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雨露中,嫩绿从芽苞中迸出,“嗖嗖”地向上窜;脱掉厚重冬装,置身于日愈暖烘烘的气温中,我那颗好耍的心躁动不安。真是瞌睡遇着枕头,《桂林晚报》周五旅游版上跳出一行诱人的红色大字:“九马画山峡谷4月18日正式开漂”,接踵而来的是朋友邀我周末重游九马画山的电话。既是朋友,其实,也是我20年前的学生。去年的深秋,有近20年没见面的一帮师生加朋友就相聚在九马画山峡谷里。漫长的20年却在各自的幸福生活中,转眼而逝,相聚时,他们已拖家带口而来,但当年那兄弟姐妹般的情谊却让九马画山峡谷开了眼。
头一天,我们在峡谷中漂流、打水仗,晚上,在炭火上烧烤畅谈,之后,每个三口之家钻进了草地上的一顶顶露营帐篷。第二天,天不亮,大人就牵着孩子们,花了20多分钟爬上了峡谷旁的相公山,观红日喷薄而出,看脚下晨雾如白纱渐渐撩启的漓江。这可是摄影家们首选的拍摄漓江的制高点。
早餐后,我们顺着公路在峡谷里逆水而上。突然,小秦叫了起来:“比拳头还大的松果耶,工艺品商店卖得好贵的啵。”大人孩子们蹦跳着扎进路旁的美国湿地松树林,选着既大又漂亮的松果来捡,直把衣兜裤袋塞得满满的。
“好多桃金娘耶。”于是,大人孩子们在齐腰深的桃金娘树丛中,把一颗颗“黑色小坛子”摘下来,直接扔进嘴里。
我也突然叫了起来,就像当年招呼在野外作生物实习的学生们一样:“蜈蚣,一条大蜈蚣。”在公路上,我用一根小树枝把它拦腰压住,它扭动着有小手指粗的多足躯体,挣扎着。他们从树丛跑出来,围了过来。我接过了一个倒干了的矿泉水瓶,把瓶口套在蜈蚣的头上,松开小棍,顺势往前一推,它在慌逃之中,进了“瓮”中。我拧上瓶盖,用小刀把瓶壁戳了几个气孔。
10岁的小男孩聪聪把瓶子抢了过去,仔细打量那“大虫”。他说:“我伯伯好厉害耶。这么凶的东西,他一下子就装进瓶子里了。我要跟伯伯走在一起。”随后,他如同“粉丝”一般跟在我的左右。
我们拐进了峡谷中的一条山槽,溯溪而上。深秋时节,溪水不多,清流在石块、水棉之间跳跃,叮咚作响。太阳把幽谷晒得暖暖的,久违的各种植物勾起了我对旧时的记忆,激起了我的兴奋。捋着这根藤、指着那棵草,多少有些显耀成分地向他们介绍着;揪几根石菖蒲搓几下,让他们闻犹如八角的香味;把形如其名,藤叶与丝瓜、罗汉果相似的“老鼠拉冬瓜”的“冬瓜”从地里拖出来;在如同脚盆大的野芋叶后与孩子们捉迷藏,观赏它们的果实------“红色狼牙棒”。(一周后,广西师大的植物学教授薛博士带着学生们来这里实地考察后说:“这个峡谷里的植物种类丰富,生态保持完好。”)
“这里挂着好多金瓜耶。”溪边的灌木丛爬满了青藤,藤上吊着一个个苹果大、果皮光滑泛亮的“金瓜”及未成熟的“青瓜”,看着那水灵灵的样子,真想上前咬一口。这是全身都能入药的括楼,也称瓜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结在藤上的“瓜”。
小溪里,有很多小虾。它们脱下的壳衣就挂在水棉上,嫩嫩透明的肉体真想让人把它们捞起来,醮上生抽就往嘴里送。我从水草中,拎起了一个舞动双钳的螃蟹,又引来孩子们的一阵欢叫。
连四岁的浩然和瀚文,也一直都是自己走着玩着的。浩然边走边用水枪吸起溪水,喷向天空,细细的水珠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片七彩,洒在人脸上凉凉的,很是惬意。
快到山脊有一片果园,种着柿子和金桔。农民修剪后扔在园外的枝条上挂着许多橙红的“冻柿”,大人和孩子们拾起来便吃,嘴边腮旁沾着黄橙橙的果浆,就像舞台上的小丑妆。村民正在给椭圆的金果缀满枝头的桔树穿上塑料薄膜准备过冬。
不知不觉五个小时就这样在欢闹中过去了。
春暖花开之时,我当然惦记起九马画山来。红色的杜鹃花、粉色的桃金娘花、黄白色的柿子花该开了吧,那蜜一般甜的金桔还没摘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