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泊车的时候一疏忽,前保险杠左侧蹭掉了一大块漆,肯定是要赔钱了,所以早上起床感觉仍是大不爽,一个鬼子正在公共区的大锅里煮着羊肉,扑鼻的香气才让心情好了些。加满油,沿着昨天的来路我还要回到QUEENSTOWN旁的FRANKTON,再重复前天的路到CROMWELL,改道北上穿过MOUNT ASPIRING国家公园后就算真正到了狂野的西海岸,从此一直到WESTPORT全长443公里的海岸公路紧埃着南阿尔卑斯山脉,原始而纯净,据说连真正的KIWI都很少涉足。
出了TE ANAU不久,路边有人守着个足有80升的背包翘着大拇指要求搭车,40多岁看上去素质不错的样子,想想路上拒绝过几个嬉皮士搭车者,如今怎么也应该弘扬一下中国人民的热情本质。这老兄是个AUCKLAND的工程师,一个真正的徒步发烧友,在附近的山里已经钻了一个礼拜,而且是哪儿没路去哪儿的那种。于是从我们都曾经徒步过的尼泊尔开始胡聊,从彼此恭维到不自觉地自我吹捧,思绪在南极旁的小岛和喜马拉雅下的村寨中往复穿行,偶尔扯到日常工作和生活的城市顿时声泪俱下,另一个一定会满眼同情地安慰道“别说了,我也是一样”。当然,把搭人上车的好处不仅是得到个听众,最主要的是你还有了免费的摄影师,一路狂飙不时停车留下人影,反复多次搞得老先生都烦了,从后视镜里看他,一手揽着背包一手紧紧攥着门框上侧的拉手,眼睛不时紧张地盯一眼我140的时速表早没了聊天的心情。
丢下徒步客再次加满油,准备迎接狂野来袭,狂野之前最后的温柔所在叫WANAKA,这个小镇据说是《指环王》的一个重要外景地,镇政府也真紧拿着说事儿,在所有宣传单上都大书特书什么中古体验游啊的东西,把些个不开眼的旅游者卷到山坡上套上皮的铠甲,手里插把剑搔姿弄首一番。南岛的每个镇子都会被分配一个湖,外搭雪山若干,这里也是如此。和雪山和湖泊一样纯净的还有人的心,迷糊糊找不到去路正在街边踌躇的时候,之前被我问过路的黑白两个小伙子硬是开车一路重新找到我,亲自在前面引我上了正路,而我跟在后边还因为两人生得面恶,偷偷在拍下人家的车牌号准备被抢劫后报案用。惭愧惭愧。
这被带上的正路已经狂野得可以,铺满路面的碎石子被过往的车辆硌得四处乱蹦,路被渐渐抬高,高大的植被似乎越来越少。狂野还在于路边没了陪我多日的牧场,西部连绵的都是一座紧连一座的山脉,仅有的谷地都被荒水填满。行走在山林中,唯有雨,老朋友一样陪着我,时不时变成几片吓人的雪花,戏弄着慌蛮的公路上狂奔的我。
西海岸所谓狂野的典范,是海对陆地的进犯。站在高处能清晰地看见二者间的搏斗,超过一公里长的白浪上下翻腾咆哮不止,贴近海滩,更会惊叹于她不同寻常的情绪,2、3米空中,升腾的水气将半空的阳光全部驱散,朦胧中甚至只能看到山黑色的身影,岸边附近惊鸿四起,无畏的海鸟们前仆后继翻滚着上下扑腾争相验证自己才是高尔基的宠物。
狂野不狂野其实全看你的心境,很久以前看过一部美国公路电影 - 我心狂野(WILD AT HEART),从此认识了年轻的尼古拉斯.凯齐,熟悉了HEARTBREAK HOTEL的旋律,无尽荒漠中神经质的凯齐在大麻、酒精和一对疯狂母女的陪伴下也是一样地驾车暴走,那是真的狂野,到现在都不敢去试着理解他的心境,于是也经常没法弄清自己脑子里矛盾的想法,我就假装眼前是MOUNTAIN MAMA带我回家的乡间路,车象机场里最后都没人领取的行李,我在传送带般的路上独自旋转。
直到冰川突然出现在半空才暂时忘记了孤独。抬头望去,山象被把巨大的冰剑劈开,刀缝处一股闪亮的冰河凝固在下坠的过程中,是FOX冰川。
(随意一座湖边的山)
(一路紧追把我惹毛了的车)
(白水的海边)
(狂野的摩托)
(海岸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