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6月5日 周三 雨 法国巴黎
昨天还被巴黎的艳阳晒得脸黑黑的,今早老天竟淅沥淅沥的下起雨来了。早上7点多全屋子的人就都醒来了,都愁眉不展的望着窗外这雨。原来我计划今天走卢浮宫和凯旋门这条直线,看这天气,大概要改巴黎博物馆一日游了。
坐上地铁在卢浮宫的后门出了站,通过正中宫下的走廊,望到了宫前广场上的金字塔,暗暗的天色下没有几个人,显得格外冷清。等我从手扶电梯下到卢浮宫的入口――金字塔内部的大堂时,才发现里面赫然已经人头熙攘,聚集了很多早起的参观者。我万分得意的绕过一列列正在买票的‘人龙’, 拿了一份英文的解说资料(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室内地图),便开始计划我的卢浮宫之旅。大概扫了一下地图,有些惋惜的发现,没有中国的展厅,似乎是被转去了另外一家不是很出名的博物馆。这里除了所谓的‘卢浮三宝’是必看之物,似乎没有特别想看的东西,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些附庸风雅的非专业人士来说。所以就随性的从雕像油画一路看过去了。这三‘宝’都在地图上很明确的被标示出来陈列的位置,而博物馆中也特别的为它们作了许多路标。其实也大可不必太担心找不到地头,只要看到哪里挤满了人,拥塞不去,就定是三宝之一了。所以,当我终于闲闲的逛到‘蒙娜丽莎’跟前的时候,除了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副闻名世界的真迹之外,却也没有太多其他的感觉了,也许是自己眼光太茁,没什么艺术细胞,实在是看不出这副画与旁边那些同样让人赞叹的杰作相比有何特别之处。凡宫的雕像和油画收藏实在是非常丰富,过于丰富,丰富到有些滥了,所以维娜斯,胜利女神...一路顺着人流走下去,开始有了批发市场量产货物的感觉,大多引不起我什么兴趣了。毕竟好与不好都是相对的,在这么多极品如此频密的放在一起时,也就没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概念了。
看得有些心烦,便仔细看了看地图,跑去‘问候’埃及的mummy(木乃伊)们。 这里有一具保存得非常完好的中等身材的木乃伊,除了头部似乎重新包过外,身体其他的部分上的纱布都旧旧的黄中泛出黑色,特别是手部似乎已经腐蚀掉一些布了,我瞪大了眼睛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漏出一些骨头或者干枯的肌肉。在这旁边的一个小厅中,还有大量的动物木乃伊,猫狗牛羊鸟,还有鳄鱼,包得紧紧的,有些已经完全认不出是什么物种了,让我不禁想起古时中国妇女缠得畸形的小脚。另外的非洲厅展品一向都被我认为是极具后现代抽象派风格的,在这里,我想漫画家大概能找到很多创造漫画人物的灵感。最后再去到Art de object展厅,这里展示的是各种物品,如木制的家具,玻璃金银制的餐具、奢侈品,还有皇帝的皇冠和权仗。
在卢浮宫中还能看到很多画家,带齐了作画工具,选定了自己中意的作品后,就在它前面展开自己的画架开始临摹,画得也很逼真,不仔细拿原作比较还真觉得没什么两样。花了五个小时我还没走完卢浮宫的一半,却开始觉得头晕眼花脚乏力,想来再这么看下去似乎也不会怎么增加我些‘艺术气质’, 便经由那透明的金字塔离开了卢浮宫。和同样著名的大英博物馆不同的是,卢浮宫除了大规模的的收藏品外,宫殿本身就是一件辉煌的艺术品,从它建筑结构、房内的装潢就都可以看出来,所以,那些展厅都不仅仅只能算是个展览用的地方了,更加像是个摆满了珍奇宝物的皇宫。
这时雨已经停了,隐约中还有一、两缕细细的阳光透过重重云层射了下来。于是我又转回A计划,穿过卢浮宫正对着的公园,向协和广场走去。远望去,协和广场中心的纪念碑顶正金闪闪的发着光。不幸的是,等我走到广场上,正欣赏着四周喷泉中的雕像, 雨又开始下了。我懒得管那么多了,把风衣的帽子翻出来一戴,继续往前走,誓要走到凯旋门下为止。直通往凯旋门的后半段路,便是著名的购物大街香榭丽舍大道。可我看着总觉得和深圳老街路段的深南大道相比并没有太大区别,除了这里马路中央的车道窄些,两边人行道宽些,店里的价位高了些之外。而两旁的店铺也不见得有多高级,像GAP这样的大众品牌也有。只是,不管是什么品牌,都不是我这无产阶级所能消费得起的。朦朦的小雨让这条享誉世界的大街看起来有些冷清,路边只有寥寥几个人,撑着伞,快步走着,除了雨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就没别的声音了。我拉高了帽沿衣领,对两边的店铺视而不见,埋头往前走。
早在卢浮宫的门口,就能透过协和广场的纪念碑望见这个巨大的的拱门,穿过细雨布下的轻纱,在我眼前渐渐清晰了。坐在拱门底端的基座上躲着雨,喘口气,顺便打量着这座建筑。没有太多的花巧,只是比在图片上看到它多了份真实感。不多想,就找到了入口,出示了我的博物馆pass进去暗窄的楼梯,一口气超过几个捶着老腰的老太,爬到了拱门顶上。站在这座大概是拿破仑心中永远的痛的拱门上远眺,风景独好。八条整齐的大道以我脚下为起点均匀整齐的放射出去。正前方,是协和广场和卢浮宫,后方,是巴黎新区特有的数座摩天大厦和它们所环绕着的造型简单而现代的La Defence(新凯旋门)。环顾一周,在巴黎本几乎是水平状的矮屋群中,耸立出来很多大大小小、形状颜色各异的屋顶,不知道是哪一座教堂或是博物馆。整个巴黎,只有一个地方小小的拱出来一块,从最尖端那座醒目的教堂状建筑看来,那大概就是蒙马特高地了。站得高,风也大,不一会儿我开始使劲抽拉着鼻水,打了几个冷颤,才从另一边往下的楼梯下来,窄窄的螺旋状梯道转得我头晕脑花,下来后一度分不清东南西北。
看看表还不到六点,便打算乘地铁再去很晚才关门的庞比度中心(也叫国家现代艺术博物馆)。往香榭丽舍街上的地铁站走去时,一个中年的中国妇女走上来,问我是不是中国人,然后说这里的包很好,她想买多几个回去送人,可是店里每人只能买两个,问我能不能帮帮忙。这台词实在太熟悉了!我很想对她说‘下次如果真想骗到钱的话请换个台词再来吧’。本来也有些好奇很想看看这个骗局接下去要怎么操作,不过还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突然觉得很可悲,这些人在国外骗钱丢尽了中国人的脸不说,还连自己人也骗,而且演技非常的好,表情到位,如果是不知道有这回事、戒心又低的,说不定就会上了当。 (后记:后来听人说这不是骗你钱的,而是让你帮她买货物然后拿回国去高价卖,你有时间帮她‘进货’的话还能赚上一小笔。不过不能证实,各位游者还是小心为上。)
又来到庞比度,在这里游览了三个小时后,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去评价这么一个地方了,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英文的amazing可以拿来形容一二。但我却能说,整个巴黎真正最能吸引我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了。庞比度并不像过去人们说的是免费的,除了一楼的售票厅,二楼的餐厅和小shop外,再往上便都是展厅了,需要验票入场。进入第一个展厅,摆在厅中央的是一个...嗯...大概是树雕,我眯了眼‘凝视’着这东西--雕的是...呃...形状很像一头PIG啦,两个竖着的耳朵上拉着一条晾衣线,晒着袜子底裤什么的。看了这么一团物事大剌剌的作为艺术品摆在大厅中央,我除了傻笑(其实是面部抽筋)不作第二表情。然后便看到很多‘简单’的抽象派作品,简单到我简直以为他们把‘红白蓝’塑胶袋裱过了直接挂上去,还有的就白纸上画几个格子,似乎是随意的选几个格子涂上颜色,让我大有‘这也能叫艺术啊’’的感觉。不过越往里走,难度就大了起来。比如说一件房子里面除了地板以外的5面墙上挂满了旧衣服(好像是把衣服当墙纸用了,因为不是新衣服,所以我条件反射的觉得闻到一阵异味),还有一个布置得像岩洞的房间,也就赫然算是一件‘艺术作品’了,让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有一个厅正中不规则的挂了几个大屏幕,正在播放艺术家们创作的过程。有的很有趣,有的叫人哭笑不得,但有一个却恐怖又恶心的。大概是一个以虐待自己的身体为艺术的流派,用刀把自己身上划出几个有一、二厘米深的创口,然后趴在铺在地上的画布上让自己的血自然的在上面形成图案,最后用钻子在自己后脑钻了一个洞,把手脚绑在画布上不让自己倒在画布外面的地方,任由脑后那个黑黑的小洞中慢慢留出血汇成一条细流,经过脖子,背,脚上,一直流到画布上。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就开始全身抽搐,挣扎了很久后慢慢的倒了下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旁边一些在看的观众脸上也露出嫌恶的表情。我觉得这简直就是变态了!!我想大叫“疯了!!都疯了!!” 之前对所谓的‘‘现代艺术’如坠雾里的感觉,现在变成了深深的恶心还带点厌恶。
皱着眉强压着反胃离开这个厅继续到其他的展厅去浏览,却又发现后面的展览非常的有趣,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能有人想出来。在一间房子中正在播着不知所谓的电视短片,地上有好多个吹气的大球给人坐,因为球坐起来很舒服,那些电视节目又是很匪夷所思,不按逻辑的永远不知道到底下面会有什么,所以,尽管听不懂上面说些什么,我还是津津有味的看完了两部,途中有很多老人小孩看着看着都不小心由球上滚了下来,场面爆笑。除了这些当然还少不了抽象派的画了,不过艺术家们所要表达的东西则都不是我所能理解的了,却也不得不对他们稀奇古怪特异的思维方式感到佩服。这里的一切也无疑对我的视觉和感官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和新鲜感,似乎也有那么一些对旧有思维的一种冲破的感觉。
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出来,就要关注比较俗的‘民生’问题了。在博物馆旁的小摊上有一种薄薄的小煎饼,与它搭配的有好几种酱, 我唯一认识的就是chocolate的,就叫了这个。老板用刷子在薄饼上刷上一层厚厚的朱古力,然后折成一个三角形递给我,咬下去, 热乎乎的薄饼夹杂着朱古力的味道还真不错,以前怎么都没想过可以这么吃。不过这2.6欧元的小东西实在不够塞饱肚子,所以回去 的路上还去了一趟就在旅馆附近的Monoprix超市。除了买食物外还买了电源插座的转换插头,因为昨晚给数码相机充电的时候发现法国的电源插头竟然是两个小圆洞,中式的和英式的都用不上,差点急疯了,这一路上的电源插座不会都不同吧......(后注:还好还好,后来去的欧洲国家的插座都和法国的一样)。
(par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