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FRANZ-JOSEF冰川旁的小镇住下,这里恰巧是QUEENSTOWN那家店的姊妹店,一样的2室1厅,一样的厅堂布置甚至一样的床单。接待室的柜台上粘满了世界各国游客留下的本国钞票和硬币,在这万国展览台上我留下了中国和香港的记录。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象是下定决心要把整个镇子最后一点热气都置换出去。在家东南亚人开的餐厅里吃着奇怪味道的奶油鸡块米饭,黑黑皮肤的老板娘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絮叨着刚刚下过一场雪,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吧,天气真是冷啊,快些暖和起来吧……热带口音慢悠悠好象从她家乡的椰林中传来,门外街灯旁,一只怪异的大鸟象是配合着此时的情境,在细细的松枝顶上竟然睡着了。
回到我独享的套间,空旷而冰凉,空调和加热器比热水袋强不了多少,你得贴过去蹲在跟前才有暖意,电视唯一的功能是供你看租来的录象带,漂亮的客厅我却没法停留,惟有钻到被窝里自己给自己取暖。
清晨醒来,8:30就在FRANZ-JOSEF冰川下泊好了车,清凉的空气一贯到底,整个游览地几乎看不到人。
先是要穿越段雨林,杂生的植物披满苔藓胡乱支棱着,空气中充满潮湿腐败的感觉,我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寒带雨林一说,而且这雨林竟卧在冰川身边,更是蹊跷。
走出雨林重新把脑袋暴露在天地间,我第一个念头却是想转身就跑,非常强烈地要逃命去吧的愿望。宽阔的空地末端,一条大河泛着冷森森的白光正咆哮着从山上狂泄而来,洪流的最前端正翻滚着挤过最后一处山脊眼看就要冲到跟前。定心看去,大河却并不动,仿佛扑向你的野兽被NANIYA的白女巫冻结在你鼻尖上,仍旧保留着居高临下千斤压顶的架势。再看脚下,乱石密布隐约看出是废弃的河道,一根残喘的水流仿佛拖着被冻结者最后一丝气息在石头间蜿蜒。古代河流旁的说明板标识着冰川的变迁,在旧址被封冻万年的冰河几十年前还充满了眼前的河道,而今却被全球工业化逐年逐年地往回压缩,现在已经让出了所有的平地退回山间。
从雨林的出口下到河床上,才发现刚才感觉近在眼前的冰川实际上离开还有很远,歪歪扭扭足足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来到最后的冰川跟前,十几米高的冰山曾经是十几米深的河流,抬头望着这远古的狂浪,外表蒙着的泥土难以掩盖深层的光泽,这巨浪象外星坠下的宝石,悠悠地散着蓝光,这翡翠,冰封着千万年的密码诱你贴近她、触摸她、亲吻她,当舌尖碰到远古的水,淡淡地与如今毫无二致只是冰凉,心底却涌起种如约而至的感动,那时会猛然相信这世上一定还是存在有永恒。
象征性地在冰川上攀爬,专业的导游在已经在冰体上凿着落脚点等待成团的旅游者的深度探游,我没有时间也无心轻薄圣洁之地,别人眼中的冰川我认定仍然是条河,一条暂停的河,一条被魔法和巫术掌管的生命。挥手告别,举步间频频回身,那河流无法将我追上还在呆望,永别家乡的游子般,我闪烁着无法正视她凛冽的眼神,太过沉重太过深远,我知难而退只想快快回到路上继续延伸我没有思想的脚步,只有这最后一天了,我的南岛。
(FOX冰川)
(魔法的河流)
(抽刀断河成冰)
(蓝宝石的颜色)
(开路的导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