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日历,真不相信圣诞节又临近了。一年的时间怎么就倏忽即逝,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想起去年的圣诞节,就象发生在昨天。是的,我想是时候该寄张圣诞卡片给在德国的波特纳太太了。
我几乎可以想象她收到贺卡后的神态,似乎一切从中国来的东西她都觉得神秘和神奇,一把小扇、一张绢画、一条印有中国字的丝巾……要讨得她的欢心是那样的容易。当中国正在打开大门面向世界之时,我吃惊在世界上的某些地方人们对中国的认识还犹如认识月球。
说来偶然,去年冬天我在中国认识的好朋友博彼得邀请我去德国度假。我对这几近非常不现实的提议一方面应和着,一方面却并不积极。哪知做事认真的他竟真的在德国开始了漫长的邀请手续。先去市政厅取得购买房屋证明;又去为我买医疗保险;再拿了最近两个月的支付证明和税单去移民局填表;两个星期后他终于被审查合格,拥有了邀请外国人入住他家的“实力”和“资格”。德国之旅在他的努力下变得真切起来。
于是我在圣诞前夕到达德国。博彼得的家在中南部一个风光如画古意昂然的小镇里。平安夜,按照他多年的惯例一定要去父母家度过。不知德国老年人是如何的严肃和严厉。我小心翼翼地去了。
是一个叫Gemmrigheim的小镇,离他自己家车程20分钟左右。已是黄昏时分,平和安静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大地。雪无声地漫天飞舞,街上已没有一个行人。于这寂静中的小镇透过一扇扇被装饰得美仑美奂的窗户散发出来的温暖气息,让我于这寂静中也感觉到音乐的流动与韵律。真疑心自己不小心踏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小镇里的人住的是一幢幢相对独立的房子。波特纳夫妇家的房子在一个斜坡上。路边泊好车,还没到门口,便已感觉到浓烈的节日气氛,食物的香味厚实地飘出来,仿佛是炖了几个世纪的火鸡。房间内的温暖一扫我们初次见面的拘谨,客厅里早已装饰好一株美丽的圣诞树。烛光在树上摇曳着光辉。波特纳太太带我参观他们的书房,客房,洗手间,地下室,介绍了卧室,她忍不住很不好意思地问我,“在中国,夫妻是不是也象这样合睡一张床?”天哪,这简直象在问我,“中国是不是在火星上?”我只能回答“中国人口太多了,住房通常很小,夫妻通常别无选择只能合睡一张床。”
晚餐是面条汤、面包、各式芝士、沙律、小牛肉、火鸡、水果。晚餐后我们品着红酒,交换礼物。我在临出发之时匆匆买的一些小礼物得到了波特纳太太极大的兴趣和赞许,连包装纸也舍不得扔掉。她简直要为认识了一个中国朋友而倍感骄傲了。一兴奋,她英德意三种语言夹杂并用起来。她的家乡,在意大利北部,她给我看她家乡的图文资料,显然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海滨城市;“现在年纪大了,如果不是因为手头上正在做着的这一件‘大事’,也比较疏于回去了。”——那件“大事”便是整理家族谱。她拿出几张大纸拼凑出的一个极大的图表给我看,都是他们祖先的名字和人物关系。她和先生家的历史,已经被她追溯到18世纪初了。她说她还在继续往上查,必要时还要走访一些地方。
平安之夜有一个不能不参与的节目,那就是去教堂,哪怕一年当中其它日子都不去。波特纳先生是新教教徒,而太太信奉基督教,晚饭后便分头去各自的殿堂庆祝同一个人的生日。我随波特纳太太走路去了镇上并不算华丽的基督教堂。满堂的烛光据说是从圣地BETHLEHEM传来。点燃之后,每人手中一支蜡烛开始跟随主持唱圣歌,一曲又一曲。修女手捧容器走下来,人们纷纷将硬币投进去,歌声持续不断。受了祝福的人们分得红酒和小白饼,红酒代表他的血液,白酒代表他的身体,人们庆祝他神圣的诞辰,也感谢他为世人所承受的苦难。
弥撒散后镇上人们聚集在一起寒喧,波特纳太太高兴地向人们介绍她新认识的中国朋友。人们和善地打招呼,问候。那个圣诞节,于我是满心的快乐。
为了和我这个中国朋友更好的交流,波特纳太太承诺我要去报名培训班学英语,一年了,我相信她的英语一定已有很大提高。是的,是时候寄张贺卡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