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着手中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几块石头,我的思绪再次飞扬,飞扬在太白的林间山地,恍忽间,我又再次跋涉在这梦牵魂萦的地方……
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眼看国庆节在即,才有些着急起来,自己初选了几个地方,都不是很满意,狠一下心对自己说:上太白吧?或许能看到久违的雪呢。于是约了朋友,匆匆定了行程计划,托人购票,直到9月30日上午我还浑浑噩噩的,连食物都是很匆忙的随意购买了点,并没有那种以往的激动,或许太白对我来说不过是老友了,只是去看望而已。由于车票时间不是很好,几位都是急匆匆的带着行李过来,朋友开车送我们前往扬州赶火车,直到上了火车,我心里才“呀”的一声似乎醒悟过来:我真要去太白了啊?
下了火车,西安城墙扑面而来,让感觉到这块凝重古朴的城市,天有些阴,彤云低垂,恹恹的。穿过城墙下巨大的过街门洞,一路寻找过去,取了回头票,心稍微安定了许多,黄金周造成的巨大的客流,让我不得不为返程票费尽周折,拿到了心里自然就安稳了。按照提示去了车站却没有车去周至,一起商量了下都同意直接打车去周至。于是上路,一路西行,三秦大地的古风扑面而来,路边不时可看见黄黄的红红的果子挂在树梢,门前不时有成串的玉米和辣椒,那色彩非常浓烈。路面平滑,路北则是秦岭山脉,岭接长天,不知尽头在哪里?
联系了向导,却是意外得很,周至到后畛子的路上出现塌方,车子不能直接过去,据说过了塌方还有70公里才到,呵呵,对我来说倒是很高兴的,前面的小插曲预示了后面肯定能圆满穿越了,所谓好事多磨,现在开始磨了,后面肯定好事呢:)
上后畛子的车是一对小夫妻开的,人很和善。车子出了周至,立刻就由平原拔地而上,有种飞机盘旋升空的感觉。黑河,西安的水源地,就这么静静的流淌在我们下方,路上不时地有车驶过,车上那鲜艳的色彩显然都是同路的驴友。终于看到塌方了,果然很险,路面只有半幅,外面的半幅已经给上面塌下来的山石砸坏,估计要整修很久了,毕竟下面就是悬崖,不打桩是搞不定了。车过不去,徒步过了塌方,再次联系车辆谈妥去后畛子的价格,又上路。
夜,就在不尽意之间黑了下来。车转眼间下了国道走上一条乡间的路,林荫浓密,天色益发黑得厉害,不时听到下面的溪流传来的流水声音和汽车碾过水坑的声音。
进入黑河林区,唉,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们了,绝对的拦路抢钱!不想说了,交钱走人吧。再次电话了向导,他在后畛子商店处等我们。下了车,由于和向导没有见过,就一嗓子大喊,向导果然到了面前,交待了一下,联系上住的地方匆匆吃了晚饭。呵呵,现在,已经到了这群山挟裹的地方了,气温也降下了很多很多,看着这湿漉漉的天气,我期盼着第二天能晴下来……
感觉才睡着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同行的朋友,回答中却是房东,说六点了,一般都是这时候起来,要不就迟了,早饭已经在做,很快就好。
急急忙忙起来,走出去看看着阴沉的天,不知道今天怎么样?才出门,看的对面山间的云雾恍如仙子一般袅袅起舞,在山林间曼妙,灵动攸忽。急急忙忙回来喊他们起床观看,匆忙取了相机出来,仙子却似乎害羞起来,对着相机影去了身形。不由我想起了去南尖岩看云的情况一样,只是那时候是那么悠闲,甚至于能有时间煮茶闲谈,看云起云散。今天却不行,旅程才刚刚开始呢。
早饭是烙饼,外加稀饭,2盘子小菜。山里人实在,菜可不少呢,四人吃饱了都没有吃完。
上包,基于节省体力的缘故,我们决定包车前往铁甲树。一辆小小的面包车加上向导和司机,还有我们4个大包,简直连喘气的地方都没有了。天渐渐大亮起来,车外的景色随着车不停的上升也愈发的显示出秋的浓郁,愈发的好看了。路显得很静谧,雨后的山间很清新,洗过的书也愈发的显出了它的本色,色彩也是愈发的鲜艳。路上已经有踩着晨露出发的驴友了,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车很快就抵达了铁甲树,在这里已经是车能到达的尽头了,剩下的,只能靠我们用腿来丈量了。
下了车,背上包,抬头看看天,依旧阴天,但同行者兴致倒不错,满脸的兴奋和期待。下意识的紧了下腰带:“开拔!”,我们的征程开始了。
走过一座吊桥,远远的一棵树上挂满了祈福的红丝带,那是这里地名的来历:铁甲树。据说已经有了千年的历史了,在这深山里,一树的红丝带那是多少人祈祷的希望啊!我在树下默默祷告:愿天下驴友幸福平安。愿我们能平安穿越。
过了铁甲树,没想到这里却又要收取一道门票,每人20,一点都不肯还价,说是太白山保护站专门的地方,每年五一、十一登山人多时刻绝不可放过一个,而且还要登记来历,磨嘴费牙,我们消耗不起时间,算了,交了买路钱走人吧!真恶心,可没想到,更恶心得还在后面呢!
一条小道蜿蜒而去,穿行在林中,树木不粗,但却很高。树叶落下不少,林子里能见度还不错,顺着山间一条河我们逶迤而上,由于来之前这里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的雨,可能山水很大,很多跨河的桥梁都冲毁了,我们好些地方只能就着折断的树干或者河中的石头跳过去,但这难不到我们,毕竟出去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了。山势缓缓的上升着,两岸的色彩也愈来愈多姿。姹紫嫣红,甚至于比春天还要美,春天只是花开,秋天却是连每一片叶子都在绽放,越是往上越是浓烈。在浓密的林间,依然是绿荫匝地,满地的苔藓厚厚的,落上黄的红的叶子,最美的地毯也比不上呀!空气中多湿的水分营造出淡淡的雾气,稍远些就如同进入了童话中一般,我总怀疑能跑出一头散着步的鹿来。不经意间,三合宫营地到了,稍事休息,喝了点热水,继续上路,不多时间三合宫瀑布也到了。瀑布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冒然地就从丛林中直接冲了下来,喧嚣着一路和我们背道而去,一点都不留恋。为什么叫三合宫呢,我不明白,或许这里是三水相合之处?
离开三合宫,山势开始变得陡了。向导说这里叫六里坡。意思就是六里路的上坡绝没有一点缓冲。沉重的背囊这时候显出了它的威力,身上开始渐渐得见汗了。这段坡的绝大多数地方都能听见水声,也大都穿行在林中。据说这条路是新路,原先要绕道另外一条山梁,交合点是南天门,但那条路要多走10公里之多。路上一只松鼠轻巧的跳跃着由下而上,似乎没有看到我们这群挥汗的人们,依然自顾自不紧不慌地走着自己的路,很是洒脱,我慌慌张张拿出相机来,它却已经跳到高出的林石间,由于前面的路上还有人挡道,我无法追上去拍下它灵动的影子。在一处巨大的崖壁下不远处,向导告诉我们这里是最后一处补水点,后面要到南天门才有水了,于是都去灌装水,怕路上干渴呢。剩下的六里坡没多久就走完了,我们在巨崖下休息,回头来时路已经淹没在林中了,不远处是我们过来的峡谷,云气蒸腾,和海一样,非常漂亮,远处的山有部分淹没在云海间,恍如仙山。云就这么近距离的,与风亲和着,变幻莫测。我有些呆了。同行的以及别的队的很多驴友都放下沉重的背囊,取出相机来留摄这美景。天气则渐渐的开始好转了一些。或许是我们到了云层上面一些的缘故吧?
道路再次没入林间,但林子已经没有原先的稠密,透过林子依旧能看见远处的云在山间嬉戏。偶尔间能看到几株金钱松。金钱松别具一格的色调在这秋色中是别一般的风姿。坐下,抽了根烟,看着别的队友都在合影,叽叽喳喳的,那一刻觉得很是平静幸福,在他们的脚下不知道谁刷了几个红字:二里坡。啊?这里开始二里坡了吗?向导点头称是。二里坡比起六里坡要陡一些,林间山外的景色还是和原来一般,视觉有些疲劳了,所以走起来会觉得比原来累得多。于是就走一段停下来抽烟休息一下。这样走走停停,感觉比六里坡还要长的时候,总算到头了。其间还穿越了两段巨石流,听说那是第四纪冰川遗留下来的杰作。我们坐在耳里坡的结束处,山风吹来,有些寒冷,不敢多坐,于是再次启程,在高大的冷杉林间走了大约两三百米,我们到了中饭的打尖处--------老君庙。
老君庙在一道山梁的垭口,往北看可看到云海茫茫,南面则是森林杳杳。
风从垭口穿过,有些冷,此地已经没有水源,听说原来往下有个泉眼,但是给此地的生灵——羚牛,霸占会毁坏掉了。老君庙也没有我想象中的样子,甚至于不如平时所见的土地爷的宅院,几块石头一片布做顶就是他的福地了。或许这里是他息脚的方吧?放下背囊,取出炉具,生火烧了热水,在这里热水已经是腐败的东西,热水就和着干粮,看着云海翻腾,虽有些冷,但肚子是热热的呀。路上碰到一个没曾谋面的却叫得出我的名字的朋友,或许是体力透支的缘故,在我烧了第二锅热水的时候上来了,我捧了一杯加了点葡萄糖递过去,没想到他那么激动。还有个杭州大学的一位美女,独行太白,感慨啊!一路上从南坡上太白的人几乎都在这里打尖,人愈来愈多,稍微休息了一下,怕山道人多拥挤,我们继续上路。
或许是休息过了,肌肉有些放松,再次行走的时候明显的感觉肌肉有点胀,走起来有些累。从这里到下一个地方还要走很久,一路上急剧的上升听说没有了,但都是没完没了地缓慢上升,在这里,很多次要走过那石头河,整个和河流一样的大石阵,那是第四季冰川的遗迹,石头阵上没有树,甚至于连一棵草都没有,千百年来,上面似乎只有苔藓才是她的主人,但也不是很多,太贫瘠了!在石流的岸边或许有了泥土的滋润,高大的乔木挺立了起来,冷杉和金钱松相交杂,色彩斑斓,或许是由于罡风猛烈,地柏如同龙一样在蔓地生长,倒也从容得很,还有些绿色的大叶子的植物,向导告诉我说是高山杜鹃,只是不在花季,倒引起我无尽的遐想,想着那满山的高山杜鹃是什么样子?再次看到松鼠在林间一穿而过,远没有第一次看到的那只那么从容。就这么不停的翻越石流和林地,慢慢的上升着,看着远处云海和那凝固却似乎还在奔腾的石头,现在想来那是感慨还真的不少,现在只能看着照片回想了。云回路转,朝阳寺到了,很小的一出避风的地方,大约10个平方大的一块地方,背后是一块高大的岩石,我放下包攀上去四顾一番,天啊!那是多漂亮的一副景观啊?站在高处一览众山,金钱松成条连片,美不胜收啊!只是风太大,站久了吃不消,下来赶快推荐给一起的朋友:不上去看那可是你的遗憾,绝对的遗憾。于是每个人都上去了,河南的、上海的、南京的,每个看过的人都是赞叹不绝。
过了朝阳寺,草甸子开始多了起来,厚厚的,好像很松软的样子,很想躺在上面美美的睡觉。路却是在色彩斑斓的金钱松下蜿蜒而去,远处的红草和着金灿的松交相辉映,云海蒸腾,太阳光透过云层,一块块的的洒下来滚动着,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出走向哪里,就这么走着,那一刻心旷神怡。
踏着林间的小道,夕阳西下,风愈发紧了,滑过林梢,越过山岗,云也愈发变化莫测,红草抖动着身躯,在黄色的草甸中忽隐忽现。也许是由于海拔的缘故也许是长时间的行走,有些累了,走不多远就不由自主地想要休息,有些气喘,停下来就有些不太想走。住宿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药王庙,一个是南天门。估计走到药王庙天已经黑了,所以我决定今晚就住在南天门。山道转个湾上个梁子,不经意间南天门就到了,虽也有飞檐翘角,但还是很破败的样子,原先的道士不知道流落到哪里了,这里已经给承包了去,所有的东西都要收钱,费用还不便宜,也难怪,太荒僻了啊。我没有去住他准备的板房,地方狭小,人多嘈杂,没有兴趣,况且我更想接近自然。南天门的门口是一块平地,已经有好多帐篷了,地上黑黑的,污水杂流,怎么看都不爽,同行的人中已经有人似乎有些高反,在那里恹恹的不太想动。看着暮色愈来愈深,必须要准备好营地了。我看了看南天门的背后山地,一片片厚厚的草如同垫子一样,很是欣赏,或许加上自己的东西,在这样的垫子上,即使冷也不会冷到哪里去吧?于是上山,好不容易找了两处相对平坦的地方,我们四人扎下营来。一阵风来,针叶刷刷的落下来,雨一般的。忙停下来,风一吹寒意立刻升起,赶快取了御寒的服装套上,暖暖的,当下取水生火做起了晚饭,美美的享用起热腾腾的饭来。只是海拔的缘故,饭怎么都不能和平时一样好吃,饭有些夹生的。喝着带上山的鱼汤,或许是累了,每个人都吃得很香。点上汽灯,暖色的灯火照耀着附近,连气氛都暖起来了。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在地上寻找和挖掘着什么,走过去,说是挖中药:太白米。很新鲜的名次,呵呵,一看,很细小,栗色的小米一般大小的东西,据说对胃疼有奇效。我们也模仿着挖了一点。这时间有个人不知道从林子哪里钻了出来,气势惊人,在他前面扑棱棱的跑着约有7、8只鸟,大约母鸡般大小,灰灰的,飞快的跑着,看到我们一下子两下里散了,扑棱开去,转眼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鸟。看来,太白还是动物的王国呢。
夜色终于下来了,感觉愈来愈冷,钻进帐篷,打开睡袋好过多了,听着外面的风呼呼的,帐篷有林间的庇护,倒也纹丝不动,外帐绷得很开很有弹性,应该能对付风雪了。半夜也不知道几点开始的,雨开始稀稀拉拉的下起来了,睡在厚厚的草甸子上,斜斜的坡面厚厚的草,那是天然的防水沟,我一点都不担心,听听风雨,那是一种天赖呀。我在心里也没有一丝半点的担心,担心那什么高山反应,依旧沉沉的睡去,在太白的风雨声中酣然入眠。
早上,夹带着一阵阵的寒意,昨天的雨带来的冷可不是一点点冷,还带了很多麻烦。早上做了早饭,匆匆吃过,地上树上到处是水,帐篷上也是如此。浸了水的外帐明显要重很多,湿漉漉的。头顶上雨还在下个不停,想了想,还是钻出帐篷,快速的收拾起来,要不等背包都潮湿了那可不是玩的。睡袋早就裹好了防水袋,食物也是。把帐篷收好背囊挂上放水罩,感觉重了很多,穿上冲锋衣,冷冷的,雨水还在不停的下,周围静悄悄的,雨水的关系,能见度不好,弥漫着雾一般的水汽,林子也掩映进去。道路变的泥泞了。走吧,时间可不等人呢。天气开始变坏了,开始我们还走在林子中间,后来是乱石,走路都有些飘,离开这条小路不远处,那些属下的石头上到处都结满了厚厚的苔藓,面包一样圆润,一丘丘的蔓延在湿润的林中。还是上升,该死的上升,走过林地,草地,在这高山上居然还有湿地,不小心就能陷进去灌上一脚冰凉的水。一小时以后,我们走过了药王殿。药王殿,依旧是破败的样子,一点都想象不出它以前能繁华到什么样子?炊烟升起,弥漫开来,和着水汽消散在这寒冷的空气中。住在药王殿的才起来,满地的泥泞,黑黑的,我不知道他们帐篷怎么能住下来的?走的时候恐怕满帐篷底都是泥吧?我们不停留,依然顺着路缓缓上升着,踏着黄草和不知名的灌木,走在或干或水的路上,努力避开水洼防止陷进去。雨水更大了,手觉得很冷,冬天的感觉就这么提前来了。背上沉重的背包,走一段路以后汗就不由自主地出来,身子倒不冷了,但手很冷,相机也不敢拿出来,怕淋坏了,这天一张照片都没有拍,就这么傻傻地走啊走。树木是愈来愈稀少了,灌木到多了起来,一丛丛的,似乎这里才是他们的乐园,我不知道这些叫什么名字,居然还有花,紫红色的,很小,看起来有点莲花一样的感觉。我在心底喊它红莲花:)开放在这原野,真是坚强啊!连绵的草越过山岗,和着这不知名的灌木满山野肆意蔓延,不惧这高山原野的溯风,居然开着花,简直就是神迹!
无遮无挡,罡风肆虐,好几处地方风特别大,大到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走路的身形,弥雾一般的水汽忽凝忽散,急剧变幻。临北的坡面又是一段段的冰川搬运的痕迹,行走在这巨大的被水淋湿的大石头上真是要非常小心。我们就像是风浪之巅的小舟,蹒跚着走在这旷野和风厮拼着,风卷着雨从任何可能的地方侵入到我们的衣服里,寒意愈发的来得快,人几乎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觉得更冷。连走带爬的走道了玉皇池的时候,几乎全身都湿透了。冷,那时的感觉除了冷还是只能是冷,风景是没法看了,只能想着怎么才能暖和起来?清风道长是玉皇池凌霄殿主人,据说是道家龙门派的32代掌门,很是佩服能在这样艰苦的地方执著地修行,听说冬天能零下20多度呀。我们在他的住处烤火暖和了一下,再次一头扎进风雨中。
玉皇池,这西安吃水水源的发源地,玉皇池中到处都是巨石,在上面可以影影绰绰看到堆放了很多玛尼堆。太冷了,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们就想怎么这样度过余下的三四小时,及时赶到大爷海可以暖和身子住下来。
见鬼,不多远就是一段急剧的上升,积聚的雨水在石头下哗哗的奔流,每一块石头都很湿滑,我们很多时候都必须用手来帮助攀爬,在冰冷的石头上较量。爬上去,爬上去……
终于上去了,风无遮无拦的过来,压低身躯,艰难的走过去,一段平路又一段上坡,在坡的尽头,一座石头雕楼孤零零的屹立在这凄风苦雨中,我们走过去,翻过山头,好多上来的人都在路边休息,那里有些背风,面前是一汪很大的水,雾气的缘故我看不到它的边,也不想去看,多走一步也不愿意,虽然这就是我听说过很久的三爷海。避了一阵风,雨却是避不开,不敢久息,怕最后那点热气都消失在风雨中。我们继续上升,然后下降,天气的缘故,这段路是我在太白走得最痛苦的一段,我也没法确定走了多久,时间就这么缓缓的流淌过去,在冰川的遗迹中上升,终于我们抵达了去拔仙台和大爷海的分水岭——二爷海。
拔仙台,太白的主峰,海拔3767.2,大名鼎鼎,可算是中原的第一高峰了吧?据说是登雪山的门槛,跨过去没有高反就可能登雪山了。对我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但这恶例的天气,让人从里湿透到外。这时候风力又很大,虽然只有几十米的高度了,来回也花不了多久的时间,但同行者都不想去了,都想把身上烤干。据说上去的那道山梁上风还要大,为了安全计,还是决定不去了,有些遗憾或许也是一种美呢,看着平静的二爷海,我心有不甘呢,虽然我当时的体力等感觉很好,但是团队缘故,我不能离开大家。回头远远的望了一下遮蔽在浓浓水雾中看不见拔仙台,那种割舍不下的感觉只能埋在心底,我再也不敢回头,怕控制不住自己那颗激荡的心。
爬上二爷海的最高处(二爷海的山梁33°57.148'107°45.606'3714M),风一下子从北面穿过来,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如果在地上画一条直线,我保证三步之内走不直,只能压低身躯,顶着风艰难地走过,那是一片草地,北面坡下又是乱石,坡顶很多的玛尼堆,那是路过的驴友祈福的标志。开始下山了,风依旧没有停息半刻的意思,路上已经有积水了,顶着风还要避开积水,幸好大爷海就在脚下不远处了。下了山梁,走了几道“之”字形行的坡道,一汪大水拍打着岩石不时地飞溅起珠玉,那是我们今天的营地标注:大爷海。海子依旧看不到边,大风和迷雾使然。我觉得奇怪,那么大的风怎么就吹不散水雾的呢?有人在对岸大喊迷路了,我也就答应了两句,后来实在是没有精神和他扯了,低下头一路走向大爷海的营地。
大爷海有接待站,每个房间10张高低床,每张床面睡2个人,小小的房间居然40个人住下来,水泄不通啊!我们实在是没有勇气在外面扎营了,将就着在这里面住下来吧。放下包,贴着身的衣服一下子冷了起来,赶快换衣服,实在是吃不消啊!换了衣服也没暖和过来,听说边上有厨房,赶快过去。一碗面条要12大洋,上面就一点酸菜和西红柿汤!没法子啊,吃吧,捧着这热腾腾的的汤面,给热气一刺激,我一下子浑身都抖了起来,冷啊!
吃完面条,总算感觉回到人间了,走出厨房,外面依旧迷雾,看不清远处的东西,连海子也只能听到水拍打岸的声音,接待站的门口已经扎了约有4顶帐篷了,听着呼号的风声,我很担心帐篷的命运,但想他们在门口避风处应该会好得多。拉开门,风跟着直接灌进房间,里面的人直喊快关门,其实,门也没开多大,连门口都站着人,40个人20平方大小的空间,哪里还有什么空余的地方啊?这时候所有的床位都已经定出去了,房间里乱哄哄的,挤满了南来北往的客。
小小一碗酸汤面只能缓和一下冰冷的手脚,坐上定下来的铺位,四个人围坐在汽炉边上烘烤着换下来的湿透了的衣物,冲锋衣和裤子那是万万烤不得的,就挂在墙边,整个房间有钉子的地方都给挂满了,沿着墙都在嘀嗒着。同是驴友,相对来说比起冷漠的旅客路人要好得多,都在热情地交流,虽然偶尔也在诅咒这坏天气,但却显得很平和。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水了,袜子湿了,脚都泡白了。我们烧上水,煮着面条,喝着咖啡,看着水汽在温暖的炉子边慢慢蒸腾,屋子外依旧是咆哮的风声。真害怕屋顶给吹翻了。
几锅面条喝咖啡下去,人暖和了,如同蔫了的花浇了水一样又鲜活过来了。看着瓶中将剩无几的水,我决定去见识一下海子,打一点水来。打开门,迎面的风就顶着我,我几乎就迈不出去!外面的帐篷已经一顶都不在了,留在地上的只有撕裂的帐篷和折断的帐篷杆!整个世界只有风在狂歌。顶着风,扭头才能呼吸,一步步下到海子边上,刚放下锅子,当啷一声就吹跑了,连着紧追慢赶,已经掉在水底,幸好不深,捞起来打满水,却怎么都端不稳,风吹过泼了我一头一脸,端回屋子只有半锅,要不是有瓶子还装了一点,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屋子里的人都笑我是不是下去洗澡了。老天哪,真要掉下去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勇气能爬上来。
原本扎营的那些兄弟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听说有的去那些没有屋顶四周墙壁尚存的地方安身,如果还不行只能就这么呆在厨房等待天明,相对来说我们还能有地方躺真是幸福啊!外面的雨瓢泼一般的下,屋顶一片响深,怀疑是不是还在下着冰雹?接待站的老板走了进来,夸耀着他的房子,厚实的工字钢房梁,深达一米五整浇筑的地基,让我们安心。呵呵,还能怎么样?在这3700米的高空,哦,不,还得再加上一米,我们睡在上铺呢,哈!
这里真的有这么高吗?我居然没有一点高山反应?看着咖啡的包装袋一包包鼓着,点炉子时候几乎失灵的打火机我才相信海拔确实不低了。
躺在温暖的羽绒睡袋里,听着呼呼的风声,耳边不时传来一两句天南地北的口音,回忆着一路走来的风景,我悄然入眠。
早上我不知道怎么醒过来了,或许是早起的人说话的声音吧?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听着屋顶掠过的风,雨还在下。看来天气还是没有好转。河南的几位朋友已经坐起来了,商量着去登顶,我心一下子就活了起来,是啊,这里离顶也就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了,来回也就一个半小时,衣服也几乎都干了。问了同行者都不愿意上去了,但我还是不死心,河南的朋友也在蛊惑我上去,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好了。思忖良久,加上河南的朋友也没有立刻动身,我也就慢慢冷却了登顶的决心。如果他们立刻就走,说不定我一冲动也就去了。
很懒散的起来做了早饭,想到剩下的行程已经不多了,我们也不需要急着赶路。不急不慌吃了早饭。整理好行装,点上一根烟,美美的吸了口,很留恋的望了一下这嘈杂但却温馨的屋子,毅然的跨出去。外面大雨如注,向导对我们说:休息一下吧,等小一些走。可我们不敢,怕那温暖留住自己再也走不出去。或许是雨水大了,外面的能见度倒比昨天好多了,孩子也露出了他的全貌,水很清,怕打着石头垒成的岸,如同一颗不羁的心激荡在山颠。一夜雨水的冲刷,山草愈发显示出金子一般的色彩,那吝予一面的拔仙台依旧不知藏身在哪里?但是我要走了,不能来看你了,人生有多少就是这么擦肩而过,邂逅则是美丽的传说。走过大爷海的石碑,我留恋的看了一眼,海拔3700。我走过了…..
又是一段上坡路,感觉到背包的沉重,风似乎轻了许多,一夜的咆哮现在则温柔多了,难道是基于我们就要离开而开恩了?到了路的最高点,回头再留恋的看了一下海子,大爷海似乎碧玉一般凝在古朴粗粝的太白山顶,远处依旧是谜一般的雾霭,风从坡下急速上来,云气也随着在翻腾,我低下头,伸手捡拾了几块石头,凝视了一下,放入我的口袋,太白,我要带你回家!
虽然说是下山了,但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急剧的下降,依然是翻越了两个小山头,然后横切山间行走,一路上很少看到树木,但时不时看到杜鹃贴地生长,一片片的。偶尔的两棵金钱松也远没有南坡高大。冷杉等树种几乎绝迹。倒是满山的石头才是这片地方的主人。整个世界就是一片黄褐色的荒草和夹杂着灰褐色的石流。陪伴他们的是流动的云、滚滚而来的风。走在这条路上触目惊心,老生怕上面的石头滑落下来。望着山低下不知哪里来的水汽忽然凝结成云,然后给风带着,一团团、一片片。变幻莫测,顺着山坡扑面而来,汗水再次开始浸润内衣,倒不显得冷。只是看着弯弯曲曲的路不知道尽头在何处?一路上雨小了些,雾气又开始变得浓重了起来,方向感也变得模糊不清了。了无生气的山地和着这苍茫阴沉的天,我们显得如此的渺小。路上不时有对面来的驴友,见面都是微微一笑,似乎多年的朋友,并不说多余的一个字,然后低头继续赶路。绕上一道山梁,大石头小石头一时多了起来,于是玛尼堆也多了起来,一段高岗,无数的玛尼堆蔚为壮观,看得出多数是单人作品,也有些很是壮观规整的,有一个约有一人半高,很庞大的,在风中屹立着。那一刻,我心里莫名多了一份庄严肃穆。在下坡的时候,我对同行的朋友啊哦说:我也堆一个吧,来过太白了呢。放下背包,心中很是空灵,那时候什么都不想,只知道到各处寻找合适的石块搬过来堆放,啊哦,在路的另外一边也堆放了一个。堆好以后,我直起腰来,才准备背包上肩,天突然就晴了,似乎我们上空出现了一条缝隙,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突然,啊哦对我说:看那边!我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仿佛万道霞光突然出现在面前,我惊讶极了,扔下背包急切地拽出相机,可是就这么短短的几秒,一切复归原位,我们再次进入迷茫的世界,风雨如故。几十米开外的人都显得模糊不清。那一刻,我相信佛祖真的存在。那一刻,我相信我离神不远。
走下坡来,几乎小跑着,下面就是文公庙了。文公庙在两山相夹的连接处,山风滚滚,遥看远处云如墨龙翻腾,或许又有大雨要来了吧?我们不敢休息,休息只能变冷,所以继续上路,那时候只感觉到苍穹下只有我们在孤独踟蹰在这荒凉的山道上,只有偶尔的紫色小花在路边看我们一眼,生命中才显得不是那么孤单,苍茫间还有人与我同行。
就这么耐着性子,伴着云聚云散行走在乱石道上,我们知道,赶往人间那繁华之地的距离不远了。转了几道弯以后,一个小小的棚子出现在面前,里面有帐篷,再细看前面不远处,又是彩钢瓦结构的房屋出现了,没想到行程的结束也来得这么意外,终点就这么突然来了,那一刻我很是惊喜。
这里是北坡登太白山的起点:小文公庙。
在小文公庙补充了一下食物和水,看到人来人往那种感觉真好,虽然还都是驴友,毕竟孤独感一下子消散了很多。此地离汤峪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稍微休息了一阵继续上路,穿过3511高地,游人如织。很多人对我们满身的泥泞大为不解,我们也懒得和他们去叙说什么。放眼望去,松杉成林。天却渐渐的晴朗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云飘散开去,一大片一大片的阳光穿越下来,金光闪闪,云蒸霞蔚,看着周围的游人欢畅的笑,我也笑了。三天,三天的穿越在风雨中就这么走完了,看着山脚那弯曲的蛇形的盘山路,心情也亮丽了起来,感觉风都不再是那么冷,也跟着温柔了起来。
掏出口袋里的那几块太白山顶的石头,依然沉默。只是我对太白多了一份亲切感,连那几块石头都觉得温润如玉。
不知道何年何月,或许我还会再来,再来看看你,我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