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粤北清远、河源一带山水不错,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游览。8月底的一天,我们好不容易抽了一天时间,找了个旅游团,跟着一起去玩了一趟。
出去玩,如果时间允许,我还是喜欢自己走自己的,哪怕走错了回头再来,这样就不必让那些旅行团牵着到处去购物,浪费时间又败坏兴致。但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只能在上班的时间间隔里抽出短暂的时间去匆匆一游,仓促间难免不能让人尽兴,有时甚至还有一些败兴,商业化的社会往往让人很无奈。
早晨从深圳出发天气有点阴阴的,不是很热,8月的广东,这算是个出游的好日子了。路上费了些周折,到了10点多才上了广州去清远的高速公路,两边风景明显不同了,汽车在苍翠的群山间穿行,路上车子也不多,不复是在城市间穿行时那样在车子的间隙中游走,就好似是在一个大的活动的停车场中。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后,你通过车窗看到的是一带清山连绵逶迤,让久在城市中的人们耳目一新。
11点多到达清远,天也放晴了,车子在市区穿行,城市还算整洁。不一会儿开到了北江边,这是他们市区内修的最好的一段了,沿江都修成公园,新规划的楼房,还有些公园、广场、雕塑点缀其间,在正午的阳光下,背景是蓝天白云,还有一条缓缓流去的北江,景色煞是好看。在广东,清远不算是个很富裕的地方,没来过的人总是以为这里应该是个简陋破败的样子,看看这些的景色,着实让人眼前焕然一新。
然后去飞来峡,这个峡名气挺大,其实不过尔尔,又游了两个其他的景点,都让人“叹为观止”,就是说不看也罢。本以为这次旅行应该是趟索然无味的跑路了,因为只剩下最后一个项目漂流了,心里实在是不抱多大的希望了。
到了漂流的山脚下,大家都按导游的吩咐将多余的物件寄存起来,改乘小巴上山。车子是沿着漂流的溪水盘旋而上的,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溪水中飘流的人们,在山脚下,溪水较缓,还不见的如何,越向上去,山势越陡,溪水的落差越大,就见到那些漂流的人一个个东歪西倒的在橡皮艇中,而橡皮艇则在白色的浪花和泡沫中旋转、冲撞,看上去似乎很刺激,这激起了全车人的气氛,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一试身手。
不一会工夫,到了半山的漂流出发点,这是个不大的水池,有汩汩的山泉从山上流入池中,站在池边,仔细端详那清澈的溪水,可以清楚的看见水底的沙石,用手捧起一捧,泉水清冽,凉凉的,这时已是下午的2点多,日光正盛,岭南8月的午后通常是让人燥热难当的,而这半山处的清凉已足以让人心情舒畅了,日光照在水里,天光云影,还有四周的茂密的山林,也煞是好看。
急不可待的人们已纷纷穿好救生衣,戴好头盔,座进橡皮艇,依次出发了。一般都是俩人一艘艇,我们一家3口(我和妻子还有7岁的女儿)座在一条艇上,小姑娘座在中间,面对着我,手紧紧抓着艇上的扶手,很兴奋,也很紧张。
刚开始就是个大陡坡,不需要人去划桨,由于溪水的吸力,小艇自己就开始漂流了,这第一个坡的落差就达13米了,相当于3、4层楼那么高,给我们这些毫没思想准备的人一个下马威,在一个大陡坡后又是一个急转弯,其时我们还没有准备好,砰的一下我们撞在溪边的山岩上,妻的头盔和头饰都消失在白色的浪花中了,小姑娘开始还停兴奋,这时也害怕的将头缩到救生衣里,我的身上也全部湿了,嘴里也进了水,艇里都进满了水。好在紧接着一小段水势较缓,水面也开阔些,我赶紧取下头盔把船里的水一点一点舀出去,妻也用船桨将艇里的水向外泼,这里聚集了好几艘艇,都在做着同样的动作,有的是舀水,有的也借机相互泼水。刚刚将水舀的差不多了,我们又来到了下一个急流:河马出洞,其实落差到不算大,只有8米,但它的走势独特,需要从一个小桥下穿过,而穿过桥洞后又是一个大陡坡,河道狭窄且迂回曲折,小艇不时撞到两边的岩石,将人撞的前仰后合。紧接着又穿过两个桥洞,其时穿过桥洞时往往是最让人惴惴不安的了,因为你不知道随后等着你的是什么,陡坡、险滩、急流还是旋涡,而就在你心中忐忑时,你已身不由己了,因为溪水下泄的吸力已将你掌控,随后就是思维的空白,因为你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感受,你只能去行动,去与湍急的溪水搏击,你也没有时间去领略两岸的山光云影。
这一段就是所谓的勇士漂,随之而来的一段叫探险漂,落差不是很大,但也不小,两岸怪石嶙峋,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些石头,他们要面对一个又一个的急流和陡坡,以及扑面而来的浪花,常常是刚从一个大浪中探出头来,你的面前就又是下一个白色的水墙迎头直撞过来,它没头没脸的将你拥抱、吞没,然后退去,接着你又要接受下一个白色的洗礼。耳朵里也始终响着哗啦啦,轰弄弄的响声,不停的激荡着你的听觉神经,不不经意间耳边好似响起了那些激昂的川江号子。
之后是一段较缓的水面,名称是回旋漂,它是由一系列小水潭组成,在水潭与水潭之间是一些险滩和陡坡,但落差不算很大,这里成了大家戏水的好战场,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大段漂流后,人们都在这些难得的相对安宁的水面挑起战争,这里也同样要你拿出斗志去战斗,只不过战斗的对象是你刚刚的同伴,甚至于同一条船上的人也在相互泼水,似乎连同舟共济这条古训也忘了。我们因为带着小孩,就且战且退急急的逃离了战场,只是远观也很壮观,几十条小艇在水中一团混战,潭面上一片水雾,水瓢,头盔,船桨全都派上用场了,更有甚者跳入水中与人悍战,或跳上敌船,或将敌船掀翻,好在潭水不深,好一派赤壁鏖战。其实在这混战的战场想逃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失去了溪水下泄的动力,单凭那一个小小的船桨来划水,对很多人都有一定的难度,很多人就真的在那里回旋漂------转圈圈了,或者不小心划入浅水区搁浅。我们就这样穿行在与自然的搏斗和与同类的搏斗中,其实这也如同我们人类的生活一样,总是在与自然的斗争,同时还要在人类社会中明争暗斗,只不过在这个游乐场中,大家可以放开心怀,尽情施展而已。
这时候老天也不甘寂寞,天色渐渐暗下去了,乌云布满了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披头盖脸的砸向我们,水面上也溅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水花,不过大家的身上都早已湿透了,对那些穿行在急流中的人和鏖战方悍的斗士们来说,这一点点的水滴也就丝毫不在意了,这也可以说是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了吧。
随之而来的又一段河道是所谓的奔驰漂,河道狭窄,水流湍急,不时会出现一个几米落差的陡坡,溪水和浪花如万马奔腾一样在小艇周围咆哮着、喧闹着,而我们就在这咆哮和喧闹中奔腾而下。而当你回首向来的河道时,也会发现战利品非常丰富,随处可见漂浮的头盔、水瓢、鞋子,还有各种小的装饰物,它们离开了自己的主人,也兴高采烈的自己漂流,寻找自己的乐趣了。这时河道左侧的岩壁上出现了一道宽阔的瀑布,我们只能从它前面快速漂过,也无暇去仔细观赏,在这样的急流中,你是无法驻足留恋的。
终于我们到达了终点,一个大的水潭,虽然不是很宽,但有近300米长,水流到这里总算是平静了,但很多人又面临这一个新问题,失去了溪水的推动,单靠那一页小小的船桨怎么也无法前进,有的到浅水区搁浅了,有的在原地转圈圈,当然也有很多人在这里继续他们的战争,最后了断他们的恩恩怨怨,我们也在浅滩上歇了会,舀干了艇里的水,天色已经傍晚,早已不见了太阳,天上是大片的乌云,雨点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天气有点凉了,再加上在清凉的山泉水中浸泡了一下午,到了这开阔的水面,被山风一吹,真的觉得异常清爽,中午的暑热一点都没有了,但这时候小姑娘有点受不了,牙齿都开始打颤了,只好躲到妈妈的怀里取暖,于是我们就从新起航,好在水中有条绳子,拉住它就如同拉牵一样,可以很快的到达终点。我们就这样结束了我们的飘流。
其实漂流我也经过了很多,黄山脚下的翡翠谷,海南的野人谷,还有阳朔的遇龙河,都是些无惊无险的随波逐流,如一页扁舟,浮于画中,周围的景色都很好,或是秀丽的江南山川,或是绮丽的八桂秀水,或是茂密的海南丛林,竹筏慢慢的划过水面,你可以慢慢的品评咀嚼,不过这些都太过文人的书卷气,犹如一支牧笛缓缓的吹奏着。相比较而言,如此的动感和活力,让你没有时间去思考,只能全身心的投入的漂流似乎更加令人难忘,写到这里我的脑海里不尽回响起黄河大合唱的主题旋律,那种感觉就如同我们刚刚在溪水中、浪花中搏击时的感觉,让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