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纵横(1)四子归山
分類: 图书,小说,历史,
作者: 寒川子著
出 版 社: 南海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1-1字数: 630000版次: 1页数: 518印刷时间: 2008/01/01开本: 16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544238588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独立寒川上,春秋任剪裁。万千凡尘事,随心作安排。
二月河隆重推荐。读此小说,纵横捭阖的战国时代活灵活现,令人称奇!文坛出个寒川子,可喜可贺。
诸侯争强图存,将相叱咤风云,名士纵横捭阖智慧谋算,波谲云诡,尽在《战国纵横》!孟津之会、逢泽称王、平阳屠城、河西鏖战、周室逼聘、苏秦背剑、鬼谷修道、徐州相王……公孙鞅化危机于无形,魏惠侯引烈火自烧身;墨家巨子东奔西走,进山苦求鬼谷子;道家奇才冷眼旁观,择四子不教亦教……
从纵横家的视角解读战国,再现历史的精神真实!
内容简介
周朝末年,周室衰微,诸侯争强,七雄并立,中原逐鹿,弱肉强食,民不聊生。《战国纵横》以历史事实为依据,力图从纵横家的视角去解读战国中期这段波澜壮阔的宏大进程,再现历史的精神真实。
第一部《四子归山》,主要铺叙青年士子苏秦、张仪、庞涓、孙膑四人为实现平生抱负,各自历尽磨难,进山求拜道家神秘人物鬼谷子为师的故事。四子进山之前的不同经历、列国情势、情感生活、学艺过程及彼此间的相知相争是这二十章的主要内容。
作者简介
寒川子,原名王月瑞,祖籍河南南阳,现居上海浦东;貌不惊人,语不压众,不嗜烟酒,不善歌舞,不谙书画,不喜国玩;爱好围棋乒乓,时常胡思奇想,偶尔白日做梦,尚有自知之明;略通汉字,颇爱诗赋,出版著译四十余部,文字还算通畅;幼时爱听故事,长大爱编故事,不惑之年始知故事不是编的;修西文二十年,惊叹西学浩瀚;回首再读先秦,始知祖宗渊深;近年渐悟“朝闻道,夕死可矣”所言之妙,决意将余生献予道德阴阳。
目录
代序
第一章 众公侯孟津朝王 公孙鞅孤胆使魏
第二章 大良造结阵敌营 庞缝人被逼做衣
第三章 庞公子虎穴救父 老相国舍命谏主
第四章 会逢泽杀鸡儆猴 保家国孙门尽忠
第五章 候黄雀螳螂捕蝉 避兵祸慈母送子
第六章 随巢子鬼谷求方 公孙鞅代魏选将
第七章 遭逼亲周室狼跋 偷学艺苏秦背剑
第八章 张仪逞能戏苏秦 魏卬兵败失河西
第九章 天子嫁女风裹雨 苏秦懵懂揭王榜
第十章 周后无奈行偏方 乱世喜丧皆无常
第十一章 降瘟神卫人罹劫 寻大道孙膑遇涓
第十二章 孙守丞代友探父 白公子赌场押妻
第十三章 死囚室双雄结义 云梦山四子求师
第十四章 四才俊违心修道 鬼谷子开山收徒
第十五章 争上风张庞斗法 示道心玉蝉宽衣
第十六章 怡情殿孝公驾崩 渭河滩商君蒙难
第十七章 惠文公一石三鸟 魏惠王石潭求鲲
第十八章 角相位公孙奔秦 用机心庞涓失算
媒体评论
写战国难度很高,有历史小说这个品种以来,鲜有作者对其挑战。南阳同乡寒川子初写历史小说,开笔就是《战国纵横》,勇气可嘉。读此小说,纵横捭阖的战国时代呼之欲出,令人称奇!文坛出个寒川子,可喜可贺。
——二月河
假若能够选择,我愿意生活在战国。阡陌交通,大气环动,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圣贤并世,英雄辈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战国属于士子,是真正的士子时代!寒川子在其长篇历史小说《战国纵横》里,为我们复原了这个时代的精神和气质。
——柳建伟
读完此书,我的第一感觉是,寒川子写的不是古代中国人,而是当今世人。寒川子似是无意探究人类史上“王霸治乱”循环往复的悲剧根源,而在着意彰显古今天下的普世价值——和解共生。在这里,他赋予由草根人物苏秦倡导并笃行的择交合纵方略以新的内涵,我认为这就是“停止攻伐,善待他者,真诚和解,普世共生”。
——钱宏
书摘插图
第一章 众公侯孟津朝王 公孙鞅孤胆使魏
公元前344年,时交三月,秦宫后花园里春意盛浓,百花斗艳,百鸟鸣啭。芳草坪上,蜀国国君去岁进贡的几只孔雀正在嬉戏。两只发情的雄孔雀,为了争夺几只雌孔雀的芳心,在那里不停地奔跑,鸣叫,开屏,竭其所能地展示其雄性魅力。
百步开外的赏春亭上,秦孝公和大良造公孙鞅相对而坐,似乎对这春景春情视而不见。秦孝公阴沉着脸,目光落在几案上的那只檀木传檄上。传檄是魏惠侯半个月前发来的,檄文要他于丁未日申时之前赶赴孟津,朝见周天子。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公孙鞅抬起头来,语气中不无恳求:“君上,该备的微臣全都备下了,五千将士整装待发。眼下尚有三日,这就动身,路上赶急一点,也还来得及!”
秦孝公并不作答,两眼仍旧牢牢地盯在传檄上,似乎要将这几块刻着黑字、被金线串结起来的木椟看穿。
公孙鞅再度恳求:“君上,要不,就让殿下和微臣走这一趟?”
秦孝公依旧没有说话,眼睛也未从传檄上移开。
公孙鞅长叹一声,复又垂下头去。
又过一时,秦孝公终于抬起头来,眼睛转向公孙鞅,鼻孔里哼出一声:“哼,什么孟津朝王?他魏罃眼中何时有过周王?他这是居心叵测,是借机号令天下!”
公孙鞅接道:“号令天下倒在其次,寻衅伐我才是其心!君上,这些年来,我变法图强,国势日大,魏侯坐卧不安,早就寻思谋我了。眼下他是万事俱备,就缺一个借口。此番会盟,君上不可不去啊!”
秦孝公略显吃惊:“哦,爱卿是说,魏罃会盟,意在伐我?”
公孙鞅点了点头:“是的。微臣探知,几个月来,魏侯借口保护孟津之会,频频调动兵马,将驻守大梁的四万武卒移防崤山、函谷一带,河西少梁、临晋关、阴晋等地大幅增兵,关防盘查甚严。这且不说,魏又征召许多工匠,正在日夜赶制攻城器械!”
秦孝公冷笑一声:“他要敢来,就让他来好了!”
公孙鞅急道:“君上——”
一阵更长、更难熬的沉默之后,秦孝公抬头望向公孙鞅,轻叹一声:“唉,纵使寡人去了,魏罃真要寻刺儿,还能寻不出来?”
公孙鞅道:“君上要是不去,这刺儿就不用寻了!”
秦孝公再次低下头去,沉思有顷:“若是列国公侯不去,唯独寡人去了,岂不成为天下笑柄?”
公孙鞅道:“君上,如果不出微臣所料,列国公侯说不准早已到了!”
秦孝公道:“爱卿为何这般肯定?”
公孙鞅道:“因为魏侯找的借口,实在太好。庆贺武王誓师伐纣七百周年暨朝见周王,听起来冠冕堂皇,列国公侯没有理由不去!”
“哦?”秦孝公似乎不太相信,“你且说说,都是哪些公侯会去?”
公孙鞅道:“中山及泗上小国自不必说,单说几个大国,燕国最弱,燕公不敢不去。赵、韩与魏同属三晋,且又与魏比邻而居,赵侯、韩侯不会不去。齐公是个大滑头,必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与魏罃翻脸。至于这楚王去与不去,微臣倒是不敢断定!”
秦孝公沉思有顷,眉头紧皱:“爱卿是说,连齐公也可能去?”
公孙鞅点了点头。
秦孝公再次陷入沉思。
公孙鞅的目光一丝也没有离开秦孝公,等待他的最后决定。
秦孝公缓缓地抬起头来,表情刚毅,态度坚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公孙爱卿,十八年前,先君为光复河西,与魏罃大战三月,中箭驾崩。寡人曾在先君灵前起过重誓,不报先君之仇、不雪河西之辱,寡人誓不踏入魏境半步!十八年来,寡人这么做了。这一次,寡人也不想破例!列国公侯要去朝王,就让他们去朝好了。”
秦孝公说完,缓缓地站起身子,竟然不与公孙鞅作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望着孝公渐去渐远的背影,公孙鞅目光错愕。
在离洛阳东北一百来里的地方,地势陡然平坦下来。自临晋关一路咆哮而下的黄河之水流到此处,十分力道竟自软了八分,河岸也变宽两倍,远远望去,就像一连串带状的湖泊。在这条带状湖泊里,奔腾的河水一下子宁静下来,并在一处地方形成一个天然渡口,人们叫它孟津。
据周史记载,公元前1044年暮春,武王姬发率众东出函谷,在距孟津不远的一个高坡上设坛祭天,大会八百诸侯,誓师伐纣。誓师过后,周人就从这里渡过河水,两年后在牧野大败纣王,攻下朝歌,打出了大周天下。
整整七百年之后,也就是公元前344年,同样在这暮春时节,一向沉寂的孟津旷野再一次喧嚣起来。一队接一队的车马纷至沓来,在离渡口二里处的那个极其著名的黄土高坡前面停顿下来,绕着高坡扎起营帐,形成一道道辕门。
辕门一共十四道,虽然大小不等,排列却是错落有致,极为严整,显然是人为安排过的。每家辕门前都竖有一根高高的旗杆,上面飘着不同颜色的旗帜。
丁未日后晌,申时将至,春风习习吹来,那些不同颜色的旗帜左右摆动,使人眼花缭乱,若不细心,很难辨清上面的字号。
在一杆写着“楚”字旗号的辕门外面有一大片草坪。草坪上,服饰华贵、姿态英武的齐国太子田辟疆和楚国太子熊槐各自张弓引矢,朝箭靶略瞄一瞄,嗖嗖嗖连射三箭。不一会儿,两名报靶的兵士各拿箭靶急跑过来。
两只箭靶的靶心上各插三支银矢。田辟疆、熊槐互看一眼对方的靶子,相视一笑。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击掌声。
两人略略一震,回身一看,是年近五旬的韩昭侯。身材矮壮的韩昭侯身着皮制弁服,腰挂佩剑,站在离他们十步开外的地方,脸上挂着略显诡秘的微笑,朝他们微微点头,不紧不慢地又拍三次巴掌。
田辟疆、熊槐互望一眼,各自上前一步,揖礼道:“晚辈见过韩侯!”
韩昭侯回过礼,大步走前几步,拿起箭靶赞道:“好箭法!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看到两位殿下,方知此言不虚啊!”
韩国与魏、赵同属晋国,史称三晋。几十年来,魏国强势不减,韩、赵反倒成为魏国的附属,唯视魏侯马首是瞻,自然为齐、楚这样的大国所瞧不起。然而,十几年前,在公孙鞅赴秦后不久,韩昭侯开始起用郑人申不害变法,韩国悄悄强盛起来。五年前,韩、楚发生边界冲突,韩相申不害率军四万与楚军对垒六个月,楚军袭占韩地宜阳,申不害远征楚地宛城,双方各取对方冶铁重地,战成平手。一个月后,在魏惠侯的调停下,魏、楚、韩三国在上蔡峰会,楚国归还韩地宜阳,韩国归还楚地宛城,两国算是握手言和。
此番魏惠侯召集孟津之会,楚、周并列为王,完全可以不来,但楚威王一想借机窥探中原动向,二想使太子有所历练,顺便也给魏惠侯一个面子,也就应了这次邀请,使太子槐前来支应。
因有前面的过节,也因为韩、魏之间的关系,此时韩昭侯的露面就有某种特殊的意义。楚国太子熊槐望了田辟疆一眼,不冷不热地说:“谢韩侯褒奖!”
果然,韩昭侯将箭靶放到地上,语气甚缓,却别有深意:“听说秦国殿下嬴驷可引五石之弓,百步穿杨。要是今日也在此地,三位真就有得一比了!”
田辟疆听出了他的话音,长笑一声:“韩侯说的可是秦公的那个浪荡哥儿?辟疆倒是听说,公孙鞅初行变法之时,这位哥儿带头抗法,不想却失算了,自己惨遭割发之辱不说,连其老师公孙贾、太傅嬴虔也受牵连,代他黥面刑鼻,成为列国笑谈!”
熊槐轻轻点头,轻蔑地说:“这个浪荡哥儿不是不来,只怕是不敢来吧!”
韩昭侯将头转向熊槐,微微笑道:“嗯,殿下不仅敢来,还未曾误下魏侯所限的一丝时辰,寡人佩服!顺便问一句,郢都离此三千多里,殿下这一路必是风餐露宿,辛苦了!”
熊槐微微一怔,冷笑道:“回韩侯的话,熊槐一路上游山玩水,也还轻松快活!要说辛苦,熊槐哪能比过韩侯您?听说韩侯在接到魏侯传檄之后是星夜出发,千里路程不及三日就赶到了!”
韩昭侯听毕,大笑数声:“好口才!楚王有殿下,当真是后继有人哪!不瞒殿下,寡人与楚王可以说是知交多年。当年上蔡之会,席间寡人与楚王赌酒,楚王一时不慎,输给寡人一坛老酒,说是下次碰面即当奉送。此番孟津之会,寡人本欲不来,可一想到楚王必来偿还所欠老酒,这两条老腿就不听使唤了。”
熊槐听他提及当年之事,亦大笑数声,针锋相对:“韩侯所言甚是。晚辈临行之时,父王的确拿出一坛老酒,携晚辈之手特别叮嘱说,魏侯召集孟津之会,其他公侯去与不去很是难说,这韩侯是一定要去的。此番你去孟津并无他事,只须将这坛老酒转交韩侯。也请转告韩侯,就说此酒是寡人亲手所酿,他若知晓真味,须细细品尝才是!”
韩昭侯略略一怔,看一眼田辟疆,又看一眼远近排列的十几座行辕,自我解嘲道:“看来,这魏罃的面子实在太大,大小列国,哪一家也是抹不开呀!不究怎么说,此番若能喝上楚王的亲酿,寡人也算不虚此行了!”
熊槐看看正在西下的日头,哂笑道:“韩侯只怕言之过早了。魏侯传檄诸侯必于今日申时抵达,看日头这样子,申时也该到了。熊槐眼神不好,怎么就看不到秦人的行辕呢?”
田辟疆接道:“是啊是啊,辟疆也想请教韩侯,魏侯既有这么大的面子,秦公怎么就敢不来呢?”
韩昭侯的目光扫过辟疆,落在熊槐身上,微微一笑:“年轻人,秦公不来,也许是看不上你家的老酒吧!”
熊槐亦笑一声:“韩侯所言甚是。听说秦公不胜酒力,不似韩侯您海量,只要有人给酒喝,等不到天亮就急着动身呢!”
田辟疆大笑一声,附和道:“是啊是啊,韩侯既然有此海量,今晚有人赐酒,韩侯可要一显身手了!”
韩昭侯见两人均将矛头对准他,只好轻叹一声:“唉,两位殿下,寡人——这么说吧,年轻气盛是没有用的,今晚这酒,胜酒力也好,不胜酒力也好,该喝是必须喝的。你们两位看好,若是不出寡人所料,这个不胜酒力的秦公只怕要吃罚酒了!”
二位太子一愣:“罚酒?”
韩昭侯的眼睛缓缓地转向魏惠侯的行辕,肯定地点了点头。
为了防备魏人,秦孝公早在变法改制的初年,就已听从公孙鞅之计,将都城由栎阳西迁咸阳,高墙重垒,城外连郭,更在城墙外面挖掘一条宽约五丈、深约丈许的护城河,引来渭河之水环卫,将宫城守护得固若金汤。
向晚时分,怡情殿里气氛凝滞。秦孝公端坐于主位龙椅,太子嬴驷、太傅嬴虔、上大夫景监、国尉车英分坐于两侧。众人脸色凝重,目光齐射在上大夫景监身上。
景监的声音低沉:“君上,微臣探知,中原十二诸侯响应魏侯,前往孟津朝王!山东大小列国,除齐、楚是太子之外,均为国君亲往!”
显然,孟津那边,除去齐、楚两国多少有些出入,其他情势还真应验了公孙鞅的判断。秦孝公仿佛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一问题的严重性,眉头紧皱,缓缓地闭上眼睛。
曾被大良造公孙鞅刑过鼻子的嬴虔微微抬头,眼角斜向嬴驷,嗡嗡地说:“驷儿,公叔弄不明白,孟津之会我们为何不去?”
同样对公孙鞅怀有旧怨的嬴驷心领神会,即刻答道:“回公叔的话,此事驷儿不知。许是大良造另有想法吧。”
嬴虔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望向孝公:“不是臣弟抱怨,君兄不该事事都听公孙鞅的!孟津之会,列国名义上是朝周天子,其实朝的就是魏侯。魏侯是什么人,连齐、楚这样的大国都不敢轻易得罪,他公孙鞅懂个什么,说不去就敢不去!现在倒好,魏罃本就看我秦人不顺眼,这下又得口实,还不趁机把我们一口吞掉?”
景监看一眼车英,似要说句什么,又打住了。
秦孝公缓缓地睁开眼睛,扫一眼嬴虔和嬴驷,似是自责,又似是回答嬴虔:“此事不怪大良造!是寡人心念河西之仇,一时赌气不去,不想果然惹出麻烦来!”
嬴虔自知失言,勾头不语。
众皆缄默。
秦孝公抬起头来:“大良造他——人呢?”
景监道:“回禀君上,大良造于两日前去终南山视察军营去了!”
“去终南山视察军营?” 秦孝公略显诧异,沉思有顷,吁出一口长气,“请他速回!”
景监道:“微臣遵命!”
在一长排十四个行辕中,居中的共有两个,一个是天子行辕,坐北朝南,行辕前面飘着一面赤色旗帜,上面用青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周”字。在它的右侧是魏国行辕,与天子行辕并列,一样大小,一样规格,青色的旗帜上用红线绣着一个大大的“魏”字。远远望去,两面旗子并排飘着,一个红旗青字,一个青旗红字,相映成趣,别有一番象征意味。
此时,魏国行辕里静得出奇,连空气也似乎凝结了。
相国白圭、上大夫陈轸、上将军公子卬三人席坐几前,乍看起来纹丝不动,似乎是三尊泥塑。
端坐于主位的魏惠侯双目微闭,表情释然,右手微微地握成拳状,中指骨节有节奏地触及几面,似敲,却又没有响动。
有顷,魏惠侯陡地睁开眼睛,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射向摆放在左侧的一只装饰精美的水漏。水漏边上站着一个司漏吏,两眼正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水漏刻度上的水位。
众人的目光也都不约而同地齐射过去。
在这死寂般的宁静里,水漏所发出的嗒嗒滴水声格外刺耳。
终于,滴漏下面的水线升到一个刻度。又一声滴答过后,司漏吏大声唱道:“丁未日申时到——”
魏惠侯微微抬头,略显肥胖的面孔似笑非笑,犀利的目光缓缓地从几面上移起,依次扫向白圭、公子卬,最后落在陈轸身上。
陈轸瞥见,适时奏道:“申时到了,秦公果如君上所料,抗命不来!”
魏惠侯两腮微动,稍稍点头道:“诸位爱卿,你们这都看到了,不是寡人非要与这黑雕作对,而是它长硬翅膀,这说飞就想飞了!”
公子卬陡地起身,跨前一步道:“启奏君父,儿臣这就请缨西征,将它的翅膀扭下来,为君父下酒!”
魏惠侯将目光缓缓地移向白圭:“老爱卿,你说呢?”
老相白圭斜睨公子卬一眼,眉头微皱:“君上,秦国变法十年,国力陡长,显然已成囊脓,早晚要挤!然而,工有次第,事有缓急,微臣以为,当下急务不是征伐,而是朝见天子。这是百年盛会,天下诸侯皆集于此,稍有闪失,就可能埋下祸根,不堪收拾!”
魏惠侯连连点头:“嗯,老爱卿所言极是!”转向公子卬,“卬儿,你都听见了吧,凡事不仅要考虑全局,而且要考虑长远,不要动不动就征呀伐的!”
公子卬朝白圭翻个白眼,低声说道:“君父教训的是!”
魏惠侯将目光转向陈轸:“陈爱卿,朝会诸事,这都齐备了吗?”
陈轸道:“禀报君上,万事俱备!依朝会安排,再过一个时辰,也即黄昏时分,当由天子赐宴,君上也该准备一下!”
魏惠侯点头道:“嗯,寡人知道了。这是一件大事,出不得差池!”思虑有顷,“陈爱卿,既然你是司仪,寡人与周天子,嗯,还有天下公侯,就得服从你的安排。小心伺候去!”
听到君上故意将“寡人”排在“周天子”前面,白圭心头一紧,跨进一步奏道:“君上——”
似已知道他要劝谏什么,魏惠侯摆了摆手:“老爱卿,明日即行大典,你再巡看一遍,莫要出现纰漏!”
白圭略怔一下,低头道:“微臣遵旨!”
走出行辕后,白圭布满皱纹的老脸越发阴郁。他沿小路快步走回自己的营帐,门人公孙衍迎出帐外。白圭对他耳语一阵,公孙衍点了点头,径自走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