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正是深秋,禾木的山谷,真的已经掩映在了一片的明黄艳丽的色彩之中了,难以想象禾木掩映在那些黄色中的样子,有些揪心地痛,我不得去看到。
那晚上四台有个节目,几个人在初雪的时候走黑湖去到了喀纳斯,山脊上那些长条铺下来的树林都黄了,而且还有白的雪花……是萨尔斯堡的初冬吗,是新西兰的北岛吗,是哪里,这是哪里!!!我真的不能想象禾木的深秋有多么美丽,夏天已经是这么美了,冬天有白雪覆盖着,整整一个冬天,自然可以孕育出多少神奇的东西来呢。
而现在秋天到了,在白雪又将盖上来,接近最后放歌的时候,禾木该是如何的惊艳呢!
几日前我正在短信里和稻草说如何逃脱出去,到禾木的山里度过一个只有冰雪、狗和爬犁的冬天呢。于是赶紧让她也看,那时候在上海的暮色中,稻草刚走到家门前的楼梯,赶紧进了屋,回说已经在看着了……
我赶紧再打一个电话,现在这个时辰,重庆天也黑了;只有在禾木的山谷,天一定还很亮,有些金色的柔和的阳光正照在白桦林上,照在可以看见禾木全景的高台上,还有那些牧归的牛羊身上,光线好得可以看见每样东西纤细的毛孔……姑妈也还没有吃饭,听我通知了,也赶紧调到四台。
过了达坂城,快要进站的时候乘务员通知买了票的人到12车厢集合,我和大家道别,然后去集结。
不一会,我们已经出了站,聚到广场那个小旗下面。在人群中,在人来人往的乌鲁木齐火车站广场,我再一次看到那个汉文维文的“乌鲁木齐”,显然现在他已经完全修缮一新,蒙在上面的障碍已经拆除了。
我和另外一些也买了票的人挤坐一辆公车,到了碾子沟客运站,换票;出去在站上找到了去布尔津的车,拿了车票一问,那英俊的维族司机也不看,帮我把包包放到一个安全稳妥的位置。我道了谢出了车站。
离出发还有两个多小时,需要给小五报个到;把带给李勇的七子饼寄托了;去买支杵拐买点吃的,我打车依然来到红山公园门口,从地下通道过了马路。
大约也是这个时辰,我又嗅到了乌鲁木齐那种特有的冰火历练的特别气息:普通话、西大桥、晚报社、邮局、红山很熟悉地站立在那里……
忽然想吃点东西,看见小米粥,我进了店,旁边有父子两个也在喝粥,呼哧呼哧的好开怀。等着的时候,老板娘问我是要去徒步吗,我笑了笑说是的;再问哪里的,我又笑了笑,说云南的。那块实的父亲就调过来说,就一个人吗!他们交代我要当心些,那父亲也曾经贪恋过几年的户外,曾经穿过可可西里,说现在儿子大了,需要按照现实的法则来生活了,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去那让人神往的江湖去!店就是他们开的。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那耿直父亲还关照说,不要太相信别人呀,有些话和关于你的去向打算的事情不需要太告诉人!我答应了,拎着新买的杵拐和馕出了店门。
我相信乌鲁木齐和我总是有些渊源,出得门来上了车,又遇到一个转业军人,讲述他们走路可以把人累死的经历和各种注意事项:哎,咋说呢,这些不一样的事和人物总是和我相遇,象璀璨的星星在白天黑夜照亮属于我的天空!
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从沙区政府门口过,绕了几家和田玉店,显然和以前相比,和田玉身价倍增,不知道在大漠那边的和田,玉龙喀什河边那个老人,是否还在那里挖玉,膝盖上的老茧是否又长一层又一层?
还在远远的,那英俊的司机就冲我招手了,等我走近了,司机说再看看我的票,好象我坐的不是他的车!找到另外一辆到布尔津的车,这时候有三个驴子模样的人,两男一女的过来问是不是要去走禾木的?我说是的,你们……司机还是摇头,我坐的也不是他的车!那时候我有些着急,担心万一要是车已经走了怎么办,原来这个季节走布尔津的车非常多,碾子沟客运站进了大批崭新的豪华卧铺,正和快速、魁梧的维族司机们很相称。
等我找到客运站最后一排最靠墙那张写着去白哈巴的卧铺时候,司机确凿无疑地说:就是了,就是我的车,快上!
那时候天色已经模糊下来,我的票还没检好,忽然来了一伙人,大约七八个的样子,老老少少的,个个背上一个六七十升的包包,上面的防雨布已经磨蹭得脏兮兮的,有拿杵拐的,感觉也有杵着木棍的,还每个人都在背包带上绾了一条揩汗水的毛巾……一看这么一伙老江湖,我有些自卑,思忖他们这大的阵容,一定不好打入进去,更莫说结伴同行了!
司机先安放他们的包包,一个两个……一共七个,还有吗,没有了,恰好有些江南七怪的意味!有,还有我的,我说!
说完了,我就车过去问你们是要去禾木吗!我正好看着中群。
中群说:恩,我们去禾木,你去哪里呢!我说我也是!那你就和我们一起吧,我们七个人,加上你整好有八个!司机,把我们八个人的包包就放在一起。
车到低窝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边有一道诡异的晚霞消失以后,我在车里上铺用新手机号码写短信才知道新卡还不能开通。前面也是三个旅行的男孩,一直在忙着谈论他们的事情,了不起极了,狂极了,使我一点也看不起他们。
下铺两个维族小伙意欲和我搭讪,我累了,装做什么也听不懂。两年前,这样一个夜晚我穿越沙漠公路经历了那段旅途中另外的一个极至,因为维族小孩子太多,最后我连坐卧的地方都全让出来了。横横,比起以前,我老练多了,我也在江湖中找到了一些让自己免受劳累的方法,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也没再和中群他们说上话,夜里似乎经过一片明皇皇的灯火,发现眼睛找不到了,等我四处找寻的时候,下面维族小伙他们举着眼睛似乎在问是不是在找这个;我接过来,心里有些后悔前面那一番不良的揣测。
车在夜里行进,越过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越过更多我曾经走过或没走过的路,来时去时,时梦时醒,时断时续,在半梦半醒之间,好些东西已经不记得了。
天明的时候,北疆那些梦想中的山脊已经清晰可见,后来余耀说我们中每一个人除了他,全都错过了草原上惊世骇俗的日出:在天地交会的地方,红日冉冉升起,她的红光温柔得刚好可以和你的眼睛对视,而那个时候上面是湛蓝而无暇的天空,下面依然是沉睡的黑色的大地……
布尔津那些好看的旅馆在远处已经可以看见了,那时候在车厢里,余枫和我说,对头哈,我们是小板凳俱乐部的!
那以后,我和小板凳的人马一道,我们八个人从禾木走到喀纳斯;然后转战魔鬼城,最后由于买不到车票,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客车,另一路搭便车,在48度高温里去到克拉玛依;再最后由于独库公路在修,我们抱憾转道回乌鲁木齐又去到了库车……
旅途是如此漫长,而路上那些美好的东西是那么珍贵,想起小板凳里的姑妈、陈卓……他们让我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有趣和好玩的人是那么那么的让你永生难忘,何况我们还经历了那么美好的风景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