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农架回来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可是山上的日子,那些不完全的记忆碎片总是在冲击着我,热闹喧哗、五彩缤纷的城市生活,反而让我觉得单调和枯燥,神农架,在我的情感和精神上,永远留在记忆里,成为生命的一个梦境。很多的美好可以用相机瞬间凝固,留待在日后的岁月中反复回味,但当初跋涉的艰难,面对群山的惊叹,被蚂蟥叮咬的惊恐,篝火燃起时的温暖,声声叮嘱背后的体贴,山风掠过时的舒展,却只有那些身在其中的人用心、用自己的身体才能感受得到。
窗外,薄薄的烟雨中,青山绿水间,一处处白墙黑瓦的院落村居在山脚上升起袅袅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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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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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一代佳人的故土,而今竟然如此残破不堪,令人唏嘘
为了神农架准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搜集背景资料,发贴招兵买马,补齐必要装备,恶补徒步知识,这一个月的时间,脑子里就只有神农架神秘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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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莫测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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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些粉粉柴紫紫的小花随风摇曳,在风中独自盈盈开放,让人由不得生出千般怜爱
2007年7月11日,按排好了所有的工作,一家老小的大事小情,换上登山鞋、快干衣,7点半,一身轻松的拎起沉重的背包走出家门,家属院里的人看着我的眼神好似见到了外星人!火车站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队友们早已赶到了,还有更多赶来为我们送行的自由人俱乐部的众多驴友们,带着驴友们的祝福,老公的叮咛,我们热血澎湃地登上了k49到宜昌的火车。全部队员为:一笑而过,四喜她妈,嗅月,效力,一路芳菲。
站在老君顶,零距离地拥抱披着白云托着微风的群山,向下一看,目为之眩,一边是绵绵云海波涛翻滚,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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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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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得触目惊心,下山的路感觉自己是一条鱼就这样在高山草甸中游游走走
清晨,从山洞中向外观望,雨已停,但天并未放晴,放眼望去,前边谷中,尽被云雾笼罩,显得神秘莫测,山...
由于只有两张卧铺票,为了照顾我们两个女同胞,让我和四喜她妈睡卧铺,还是四喜她妈精神境界高,睡到半夜就自己溜去硬座,换了一笑而过大哥来睡卧铺,留下我睡得昏天黑地,近3点时被一笑而过叫醒,去换了嗅月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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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画中游,漫山遍野的绿,心一点点地柔软
七点多到湖北重镇荆门,一笑大哥下车买了早餐,不知道这串咸鱼算不算当地的特色,但是一大早就吃烤鱼,确也算生平头一遭了。
火车晚点了半个小时,11点到达宜昌,买好回程票后,12点登上了去兴山的长途大巴,雨从下火车后一直都没有停的意思,雨水顺着车窗玻璃飞流直下,划出一道道水痕,我的双眼也随着水珠的滑动而游移,雨点落在线条上,就象是在五线谱上跳动着的音符。车窗外的山越来越高,连绵不断,远处朦胧的大雾弥漫着山腰,漫不经心地随风变幻。
这棵杜鹃树早已习惯了和周围的花花草草相伴,与白云蓝山对话,听脚下流水淙淙。
下午四点到了兴山,也是昭君故里,分头联系去往木鱼的小巴,攻略上说有兴山到木鱼的小巴,但是一辆去往木鱼的小巴也没有看到,正迷茫间,看到一辆小巴上面标着:兴山到木鱼,赶紧冲过去拦住,坐上车后,心里踏实了很多,开始和司机漫聊起来,司机姓王,听说我们是去徒步神农架,热情地给我们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并且说可以帮我们联系住宿和向导,给我们介绍最佳旅游路线。在兴山开往木鱼的路途中看到一个标语:人吻是甜蜜的,车吻是苦涩的,好有创意,可惜没有拍下来。
路的右侧是传说中的香溪一路相伴,这条香溪水曾孕育出绝代佳人王昭君和伟大爱国诗人屈原。但是沿途一路都有股刺鼻的臭味,真委屈了这么好听的名字。王师傅说因为这附近有一个化工厂的缘故。
灰蒙蒙的山体在道路两旁绵延起伏,山顶云封雾锁,在车里看过去,真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虽然已经在望,但是望山跑死马,公路又曲折蜿蜒,这段路程还着实不近,由于正在修路,路面状况很差,高低起伏,又有很多碎石和坑洼。看来我们还要再多遭两个小时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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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架版中国地图
车只能开到小当阳,小当阳到木鱼正在修路,当晚我们只好住在小当阳,联系好向导后,聆听着窗外瓢泼的雨声渐渐入睡。
早晨第一个醒来,雨依旧在下,看来我们碰到了传说中的挑战级别的天气,以至于连我们事先联系好的向导对这次穿越都没有底了,又另外给我们介绍了一个当地的药农作向导。
7点,我们冒雨出发了,王司机答应把我们送到阿弥陀佛崖,从那里开始徒步,半路上接了向导,谁知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一处塌方,把路全挡住了,只好越过塌方的地方开始徒步,走的是山里的盘山碎石路,当地人称为公路,两个小时后到彩旗村保护站,也就是向导的家,海拨1640米,真正的穿越应该就是从这里开始,到向导家大约九点半,向导一家正围炉吃的不知是早饭还是中饭,一口大锅架在屋当中的炉子上,锅里煮的是腊肉黄豆芽,香气满屋,勾得我和嗅月也拿起饭碗加入其中,在向导家简单的休整,我买的一次性雨衣已经撕开了一个大口,只好借了一件雨衣,既挡雨又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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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树
第三天的徒步始终是在这样的灌木丛中进行,一路下降,并不消耗体力,但顶到脚趾痛。
向导叫沈建军,人称兵子,建议我们天气不好,改成反向穿越,因为如果第二天仍旧下雨的话,乌龟峡水流会很大,非常危险,听人劝吃饱饭,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路程敲定后,出发...
一开始就走入了森林,很不好走,路已被杂草覆盖,蜿蜒上升,空气中明显带有股潮湿清香的泥土气息,满眼苍绿,古树参天。这是一种张扬的绿,调色板里不可能调出这生命的原色,每一片叶都渲泄着生命的蓬勃,充满原始的野性。可惜为了安全,我们眼里只有脚下的山石和身前的藤蔓,50几度的山体让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很好地调整自己的平衡,以保证不会一失足致千古恨。林间溪涧、高海拔的徒步,艰难且隐藏危险,考验我们的勇气及毅力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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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颜色好漂亮,可以做桌面了
由于我们这次是反向穿越,屁股坡一带就变成了极难的上升路段,坡度很大,一步三滑的湿泥路、连滚带爬,不时地一脚踏进稀泥里,和着烂泥,让本已难行的路又加了几分泥泞。据向导说,所谓屁股坡实际上是游人起的名字,形容这一带地形无法直立行走,只能*屁股挪动,在这三天里,一到地势起伏大的地段,我们就高呼:屁股坡到了!
1点左右经过一茂盛的峡谷,向导说这里是蚂蟥沟,穿梭在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中,和队友的距离既不能太近,更不能太远,太近会被前面队友带的树枝反弹回来打到脸上生疼,太远了,路全部被杂草覆盖,容易与前面的队友走失,所以我们的向导每走几步就大声呼唤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已确保我们的安全。其实由于大雨,向导和效力已经最先被蚂蟥光顾了,蚂蟥是个很可恶的东西,就在离地很低的草上待着,一有人经过,就会寻味直接附到人的裤脚或鞋上,顺着裤腿爬上皮肤,饱吸人血,而这时人是没有感觉的。这一路,所有的人都觉得混身痒痒痒的,象有很多虫子在爬。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们纷纷检查裤腿,果然有人不幸中标,可怜的嗅月居然被蚂蟥咬到了腰上,把白色的T恤都染成了红色,看起来很血腥,我挽起裤脚检查,也看到一条蠕动的蚂蝗。这可恶的虫子让我们一路都行走不安。蚂蟥如何能咬到腰上?带着这个疑问,我们一路上再也不敢坐在地上休息,都是简单站一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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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群山绵延
3点左右,忽见前方停止了前进,嗅月回过头又一种怪异复杂的神情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独木桥!!!”我向前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但见一根长满绿苔的独木桥横在了眼前,四喜她妈不知何时已在向导的引导下安全到了对岸,轮到我了,吸足一口气,一脚踏进溪中,水霎时没过了膝盖,几百元的防水衣裤不起作用了,一千多元的登山鞋全灌满了水。好不容易颤颤微微地站在独木桥上,竟发现整根木头也随着水势嗡嗡振动着,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用余光看看右边湍急向下倾泻的大水,感觉马上要落下去被大水挟裹而去,无论如何也迈不出第二步,向导在前面伸出手鼓励我:“没事,过来抓住我。”我定定神,提脚向前连跨出两步,一把抓住了向导的手,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籍着向导的帮助终于过了桥,看着对面的四喜她妈,我们俩都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以手抚平心跳。提着心看别人过桥却又不似我这般害怕,哼,也许他们隐藏得比较深!
乌龟峡过后,是水磨屋场,越往上升,道路越窄,四周除了各种树木就是湿漉漉长满青苔的岩石,很多时候必须手脚并用。刚才过溪时,各种品牌价格的登山鞋都进了水,那些登山鞋几乎清一色的具有防水功能,因此无法像溯溪鞋一样将水漏掉,真是鞋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鞋子里灌满了冰冷的水,走起路来呼哧呼哧的。用来攀爬的树干上布满寄生植物,树皮摸上去湿冷粗糙。每抓住一棵树之前还要细细分辨树是活树还是朽木,能否支撑我们的体重。
慢慢地上升的高度已经超越了附近的山峰,就这样的坚持着,且熬着。在几乎四蹄落地的爬过了一段陡坡之后,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一个黑洞洞的崖洞突然出现在眼前:“到啦!到啦!宿营地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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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顶被云雾遮住
这就是我们宿营地了,坛子岩屋顶,海拨2300米,山洞很大,差不多能扎下5顶帐篷,但阴暗潮湿,四处滴水,向导升起的篝火熏得满洞烟雾迷离,人人泪眼婆娑,涕泗交流,混身湿透,一身泥水,但这已经是最幸福的了,总算有一块儿地方是不下雨的了,终于可以换上一套比较干爽的衣服了,一笑而过先煮了两包方便面让我和嗅月先吃,嗅月贪婪地看着满满一盆面说:“我不饿,你先吃吧”。吃完饭,大家围着篝火喝着白酒,就着花生锅巴边吃边聊,气炉上不断有咖啡的香气和汤料的香气轮番攻来,在火光的映衬下,每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满足得一塌糊涂。今天真是个受刺激的日子,大悲、大惊而又大喜!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熊、野猪和毒蛇,蚂蟥倒是不少,全队六人,只有我一人幸免,幸好没有扎在蚂蟥沟,否则恐怕一夜难安了。
清晨一睁眼,快八点了,把所有人吆喝起来,大家打水的打水,收帐篷的收帐篷,有些人还极其腐败地洗脸刷牙了。可怜的四喜她妈昨晚边擦鼻涕眼泪边烤干的袜子由于搭在了滴水的岩石下面,现在已经拧得出水了。
从山洞中向外观望,雨已停,但天并未放晴,放眼望去,前边谷中,尽被云雾笼罩,显得神秘莫测,山谷中雾气沼沼,只觉妖气甚重
由于本来就已起晚,早餐又吃得过于奢侈:糊辣汤,咖啡,蛋黄派,还有嗅月带的八宝粥(他嫌太沉,一路推销),等到收拾好背包,已经快十一点了,向导说:今天要加快速度,否则赶不到预定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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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袭来,气势逼人
刚开始的路坡度之陡真令人气短,大家不得不走走停停。彼此询问:你喘气了吗?溪道很陡,约为70度,两边是被溪水冲下的断枝,朽木,乱石。那些石块看似坚固,实则不然,不少石块不仅松动,而且滑不留足,四肢着地的爬行是个很难看但很管用的动作。我们不断地翻过横在路上的枯树,不断地从树身下贴着地面匍匐通过,队伍中不断传来不同的声音大声地叮咛:“这段路滑,要小心。”每次听到这个声音,我都会为之感动,为我们的团队精神而骄傲,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心系着彼此的安危。
走着走着,身边的植被开始变矮,周围开始出现高山草甸,密林已被远远甩在了后面。细想也是,海拔已上了2700米,高山草甸的出现当然不足为怪。接下来的路始终是在高山草甸里穿行,沿着山脊向老君顶方向走,纯净通透的空气,将整个人上万个毛孔荡涤得干干净净,没有太阳,远远近近的山都被浓雾笼罩,向导也只能观察地貌凭着感觉走,甚至还要依*我们的指南针来确定正确方位,走到香子岩时,视野开阔,远眺能望到向导家附近的住户,还能依稀可辨盘山公路,这段直线距离,竟是我们昨天连滚带爬走了一天的路,心中不禁生出无限感慨,嗅月直指远处一弧线美好形似马鞍的山脊,流着口水感叹:“看那里象不象一个美女的背”。我晕,累得还轻!
中午两点多钟,到老君寨,老君寨位于老君顶脚下,离老君顶半小时脚力,此处地势平坦,有几块大石头堆砌的一个灶台,也是驴友们的宿营地之一,大家卸下背包,轻装冲顶,冲到一半时,嗅月忽然膝盖剧痛,只好停下来,我们几个先上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老君顶,效力大概是嫌这两天刺激得不够,一定要攀岩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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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纯粹的绿,你见过吗?
老君顶海拨2980米,为神农架第三高峰,站在山巅,极目远眺,一座座山峰笼罩在云雾里,群山垒叠,一望无际。“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油然而生,渺小的我静享着成就的欢愉。近处是我们即将要走的黄昏岭,山的一侧浓雾气势汹汹地翻滚袭来,另一侧是柔软浓绿的让人醉了的草甸,一派与世隔绝的脱俗景象,鸟瞰群山,眺望神农顶,两天的疲劳,所有浮世的营扰,全化成了云,蒸腾到了半空。神清气爽之下,大伙都拿出相机一通狂拍,是啊,行走大地,慰籍心灵,从这一刻始。
下撤时,中途接了嗅月,下到老君寨,四喜她妈不愧为我们随队的队医,在这趟旅程中发挥了极其关键的作用,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断定这是一处陈旧性的韧带拉伤,随后掏出绷带极其专业地为他做了个简单的防护,果然绑上绷带后的嗅月依*两只手杖居然健步如飞,只是姿势好难看,成为我们这几天来的笑资。
接下来的路都很好走,我们在黄昏时分走在黄昏岭上,一路上都是高高矮矮的草甸,没有大的坡度,不知名的野花竞相开放,露珠还没有褪却,轻轻的,拭过花瓣儿,划过空气,落入大山的泥土。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呢?不需要喝彩,依旧孤芳自赏,傲然屹立。也许,任何的文字都是多余的。
高山草甸在黄昏的阳光下,像绿绒绒的毯子覆盖着属于它的大山,一丛丛的高山杜鹃和箭竹散落其中,远远望去就像天然的绣花毯子。阵阵花草的清香沁入心脾,令人顿觉神清气爽,头脑为之清醒,一天一夜的困乏似乎也不怎么明显了。
其实高山草甸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这么大面积的绵延起伏却不曾目睹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能找到最美的一面,满山的草随风摇摇摆摆,象绿色的海洋,恍惚间会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在绿色里悠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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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丛
站在黄昏岭的最高处,云影落在对面的山体上,变幻出不可思议的图案。回头望望刚才登过的老君顶已隐没在云雾中,走过的路在草甸中时隐时现,竟会惊叹自己的毅力。
6点半时终于赶到了宿营地杜鹃林,一大片杜鹃林郁郁葱葱,蓬蓬勃勃地立在草甸上,只可惜我们错过了杜鹃花开的季节,想那时,杜鹃花开满枝头一定会美得令人惊叹了!这片营地在一小块盆地里,地势平坦,小溪从营地旁哗啦啦地流过,沿着小溪有一片低低矮矮的树林,一丛丛的箭竹稀稀落落的立在山坡上,迎着山坡向上,是好长的一段巨大岩石,兵子告诉我们,那些石头叫做城墙岩。
令我们喜出望外的是,支帐篷的地方居然有人用树枝搭起了离地半米高的架子,远看象恐龙骨架,上面铺满了柔软的稻草,一定比席梦思还舒服,趁着天还没黑,大家赶快支起了帐篷,兵子很快升起篝火,这次不用再担心烟雾熏眼睛了,除非你一定要坐在下风口。嗅月看起来并无大碍,四喜她妈反倒开始不舒服了,一直想吐,也许是夜里睡得不舒服加上连续两天的暴走,使身体要超越极限了,她连饭都没有吃就钻进了睡袋,热水都不肯喝,也许只有良好的睡眠才能让她的体力恢复,我们暗暗祈祷她明天能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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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围着篝火又开始吃方便面,喝咖啡,但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夜的香浓,纯粹为了减轻负重,保持体力。这时候最想的就是兵子对我们许诺过的农家宴(初时我竟听成了龙虾宴),听说有腊肉和土鸡火锅,好象这几天的磨难全部都是为了这顿美味。饭后兵子还给我们用刚采摘的柴胡草煮了一锅柴胡汤,每人分着喝了一些,味道有点苦,但并不涩,带着青草的香气。
营火噼劈啪啪的烧的正旺,火光映红了我们的脸,火苗在彼此的眼睛里跳跃着。头顶墨蓝的天空繁星如海,久违了的银河如泛着微光的锦带,将牛郎,织女星分隔两端,古老的传说永远让我们憧憬忠贞的爱情。
凌晨六点钟,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昨天没见、昨晚又不知在哪儿过夜的小鸟开始了叽叽喳喳的晨课,叫声把我从睡梦中拽了回来。帐篷一拉开,立时潮湿的寒气便迎面袭来,真的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山,好象还没有睡醒;整个草甸好象还都在做着清晨的绿梦。这时的草甸上没有骄人的旭日,太阳只是悄悄地露了一下头便不知去了哪里。极目望去,四周一片青翠,山脊上静静地平躺着青葱小草及不时点缀其上的小花,闲云在晨风的推送下成了草甸上的匆匆过客,远处黛色的山峰依然静默而忠实地伫立着,仿佛就像看守这片宝地的门神。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清新、柔顺......
天蓝、云白、地绿、气爽----这就是我对清晨草甸的突出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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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宿营地不远的城墙岩
喧嚣的都市没有这么湛蓝的天空,没有这么洁白如丝的到处游走着的闲云,没有这样不留任何空隙的成片一望无际的青翠草地,更没有让人神清气爽的任何时候都潮湿着的空气。
今天,四喜她妈的精神出人意料的好,嗅月的腿除了走路姿势难看外,依旧是不安份地四处乱走,令大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早饭时间完毕已是近九点了,我发现每天的早餐都要花三个小时才能吃完,中午饭决定省略了,留到向导家吃腐败大餐。
今天的路全是下坡,队伍沿着灌木丛中一条流水的石缝前进,两边尽是身着绿苔的灌木,叫不出名的藤条植物绞杀在一起,枝干上布满尖刺,地面上沉积的泥土散发着霉臭的味道。脚踩之处都是湿泥和松石,手握之处皆有利刺。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就下到了公路上,正巧有辆摩托车经过,兵子拦住了他,问我们哪个要坐摩托车回去,大家考虑嗅月的膝盖有伤,建议让他坐车回去,嗅月受了侮辱一样,坚决要走回去。呆呆地望着摩托车绝尘而去,我忽然开始后悔,好象看到了希望就一步都不想动了,我反复问兵子:“再看到摩托车的希望有百分之几?”兵子斩钉截铁地告诉我:“百分之零。”我回过头恨恨地看了一眼嗅月,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恨他!
沿着公路走不多远,就到了阿弥陀佛崖,原以为会是好大一个山崖或者山洞什么的,没想到竟是一小块石碑,上书:阿弥陀佛。向导告诉我们这是一个传说:有一个苦行僧路经此地时,在此圆寂。故称阿弥陀佛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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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小溪欢唱着从我们的宿营地旁流过,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
从阿弥陀佛崖下了公路,再次走进灌木丛,道路越来越窄,盘根错节的藤条缠绕在树与树之间,像网一样挡住我们的去路,一会儿要从藤蔓中钻过去,一会儿要从藤枝上面跨过去。很多路段一侧紧贴树丛,另一侧就是十米深的峡谷,路走得格外小心,连摔跤都要讲究方法,由其是一笑而过,一路摔来,依旧若无其事,被向导誉为摔跤大王。茂密的树木遮住了烈日,天空只能从头顶的树隙中投下斑驳的阴影。不时地涉水而过,我们的鞋子从第一天起就里里外外一样湿了,所以涉水如平地。
一点半时我们再次下到公路上,沿公路行走十几分钟后到达木鱼林场保护站,终于见到人烟了,林场空地上几条狗在闲逛,远处山坡上散立着几十个蜂房,也许是养蜂的关系,吸引得各色的蝴蝶纷至沓来,房前屋后,到处都落满了她们美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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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人王司机
在公路上不时能看到成群的小山羊,象害羞的小女孩有点惊慌有点好奇,通体洁白,个别带着另类黑色的斑纹让人有想抚摸的欲望,以前我一直认为小山羊从小就有胡子,经过仔细观察,我发现小山羊是不长胡子的,长大了才会有。跟人一样!呵呵!!
沿着公路再次穿过林间,不到半个小时就远远地望见了向导家篱笆墙的影子,此时已是2点半,盼望已久的农家宴就在眼前,更觉得饥肠辘辘。待我们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向导家时,诱人的饭菜已经端上了饭桌,饿狼们扑到桌前喝着自酿的蜂蜜酒,吃着小土鸡和神农架的特色腊肉,庆祝我们此次穿越的成功。
酒足饭饱后坐在门口,脱了鞋安慰那双可怜的脚,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心想:原来生活可以这样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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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向导兵子
最痛苦的莫过于在你舒服得不想动弹后,还要不得不重新背上包上路,走近两个小时的公路才能到来时塌方的地方,已经跟王司机联系好,在那里等我们。再次背起背包时,觉得背包越发的重了,刚刚舒适过的身体又得重新提起劲来!不管怎么说,我们马上就有车了,再也不用背这该死的包了。
兵子很体贴地一趟趟用摩托车送我们到那里,并坚持说:“我答应过司机,一定要把你们亲自交到司机手里才放心。”真的很感谢兵子,他认真负责的态度这一路都给我们提供了最大的安全保障。
返回宜昌的路上,疲惫充斥着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窗外深深浅浅的山影迅速的划过视线,脑海里始终重复着在林中穿梭的场景,高山草甸上悠游的自在,跳动的篝火,奔腾的溪流,重复着每一句鼓励、暗示和每一次伸出的手,一笑而过、四喜她妈、效力、嗅月、还有向导兵子、司机王师傅,一个个生动的笑容,一次次对疼痛的隐忍,都深深的烙在记忆中。是的,不要说我矫情,对我来说,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我的队友,每一个定格的镜头都是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