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六库的路上
怒江仍象我来时那样咆哮翻滚。在地那桶那儿,远远看去,江水似乎温和下来,缠绕着水边嶙峋的崖壁,泛着银光。在车后渐远的丙中洛,云雾缭绕。我把头抵在车窗玻璃上,阳光就照到我的眼睛里——清新而不灼眼,如青柠的味道涌到眼睛里。
不断有人上车下车,在路边下货,还等客人,中途司机还停车跟车下一个路过相熟的女人谈了谈他家孩子的问题。全车人耐心地等着,有人还帮了一下腔。再过一段路,忽然前面停着一溜车,我们还以为遇上塌方了,下车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学要进行体育考试,没有操场,于是截了一段马路,插上小红旗,七八个才老师在给每位停车的司机递着烟。几十个孩子就在那里轮流跑起来。马路上欢声雷动。于是大家又再下车,在阳光下跟着欢呼加油了一阵。小孩子们很可爱:有的穿着傈僳族的小裙子,光着小脏脚“叭哒叭哒”就冲过来,差点就冲人怀里。
参观完运动会,我们继续上路。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六库。以前,我一定非常急燥,但是,为什么要赶?上帝给了我驻足欣赏的时间。我却在赶路。
于是,到福贡吃午餐的时候,我就跟了一位傈僳族老阿婆逛市场去了。还为几个卖驽的普米人(?)拍了几张照片。我对来时那位道班师傅印象很深,所以卖驽人想要那张照片时,我答应他们一定送到。但他们几乎不懂汉话,我跟本听不懂他说的住址。在市场上找了好多人,都不行。刚好有个买山货的汉人被我捉住了,他听了一会,摇头说:
“你寄不到,他们在山里,没有邮局。几年都没人去的。”
“那怎么办?”
那个人摇头不知,然后不耐烦想走。
我死死拉住他,求他想想办法:“他们很想要。”
他后来说:“村公所吧。你寄到那里,他有可能会收到。可能喔。”
于是,我和那几个卖驽人千恩万谢地把纸笔给他写上地址。
我告别了那几个卖驽人。心满意足往回走。结果发现,现在轮到全车人在静静等我了。
六库
在六库,我找到网吧,匆匆忙忙贴了第一篇贴子。然后出来找吃的。因为还要赶到下关的车,我随随便便找了一家在车站边的快餐店。要了两份肉一个饭。吃饱埋单时,一个系着脏围裙的女人走过来说:“6块。”
“什么?!多少钱?!”我停住拿钱包的手。
她犹豫地回头看了看那个卖饭的。又对我讪笑着:“5块。”
我的火开始往上冒:“那你说一份肉多少钱,饭呢。”
那个象忙着卖饭的家伙这时回过头来冲那个呆呆地没反应过来的女人叫:“4块4块。”
我还要理论,但想了想,忍下一口气,把饭钱交了。一边后悔没先问清价钱——在丙中洛呆了一些日子,警惕性都失去了。我往外走,一路踢开挤在一起挡我路的一堆板凳。
回到车站,我马上进洗手间,把证件、信用卡和钱重新分开放好,钱包里抽出几张大票子放到贴身的袋子里。小背包挪到胸前,然后才慢吞吞向外走去。做着这一切的时候,我对自己说:KAO,恭喜你他妈的回到人间了!
在丙中洛和何大哥一起回镇上的时候,我忽然非常想念丽江。何大哥问我该回家了吧?我在摩托车的后座上直起身来,对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张开手,在空旷的山谷里大声喊:“丽江,我要去丽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