄运。船老大拎着鱼边走边回头对大家说:Barbecue , 听了船老大的话,她们几个欢呼雀跃,只有灰灰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趁着两个小家伙紧跟船老大的工夫,我偷偷拉住远东的衣角小声问:什么是 Barbecue 呀?远东赶紧解释:是烧烤。
船家经营着一个餐厅,坐落在沙滩进口不远处,我们坐在凉棚中喝着冰镇可乐,等待着我们的美味烤鱼。前面是一个大场地,几个村民正在打沙滩排球。大学时期就是文体积极分子的晓鹿坐不住了,率先上场参战。在她的感染下,我们纷纷加入了两军对垒,两个旁观的鬼佬也赤膊上阵。二十几年没摸排球,开始连发球都触网,一传垫球也经常放炮。友好的老挝人民总是尽量把好球传给我们,给我们创造进攻的机会。随着对球的逐渐熟悉,也偶尔能打出个小高潮,一时间沙滩上响彻着各种语言的呼叫声。
玩了半晌,鱼烤好了。大家早已饥肠辘辘,听到叫声立刻奔回餐桌。大黑鱼已经身首各异被分为几段,被摸上调料,刷上食油,鱼皮冒着泡,烤成焦油色,扑鼻的香气招来数次深呼吸。只听晓鹿遗憾地说:这么少,也就够我一个人吃,要是咱们当时把那条小的也卖来就好了。大家刚拿起筷子正埋头准备下手,只听头顶传来一声问候。抬头一看,唉,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那个邋遢的富贵突然出现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贯热情的远东赶紧招呼他落座,客气地把装鱼的盘子向他面前推了推。富贵显然已被热得头昏眼黑,一坐下就招呼老板娘来瓶冰镇啤酒,一连来了四瓶,并频频邀我们共同举杯。
老挝只有一个牌子的啤酒,叫:Beer Lao ,这个牌子也作为旅游产品重点宣传。老挝买的旅游文化衫上一般都印着:Beer Lao的广告。大家开始还没习惯,有时不注意给念反了,就变成中国一句很难听的骂人的话,说完之后自己都会不好意思。我们又各自要了份汤粉,边吃边聊。远东指着富贵胸前的两个字一板一眼地解释道:富,就是:Rich Man ;贵,就是…………我看远东抓耳挠腮半天没想出个合适的词来,赶紧上前解围:贵,就是VIP。听完这个中文解释,富贵低头仔细端详着自己身上那件淌着汗迹泛着黄色的文化衫,露出得意的微笑。
黄昏时分我们告别了沙滩和富贵,踏上归程。夕阳早已隐去,天地之间还剩下仅有的一线暗红。孤独的棕榈悄然伫立于旷野,粗壮的根紧抓着大地,高举的冠昂首天际。我被棕榈在天空中勾勒出的剪影感染,用镜头把这画面做了记录,为自己留下一个永久的回忆。两个小家伙在远东的带领下,一路欢歌飞奔而去,歌声伴着笑声余音袅袅环绕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