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草离

分類: 图书,青春文学,爱情/情感,
作者: 姜鹏著
出 版 社: 湖南少儿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9-1字数:版次: 1页数: 307印刷时间: 2008/09/01开本: 16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535838575包装: 平装内容简介
书名“易草离”的意义为:茫茫的四时更易之草,见证着他生命中的一次次离别。显然,除了诠释诗歌,作品的主题在于“离别”。全篇并没有《玉溪华年》那样完整的情节结构,但每一卷都围绕主题,给予人美的享受和心灵的感悟。贯穿其中的四条线索为:爱情上的离别(主要写与湘灵的爱情)、亲情上的离别(与父母、兄弟的生离死别)、友情上的离别(主要写元白之交)、政治生涯中的离别(一次次迁官、贬谪等)。离别是人生的一种苦难,在苦难之中,吾将上下而求索——作品并不似一般青春文学那样专注于爱情,而是开拓到人生的每一个侧面,生发出种种情感,如卷二十一通过写白居易帮助一个结巴找到自信的故事,来表现他在谪居江州时所追寻的自我与心灵康复,真实而动人。离别的反面是相聚,如此哀切地描述离别,正是因为珍惜着每一次相聚,珍惜着生命中那些可遇而不可期的美好事物。
白居易所经历的一切,我们大多数人都会经历,他那朴素的诗歌洗涤着我们的情感,净化着我们的心灵——他的诗歌是真正属于每一个人的。
作品的情节,并非完全出于想象,而是有着其历史渊源,在阐述这些渊源时,体现出作者丰富的古代文化知识,例如何谓“丁忧”、“太液池”,例如对刺杀宰相事件绘声绘色的描述,例如自居易与唐宪宗微妙的关系,例如导致元稹与白居易之间误会的政治阴谋,例如白居易在杭州的风月与作为……而文中的语言,无论是叙事还是人物对话,无不展现出那个时代的风貌,带给人以古典美的震撼。
作品之初,多以有着浓郁古典美的情境动人,并为之后的情节发展作了有力的铺垫,昭示出作者别具一格的灵气,引人流连;而到中后部分,情节逐渐丰富多彩,几乎是一卷比一卷出色,在选材、叙事角度等方面体现出匠心,令人欣喜,昭示着作者的逐渐成熟 。这样的变化,使得全书就像一位老人在追忆自己的人生:后面的 事情记得很清楚,而年幼时,只剩一些情感最强烈、印象最深刻的片断。许是这种效果使得其文字更显亲切,我审完稿后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翻阅、回味,且越是回味,越是能体会到其中隽永的滋味。
目录
卷一远芳侵古道
卷二娉婷十五胜天仙
卷三辞根散作九秋蓬
卷四遥知别后西楼上
卷五万人行乐一人愁
卷六生离别,生离别
卷七比君校近二毛年
卷八彼此甘心无后期
卷九花菊引闲行
卷十花开将尔作夫人
卷十一夜来南风起
卷十二一别音容两渺茫
卷十三霜月凄凛凛
卷十四损君颜色减君年
卷十五花时同醉破春愁
卷十六此别是终天
卷十七共道牡丹时
卷十八莫作经年别
卷十九同是天涯沦落
卷二十何曾得相似
卷二十一由色泉声莫惘怅
卷二十二红颗珍珠诚可爱
卷二十三能不忆江南
卷二十四从此三篇收泪后
卷二十五世间应不要春风
书摘插图
卷一远芳侵古道
匆匆的一辆车,在越水滨扬起了一阵烟尘。
这是春来以后的第二次出行了,那白衣的少年从车内探出头来,望着桑间穿梭的黄鹂,他快活地撮起双唇,长啸着。
风鼓荡起他宽大的袖子,少年索性跳下车,拈了一片桑叶在手中,吟哦些铿锵的调子。那顿挫的节奏乘了春风,飘洒在汩汩东去的河水间,他手中的叶落花一样地飘零而去。那个能唤做家的地方,已经不远了。
“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
安静的桑林间,隐约飘来几句绵软的歌子,吴侬软语在柔媚子春日显得格外动听。少年理了理被风吹皱的长袍,侧目看向林的深处。桑枝间好似有一个女子,待到风拨弄了那碍眼的绿色,少年的眉间便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姨娘!”
女子转过头,露出清丽的面容,鬓上的白玉兰是她作为孀妇
的标志。
“易儿!”女子走来,笑吟吟地看着这个高大起来的孩子,亲热地拉着他的手。细细看去,这孩子的脸上已寻得到几分成年的气息。
然而面对姨娘,少年依旧像孩子一样,紧紧扯着她的手。大约三年不见,除了瘦削些以外,长自己六岁的姨娘还是那样地娉婷。
“怎么来的?”
“驾车!”
“可不许再骑马了。”
“知道的,爹上次的信上列举了少年骑马的十条害处,呵呵……”少年微笑着,提到爹,他的笑容变得严谨了起来。
“姨娘上车!”少年接过女子的桑篮,扶了她上车,不知是自己手劲大了,还是姨娘越发瘦弱了,轻飘飘地一搀,车便驶向了桑林深处的茅檐小院。
五年的日子水一样地流过,时间的流淌仿佛遗忘了这样一个清幽的所在。竹影婆娑地摇动,几瓣落花飞在茅檐的影子里;风动竹帘,屋内笼着的香便渺然四散开去。
少年,是名唤自居易的,今日,他着了一袭白色大袖衫,凭了春风,有几分翩翩的感觉。女子走在他前头,飘曳的白色襦裙把清瘦的身形打扮得仙子一样。掀动帘栊,幽暗的屋子便因女主人的进入而亮堂了起来。
让进自居易,女子清丽的面容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中,煞是好看。只是嘴角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白居易不禁伸出手来。
“呵呵……不碍的。”躲避着白居易的手,女子忙垂下了头。
“姨娘,是那一次……”
“没,没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也淡了许多……”
这么多年了……
那是一个属于离别的年头,十岁的自居易瑟缩在姨娘的怀内,来到了弥漫着桃花的甜味的江南。仰头看了看并不熟悉的姨娘,在她沉稳的眸子中,小小的白居易似乎寻到了父亲般的坚定。
临行那天下着雨,书房中的爹叫来白居易,当小小的易儿规矩地拜倒,大人一样地唤着“父亲大人”时,不经意地流露出爱怜。这早熟的孩子并不能看出父亲眼中淡淡的哀愁,却隐约感觉得到某些事情的来临。然后,便顺从地让一个被称作姨娘的人拉上了车,留在耳畔的,只有父亲两句严肃的嘱托和娘洒也洒不完的泪水。
“姨娘,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姨娘的家!”
“姨娘你是谁呢?”
“我是你娘在很远很远的越水边的妹妹。”
“那你从前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呢?”
“因为……姨娘有自己的家。”
“易儿也有自己的家,可是父亲大人不要我回去了。”
一路上的对话,被古道边绵绵无尽的春草逐渐吞没。
那一天,白居易并不知道,自己正在逃离一场政治与战争的灾难。
于是之后的两年,在越水滨恬静的院落里住着白居易、姨娘,以及姨夫。
人们说姨夫当年叱咤风云,人们说姨夫当年文采风流,人们说姨夫爱民如子,人们说姨夫是个好人。然而,在小小的白居易眼中,姨夫却是个疯疯癫癫、痴痴呆呆的人。只在每个有月的夜晚,姨夫才会一个人安静地望着月,呢喃着些不知道是诗还是歌的东西。那一刻,他方正的面孔很好看,眸子中甚至流淌着水一样清澈的目光。
姨夫的病时好时坏,有时候也能帮姨娘做些家务,或者笑着看姨娘忙进忙出。有姨夫目光追随的那一刻,姨娘似乎是开心的,她的笑明媚得像春天的第一朵白玉兰。
姨夫一见着白居易,便想拉着他去写字。可那字本就是念不出的,被拉住的白居易,只觉得手被捏得很疼。
而这样的姨夫是短暂的,他发狂的时候会乱写乱画,砸碎一些东西,口中念着的几个字,听起来仿佛“乃仓盛赫”一样。没有人答理他,只有姨娘,一遍一遍地擦拭着他流出的口水,收拾着他摔碎的残片。也只有姨娘知道,他朝朝暮暮念着、写着的四个字是:“奈苍生何!”
那是他疯癫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日子,总能由不正常过成正常。唤做易儿的孩子慢慢长大了。
一个月亮很圆的夜晚,姨娘抱住怔怔望月的姨夫,啜泣着。而姨夫,只望着天,根本不在乎身旁的一切。他说,他想要飞了,他想要飞上那黑洞洞的夜空,把月摘回来给万众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光明……他说得很大声,说得很多,却完全不能遮蔽姨娘低声的啜泣。美丽而充满忧伤的姨娘啊,她的泪就仿佛流不干的越水,每淌一滴,都令人心折,却唯独不能撼动那个痴狂的男子。那个男人凭什么赚得这样多的泪?
于是,后来的每个月圆之夜,白居易都乐意躺在桑林左侧辽阔的草间,任凭风徐徐吹动衣襟,天地间辽阔得仿佛只剩下他一个。那个时候,便可以暂且忘记痴狂的姨夫、心碎的姨娘,呆呆地望着归家的路。
砰!一种瓷器狠狠地撞向地面,血,梅花一样喷洒在白瓷的碎片上。白居易连忙跑到姨娘的房间内,看到一脸鲜血的姨娘坐在门边,少年的血气方刚冲击着自居易,他揽过姨娘,用力地推搡着疯癫的姨夫。十二岁的他妄图用稚嫩的肩膀去扛起一切,他错了,他的力气无法制止咆哮着的男人。
当姨夫挥来第二拳的时候,白居易从地上捡起破碎的茶杯,奋力扔了过去。血顿时飞溅了出来,三个人全部呆住了。
姨夫捂着肩膀,狼一样地叫着,然后蜷缩在一个角落中,目光中充斥着恐惧。
啪!姨娘给了白居易一个响亮的巴掌,然后用力抱住姨夫,口中喃喃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仿佛是说给姨夫,更好像是说给自己。
白居易没想到这一巴掌竟来自温婉如水的姨娘,愤怒,羞愧,怨恨,突然统统涌上了心头。他推开门,任性地跑着,消失在了桑林的尽头。
“易儿,易儿……”
日,落在他的身后,哭泣声渐远了。
茫茫的草,吞噬着他的身体,他将自己埋在草里,什么都不想看,便望着黑洞洞的天,听风送来万籁俱寂的消息。
“易儿,易儿……”这声音仿佛挥不去的影子,在惨白的月光下,从心底扩散着,然后逐渐飘逝。
“易儿……易儿……”突然,又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是幻觉么?
白居易缓缓地直起身,月下宽广的草间,一个凄美如百合花的女子茫然地走着,她手中的灯笼幻明幻灭,指点着归家的路。那昏黄的光亮啊,即使再微弱,也让人觉得温暖。
十二岁的孩子无法再沉默,扑到了姨娘的怀内。泪水,月光一样从女子脸上悄悄滑落。
“姨娘,我带你走。”早熟的孩子脸上除了一份幼稚,更多的是倔犟。
“傻孩子,去哪里呢?只有这里才是姨娘的家,现在,也是你的家。”
“我不许他欺负你。”月光下的孩子伸出手来,慢慢地抚摸洁白的面孔上那抹骇人的红色。
“易儿,他,只是没有办法将自己弄清楚。若是他能知道我这样,他会心疼的。”
“他是疯子!”
女子仰起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月光将那眼中的泪打扮得如冰凌一般,刺痛着自居易的心。
“他不是,”女子淡然地说, “他是那夜桃花间走来的最美的男子,也是佛赐予我的最宝贵的东西。”
无论多少年过去,白居易依旧记得那张含泪微笑的脸,昙花般盛开在玉样的月光下,以最美的绽放撑起所有的狼狈不堪。仿佛家,就在女子的身上,只要她在,一切都那么地安全。背后绵绵的春草、远天,依托着她薄绢一样的生命。
草,坚韧而无尽的草,铭刻在十二岁的白居易心上,萦绕了一世。
“易儿,喝茶……”盈盈的茶香中,自居易的思绪飘散了。姨夫过世已三年了,自他游学读书后,便再没有见到那个癫狂的姨夫。而姨娘,也只是出现在红笺小字中。
“其实活在思念中,真的很好。”提及姨夫,姨娘拥着自己的双肩,淡淡地笑着,“思念就仿佛那无尽的春草,永远在那里,也永远不会有尽头。这样的人世就少了许多喧嚣,又少了几分寂寞。”
她甜美的笑,只一闪,便隐藏了从前所有的故事。而那些故事,注定埋藏在年年岁岁的青草里,埋藏在每个有月的夜间。
白居易告辞的时候,日正向渺渺的越水间跌去,那百合样的姨娘站在旷野间,春草在身后,铺就了一条长长的路,通往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离别在马的嚅嚅声中氤氲了起来。
〔绢帛〕
赋得古原草送别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这是诗人经历的第一次人生的测试。
测试的内容是被指定好的——以“草”为题。
草,无边无际,很美、很宏大,却又很渺小、很微不足道。怎么写呢?年少的诗人轻轻挥起紫毫,写得很快,写得很好——写得使自己动情。
“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是成句,是老句,老到有些俗套。可是诗人用“又送王孙去”的慨叹,仿佛把亘古不变的离愁铺在了浩茫无垠的春草间。
于是,我们看到了多样的草:倔犟的草,宏大的草,多情的草……之所以如此,大约是因为在诗人的心中,草的那一端,连着一个家,那最温暖的地方。
[倒影]
我望着宏伟的皇城,第一次被大唐的雄壮所震撼。那一年,我十六岁。
“你叫白居易罢?”名士斜着眼睛看着我,他是叫做顾况的。
“喏!”我答着,扬起头,再向他拜了拜。他并没有叫我起来的意思,品了一口茶,捋了捋浓密的胡须,张口说道:“米价方贵,居亦弗易。”
他笑眯眯地拿我的名字开玩笑,清亮的目光剑一样地刺过来。很显然,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去罢。”我递上我的文字后,他挥了挥宽大的袍袖。
躬身退出后,我有几分失望。然而他是一个文人,一个高官而高名的文人。我在他面前仿佛一只过路的蚂蚁,或者被他看到,或者被他碾在脚下,又或者被嘲弄一番,这些都是他的权利。
长安的风鼓荡着我的长衫,好叫我凌风而行。可惜我不是一只飞鸟,不能翩翩飞翔。我无目的地在繁华的长安街头游荡。人烟如此稠密,使我看不到远方绵绵无尽的原野,那里有着我的家。
如今的江南已是草长莺飞了罢。那一片离离的原上之草哇,可还记得当年在它怀内栖息的孩童,任凭它承载着他的欢乐或忧愁?
我逐渐被人海荒漠吞没,草的颜色越来越淡去,繁华,成为了那份淡泊的杀手,斩杀了宁静,斩杀了家的温暖,流淌了一地的,是绵绵无尽的离别。有那么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百合一样的姨娘,她身后的春草召唤着我归去。我微笑着,张开双臂,投向它的怀抱。
“是一篇大好的文字啊。”
当我再次见到名士,名士眉间闪现了一丝快活的笑。
“道得个语,居亦易矣。”他抚掌笑着。我恬淡地笑着,并无半占、阴晴在上面。这一年,我十六岁。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便是我,白居易的原因罢。
一条绵长的古道间,斑驳着无尽的野草,我生在那里。
卷二娉婷十五胜天仙
“你是白居易么?”
“丫头,该叫公子。”
白居易遇见湘灵,是以这样的问答开始的。那天,整个苏州城都笼在蒙蒙细雨中。
撑一把硕大的油纸伞的白居易,着了一身黛色的袍衫,在大雨中悠然地走着。再没有比雨打在油纸上的声音更动听的了,诗人想。或许可以吟哦些什么啊。
忽然,一个湿漉漉的身影闯进了伞下,打断了白居易的好思绪。
“白居易,你送我一程罢。”
并不理会白居易的纠正,丫头扬起一脸的雨水。
白居易无奈地笑了笑,这不速之客是邻家的小妮子。最乐得的事情就是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要去哪里呢?”白居易好脾气地问。
“随我走便是了。”丫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篮子,踏步走了起来。
“白居易,你从哪里来?”
“长安。”
“你会走么?”
“大约……不会罢。”
“长安美么?”
“不美,只是……热闹而已。”
“那么苏州呢,美么?”
“美的。”
“怎样的美?”
她歪着头,背后是潇潇的雨帘,她忽闪着的眼蒙在氤氲的水汽间,竟会使人迷醉。白居易想着,便一时语塞了。
“到底是怎样的美?”
小丫头傻傻地问着。
“水一样的。”白居易淡淡地回答,转过头来,透过雨帘遥望着,“要去哪里呢?”他重复了上一个问题。
“到了!”湘灵驻足在了一片绿色前。她飘曳的小衣摆,和这绿色混合成了一体,婷婷地站在那里。
“唔,荷塘。”白居易有些疑惑地看着湘灵,“听雨?”
“采莲咯!”
“下着雨呢!”
“马上就会停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
小丫头张了张手,伸到伞外,雨淅淅沥沥的,显见小了起来。她得意地望着白居易。不多时,霏霏了十几天的雨竞真的停了下来,太阳露出羞涩而红润的面容,在西方暂露着光芒。
“上船还是回家?”不知道湘灵从哪里找来一只小船,站在船头,调皮地问着。
望着她伸出的一只手,自居易很难拒绝地跳上了船。他黛色的衣衫便翩翩地出现在船头,任小丫头载着,穿梭在田田的荷叶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湘灵快乐地唱着。情如水,这小丫头,该是不知情为何物的年纪罢。
夕阳暖暖的红色洒落在粼粼的水面上,那歌声飘曳着远去了。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快乐都在船与水间荡漾了起来。
荷叶上璀璨的雨滴珠玉一般。间或闪现出朵朵水芙蓉,仙子样地伫立在那里,仿佛一旦过去,就会惊吓住她们。湘灵有时会丢一只莲蓬过来,荷的清香便会在唇齿间萦绕,伴着她的歌声,这世界,佛国一样。
有时候,当人生成为一幅画卷,游在画中的那一刻,虽然知道终究要逝去,却没有力气去拉上一拉。此时的白居易便是这样。时光一刻一刻地向后移着,就仿佛那支篙,一点一点地撑去所有的涟漪。
也许该记下些诗句的,可惜,没有。许多年后的某一天,想起那日碧色的一切,自居易遗憾地想着。一切,都在笔墨的勾勒中清晰,或者模糊了起来。
“你会写湘灵么?”看着书房中的少年铺就纸张,小丫头跳了进来。
“我……不会。”白居易打趣道。
“你骗人呢!”小丫头有些生气,却又眼巴巴地扒在案上不肯离开。
“我倒是会写‘小丫头’几个字呢。”
“自居易,你是坏人。”
“我不是呢。”白居易用笔舔了墨,在素白的纸上挥洒了两个字,“这是……‘小丫头’。”
“你骗人!这明明就是两个字嘛。”
“那么就是……‘小丫头’。”
不想这时,那顽皮的孩子却不动了,盯着纸,仿佛要全然记下的模样,叫人竞不忍再开玩笑了。
“其实,是‘湘灵’两个字。”白居易正色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坏的。”湘灵边学着用手比画,边说道。
“我……可以教你。”
“真的?那么……那么……”湘灵有些紧张地接过笔,手抖了起来。白居易没有办法,只好按着她的手,为她固定着。
那么此刻,湘灵就在怀间啊。
那个时而调皮时而娴静的小丫头,将淡淡的香气充盈在白居易的鼻间。
一种别样的情愫升腾在那方不大的书房内,外面的雀儿欢乐地唱了起来,啼绿了满园春色。
只是,在书房的窗外,有一双忧虑的眼睛看着这年轻的人们。“白家……不能要这样的儿媳。”这样的声音流转在那双眸间,羁绊着所有的纯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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