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世

分類: 图书,小说,社会,
作者: 王瑞珩著
出 版 社: 检察
出版时间: 2007-7-1字数: 3370000版次: 1页数: 337印刷时间: 2007/07/01开本: 16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801857750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我如何策划了上亿元的假药营销神话。我觉得医药营销策划是个十分危险的行业,稍有不慎就会跌入行骗欺诈的罪恶深渊。这绝不是危言耸听。2007年随着原国家药监局局长郑筱萸、原国家药监局医疗机构司司长郝和平等一大批高官的落马,中国医药这个关乎民生的特殊行业的种种腐败问题渐渐浮出了水面……
内容简介
一家经营肝药的经销商曾说:“中国有3000万乙肝病患者,从他们身上每人多掏3块钱,我就是亿万富翁啊!”
呜呼!这岂止是在赚患者的钱,分明是要患者的命呀。这就是我写这篇小说的原始冲动。
悬壶济世,还是“悬壶欺世”?我认为所谓的营销已在中国的医药市场充当了极不光彩的角色。其后果是谋财害命,天理难容。
更让我忧心忡忡的是,这种具有欺骗、欺诈性质的营销思想和营销观念,正如蝼蚁、蛆虫般无孔不入地寄生在社会各个行业的文化粪坑中。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我曾为“营销”本单位领导的政绩,不知写过多少假、大、空的自吹自擂的所谓计划、总结、报告。其间更是目睹和亲历了一桩桩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给当地百姓带来的沉重负担。这些为小说后半部分提供了原始素材。
商品社会,也许一切都可以买卖,但绝不应包括良心和良知。如果良心都可以标价出售,那么我们中华民族的道德大堤真的要面临全面崩溃的危险了。
作者简介
王瑞珩,满族,出生于内蒙古锡林郭勒大草原,当过兵、当过警察。在部队曾任班长、排长、连长、文化干事等职。先后获二等功、三等功等荣誉。1988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曾分别在《民族文学》、《北京文学》、《草原文学》、《星星诗刊》、《今日中国》、解放军报、北京日报、内蒙古日报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作品100多万字。出版长篇小说《真诚的代价》、中篇小说《祖坟》和《家事秘闻》,诗集《酡颜醉语》,散文集《苦涩的乡情》等。
书摘插图
第一章
其实,我和李朝阳之间曾经发生的矛盾,都是因为一个叫江岩的女人引起的。
那天,李朝阳要是不当着过河卒、小泥鳅的面骂我是鸭子,我是不会动手打他的。虽然,如今我们已经和好如初了,谁也不想再提起那段不愉快的往事,但我的故事还必须从那天打架说起。
那是两年前春天的一个周六,我和李朝阳、过河卒、小泥鳅一起喝酒,喝到兴头的时候,我就接到了江岩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江岩说:“罗杰,你下午6点钟,到西山艾力斯餐厅,咱们一起吃巴西烤肉吧。记住,要穿上你那件米黄色的夹克衫,裤子还是穿那条银灰色的西裤比较漂亮。”
我知道,江岩又有饭局了,自从江岩的宝贝女儿娇娇被她的丈夫带到美国生活后,江岩就经常让我陪她参加这样的宴请。
我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是下午2点多钟了,我住在南五环的一个叫孟村的地方,要坐公交车赶到香山附近的艾力斯餐厅,路上再换几次车,到了那儿,少说也得3个多小时。也就是说,我要是想6点钟以前赶到艾力斯餐厅,现在就得放下碗筷,立马出发。可问题是,我目前实在不愿意离开这个难得的酒席;因为为了这次酒席我已经准备好几天了,有些话,我必须在今天的酒席上跟李朝阳挑明的,这件事是我蓄谋已久的。
我把手机贴耳朵上,有些难为情。
“老大,又是铁娘子的电话吧,大礼拜天儿的,也不给你放个假,快把马使成骡子了。”李朝阳窝在沙发里,眼睛喝得有点儿发直,正愣愣地看我的笑话呢。
我知道李朝阳又在挑衅,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喂!罗杰,你听见没有,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旁边有人呢?”江岩见我答应的吞吞吐吐,有些不高兴了。
“好……好好……好,我这就出发,不过,我怕……我怕6点钟以前赶不到,7点钟吧,咱们7点钟见面。”我想再磨蹭磨蹭,有些话,我得和李朝阳讲清楚,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不行!”江岩的态度非常坚决。
“你不就是在孟村吗?怎么赶不到?不行,我现在开车接你去。”江岩耍起了大小姐的脾气。
“不用……我现在……就走……”我急忙放下了手机。
我刚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李朝阳又阴阳怪气地向我进攻了,“老大,你小子是上了桃花路,就忘了朋友,对我们,你是说走就走,说甩就甩呀!你就让她来接你吧,接到故宫当公公去,那才是她的本事呢。”李朝阳怪笑着。
最近,李朝阳对我的电话特敏感,他就坐在我身边,刚才,我和江岩的通话内容,早就被他的一双贼耳朵听得一清二楚了。对他,我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谁他妈是公公,你才是公公呢!”我顶了李朝阳两句,懒得再答理他。“来,咱们把杯中酒干了。”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招呼过河卒、小泥鳅俩人喝酒。
其实,到这个时候,李朝阳就别再搭腔了,他要是不再挖苦我,也就算了,可偏偏是李朝阳此时喝了几盅猫尿后,对我更是变本加厉地辱骂开来。
“老大,别装孙子了,快换换行头出发吧,不过要走,先得把这盘猪头肉的钱留下,这可是我赊的呀。”李朝阳不依不饶。
“对!老大,你要是中途退场,还得给我们搬箱啤酒过来,我们还没喝够呢,咱可说好了,今天是你请客”。过河卒也在一边敲边鼓。
“我们刚才还订了一只烤鸭呢,一会儿就送来,这钱你也得留下。”李朝阳见有人支持他,就敲着桌子嚷着。
“我他妈该你们的了,你李朝阳什么时候要烤鸭来着。”我知道这些人敲我的竹杠。
“刚订的。不信,你问问泥鳅,我们出去撒尿的时候订的,还是一只公的呢。”李朝阳坏笑着,向小泥鳅挤眉弄眼。
“刚才……公鸭……”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李朝阳骂我鸭子呀!我一下子愤怒了。指着李朝阳的鼻子大骂道:“李朝阳,你他妈的再欺负老子,老子就抽你的臭嘴!”我呼地站了起来。
“我……我说个鸭子,就说你了?你……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李朝阳虽然嘴上反驳我,但还被我突然的暴怒吓坏了,一边说着,一边把身子向后挪了挪。
“李朝阳,我告诉你,你再不识抬举,老子今天就放倒你。”我抓起了一个啤酒瓶子,砸了过去。
“算了……算了……大哥,都喝了点酒,说者玩儿呢,别往心里去……”过河卒和小泥鳅见我动真格的了,一边劝一边往外拉我,“快走吧,别跟他一般见识……都是朋友嘛。”
“李朝阳,老子哪点对不住你了,你说,你今天得跟我说清楚,你凭什么骂我鸭子,就算老子是鸭子,也是你骂的吗?”我不依不饶。
李朝阳听我这么一骂,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玩笑有点过火了,窝在沙发上也不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李朝阳好像是酒劲儿醒了一些,李朝阳可怜兮兮地对我说:“大哥,快去吧,铁娘子这主儿咱们得罪不起,将来《华夏英才》有点什么事,还得靠你摆平呢。”李朝阳这话说得挺真诚,算是向我道歉了,我的气总算是消了点儿。
我掏出了200块钱,甩在桌子上说:“你他妈再买只母鸭解馋去吧。”李朝阳癞皮狗似地冲我嘿嘿地笑了笑,算是一笑解仇吧。
李朝阳是一个湖北佬,今年30出头,我是在去湖北咸宁的一次文学笔会上认识他的,前几天,他花了1万多块钱,自费出版了本诗集,就牛逼得不得了了,这1万多块钱,还是从我这儿借的呢,说借,1他能还得起吗?从借给他那天起,我就没准备要他还,对他,我够意思不!今天竟敢骂我鸭子,还当着过河卒和小泥鳅的面这么骂我,我能不生气吗?
严格地说,过河卒和小泥鳅都是他李朝阳的朋友,过河卒姓伍,和李朝阳年龄差不多,是一个百分之百的文学发烧友,当了几年农村的民办教师,这次千里迢迢从革命圣地延安老家跑到北京城,自费到鲁迅文学院进修来的。在一次醉酒后,放下誓言,说要用10年的时间,赶超他的陕西老乡——贾平凹,所以,我们就给他送了个过河卒的笔名,过了河的卒子还能叫卒子吗,说不定,再过几年,过河卒真的能成为中国文坛上的一员宿将呢。
相比之下,小泥鳅的资历就浅了,刚出大学校门的娃娃,本来大学毕业后,他的父母在河北涉县老家给他谋到一个公务员的差事,可这小泥鳅,就是不安心那里的工作,硬是偷偷地闯北京来了。气得他父母好几次进京,劝他回去,可他铁了心要来北京闯。我看,这都是李朝阳反面教育的结果。
如今,小泥鳅现在在一家报社跑广告,工作闲散,没事儿的时候,总爱往我们这儿跑,一来混个肚饱,二来听我们神聊胡侃,也能长点儿文学知识。
要说我在他们几个当中,可以算是名副其实的大哥大了,论年龄,35周岁,属猪,论资历,我在北京也混了三年多了,三年前,我就是省作协委员,还代理过我们县宣传部的副部长呢。论文学成就,我已有两个长篇问世了,这两个长篇,虽然没有在市场上火起来,但作为我身份的象征,无聊的时候,拿出来显摆显摆,也够唬人的吧。
说到这儿,大伙儿就明白了我们是一帮什么人了吧。有人叫我们京漂一族,也有人叫我们枪手或自由撰稿人,管他是褒还是贬呢,反正我们是一群有点神经兮兮的,在别人看来有点不务正业,靠卖字为生的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文化人。
文化人有文化人的特点,骄矜、自傲、不识时务,高兴时眉飞色舞得像个孩子,不高兴时,悲天悯地,像天要塌下来似的。说起来,我们这些人的身上,谁没有几道自己给自己留下的伤疤。其实,有人说文人命苦,我看都是自找的,自己作践自己。就说我吧,放着县委机关大院里的公务员不干,非要来闯北京,非要在北京过这种就业、失业,或绰绰有余或半饥半饱,有时尊严神圣,有时低三下四的漂泊生活。今天倒好,在朋友的眼里,我都混成鸭子了,还有什么可牛X的呢。
不就是没当上县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吗?不就是认为本该属于自己的这个副部长的位置,被县委书记外甥抢占了吗?你说,我当时的觉悟咋就那么低呢,忍一忍不就过去了,非要跟人家论什么工龄、党龄、政绩什么的。人家不吃你这一套,你就采取极端手段,拍拍屁股走人,现在想来,当时自己真他妈的无知又无聊,什么知识分子,简直就是个莽汉。
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说,现在在北京吃我们这碗饭的人不下2万人。我看不止这个数,我们这帮人,大都是散兵游勇,喜欢单兵作战,独来独往,要想统计个数字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其实,吃我们这碗饭的,也挺简单的,就跟六里桥头那些背个工具袋、拎个瓦刀等零活儿于的农民工没啥两样,只是社会分工不同罢了。他们等着给人干个装修什么的小活儿,大活儿他们干不了,只能干点修修补补的小活儿,大活儿有专业的工程队,更确切地说,有大活儿也落不到他们头上,所以,他们只能干点卖苦力的小活儿,比如打个地面、铺个瓷砖、修个门铃、安个防盗门什么的。我们也一样,给电视台写个泡沫剧啦,给某些公司写个广告词啦什么的。有时那些吃皇粮的大编辑、大记者们懒得动笔了,就花个小钱,让我们帮他编编写写,钱给多给少全凭他们的情绪好坏而定,情绪好了,就给你个百八十块。情绪不好了,说你写的东西是狗屎,一分不给你,你也没的说。当然这些都是小活儿,对于我们,也算是搂草打兔子,碰上就干点,碰不上拉倒。只当练练笔,写着玩儿吧。要说对于我们,最眼热的活儿,就是给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写一些歌功颂德的文章,那才叫大活儿呢,尤其是给一些企业老板们写。写好了,发表了,报纸、杂志不仅付给你稿费,说不定大老板一高兴,给你个十万八万的都有可能。这样的买卖,摊上了,真能改变你一生的命运呢。现在的老板们,有了钱,就想出名,捞一些政治资本,光宗耀祖,有了名,再用名挣钱,就容易多了。
前几天,我给北京郊区的一个酱菜老板写了个几千字的人物专访,发表在北京晚报的金土地版上,老板一高兴,就甩给了我1万块饯的酬金,1万块钱对他算不了什么,关键是我的这篇稿子充分宣传了他的酱菜厂,为全村失地农民找到了一条致富的新路子,这样,他就能在竞选村支书记中多了一份优势和资本。这几年,北京周边地区小城镇发展迅速,国家占用农民土地不少,村官发土地财成为千万富翁、亿万富翁的大有人在。村官应该是中国最小的官吧,更确切地说,在中国官位制度中,它不是个官,所以惩治官员腐败的措施,对他们的震撼力和约束力就大打折扣,所以,村官腐败问题日渐猖獗,老酉姓中不是有“村官不是官,家里金条当牙签”的谚语吗?这话有点说远了,我们还是回到我的故事当中吧。
我一下子得了1万多块,这当然应该算是大活了,按照我们圈内人的规矩,一下挣了1万多块,是该请个客意思意思的。所以,那天我就在外面饭馆里要了几样菜,搬来啤酒,请李朝阳他们撮上一顿。哪成想,酒喝了一半,江岩的一个电话就给搅和了,更可气的是喝了酒的李朝阳,骂我是鸭子。
其实,李朝阳骂我鸭子,是因为他没当上鸭子,是因为我之所以当上了让他羡慕的鸭子,恰恰我又是通过他认识江岩的,他当然不服气。想到这儿,我又为我刚才要动手打人的行为挺自责的。你说,我们这帮人还自相残杀个啥劲呀,为了争个当鸭子的位置,就撕破好几年朋友的脸皮,多悲哀呀。有人看不起我们这些所谓的知识分子。也对,为点蝇头小利就大打出手,多没尊严呀!其实,我们有时连鸭子都不如,简直就像动物世界里的那些落在犀牛背上的禽鸟,落在这些明星、老板身上,找一些寄生虫吃一嘴。自己填饱肚子,他们也落得舒服,这时社会生物链还算和谐。
江岩又来电话了,她问我出发没有,如果没出发,她就来接我。我撒谎说已经出发了。
其实,江岩是一位十分让人尊敬的女人,我们私下里都叫她铁娘子或铁扇公主什么的,这样的称谓,完全出于一种对她的尊称和敬意。李朝阳敢骂我是鸭子,是酒壮人胆,是我和江岩的亲密往来招他嫉妒的结果,也正因如此,我每次被江岩邀请参加她的类似的社会活动,都是偷偷摸摸地尽量避开李朝阳的眼球。其实我有时又实在招架不住江岩的召唤和诱惑。像染上了酒瘾,每天要是不见她的面,听听她的声音,闻闻她的气息,就像生活中缺少了点儿什么似的,六神无主。
不过说实在的,人家江岩作为《华夏英才》这个全国都很有知名度的品牌刊物的大主编,这几年,大小稿子没少让我写,有稿子写,就有稿费挣,加上江岩在用稿上向来都是既重名家,也不薄新人,只要你的稿子质量过关,能给1000的,绝不给800。在这一点上,我们这些人打心眼里佩服江岩。
天晓得什么原因。半年前,江岩对我有了特别的关照,每次参加一些社会活动,都要把我拉上,但平心而论,我从心里虽然想和江岩在一起,但是并不愿意参加她的这些活动的,一是因为我是通过李朝阳认识江岩的,江岩自从认识我后,通过几次笔墨往来,我们的关系就逐渐超越了李朝阳。江岩对我说,李朝阳这小子特别不实在,文章写的华而不实,而李朝阳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怪我了,这不是明摆着引狼入室、虎口夺食、夺人所爱吗?所以,他对我的积怨也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因如此,他才借着酒劲恶狠狠地骂我鸭子。其实,我心里也怪委屈的,我是那种背后捅刀子的人吗?
我不愿跟江岩去这样的场合,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可不是得了便宜卖乖,你想啊,人家江岩是《华夏英才》的大主编,和她往来的不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就是各省市来京办事的官员,要不就演艺界、体育界的明星、大腕儿,或者就是国企、私企的经理、董事长什么的,一个个神气十足。我是啥,充其量是个以卖字为生,混迹京城的流浪汉,在他们面前,不用介绍,我都觉得低人一等,加之,我这满口的西北方言,一说出话来,土得掉渣。别人不说,我自己都觉得寒碜。所以,每次遇到这样的场合我都像个木头桩子似的,除了陪人点头、微笑,连句大话都不敢说,我觉得难受,别人也为我受罪,比如说,江岩都领我吃了两次鲍鱼了,到今天,我愣是没尝出个啥味来,为此,江岩好几次都嘲笑我说:“罗杰,你说,你还当过什么县委宣传部长呢!就这点熊色,要是我是县委书记,就凭这一点,也不提拔你。”
是啊,我也觉得这几年在北京混得连点尊严都没有了,应变能力严重阳痿。就拿我这身米黄色的夹克为代表的高档行头来说吧,还是江岩扣了我3000元稿费,自作主张为我买的呢,我脚下穿的这双皮鞋就800多块,江岩说,脚下没鞋穷半截。看来,江岩领我出入这种场合,也怕我给她掉价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