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女儿——贝·布托自传
分類: 图书,传记,外国政治人物,
作者: (巴基)布托著,江亦丽,皋锋,王正译
出 版 社: 译林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1-1字数: 346000版次: 1页数: 421印刷时间: 2008/01/01开本: 16开印次: 2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544704779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2007年12月27日,贝布托在竞选集会上遇刺,铁蝴蝶折翼,全世界为之震惊惋惜。谨以此书纪念东方最传奇的女性。
译林出版社于2007年10月即贝布托回到巴基斯坦准备参加大选之时,买下了她的最新版自传的版权。令人唏嘘的是,虽然在中国出版自传的意向早就确定,但有着贝布托亲笔签字的纸质出版合同几经辗转,直到在她遇刺后的第二天即2007年12月28日上午,才被寄到译林出版社。本来是要赶1月8日巴基斯坦大选推出的此书,现在却成了对这一伟大女性的怀念与追忆。
“我的经历其实很简单。不是被监禁,就是浪迹天涯。不是我选择了此生,而是此生选择了我。生于巴基斯坦,我的生命折射了她的动荡、她的胜利和她的悲情。”
——贝布托
“有太多的人付出了太多的牺牲,还有更多的人在期盼。他们把我看成是自由的希望,希望我来阻止争斗。我想起马丁路德金的话:“我们对重大事件沉默之日,即是我们的生命结束之时。我把信仰交给真主,把命运交给人民。”
——贝布托
布托家族,这个巴基斯坦政治舞台上最显赫的家族,一直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27年前,为国家呕心沥血20年的前总理阿里布托被军人政府送上绞刑架的那天,无数巴基斯坦人为之痛哭;
多年以后,当勇敢的女儿贝布托再次走上险恶政途并两任总理之时,全世界都为这只“铁蝴蝶”动容;
然而,自从1999年贝布托被迫流亡他乡后,这个家族又陷入了沉寂。今年10月18日,贝布托结束了8年的海外流亡生涯回到故土,谁都以为这个家族开始续写新的传奇……
69天后,贝布托遇刺,魂归天国,柔情壮志转眼成空。这个不死的家族,就此完结?
内容简介
《东方的女儿:贝•布托自传》是2007年贝•布托的最新版自传,收录其不久前亲笔撰写的前言,也是其最后的遗墨。以隽秀而刚毅的文风,贝•布托回忆了自己命运多舛的一生及其家族的坎坷遭遇,展现了一段充斥着刺杀、牢狱与动乱的独特家族史。
在自传中,贝•布托着力讲述了自己政治生涯的前后始末:1988年在齐亚•哈克于空难中丧生后,她成为巴基斯坦历史上及伊斯兰世界的第一位女总理。但在任不足两年就被解除了职务。1993年,她再次当选总理,又因“严重腐败”被解职。这部最新自传一直描述到2007年10月18日,贝•布托结束长达8年的海外流亡生涯回到巴基斯坦的情形。她的回国受到盛大欢迎,也造成了混乱,在恐怖爆炸声中造成上百人惨死……
所有这些鲜为人知的内幕,贝•布托一一道来。这不只是一位杰出女性的人生独白,而且是一部充满爱、苦难、斗争和英雄主义的传奇;它让读者看到的也不仅是一个传奇家族的经历,而是整个巴基斯坦的历史与未来。
她出生于名声显赫的布托家族,父亲阿里布托是巴基斯坦首位民选总理。
她从小聪慧过人,极受父亲宠爱,被作为继承人精心栽培。
她16岁就考入啥佛大学,后又进入牛津大学深造。
1977年,时任总理的父亲被军事政变推翻,她与家人被捕入狱。
1979年,父亲遭绞刑处决,她对自己说:“我不会停下来。”
1984年,她出狱后前往英国,成为其父创立的巴基斯坦人民党的流亡领袖。
1988年,她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女总理,以其高调和魅力被誉为“铁蝴蝶”。
1988—1996年,她两度当选巴基斯坦总理,两次被解散政府,期间9次被软禁或入狱。
1999年起,她流亡海外,仍积极与各种在野势力接触,为回国参选做准备。
2007年10月18日,结束流亡生涯回国的第一天,她的车队就遭受了自杀式炸弹袭击。
2007年12月27日,在竞选集会上遇刺,结束了她短暂而辉煌的一生。
“东方之女”——贝布托,终年54岁。
目录
中文版序
新版序言
1父亲遇害
2囚禁在家
3阿尔-穆尔塔扎的沉思:初尝民主
4阿尔-穆尔塔扎的沉思:负笈牛津
5阿尔-穆尔塔扎的沉思:齐亚哈克的背叛
6阿尔-穆尔塔扎的沉思:司法谋杀
7从阿尔-穆尔塔扎的获释:民主挑战军管
8独自囚禁于苏库尔监狱
9关在母亲待过的牢房
10再被软禁两年
11流亡岁月
12弟弟之死
13回到祖国
14祖屋里的婚礼
15民主的新希望
16人民的胜利
17出任总理及以后
书摘插图
父亲遇害
1979年4月4日凌晨,在拉瓦尔品第中央监狱,他们杀害了我父亲。我和母亲被囚禁在西啥拉废弃的警察训练营里,离拉瓦尔品第有好几英里远,但在父亲遇害的那一刻,我心有灵应。那晚母亲给我吃了几颗安定片,好让我挨过痛苦长夜,可是在凌晨2点,我突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我大声尖叫起来。“不!”我感觉无法呼吸,我也不想再呼吸了。爸爸!爸爸!当时天气很热,我却全身发冷。好冷啊,我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我和母亲已经没有话来互相安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在空荡荡的警察营区里抱成一团,准备天一亮就送父亲的遗体到老家祖先的墓地下葬。
“我在守丧,不能见外人,你告诉他。”看守进来时,母亲神情恍惚地说。她现在成了寡妇,要和生人隔绝四个月零十天。
我走到外屋,水泥地破裂不堪,霉臭味剌鼻,这算是我们的起居室。
“我们已经准备好和总理一起走。”我对看守说,他站在我面前,神情紧张。
他们已经把他送走埋了。”他说。
我如同挨了当头一棒。“没有家人在?”我痛苦地问道,“就是军管当局的刽子手也应该知道,陪伴死者,念祷文,见死者最后一面,是我们家属的宗教权利。我们向监狱长要求过……”
“他们已经把他送走了。”看守打断了我。
“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守不吭声。
“他走得很平静。”他到最后才说,“我把遗物带来了。”
他把父亲在死牢里那几件可怜的遗物一样样拿了出来:一套沙勒瓦尔(肥裤子)和卡米兹(长袍衫)——父亲到死前一直穿着它们,父亲是政治犯,拒绝穿囚服;一个餐盒——父亲最后十天绝食后就没再用过;一套铺盖——床上的断铁丝划伤父亲背部后才给他使用的,还有一个喝水的杯子……
“还有他的戒指呢?”我强忍着悲痛问看守。
“他有戒指吗?”
他假装在包里和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拿出父亲的戒指交给了我。最后的日子里,这枚戒指经常从父亲枯槁的手指上滑落下来。
“很平静,非常平静。”他不停地念叨着。
绞刑怎么会平静呢?
当局不给我们供饭,家里帮工巴希尔和易卜拉欣也跟我们一起到了监狱。他们走进屋子,巴希尔一下子认出了父亲的衣服,脸色变得刷白。
“呀,真主!呀,真主!他们杀害了主人!他们真的杀害了他!”巴希尔尖叫起来。没等我们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抓起一罐汽油倒在身上,准备点火自焚,母亲赶紧跑上去拦住他。
我木然地站在那里,不相信父亲已经遭遇了不幸,也不愿意相信。这绝对不可能: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第一位由人民选出来的巴基斯坦总理,就这样离开了?巴基斯坦自1947年诞生就一直处在将军的独裁之下,是父亲第一次为国家带来了民主。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数百年来一直受控干部落头人和封建地主,是父亲实施了国家的第一部宪法,给人民带来法律保障和公民权利。过去人民只能通过暴力和流血来推翻将军们的暴政,是父亲建立了文官政府的议会制度,每五年举行一次选举。
不,这不可能。“布托万岁!布托万岁!”当父亲第一个作为政治家走访边远贫困村庄时,数百万人欢声雷动。当他的巴基斯坦人民党胜选执政后,他便着手实行现代化,把少数封建地主世袭的土地分配给广大贫苦农民,扫除千百万的文盲,把主要工业企业收归国有,保障工人最低工资,实行就业保险,禁止歧视妇女和少数民族。父亲执政六年,给陷于萧条昏暗之中的国家带来了光明——直到1977年7月5日凌晨。
原本被认为忠于我父亲的陆军参谋长齐亚•啥克将军,却在深夜派军队推翻了我父亲,以武力攫取了政权。这个军事独裁者,尽管使用了枪炮和催泪弹,实施了军法管制,却没能镇压住父亲的支持者;尽管把父亲囚禁在死牢里,却无法摧垮父亲的意志。齐亚•哈克,就是这个丧心病狂的将军,把我的父亲生生害死。齐亚•啥克,就是这个独裁者,将继续残暴地统治巴基斯坦九年。
我全身麻木,站在看守面前,手里捧着那一小包遗物,这是父亲留下的所有东西了。父亲洒有古龙香水的衣服仍然散发着幽香,尊贵的幽香。我紧紧地抱住衣服,突然想起凯瑟琳•肯尼迪在她父亲遇害后很多年,在拉德克利夫还穿着父亲的大衣。人们经常拿我们这两个政治家族作比较,现在我们又有了新的可悲的相似之处。那晚,还有后来的许多个夜晚,我把父亲的长袍衫压在枕边,想和他靠得近些。
我感觉整个人都空了,生活支离破碎。近两年来,为戳穿齐亚军管当局给父亲捏造的罪名,我竭尽全力斗争。我同人民党一起,为了准备齐亚在政变时允诺的大选,不懈地努力。但后来齐亚看到人民党即将取得胜利,取消了大选。我被军管当局逮捕过六次,并被多次禁止踏足卡拉奇和拉合尔。母亲也一样,父亲被囚禁期间,母亲是人民党代主席,八次遭到拘禁。六个星期以来,我们一直被关在西啥拉,此前,我们被关押在拉瓦尔品第六个月。但是直到昨天,我才相信,齐亚真的会杀害我父亲。
谁来把父亲遇难的消息告诉弟弟们呢?他们现在流亡在伦敦,为挽救父亲的生命奔走努力。谁又去告诉在哈佛大学即将毕业的妹妹萨娜姆?我最担心她,她从来不过问政治,可现在和我们一起卷入了悲剧。她现在是一个人吗?我祈求她不要干出什么傻事来。
我好像是被生生撕裂了,这让我怎么活下去啊?尽管我们竭尽全力,却仍没能挽救父亲的生命。我感到孤独,绝望的孤独。“爸爸!没有了你,我还能做什么?”我曾问死牢中的父亲,我需要他的政治引导。虽然我有啥佛和牛津的政治学学位,但我不是政治家。但他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耸耸肩。
一天前,我见了父亲最后一面,见面时的痛苦让人无法忍受。没有人告诉他第二天清晨他就要被处死,也没有人通知那些一直为父亲求情的外国领导人们,包括吉米•卡特、玛格丽特•撒切尔、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教皇约翰•保罗二世、英迪拉•甘地,还有穆斯林世界的沙特、阿联酋、叙利亚等国领导人。齐亚当局的懦夫们,谁也没敢把杀害父亲的日期对外公布,因为他们害怕人民奋起反抗。只有我和母亲知道,而这也是出于猜测和预感。
4月2日凌晨,我正躺在军用小床上,母亲忽然来到房里。“萍姬,”母亲呼唤我的小名,语气让我浑身发毛,“外面的军官说,今天我们俩应该一起去看你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我立即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母亲也明白,但我们俩谁也不愿承认。他们允许一星期探视一次,今天该母亲去,而我应该要到周末。今天要我们母女俩都去,这只能意味着是最后一次了。齐亚就要对父亲下毒手了。
我的大脑在翻腾:必须立即把消息传出去,向国际社会和巴基斯坦人民发出最后一次求援,时间不多了!“告诉他们我身体不舒服,”我急匆匆地对母亲说,“就说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一定要去;如果不是,那么我们明天去。”趁着母亲去和卫兵讲话,我赶紧展开已经被我揉成团的纸条,又加了一句话:“我想他们今天是叫我们去见爸爸最后一面。”我草草写完字条,准备递给外面的一个朋友,希望她能赶快告诉党的领导人,让他们通知外交使团,并把人民动员起来,人民是我们的最后希望。
“把这个立即交给娅斯敏。”我对忠实的家仆易卜拉欣说,深知这是非常冒险的举动。没时间等哨兵开小差再行动了,易卜拉欣可能被搜查、跟踪,但我顾不上这些了,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快!易卜拉欣,快去!”我催促着他,“跟卫兵说,你去为我拿药!”他立即跑了出去。
透过窗户,我看到军法管制部队的卫兵们在互相商量,然后用步话机通报我生病的消息,等待回复。易卜拉欣趁乱已经到了大门口。“我得快点去为主人贝娜齐尔小姐拿药,得快点。”他对门卫讲,这个门卫曾隔墙听到我生病的消息。奇迹出现了,他们让易卜拉欣走了。我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消息能不能安全传达。
不久我听到窗外步话机里喳喳响了起来。然后他们过来对母亲说:“既然你女儿得了病,你们可以明天去探望。”我们为父亲又争取到了二十四小时。但易卜拉欣走后,大门立即被紧紧关闭,我们预感到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
反抗!我们一定要反抗!可怎样反抗呢?我感到如此无助,被关在牢笼之中,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一步一步向父亲逼近。消息能送出去吗?人民会不顾政变以来的枪弹和刺刀奋起反抗吗?谁来领导他们?人民党的众多领导人都被关在大牢里,成千上万的人民党支持者也被关在牢里,甚至包括妇女,这在巴基斯坦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谁只要提起父亲的名字就会遭到催泪弹和皮鞭的招呼。人民会不会响应我最后的呼唤?他们到底能不能到我的呼唤?
晚上8:15,我和母亲打开收音机收听英国广播公司的亚洲报道。我坐在那儿屏息聆听,满怀期待,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僵硬了。突然广播报道,我从监狱里送出了一条消息,说明天,也就是4月3日,我将同父亲见最后一面。消息终于传出去了!我等待着英国广播公司继续报道我呼吁人民奋起抗议的内容。但是没有,它却接着说这则消息还没有经监狱长证实,并引述父亲以前的一位部长的话说:“贝娜齐尔已经吓坏了。”我和母亲都并引述父亲以前的一位部长的话说:“贝娜齐尔已经吓坏了。”我和父母都不敢看对方,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
一辆吉普车载着我和母亲飞驰出西啥拉警察训练营,大门急速地打开又关上。群众因恐惧而呆呆地站在保安部队后面,不知道他们的总理就要永远离他们而去了。我们被带进拉瓦尔品第监狱,经过又一次搜身,才被带到父亲面前。
“你们怎么都来了?”父亲问道,身后的牢房如同地狱一般。
母亲没有作声。
“这是最后一次了吗?”他问道。
母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想是的。”我说。
父亲叫过站在旁边的监狱长,他从来都要监视我们的会面。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吗?”父亲问他。
“是的。”他答道,似乎为身为当局计划的执行人而感到羞愧。
“日期定了吗?”
“明天早晨。”监狱长说。
“什么时候?”
“根据监狱规定,早晨5点。”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命令的?”
“昨天晚上。”监狱长迟疑地说。
父亲看着他。
“我能有多长时间和家人在一起?”
“半个小时。”
“按照监狱规定,我们至少有一个小时。”父亲说。
“半个小时。”监狱长重复了一下,“这是上级的命令。”
“你安排一下,我要洗个澡,刮一刮胡子。”父亲对他说,“世界是美好的,我要干干净净地离开。”
半个小时,只有半个小时!我就要和一生中最亲爱的人诀别了!我心如刀绞,但我不能哭,我不能在父亲面前垮下来,不能再增加他的痛苦。
父亲坐在地下的垫子上,这张垫子是他牢里面剩下的唯一家什了。桌椅和床都已经被他们搬走了。
“拿上这些,”父亲把我以前带来的书和杂志递给了我,“我不想让他们碰我的东西。”
父亲把律师捎给他的几根雪茄烟也给了我,“我留下一根,今晚抽。”他说道,还留下了那瓶夏丽玛古龙香水。
父亲要把戒指给我,但是母亲让他继续戴着。“我这会儿戴着,不过以后要把它给贝娜齐尔。”他对母亲说。
“我已经设法把消息传出去了。”我悄声地对父亲说,不让旁边的看守听见。我大概地说了一下情况,他看上去很满意,表情似乎在说:“她快要学会政治的秘诀了。”
牢房里灯光昏暗,我看不清父亲。以前每次见面,都允许我们进入牢房坐在一起,今天却不让。我和母亲挤靠在铁栅栏上,隔着牢门和父亲小声地说话。
“把我的爱转达给其他几个孩子。”父亲对母亲说,“告诉米尔、萨妮和沙,我一直在努力做个好爸爸,真想能和他们说声再见。”母亲点点头,但说不出话来。
“你们俩也受了很多苦。”父亲说,“既然他们今晚要杀了我,我想你们也就自由了。现在宪法不行、军管当道,如果你们愿意,就离开巴基斯坦。如果你们想平静一下身心,可以去欧洲。我同意你们去,你们可以去。”
我们的心都碎了。“不,我们不!”母亲说,“我们不能走,我们也绝不会走!绝不能让那些将军以为他们胜利了。齐亚又要举行大选,尽管没人知道他到底敢不敢这么做,但是如果我们走了,就没人来领导人民党了,这是你一手创建的政党。”
“萍姬,你呢?”父亲问。
“我也绝不走!”我说。
父亲笑了。“我真高兴,你知道一直以来我是多么爱你啊!你是我的掌上明珠,一直都是。”
“时间到了,”监狱长说,“时间到了。”
我死死地抓住铁栅。
“请把门打开,我要和父亲说声再见。”
监狱长拒绝了。
“求求你了,”我说,“我父亲是民选的巴基斯坦总理,我是他的女儿,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要搂一下爸爸!”
监狱长仍然不允。
我把手从铁栅栏中间伸过去想够到父亲,父亲形容枯槁,已经被疟疾、痢疾和饥饿折磨得不成人样。但是他尽力伸直腰,够着我的手。
“今晚我就要自由了。”他说着,一丝红光掠过脸庞,“我就要和我的父母团聚了,我就要回到拉卡纳祖先的土地上去,变成它的泥土、它的芬芳、它的空气。那里将会有关于我的歌谣,我将成为家乡的传奇。”父亲微笑着,“不过拉卡纳就是天气太热了。”
“我给您搭个凉棚。”我呜咽着说。
看守们走了进来。
“再见了,爸爸。”我悲痛欲绝,母亲也把手伸进铁栅栏触摸着父亲。我们缓缓地走出满是尘土的牢院。我想回头再看一眼,可是我不能,我知道自己会失控的。
“再见了。”我听到父亲的声音。
我的两条腿在移动,但是浑然不觉,我已经变成了石头,可仍在挪动,看守们领着我们穿过牢房,院子里搭的全是军用帐篷。恍惚中我挪动着步子,只有脑袋还有些知觉。我一定要抬起头来,这群人都在看着我呢。汽车停在紧锁的大门里面,以免外面的群众看到我们。我步履沉重,好不容易才迈上车,汽车穿过大门急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