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从武威到中卫
*海藏寺,雷台汉墓,罗什寺塔
*武威南16:10 314次 中卫20:05
一天一夜的旅程,我离开了新疆回到纯粹汉人的世界。
几天前我还在西域路上,那一个个情景,在我的记忆中已然模糊,有时只能借助我的日记才能回味一下。我不了解我怎会忘记得那么快,是为了眼前那迥然不同的风土人貌?还是为了西域路已远隔数千里?
我决心不再挂念它。经历了迢迢的西域路,我还将跨过许多同样漫长的路途,那里无疑也会有着如画的风景和温暖的人情。或许,这本是我应当完成的宿命,这本是我的平凡朴实的人生。
我只是顺从我的轨道而行,所走过的路、所遇见的人虽则是缘,却是无心的偶然。人生自是花开花谢,叶生叶落。偶然来到这世上的我,不久又将要离开,到一个永远无法想象的地方去,人生理应没有常住之世,常住之所。
河西走廊的起点武威,即古之凉州,盛产军马。这个自古以来崇尚英勇的小城,同往昔在张掖一样,带给我一种质朴和厚重的感觉。
我的一天从北郊的海藏寺开始。坐着小车从南郊我的住地出发,很快就穿越了整个城区。清晨的武威,因那集市上拖拉机哼哼哈哈的吼声而显得有些嘈杂。路人皆平视默默而行,素颜朝天,看不到那种在淮海中路上常见的矜持倨傲神情。
海藏寺是古凉州的佛教文化中心,历代高僧来往西域必经的驻锡之地。令人惊奇的是,这座古老的汉式寺院竟然是西藏高僧所建。根据介绍,成吉思汗攻下当时属于西夏的凉州之后,继而遣将攻入青藏,大获全胜。于是西藏活佛八思巴入凉州与成吉思汗之孙阔端商议西藏归入蒙元版图之事,其后,八思巴接受成吉思汗的邀请为蒙古创立文字,因而再未回到西藏,海藏寺正是在那段时期兴建落成的。
海藏寺中各殿宇古色古香,香火缭绕,每逢农历节日都举办盛大的庙会。后庭院那成荫的绿树中,隐藏着历史更为悠久的灵钧台,这座出名的古建筑早在两晋十六国时,就已为前凉国王张茂所建。
其次参观了雷台汉墓。
雷台汉墓是以这里出土的“马踏飞燕”铜奔马而闻名的。顺墓道直入地下数十米,可看到两侧孔穴中的众多陪葬物。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座铜奔马,通高30多厘米,作昂首飞奔之状。为了显示马的飞驰,作者构思巧妙,将支撑马全身重量的右后足放在一只飞鸟身上,其余三足腾空。
这里展出的仅为复制品,原物在北京的博物馆里,“马踏飞燕”现已成为中国的象征。我们从中还可推断出在汉朝时期国人的尚武精神,因此有了张骞、班超通西域,霍去病、窦固先后打败匈奴。令人遗憾的是,中国的武力至此已到了顶峰,它渐渐走向了衰退,一直延续到今天。其中虽曾有盛唐的昙花一现,却随着在中亚怛罗斯对阿拉伯阿拔斯朝军队的惨败和“安史之乱”而一蹶不振。
从历史记录来看,这个民族总是不断地被人数比它少得多的民族打败,不断地遭受屈辱、掠夺,最后却总是将他们同化。对此,我宁愿喜欢勇敢。
罗什寺塔正在筹建寺庙,因而没有对外开放。我只有远远地眺望这座木塔,缅怀鸠摩罗什大师的高风亮节。鸠摩罗什初为前秦国王苻坚派遣大将吕光从西域迎入,但至凉州得闻前秦已亡,于是他滞留凉州十七年,学习汉文,开坛讲经,终成为我国佛教一代宗师。
在拥挤不堪的列车里度过了难熬的四个小时,我转道往宁夏旅行。从武威到中卫的那段铁路,也许是最接近沙漠的铁路了。进入腾格里大漠,铁轨就架在沙地之上,列车绕着沙丘蜿蜒行进,有时站在中间车厢的我可以看见列车象蛇一样扭曲成了个半圆形。
过了沙坡头,成片的农田忽然展现在眼前,那就是黄河养育的河套平原了。
到达中卫时太阳渐薄西山,从乌鲁木齐向东已经不知多少公里了。
打店洗澡完毕天色已黑,走上中卫街头,只见行人仍然来往如梭,对面的一排小饭馆仍然热气腾腾地炒菜。火车站广场上有很多男女老少散步,几个小孩还在溜旱冰。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他们中很多人第二天想必还将上班,这真是种从容不迫的生活啊。
高庙原来就在我住的中卫饭店对面,半夜里闻听几下钟声清脆,也许是催促和尚们早起做功课,却打搅了我的清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