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黟 马头墙下的家
谈及歙县和黟县,突入脑海的是斗山街龟裂的地面,西递小径外的黑瓦白墙,以及南湖里头风吹绿动的田田荷叶。
走进她们,就是在遥远的怀念和现代的找寻里发现属于自己的精神眷顾,一点点的添满来时素描梦想的色彩。
黑和白,决裂土地的沧桑,让徽州的号脉显得古朴而又苍茫。这是属于徽州的印象,然而徽州的印象不只是黑白的浑厚,还有那点绿的温馨 ,因为,黑的是家的瓦,白是家的墙,在墙的里头,是徽州人的生活故事。
走进歙县的徽园,就走进了明清徽州的斜阳里,飞檐雀替,朱栏雕阁,盘兀在栩栩的石雕画像之间,凝固成了这方土地上标签的艺术,风雨飘摇,斗山街上的脚印带着生灵的喟叹而被岁月所掩埋,而这飞檐的砖瓦却坚强的和历史对望了百年。
百年家国春秋,时光萧萧如水,生在徽州是多舛的宿命,无数人从小院里离家去了苏杭,颠簸了半百又从暮年中回归到豪苑,顶带了荣耀,却流逝了如花的青春。可想,繁华的背后又是一种怎样的落寞。
在这个徽州的家,恍然里看到,少年青衣的小子在那天井里看到燕子衔泥,筑着梨花新巢,而他渴望飞的眼神却飞不过中堂上老者矍铄的目光,还有那墙角的一树丹桂,只是摇头苦看那四书还有五经,醮着祖上遗传的墨砚书写着疏梅灯影,花开花落,燕飞燕回,历史青衣的小子已不再小,而成为老子了,霜染的鬓角,记满了岁月的丹青,他不再抬望天井的轻云,只是度步,而若干年后,那恢弘的中堂又多了位老者的矍铄目光。
斗山是商性的,而徽州的商性不同于平遥的粗迈,斗山是可以容纳烟雨和诗画的,即使路边商人的招徕声,细听之下婉约里还有一墨韵,而平遥是爆发户的金钱部落,扯哈里头尽是关外的黄沙,骆驼累了,货买空了,踏着殷实的风尘回到乔家的大院,饕餮几日的饥肠,犒劳自己的是大碗吃肉,大碗喝酒。而斗山是文的,文是徽州的动脉,那矗立的八角石坊,是许国走出小家,以文入仕,辅佐大家的历史见证,徽人的家是三面的、官、商和民,而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将儒的精神不费于诵读之中,所以清淡素雅的徽州,犒劳自己的是清酒和淡茶,窗棱烛影,挥一挥笔墨,京城的紫薇,扬州的名月,都化作了马头墙下的儿女柔情,化作乌瓦下羡慕的天伦。
宏村,来徽州不得不去,去了,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宏村的大墙屋瓦,小幽深巷,横亘在雷岗、奇墅、还有南湖之间,这是风水的艺术,风水造就家园,但风水是否真的能庇佑徽州这300年的基业?带着疑问,我看了月沼沉淀的繁华,也在承志堂窥视到徽州人家大红灯笼下风云际会的盛景,但今天,一切都宁静了下来,那惊羡的历史在清帝国的消逝中慢慢堆积成今天凝固的砖瓦。
宏村,是让人心疼的,水做的家园,其实包含着眼泪,眼泪里折现出小巷深处每个小院里守家的女子的幽怨,深宅的大家在陌生人的眼里是财富的荣耀,而在熟悉的女人那里却有可能半辈独守。
那夜,我宿于宏村的“树人堂”,月色如练,沫洒在宏村大屋的鳞鳞屋瓦上,有中幽色的水动之感,村外的田野,有彼伏的哇声,白日里喧嚣的宏村归静的无声无息,树人堂中几棵老枣树,好象已有了百年的历史,在夜色中更显遒劲,也为静平添了夜的活色,月色落在马头墙上,落在不远处红灯笼下对弈的棋局里,幽幽之间,天地飘渺,再闻蛙鸣,竟会有如幻的感觉。
徽州人家,梦不在是梦了。
西递,不是一个村,是有很多家聚拢起来的散文,那散文里有桃花的粉色,又有梨花的楚楚,因为归程日紧,和小高一起在西递落了一下脚,但墨色的散文里那散发的砖瓦和菜香却让我有浅浅的迷醉。
西递是曲径通幽的,如果,在梅子熟时的烟雨天,撑一把油伞,弹奏着脚下青青的石板,穿过,那班驳的青墙,在飞檐下经过过郁郁的夹竹桃,也许,才子佳人的偶遇会邂逅在那红绸围绕的绣楼下,惊艳起,西递温情的诗意,之后在水畔筑一处家,女红男耕,吟诗做画,一起看了落夕阳。
梦醒总有时,离开西递,却没有走完徽州,仓促之间,也就留下一点无关风景的笔墨。
徽州是文化的,其实也只有走过,并赋予徽州的心境,才可达到徽州为你而开的启尘封之门。
感谢徽州,感谢www.hsuing.com、感谢小米、感谢小高,感谢自己,因为走过了一个梦,交代了自己而不会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