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弘,是个喜欢旅行的人。有几条路是我一直以来都想走的。2002 年走了滇藏线,2003年走了川藏线之后我就开始考虑走丝绸之路了。记得走完川藏线回到成都后,做梦梦到了丝绸之路,梦里的地图那么清晰。喀那斯湖的湖水还在地图上晃动。但怎么走?还一路搭车?骑自行车?摩托车?从长安到军士坦丁堡可是条漫漫长路呀。所以也就放下了。可2003年10月9号的晚上忽然改变了我的想法。正在看英超,没什么意思,我就转台,一条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9名意大利自行车手骑自行车从威尼斯到北京。此举只在纪念马克波罗的东方只旅,也支持北京申办奥运。“呵,这些意大利人可真行”我想。也没多在意就又转台了。可过了约10分钟,忽然,一个念头蹿进我的脑海“为什么不骑一个回程?!”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就不可克制。我感到一种无比的兴奋,门眉上都隐隐现出了帕米尔高原群山的轮廓。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积极寻找旅伴和赞助。但并不成功。最终我还是一个人完成了这次旅行。行程总共历时5个月。途径中国,巴基斯坦,伊朗,土耳其,希腊,意大利。总行程约15000公里。主要城市有北京,西安,喀什,伊斯兰堡,德黑兰,伊斯坦布尔,雅典,罗马,威尼斯等。这次旅行带给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旅途中有很多艰辛,沙漠上的骄阳,雪山上的风暴,荒原上的野狗群… 但也充满美好的回忆,欣赏大自然的壮美,和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交流,体验异域风情… 印象最深的当然是还人,和不同人的接触。

人人都会有梦想,我很庆幸当初没有让梦想仅仅停留在梦想阶段而是付诸实施。我觉得这样的一个过程真的是我所需要的。它让我安静下来,和自己内心建立起对话,从而不会在这纷繁浮燥的世界中迷失。我想实现梦想带给人的不仅是一种满足感,而是能让人在短暂的人生中更加认识到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准备可以一步步的作。我也是在路上慢慢适应这样的生活的。首先说体力,第一天从北京到保定我觉得挺累,后来慢慢就好了。所以肯定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当然平时的锻炼也必不可少。我原来每周都会跑两次10公里。此外就是修车的技术。这也是积累的结果。我会向有经验的人请教,然后自己多动手。一开始,每到一个大城市,把自行车送到修车铺去调试,我都会和师傅们一起动手。几次下来也就熟了。如果新的旅行者不熟悉自行车长途旅行,我想可以先可以参加一个本地的自行车俱乐部。现在这种俱乐部每个城市都有。在那可以遇到不少有经验的人。向他们了解器材,旅行的基本知识。然后可以作个比较短途的旅行,如从北京到承德,山西等。这样体会一下旅途的情况,如何修车,找路,找住处,扎营,什么样的器材适合自己等等。很多问题都是在路上想办法解决的。正所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跑一跑就有经验了。 然后就可以作一些长途旅行。 在路上一定会遇到很多旅行者他们会带来很多对旅行有用得真知灼见。也可以和人结伴同行。 我在中国段的旅行就有几个旅伴。 签证是另一个要解决的问题。不少发展中国家的签证对于中国公民已经不难拿到。比如骑车去一次某个邻国如越南,巴基斯坦,蒙古,尼泊尔,俄国等也很有意思。自行车旅行是一种很经济的旅行方式。大家公认的成本是一天10美元左右,当然在欧洲这样的地方,这意味着主要睡帐篷。但在巴基斯坦2~3个美元就可以找到一个小旅店的床位。伊朗4~5个美元也可以了。我旅行时会带一本lonelyplanet指导书。它在小村小镇没用。可在城市里就能帮我找到便宜的住处以及各种所需的服务。各国现在都可由信用卡,至少在大城市。所以带上一两张国际信用卡也就可以吃遍天下。伊朗等封闭的国家是个例外,必修带现金。一个国家的基本概况都可以在lonelyplanet.com上找到。每到一个国家之前我都会上网了解一下目的地国家的情况。钱如何代,有什么风俗忌讳,各种服务设施如何,有什么节日等等。 语言当然也是个问题。在新疆的很多小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人会说汉语。在巴基斯坦的乡下,伊朗,土耳其,意大利的村镇也很难找到会说英语的人。所以迅速掌握一些当地语言的基本词汇也会方便些,而且可以和人交流。我到伊朗的第一天就惊了,在边境小城Zahedan根本没有人会说英语。好在遇到一个在伊朗生活了6年的巴基斯坦人,他会说很流利的英语。所以向他狂学伊朗语。当我离开伊朗的时候,日常的基本对话,吃饭,住店,问路,聊聊最基本的情况什么的我都能用伊朗语对付了。所以一程走下来维吾尔语,乌尔都语(巴基斯坦),伊朗语,土耳其语,意大利语我都能蹦些个字儿了。只有希腊语会的最少,因为人民的英语水平太高了。实在语言不通的地方就只剩最后一招了 - 比手划脚。人都是人,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往往就能传达意思。当然不走运的时候也有,大家面面相觑,看着对方傻笑。
一路上住过了许多以前没有想到的地方。在新疆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村镇之间的距离很远。最可气的是有时候地图上表的村镇其实除了个路牌之外什么也没有。记得在从刚到新疆从星星峡到哈密的路上,连续几个地方“苦水” ,“烟墩” 这些地图上标有的地方到了一看傻眼了,就一块牌子,什么也没有。本想歇个脚,结果只好再往前骑。沿着戈壁沙漠和塔克拉马干沙漠的路骑,至少几十公里,有时上百公里才有一个有人的地方。而这样一个有人的地方往往只有几间干打垒的土坯房。根本没有什么旅店。所以有个地方睡觉就很不错了。
睡觉有时候就是在一个路边的饭铺拼几把椅子当床。住店也往往是10-20元的水平。最便宜的一次是5元。这种地方往往还没进屋就能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被褥原来是什么颜色也不得而知。但骑了一天车有个地方睡也就不挑了。其实还是比睡帐篷好。最大的优势是安全。不用担心半夜有什么人或野兽来。而且也安静,不会被风声惊醒。在高原以及天冷了之后比帐篷暖和很多。 巴基斯坦的旅店要好些。十几,二十几元人民币的价格就可以睡一个铺位,挺干净,有的时候房间里还有卫生间。伊朗的旅店条件更好些。从土耳其之后旅店的条件就很好了。欧洲最大的问题是贵。我在意大利最贵也住过50欧元的旅店, 因为冬天了,再睡帐篷太冷了,贵点也认了。在一些小镇上我则要靠不断的打听才能找到安全,便宜又干净的地方。所以在语言不太通的地方这的确有点费劲。但好在小镇上的旅店一般也就是一两家。没什么太多选择。在比较大的城市我会按lonelyplanet的指导去住青年旅社。这种地方便宜,干净,安全也方便。在背包客不太多的地方一个地方可能就只有一个地方最出名。所有人都去那。所以在那些地方会遇到很多有意思的旅行着,大家会彼此交换旅行信息,谈种种有意思的事。
我到巴基斯坦北方的Gilgit之前就从一个日本背包客Tomo那听说最好的旅社是Madina Inn。Tomo是本旅行活字典,什么都知道。他已经漫游了70多个国家,会说中,英,西班牙等多种语言,还会说四川话。张嘴就是“我真是个瓜娃子!” 他推荐的地方差不了。 天黑的时候我才赶到Gilgit。城市乱糟糟。歪歪斜斜的街道,飞扬的尘土,破旧的房屋,拥挤的人群,到处是做小买卖的人,卖的甜食,椰枣,肉食的小贩。街上经常看到装甲车,可能因为离阿富汗不远吧。军营还算整齐,门口陈列着印巴战争时缴获的直升飞机和英国二战时著名的17磅反坦克炮。 Madina Inn果然是名不虚传,老板叫Jacob. 个子不高,戴副眼镜,一脸温和的笑。院子里还种满了花草。对比门外乱糟糟的城市简直是两个世界。我一进门就先给我来杯香浓的奶茶。才十几元人民币,我住进了一间宿舍。一个大房间里六张床。除我之外其他五个人都是欧洲来的小伙子。英国人,比利时人,瑞典人都有。大家都穿着当地民族服装 “shawar & comis” 。我骑了一天车早早上床。可大家似乎没有什么睡意。都坐在床上看书或轻声聊天。一盏昏暗的的台灯,声音开得很小的摇滚乐,一人一杯奶茶,再有就是一只大麻大家传着抽。真让我感觉60年代以来的嘻皮潮流在这一点也没褪色。有个英国小伙子从伊朗来,给我介绍了很多那边的情况。在路上碰到的就都是朋友。不管大家聊不聊天我一会儿就进入了黑甜乡。可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被吵醒了。倒霉,旅社正好在两个清真寺之间,一大早叫经的声音真是振耳遇聋!

象这样的小旅社一路上随处都有。有时候还能有机会参加很多意想不到的活动。在巴基斯坦中部的拉合尔住 Regal Internet Inn 也是背包客的家。很多人在这住了很久了。有一个法国家庭一家三口人,中年的爸爸妈妈和十岁左右的小女儿,已经在这住了几个星期。他们都穿着“shawar & comis” , 伙食也很简单,妈妈经常煮一锅面,浇上一勺蔬菜作得酱一家人就吃的和和美美的。然后就把时间花在研究当地文化上。我想这样长大的孩子今后一定胸怀世界。他们真的很平和。没有整日生活在大城市中人们的迷惑,浮躁和压抑。生活很真实,心态很轻松。晚上同店的背包客们又一起去参加了当地很有名的 “Sophie Dance” 。 坐着蹦蹦车穿街走巷。最终停在一个大院子前,好家伙!人山人海!进了院子,发现连树上都爬满了人。找个站的地方都不易。大家都在一面嚼甘蔗一面抽大麻。我和身边的一个小伙子聊了起来。才知道他是大学生。这是拉合尔独有的地方特色。不论什么年龄什么阶层的人都喜欢。起源与50年代,两个巴基斯坦人和一个伊拉克人自称先知开创了这种宗教演出,只在号召人们过伊斯兰苏菲派的纯洁生活。说话间,一个赤脚,穿橙色修行服,全身挂满沉重的铜铃的老者开始起舞了。他可能是吸多了大麻的缘故,人象着了魔似的,不停旋转。可怎么他也转不晕。接下来,主角出场了-两名在当地以至全国都很有名的鼓手。他们的鼓声很有力,一种原始的力量。现在所有人都象着了魔似的跟着鼓声摇摆。很多人伸手象是要去抓那节奏似的。我能深深的感觉到这是来自当地人内心的节奏。鼓手打着打着开始起舞,慢慢的在场的人也不断跟着起舞。场面混乱起来。加上刺鼻的大麻味道,我终于支持不住,逃离了现场。
一路上也在种种样样的地方扎过帐篷。都有不同的感觉。一开始一个人在野外睡帐篷我会非常警醒,睡不踏实,总担心有人或动物来。这种时候连自己的心跳有时都能听到。所以即使扎营我也尽量找到有人的地方。但很多感觉还是很美好。记得在天山干沟的峡谷中扎营,到了半夜被风声惊醒,爬出帐篷,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天山的星星就显得格外明亮,银河清清楚楚。 远处公路上偶尔经过的卡车的灯光慢慢映亮了四周的沙山。在戈壁滩上扎营则有另外的味道。一望无际的旷野上支起帐篷,有一种幕天席地的感觉。应着天空矫洁的月光,让人心里感觉格外宁静。但也有倒霉的时候,一次我在希腊爱琴海边找到一片非常优美的松树林。正是夕阳西下时。在海滩上欣赏了日落的美景,然后来到树林里在松软的松枝上扎好帐篷。可睡到半夜忽然下起雨来了。也不知是我的帐篷真的漏雨还是海边潮气太大,总之,我的帐篷里到处是冷冰冰,湿漉漉的。真难受,就这样挨了半宿。所以第二天住到一个青年旅社,即使是上下铺的简陋小店,我也觉得太舒服了。
除帐篷外,很多时候要发挥创造性,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其实都是偶打偶撞。一路上我找过各种各样的地方,如路在新疆帕米尔高原我住过筑路队的工棚。能在那么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找到一个工棚住,已经真的是很幸运。可半夜我几次被冻醒。 在土耳其住过路边的办公室,老板是一个阿塞拜疆人,完全不会说英语。有意思的是就靠比手划脚和我搜干肚肠能找出的那点俄语和土耳其语词汇我们竟然也能聊的十分开心。穆斯林真好,不但请我吃了饭,还坚持把床让给我睡而他自己睡沙发,说这是安拉得旨意。睡前还特意把炉火弄得旺旺的。在意大利的山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还有幸在一个路上杂货店老板的汽车里睡了一觉。开杂货店的母子都很善良,见我一个抹黑在山路上找住处就让我晚上睡在他们家的小菲亚特小轿车里。可下一个镇子要20公里,只好将就。山里到了晚上很冷。那一夜我都时而迷糊时而醒。稍微有所动作,一开车门,看门的大黑狗就会跑过来,汪汪大叫。我最喜欢的是去宗教场所,那的人特别好。所以一路上我几次在村镇里的清真寺,教堂,修道院等地方落脚。最可爱的是清真寺。因为地上铺满了供人跪拜的地毯,特别软,舒服!
运气好的时候会经常有机会在人家借宿。在巴基斯坦北方的克什米尔地区如果我在天黑前实在到不了下一个有人的地方,有时候我也会在路上拦车,把我驮到下一个镇子。有一次我想到据伊斯兰堡130多公里的Abbotabad. 可天快黑的时候我觉得没戏了。于是在路上拦车。一辆很新的丰田皮卡在我身边停了下来。 车主人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正好家住Abbotabad。聊着知道他叫 Arif Khan。是巴基斯坦陆军的退役少校,现在有自己的印刷和贸易公司。他也曾在巴林和美国工作过。他属于收过良好教育的上层认识。思想也特别开明。路上我们停下来,他请我喝茶,吃点心。我很吃惊,因为正在斋月,白天是不应该有任何吃喝的。我在路上喝水还被路过的人指责过, 所以我现在白天吃喝都要找没人的地方躲起来。Arif很不以为然“宗教应该是每个人自由的选择,你又不是穆斯林,那些人不让你吃东西简直是发疯” 。和他聊聊很有启发性。我知道了不少当地的历时传统,阿育王石柱在当地还有遗迹,乌尔都语和印地语,突厥语的区别等等。他问我我的自行车有没有发动机,我拍拍腿说“这就是发动机,不要油,只要trapati(饼子), baliyani(鸡肉饭) ” 。大家开怀大笑。晚上我住在了他家。非常豪华,有三栋考究的别墅,仆人。家里还有一个小型动物园,养了很多孔雀和山鸡。巴基斯坦的贫富差距太大了。路上有时见到穷人住在草棚里,远不如他家孔雀住得好。一家人和我聊的很开心。他们都说很流利的英语,孩子们还会说法语,亲戚也分布在世界各地。大家都表示,骑自行车作洲际旅行,以前听说过,但这次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旅途最大的乐趣当然还是来自与各种各样的人的交流。我现在深深的感觉到人之初,性本善。世界各地人们都很有好。在城市摩肩接踵可人的心理距离很远。但在路上碰到的人,一见面就十分亲近。记得在新疆路边停下来吃个瓜,卖瓜的维吾尔大婶好奇的问我会不会说维语,我说会呀!我会说“你真漂亮” “我喜欢你” “我爱你” 。逗得两位大婶哈哈大笑。在伊朗社拉子,我在一个小餐馆里偶遇了两个小服务员,虽然语言交流很困难,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非常快乐,难忘。没有客人的时候,我们关起门来偷偷的唱歌跳舞。原教旨主义政权太极端了,唱首歌都象做贼似的。分别的时候我们真的依依不舍。在伊朗北方一次我坐在小镇街边的长凳上吃个面包。忽然有两个小伙子过来邀请我去参观他们就在旁边的办公室。结果那一天他们都陪着我玩,还去了其中一个叫Samir的朋友家吃饭。这时候我才知道,他爸爸是印度人,妈妈是伊朗的土耳其族。家里的房子,汽车都很漂亮。平心而论,他们家的硬件在加州也属于富有的中产阶级。可Samir觉得伊朗的社会不公平,也没有保障,所以他大多数时间生活在白俄罗斯。他爸爸会画中国的仕女图。妈妈做的菜好吃级了。我给他们讲中文,汉语的语调看来对他们很新奇。最后我还把他们每个人的名字翻译成中文用汉字写给他们。我觉得大家看我就好像是天外来客。 最有意思的是伊朗正在热播“笑傲江湖” ,所以他妹妹一张嘴就是“令狐,盈盈,圣姑” 很有趣。
旅途中最激动的事是和其他车手相见。远远的看到对面路上骑来全副装备的长途旅行者是一种美妙的感觉。 在甘肃甘古县的乡村小路上,我遇到两个法国小伙子,看他们带着一脸的阳光和一身的风尘仆仆,他们名叫Franscoi和 Julian ,从巴黎出发,经历欧洲,北非和亚洲已经在路上9个月了。北京是他们的终点,但他们实在喜欢路上的生活,不想结束旅行。最为有意思的是,当初我有个法国朋友Antoine想和我一起旅行,但由于线路不太相同,他自己骑车回法国。我收到他从喀什写来的email说他在喀什遇到两个法国人和他一样在旅行,真高兴能遇到和他一样热爱生活的人。没想到就是Franscoi和 Julian。说起来真是太巧了。世界有时候也真小。我们互换了email,到后来一直保持联络。在去往新疆的路上听人说一名82岁的法国老先生刚刚经过。他也是一个人环游世界。可他已经环游世界5圈了。还上了吉尼斯世界记录。象这样的人生也真是没有遗憾。
在伊朗的一个小村庄旅店里,我巧遇了一名希腊自行车旅行者Nicholas。他也是在环游世界的的路上。我买了两瓶雪碧就和他聊了起来。他也有着20多年的旅行经验,自称是希腊第一个自行车环游世界的人。多年前他还骑自行车游历了中国。那时候最大的问题是语言。路上没人会说英语,路牌也没有英文。 他在四川的时候就到学校里,让懂英语的学生为他写下沿途城镇的名字,然后在路上给人看。他的生活真是很简单,自己带着比我还齐全的修车工具,燃气炉和米。他说他在土耳其的时候几乎不住店,总是在小河边露宿,自己做饭。可走的山多遇着虎,他也被人抢劫过。最幸福的当然莫过于我在雅典遇到的一对加拿大情侣Nicole和 Kurt。他们经常一起骑车在世界各地漫游。总是住在自己的帐篷里。这一次他们横穿了欧洲到小亚细亚,又返回欧洲,真是令人羡慕的神仙伴侣。

当然还有我的意大利朋友,马可波罗2001自行车俱乐部的组织者Alberto. 当初我萌生想法的时候就是通过意大利使馆文化处与他取得联系。他在离威尼斯城15公里的地方迎接我,一起骑最后一段。他们一家住在一幢2室3厅的公寓里。当然这是一幢14世纪的建筑。雕梁画栋,有着特别的风味。但仅就舒适而言,远不及北京那些新建的公寓楼盘。但一家三口生活的格外幸福。他们的收入在欧洲属于很普通的工薪族。但心态十分平和。在有孩子之前夫妇两人经常外出长期漫游。他们曾在1986年从威尼斯骑自行车到莫斯科。九十年代初也曾在中国漫游了大江南北。2004年Alberto又和俱乐部的朋友们组织了威尼斯到耶路撒冷的朝圣自行车之旅。现在孩子长大了,05年的夏天一家人准备骑自行车延多瑙河横穿奥地利。在欧洲有很多人怀着和他们一家人一样的心态。所以到处都有很多人追求自己的爱好,以自己的方式去生活。可能因为他们富余的时间比较久了,又有深厚的文化积垫,所以人们比较重视人的内在价值。 相比之下我觉得在中国人们比较为一些外在的目标所牵引,如财富,权力,地位等。似乎大家都为同一个准则所左右。


旅途中除了快乐当然也有艰辛和危险。夏天过大沙漠的酷暑让我终生难忘。早晨10点多钟,新疆时间也就8点多钟看路面就象是有水在晃动一样。路面已经被烤的直冒热气。后来发现最高温度上升到近50度。但这样的温度下也必须穿长袖长裤,因为毒辣的太阳会让人在半天之内全部爆皮。我在路上遇到一位韩国旅行者,他从来都坚持穿短裤,所以小腿已经被晒成了猪肝色!我真怕他得皮肤癌。所以到下午1点多到5点多的时候,我会尽量找个地方躲太阳。这时最畅快的事就是跳到天山融雪的水沟里痛快泡上一会儿。 大风也是个可怕的敌人,我总结“宁愿上大坡也不愿顶大风” 。最可怕的是在新疆的“百里风带” 。 我在刚到一碗泉时听说这已经是百里风带了,可奇怪怎么没有风?也没多想,就在唯一的饭铺前坐下吃了一碗面。桌子摆在室外。我刚吃完,站起身想走,忽然大风起了。刹那间,就昏天黑地,桌子上的碗象纸做的似的被一下吹飞了。 在路上要是赶上这样的大风根本没法骑的动。在喀拉昆仑山上一次很倒霉的赶上了风暴,下起了手指肚大的冰雹。可周围没有树,没有 房子连个桥洞也没有。被打得劈头盖脸也只能死扛着。好在山上的天是孩子的脸,一会儿说变也就变了。哎哟妈呀,可让我喘口气。

旅途中的危险也时时伴随。在一辆辆车急驰而过得路肩上骑车可真要点心理素质,时刻都提心吊胆。我在路上多次摔跤。在伊朗一次被大卡车掀翻了。摔得我满身沥青,鲜血横流。可我还是觉得很幸运,我没往卡车那边倒,要不就完蛋了。危险最可能出现在不经意间。一次我在通往吐鲁番的路上,国道312线3858公里出,南湖村,不小心碰到前面骑车人的后轮。一下我翻下了路。滑到路沿的时候,我眼前一黑,天呀,这么高!惨叫了一声头朝下栽了下去。等我清醒过来,一点也动不了。我心想完了!肯定哪断了。可等旁边人来帮我挪开压在背上的自行车,我慢慢又能动。哪都疼,可哪都还能动。没有骨折已经是万幸了。沟有近两米深。我歇斯底里的大叫了几声。发泄一下。一对在旁边耕田的老夫妇不住的说“赞美主,这都是主的造化” 他们是信基督教的,告诉我这是水沟昨天刚浇过地所以有一层湿沙子。如果我昨天掉下来,那么下面就全是鹅卵石。我心想人可能还真实需要一点运气的。







下面是我的一些日记摘选。
9/26 Sun 三间房 126km
今天还是在前往喀什的路上。现在的太阳已经不象盛夏那么毒了。可还是挺厉害。沙漠里的风吹起的沙子,让人看远处有一种蒙蒙笼笼的感觉。看看远出的山,奇怪,有一种幻觉。好象山都在后退一样。停下定睛看看。还是一样。一边骑,一边试着在头脑中用解释这一光学现象。可总没有满意的解释。新疆的典型一天就是这样。光秃秃的天山,一望无际的浩瀚戈壁。一条通向天边的公路,骄阳,有时还有大风,然后就是盼望到达下一个绿洲。中午时分到达了地图上标的一间房。在地图上看应该有个小镇,但实际上只有路边几间干打垒的土坯房。嗨,还有一个汉餐馆。
一顿简单的便饭我已感觉非常满足。于是就和老板聊了起来。老板是个四十来岁,四川内江来的汉子。穿着件洗旧了的白色衬衫。脸上挂着些沧桑,非常和善。老板的儿子也在这帮忙。今年15岁。瘦瘦的。很文静,带着少年人的羞涩。原来他在老家种地。可四川人多地少。根本就没有什么钱可以赚。于是就想出来打工。正好有老乡在新疆就跑来了。这一晃就是十几年了。几年前,这家小店没人开了,他就租下了这个地方。每月的租金到是不多,只有几百块。可是,地处大沙漠的边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些过往的卡车司机也没什么人来吃饭。买点东西都要到七十公里外的镇上。我问老板“那现在赚钱吗?”“唉,也没什么赚不赚钱的,就是吃饭吗”。 说着老板无奈的笑了笑。“那这么些年习惯吗?”“也没什么惯不惯的,就是过日子。”又和老板的儿子聊起来。这个小伙子今年刚初中毕业。跑到这来找爸爸。现在还很不习惯,因为沙漠里非常寂寞。又没有了以前的朋友。他对未来能干些什么也没有任何的想法。谈话间,我能感到这个少年人的不安。想想一路上遇到的象这父子的人真不少。在新疆做小生意的,修路,干建筑的四川人,河南人很多。以前出来旅行的时候也遇到很多“跑江湖”的朋友。还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内地人在西藏这样的偏远地方做小生意。后来出来旅行多了,总住在各地的大车店里,慢慢容入了这些“跑江湖”的朋友的生活。想想也是,沿途在河南,陕西,甘肃这样的山区都被开垦成了梯田。这样的人口压力下,自然是有很多人会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真是有意思象这为老板对沙漠里的生活到也没什么抱怨。可我身边的不少朋友在为还没能成为总裁,总监而烦恼,为公司还没有在纳斯达克上市而焦虑。或着有人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在酒吧里寻找刺激。看来生活还是需要有反差,有新的体验才会找到动力。
继续赶路,但到了天黑的时候还是没有到地图上标出的三间房。没办法了,只好在戈壁滩上露营。好在天气还不冷。在明亮的月光下扎营也是一种享受。找了一块松软的沙地,扎下帐篷,一会儿我就进入了梦乡。






10/06 Wed 塔石库尔干
塔吉克人家的婚礼
一早就听同住在一家旅店的朋友说下午有塔吉克人家的婚礼。我早就盼着能去看看当地的热闹。老实讲路上要能参加个婚礼,葬礼什么的是我一直盘算的。婚礼的时间还不到我有跑了去。还没进村口就听见热闹的鼓乐声。一两拖拉机开过扬起阵阵尘土。坐的都是去参加婚礼的宾客。拖拉机上的小孩一个劲儿的向我招手吹口哨,让我跟上他们一起去。 寻着乐声穿过小巷来到村子中央的空场,呵!好多人已经聚在这儿,载歌载舞了。
旋律很简单,伴奏只两只鹰笛,两只手鼓。塔吉克的男人都带着黑绒的帽子,脸被长年的大风刻出一条条深沟,看着很酷。而女人到没有什么风霜的痕迹,盛装下很漂亮。塔吉克是生活在雪山上的民族,鹰是他们的图腾。所以舞蹈也透出同样的气质。简单,无论男女老少都一起起舞,合着音乐展开双臂象鹰在空中盘旋一样。而且,男女老少齐上阵,人人都能来几下。这儿的老先生跳的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差。很快乐,人民的气质和中原太不一样了,很活泼,很开朗。塔吉克的确是印欧人种,有的看起来很象欧洲人,棕黄的头发,绿眼睛。很多女士的首饰都很漂亮。我也喜欢她们的盛装。特别是头饰很精致。很想看看新娘,可新房的门一直关着。据说是在里面盘头,只有女宾可以进去。几个孩子往每个人的身上洒面粉,我也被弄了一身。问旁边的一位小姑娘,这是祝福的意思,不是小孩淘气。这个小姑娘叫“富提马“。她穿了一身红色的盛装,在中文学校读书,说很好的普通话。她的眼神里有一种高原人的锐利。她说今后想去乌鲁木齐工作。她还给我拿来几个油炸果子,很好吃。
新郎的彩车来了。新郎的一位长辈大叔带着几个小伙子抬着嫁妆来到院门口。新娘的一位长辈大婶在门口象征性的挡驾。说了好半天,终于新房的门开了,我也跟着和大家一起跟着新郎挤了进去。 只见新娘盛装,盖着脸在女性长辈的陪伴下靠墙站着,背后是华丽的挂毯。旁边的地席上坐着男性长辈。新郎对着新娘说了好久,我想是表忠心吧。终于算是被接受了。现在只有双方的家人可以留在屋里,我和其他人也只好退出来。据说,新娘要三天之后才可以出新房。


10/9 Sat Karimabad 55km
昨天是在巴基斯坦骑车的第一天,为了看Passu冰川,只骑了半天。今天应该还是个轻松的日子,因为按计划只要骑半天车到Karimabad, Hunza地区的首府。一早起来,发现和我同住在这家小旅店的两个朋友,Cecilia 和Alex比我起的还早。Cecilia是香港来的女背包客。从中国一直漫游到这里。Alex是英国人,已经出来旅行了快一年了。一早,长的象爱因斯坦的店主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餐,煎蛋,奶茶,还有饼 - 这叫Trapati。Alex今天开始要一个人去爬冰川5天,所以他准备了大量的食品。Cecilia 和我都要到Karimabad所以说好了到那再见。一路上沿着Hunza河,虽然爬坡费些力气但看着周围壮美的景色也不觉得累。只是风大了些。哎,我是宁愿上大坡也不愿顶大风呀。波光鳞鳞的河水,古老的吊桥,雪山,森林,景色真是完美。
半天工夫,溜了一个大下坡之后,忽然发现自己在一个异常优美的山谷里,四周雪峰环绕,到处是田野,绿树。山坡上错落着各式各样的小房子。再配上宜人的天气,觉得这简直就是陶渊明所描绘的桃花源。一问,半山腰的小镇便是Karimabad。上坡路真陡,只能推着车走。好容易找到Alex推荐的Haider 小旅店。刚安顿下来,忽然听到楼上的两个小伙子在弹吉它唱F4的歌“没把握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 嘿,中国人!待会聊聊。可等我出来他们又没了踪影。决定先到Baltit城堡去看看。城堡在半山腰,沿着石板路走上去,真是一种享受,一派阿尔卑斯风光。特别是对于刚刚经历了几千公里沙漠和雪山路的我,这简直是天堂。路边很多精致的手工艺品店铺。我走过的时候店主们都忙不喋的打招呼“kong ni chi wa”. 都把我当日本人了。不过这的日本人这么多,也难怪。我连忙摆摆手说“Cine” (中国人的意思)。
城堡虎踞在半山腰,颇为壮观。背靠七千多米的雪峰,俯瞰整个山谷。还有导游,听导游介绍才知道Hunza到1891年还是个独立的国家。后被英国占领并入英属印度。这个地方以长寿闻名。原因在于清新的空气,艰苦的生活,还有Hunza水-一种本地酿的酒,最主要是本地人心情开朗没有压力。我发现这的人和次大陆别的地方人很不一样。非常象欧洲人。我想可能是因为亚力安人东牵至此,没有什么其他人种的原因吧。也有人说这的人是亚历山大大帝部队的后代。
晚上回到小旅店Cecilia已经到了。还有下午唱歌的一个小伙子。他的汉语有点怪,气质也有点不象中国人。一问才知道他叫Tomo是日本人。在四川住过8个月。会说日,中,英,西班牙等多种语言。还会说点四川话,哈哈。他到过世界70几个国家,最近才去过阿富汗。真是个职业旅行家。在阿富汗他还赶上爆炸,险些把命丢了。我现在决得我不走阿富汗的决策真对。我们三个约好第二天一起去爬Rakaposhi山的登山大本营。一会儿又来了好几个日本人。我们大家聚在一起共进晚餐。日本人恐怕是当今世界最狂热的背包旅行者了。据Tomo说他在世界各地遇到最多的背包客就是日本人。象阿富汗,伊拉克这样的地方也只有日本人会去。会有这么多亚洲人聚在一起真有意思。旅途中碰到的就都是朋友。







10/30 Fri Sirjan 115km
今天都是伊朗的荒漠路,不算有太多风景。在路边小吃店听说在斋月期间如果白天吃东西要抽18鞭子,天呀!路很好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已经到了目的地小镇的边缘。突然,一个职业自行车选手出现在我身边。觉得他是职业选手不仅因为一切器材很专业,自行车运动员的体型更是一目了然。夕阳映着他矫健的身影让人觉得精神一震。停下来一聊,他会讲磕磕巴巴的英语,才知道,他叫Saeed果然是伊朗国家队选手。还是今年马来西亚亚洲邀请赛冠军!他家就在前面的小镇,他正在路上训练。
晚上我应邀来到Saeed家。这是一幢宽敞而朴素的房子。厨房,浴室都很大。宽敞的客厅铺着鲜艳的地毯。墙上挂着他哥画的传统波斯风格的细密画。Saeed共有4个兄弟,5个姐妹。父母都很慈祥但不爱说话。一家人都很爱运动。爸爸从前也是自行车运动员,一个弟弟喜爱摩托车。大家见了我都很好奇。我们席地而坐聊了起来。我比手画脚用我搜干肚肠能想的起的伊朗语词汇和大家交流。给大家介绍了我的旅行,中国的一些情况。还给大家看了我照片。我介绍的事情总能引起大家一片啧啧称奇。晚餐的时候,Saeed父亲的一些朋友也来了。其中有一位革命前曾在美国空军工作,还去过德克洒斯,所以英语说的还不错。他告诉我他们大家都是农夫,Saeed家算是中等。象他家这样的房子要2。5万美元。晚餐是简朴而美味的,有饼子,米饭,椰枣,主菜是牛肉馅做的丸子。还有红茶和水果。我在想,中国真是美食王国。要是在中国,这么多人聚会怎么也得弄5-6个菜,哎以前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饭后客人们走了我和Saeed家人继续聊天。他有个妹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看就很聪明,她是学生会说一点英语。聊着聊着,说到了宗教问题。她问我是穆斯林吗?我摇摇头,基督徒?我摇摇头,佛教徒?我摇摇头,“你信什么”? 我说我没有宗教。英语磕磕巴巴的她忽然冒出两句很流利的话“那么你根本就不相信上帝?” “可上帝创造了一切呀”!她看着我的眼神那么惊异,好象我是个怪物。刹那间我感到“这就是文化冲突!” 对她来讲,上帝的存在是不容置疑的,就象天上的太阳,我怎么能忽视它的存在呢?!转念一想,可人性又是如此的相通,我们语言,文化背景不同,可都怀着一颗真诚的心不是也相处的如此快乐吗?我只好比手画脚的告诉她中国不是宗教社会,伊朗是。所以我们不相信宗教,你们相信。可这么复杂的话,语言不通,她看来没明白,急死我了。
晚上我和Saeed同睡一屋。我们把被褥铺在地毯上。Saeed睡前虔诚的祈祷。我则很快就进入的梦乡。












11/21 Sun Yosekova 110km
今天如果顺利就到土耳其了。早上离开乌而米耶,一路上都是上坡,真是累死我了。为了给自己提供能量我不停的往自己嘴里塞糖块。有的时候坡太陡,我只好下车来推着走。终于到了山顶,环顾四周,壮丽!伊郎高原的千山万壑已在脑后。前面是白茫茫的雪山。问路边的人才知道,那边就是土耳其。我也心知大家都说土耳其那边冷看来不假。中午终于到了伊郎最后一个小村。来到一家小店吃这最后一餐。看到的依然是朴实的村民和热情的笑脸。今天的饭菜特别好。有要了藩茄炒蛋和饼子,很好吃,可不饱。再来一份汤和面包。终于饱了。这顿美餐就算伊郎对我的欢送吧。我知道一般离开一个国家的最后一天往往有好运气。直到边检站又都是上坡。远处已经可见土耳其国旗和山上的巨幅凯末尔将军画像。出关的时候,满脸大胡子的边检警察对我说“hudahafis Cine” (再见中国人)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涌上心头,我回身对边检站大厅里的人喊到“hudahafis Iran” (再见伊郎)。 是啊,这毕竟是我骑了快一个月的大国呀。如此不同一般的经历,特别是这么好的人民。这些天里我交了不少好朋友。我想今后伊郎成了我一个很牵挂的地方了。
在土耳其这边看到依然是热情的笑脸。很久没有见过不裹头巾的女士了,所以我觉得土耳其这边的女警察特别英姿飒爽。帮我办理入关手续的土耳其边检官员英语说的很流利,而且出生在香港。所以对我特别友好。当他听说我是从中国骑自行车来的时候惊愕不已。沿着公路赶往40公里外的边境小镇。一路上欣赏着美丽的安纳拖力亚高原秋色。土耳其这边的经济水平明显高,房子都很整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过边境的车也越来越少了,几乎没有了。远远的我看到有一条狗摇着尾巴过公路,消失在路边的沟里。我也没太在意,继续往前骑。就在我经过狗过马路的地方,忽然,路边“汪汪!!”犬声大做。回头一看,天呀!一大群野狗从路边的草丛里蹿出来,狂叫着向我扑来。顿时间,一股冷气直冲脑门。我也立即发疯似的狂蹬。可是路有些上坡,我使出吃奶的劲也骑不出很大的速度来。狗声越来越近。再回头,左边一条黄色大狼狗已经几乎到了我的側面。龇着牙流着口水盯着我狂叫。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一个几乎绝望的声音喊到“Shit! Now!” (因为早就觉得那种致命危险要么永远不碰上,要么就在眼前,所以是Now or Never)哪容我多想,只有拼命狂蹬。可忙中出错,慌乱间我的裤子挂在了水壶架上,差点摔倒。晃悠几下总算稳住把。这时我心里很清楚,这么一大群狼狗我根本对付不了,只有速度才能救我的命。几次腿都软了,可听到逼近的狗声我又拼命猛蹬。终于听不到狗叫了。回头一看,都甩掉了。我一下就骑不动了,几乎从车上掉下来。站在地上我的两腿不停的发抖,眼前一阵阵发黑。惊魂稍定我想“这就是恐惧”!
这真是路上最恐怖的一天。









12/24 Fri
今天我在罗马。 几乎整天都在凡第岗。圣彼得大教堂和凡第岗博物馆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 虽然对这里的建筑和艺术作品以往也都很了解,但在原作面前还是有一种震撼感。一出凡第岗博物我立即就困了。 我想我的大脑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自动关机吧。
从晚上八点多钟我就来到圣彼得广场,等待教皇主持的平安夜弥撒。弥撒要道晚上12点才开始。好在广场上聚满了人群,也不觉得冷清。教皇偶尔出现在宫殿的窗口,引起人群的阵阵骚动。凡第岗电视台也正在广场搭建的基督诞生马棚前录制着节目。美妙的歌剧回荡在广场上。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在灯光的映衬下雨中的圣彼得大教堂让人觉得在梦里。我坐在广场边的柱廊等着。忽然旁边的一对老夫妇吸引了我的注意。他们在说中文。正想请人帮我拍张照,于是就去麻烦他们。在这遇到中国人总是觉得非常亲,就聊起来了。他们来自旧金山,原来我也常去湾区聊起来就更亲切。这位老先生姓范是位有名的妇产科大夫。现在也经常回大陆来讲学,工作。他总觉得中国的变化太快了。所以有一种能参与创造历史的感觉。每次回来工作就特别不知疲倦。
聊着不由的说到范先生当初如何走上医学之路的时候,范先生自豪的笑了“我的故事不少报纸都刊登过,也激励了不少年轻人。” 范先生生在台湾东部的一个小镇。小时候家里穷的连鞋都穿不起。看书在路灯下。二十几岁的时候小夫妻两人带着40美元来到美国创天下。“那时候年轻呀,一身都是胆”。 从餐馆洗盘子开始到31岁有了自己的餐馆。“可那时候有不少医生来我的餐馆吃饭,我觉得医生很受人尊重,加上从小就有这个梦想,就决定学医”。可他比同学们的年龄都大多了。大家叫他“Uncle Fan”。 拖家带口,又没有基础,怎么办?那就别人学一两遍的东西他学7遍。就这样他成了最好的学生。43岁毕业。后来 范先生成了最为成功的医生。“因为作医生不仅是技术也是艺术,我以前的生活积累让我更知道如何去处理病人的问题”。“我这辈子选择这条艰难的道路,但现在回想起来值得。一晃来美国35年了,如果不珍惜的话,35年也快”。
范先生的经理对我颇有触动。很多人一辈子都只把自己的梦想留在了梦想阶段。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去实现。要是有这样的决心就真没有什么可怕的。忽然音乐奏响,弥撒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