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日岛是奥涅加湖中一个小岛,我们此行中的一站,从旅程开始的第一天,我就期待着它。
从莫斯科坐游船去圣彼德堡,路上一周,沿途游览古老的城镇,真正深入俄罗斯腹地,领略其真实面目。七月的俄罗斯,风和日丽,游船从莫斯科河北上进入著名的伏尔加河,第二天下午来到“拐弯处的城市”乌格利奇,该城在伏尔加河往东去的90度转弯处,建于11世纪,以德米特里太子被刺杀的滴血大教堂闻名;再沿河往东,一天后到雅罗斯拉夫尔,面向伏尔加河的千年海港城市,俄罗斯诗人涅克拉索夫的故乡。
游览完这两个城市则要向伏尔加河道再见,它继续向东,我们则向西再向北,游览古老幽静的小城梅仕卡、俄罗斯最大最著名的基利尔——别洛滋修道院,这里曾经是俄罗斯人抵抗波兰侵略者的堡垒。一路蓝天白云,水静静,船悠悠。当第五天进入浩淼的奥涅加湖后,气温明显下降,下午时分风云突变,天空乌云密布,湖面雾霭笼罩,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不多久,听人大叫:啊,快来看!众人涌到甲板上,举目一望,一个个都呆了,谁惊呼一声“啊,曼德里!”
这是一个远离欧洲文明位于浩淼奥涅加湖中的小岛,1990年被列入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名录,是俄罗斯北方的象征。岛上居民世代打鱼为生,处于自然经济。战后陆续迁走,现在整个岛就是一个博物馆,60多名工作人员是岛上仅存的人类。由于交通不便,很少有游客到此。
冒雨登岛。导游是博物馆工作人员,一位美丽的斯拉夫姑娘,白皮肤蓝眼睛,金黄色的头发上包着头巾。她带我们在泥泞小道上走,说,小岛一天8场太阳8场雨,离开前一定能看到它的笑脸。
小岛表情阴沉,景物如浸在黑夜里,只有湖面在远处闪闪发光,脚边的水洼倒映出乌云密布的天空。路旁大片茂密的草坡,在暗的光线里反显出丝绒般绿得细腻浓稠的色彩和质感。岛上的一切都保留着居民生活的原始状态,粗大木头砌成的农舍和牲口棚,泊在湖边的木船和晾晒的渔网,湖岸边夜间行船警示标志,建于 1714年,耸立着22个“洋葱头”,深色斑驳木纹的木头教堂。教堂边有一片立着十字架的墓地,还有一个无名碑。战后,很多战士没有回到故乡,各地都建立无名碑纪念他们。有趣的是,岛上还保留着一个当年的公共澡堂,与中国东北取暖原理一样,方式倒像洗桑拿浴。一个砖砌的大炉膛,烟道连接到旁边一宽大的由粗木拼成的床下边,洗澡人先躺在上面蒸,再下水冲洗。
刚走几步,突然眼前大亮,如一只手一下子拨开大片乌云,放出积聚许久的阳光,它猛然强烈地倾泻下来,我们好像在暗灯的舞台上站久已习惯昏暗的光线,突然四面八方灯光直射过来,竟一时无措,待睁大眯缝的眼睛,又惊呆,怀疑是否入画。眼前像一块模糊的玻璃瞬间擦净,景物轮廓细致,色彩鲜艳得不可思议,举起照相机任意咔嚓都是明信片。飘着白云的宽广蓝天,满眼无际碧绿的山坡,开满紫、黄、粉红色的野花,小草尖上挂着晶莹的雨珠。远处是木头房子,风车,栅栏,白桦林……三名身穿俄罗斯民族服装的年轻男女挎着篮子正从山坡走下来(博物馆工作人员扮演的)。一切都美得那么不真实。恍恍惚惚,犹如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