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慕名而来的是南朝诗人谢灵运。
性好山水的谢灵运,挟着一卷《天台山赋》,带着僮仆数百人,一路“伐木开径”,向天台而来,跟在谢灵运后面的,是一些唐朝诗人。他们在谢灵运所辟的小径以外,发现了一条山水更奇幽的水道。这便是后世所说的唐诗之路:沿曹娥江溯剡溪而上,直抵天台石梁。据说有三百多位唐朝诗人曾泛舟天台,李白、杜甫、王维和杜牧都在其间。
诗人孟浩然就是在唐朝的一个黄昏,舟至石梁的道士太乙子已经等候一天了,他在看过诗人所书的《寻天台山》诗句“高高翠微里,遥见石梁横”后,打消了让故友歇息的念头,领着诗人在暮色中踏访了石梁飞瀑。
石梁在中方广寺外,为一架天然石桥,桥下一挂飞瀑,直下深潭,昔人有对联形容说:冰雪三千丈,风雷十二时。
宋时,书法家米芾仿王羲之游历山川,夜赴方广寺,听到飞瀑之声,等不到天明,就点了火把去观瀑。临别之日还依依不舍,直到在山径边的石壁题上:第一奇观,才尽兴而去石梁边上的方广寺,是东晋年间敦煌僧人昙猷的石桥庵旧址,后为智顗和尚扩建。曾向西天取经的唐朝僧人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借用佛言,称此处为五百罗汉出家之地。石梁方广寺的和尚,据说一直用一种天台自产的华顶云雾茶来供养五百罗汉,从而演变出一种大名鼎鼎的茶艺:石梁罗汉茶。
诗人孟浩然在飞瀑之侧品享罗汉茶后,叹为玉液,即把晨间在舟中所书的两首诗《舟中晓望》和《寻天台山》作为茶资,捐给了寺僧。后来北宋年间,诗人苏东坡游宿石梁,也是一半为天独步的石梁飞瀑,一半为罗汉茶。
好茶须配好水,天台山中就有被茶圣陆羽品为天下第十七泉的千丈瀑布水。其实天台山水清秀,到处都是泡茶的好水,在后人眼中,石梁瀑布更是上品,南宋丞相贾似道就在石梁方广寺前筑昙华亭,以为观瀑赏茗之处。而就在此处,唐朝的诗人们手端茶盅,乐山水而忘返。
诗人李白在唐朝的另一个清晨,推开华顶僧寮的门扉,满山的杜鹃花扑面而来,远处的古刹钟声悠然入耳,使天台之巅的诗人仿佛来到了仙境,一切宦途的烦忧随风而散。
“龙楼凤阙不肯住,飞腾直欲天台去”的诗人,又一次被天台之巅清晨的云雾迷蒙了双眼。在随后写下的一首诗中,李白描述了天台晓望的奇异情景:凭危一登览,直下见溟渤。云垂大鹏翻,波动巨鳌没。
诗人李白在华顶之上收住了前行的脚步,唐诗之路也在此戛然而止。到晚唐的时候,唐诗之路逐渐沉寂了。那些本该在一叶白帆下呤咏诗句的文人墨客,现在都踏上了一条新筑的驿道,在骡车或竹轿里昏昏欲睡。而只有一些怀古的诗人,才会寻着前贤的足迹,“一路听泉到上方”。
闵行有线刚开通时转播过浙江卫视的信号,这档20分钟的散文式旁白节目勾起我此后十多年不停歇地四处游走,那是我对旅游这个词的启蒙。十多年南来北往,按照散文去了不少地方,寻了不少故居,唯独没有去过天台山,心里似乎有个声音--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借童童通知上的开场白:在此春暖油菜花开的季节……去了
天台有赤城山,因其山色赤赭如火,早晨的阳光一照,满山烟霞,在山青水碧的天台独树一帜。不过使它名传典籍的,却是山间的一个玉京洞,这是道教十大洞天中的第六洞天,三国葛玄、西晋葛洪、任城魏夫人都曾居此炼丹。
唐朝诗人孟浩然离开隐居多年的鹿门山,漫游东南,入天台访道士太乙子时,还看见过葛氏的丹灶遗迹。
天台山的名声,其实有一半来自山间的一座寺院,这便是第一个中国化佛教流派天台宗的发祥地:国清寺。国清寺是隋炀帝依据智顗生前的一张草图营建的,已有1400余年的历史了。
僧人智顗初入天台山,是在北朝周武帝灭法焚经的年代。这位在秋天进入天台山的僧人,爱上了这里的风烟山水,开始在一间茅篷中,向避难而来的僧众说法,经十年之功,终创天台宗。
天台宗在日本影响最大,唐时日本僧人最澄率弟子义真,循着经书间隐约的磐声,找到了丛山之中的国清寺。在智顗修行的佛陇,跟随行满和尚受学,最澄回国后在比睿山创立日本天台宗,国清寺成为日本僧众顶礼膜拜的祖庭。而早在智顗草创天台宗时,朝鲜僧人波若就跋涉而来,向智顗求法。而最为动人的,则是唐朝一行禅师的故事。一行禅师背负一袋芒鞋,行到国清寺前的丰干桥时,被奇异的景观吸引了。寺前的一方石碑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一行到此水西流。一行禅师是为唐玄宗编修《大衍历》,来向隐居天台山中的达真和尚求学算法的。在后来的书中都说,一行求学的诚心连山水都动容了。
作为中国佛教史上影响最大的一所寺院,国清寺历尽沧桑,这从一株智顗的弟子灌顶手植的隋梅便可以想见了。不过年年盛开的梅花,也已随风飘向了四方。
唐朝的诗人们在多年之后,也手执梅花,乘一叶孤舟,来这个佛宗仙源之地,“乞取天台一片云”了。
昏昏沉沉6个小时以后到国清寺旁的花麦地解决了象征性的团队餐后,又坐车50分钟盘山上到石樑飞瀑景区,我来了。
许是未到旺季,许是老景点已无人问津,景区里冷清清,从“小铜壶滴漏”过“第一印”再过“不二门”,轻松来到飞瀑下,一架石樑横卧,水太少,远没有气势来衬诗中意境。中方广寺一派破败,下方广寺尚在修缮中。氢气球不停扰到相机取景框内,慨叹生意人无知,也是,都这般景色了,焉有谁来?还是那句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心中的圣地……我来朝觐。
宿地在新城区客运中心旁,不值得评论也不推荐,离老城太远。为晚餐在细雨中走了7、8站路后,老城区中找着一家看似金碧辉煌的土菜馆,担心太过昂贵,又不愿去破烂小饭店,硬头皮进去了,未料,生意好到离谱,要翻桌也有座,最后6个人坐了个14人大桌,6个菜:香辣野山鸡、姜炒花蛤、金牌手撕兔、鲜茶树菇、香椿炒蛋、东阳沃面外加凉拌蕨菜、五香牛肉。买单时,南波说过千了吧,有野味,我和北波一致认为不会贵到哪里去,结果232大洋,比起中午人均20元标准的团餐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去天湖,所以第二天睡到8点半才出发去国清寺。天台宗的缘故,国清寺建制齐全,香火旺盛,寺是隋代古刹,建筑却是清朝重修,唯隋塔和隋梅留下久远印记。
回家路上不赌车,难得顺利。一个不愉快处,路上未在高速公路休闲区停留,却在半道下了一个叫长安的地方,说是服务区,实际上又是一个卖茶叶的地方,让人恨恨不已,中国的旅行社非得全国统一干这种事吗?童童说她已经是第三年上这儿来了,也是,我习惯自助游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