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
分類: 图书,小说,魔幻,
作者: (英)盖曼著,龚容,李琳译
出 版 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8-1字数:版次: 1页数: 203印刷时间:开本: 大32开印次:纸张:I S B N : 9787020065912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从前有个年轻人,渴望得到内心向往的东西……
自《小王子》以来又一部令我们仰望星空充满喜悦的故事,用文字构筑了介乎于宫崎骏和比亚茨莱之间的神奇世界,弥漫着淡淡忧伤的成人童话,哥特、奇幻、从容而温暖。
石墙镇每九年举办一次市集,只有在市集期间,镇民才能跨越石墙闸口,到墙的另一边。然而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再从墙的另一边回到石墙镇上。为了获得心仪女子的芳心,崔斯坦跨过石墙,前去追寻一颗坠落的流星。途中,他险些死在食人森林里,却意外救了一只独角兽,遇上为了重获青春而不择手段的女巫及躲避死亡的阴沉男子。平凡的崔斯坦能安然越过重重险境,实现自己的愿望吗?故事里有一道墙,有墙内墙外的世界。可是这道墙不似《一无所有》的墙那般活生生让人流血受创,反而像潘朵拉的盒子一样,藏着神话典故,令人好奇。
内容简介
很久很久以前,英格兰有一个宁静的小村庄,村庄被鹅卵石城墙所包围,所以称为“石墙村”。虽然只是薄薄一面城墙,却世世代代地保护着这里的村民,因为一墙之隔的外面世界,是充满奇迹和意外的仙境。
特里斯坦桑恩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他爱上了村里最美丽的姑娘维多利亚,并许下诺言,要带回天上落下的星星来献给维多利亚。为了心中至爱,特里斯坦冒险穿越那道象征着禁忌的城墙,进入另一个世界——那里有风起云涌的风暴堡,神秘邪恶的女巫,古怪滑稽的魔法。当特里斯坦最终到达流星降落之地时,他看到的竟然不是预期中的陨石,而是一个美丽、勇敢的女人……在猝然坠落地球之时,“星星”不小心崴了脚,然而这只是一切不幸的开始而已,打从她脚落地开始,各种意料不到的危险便悄然降临了……
《星尘》远不止是个童话,它有幸福的结局,却依然透出人类永恒的悲伤。
作者简介
尼尔盖曼(Neil Gaiman),他是当今最重要的畅销漫画作者:是最著名的幻想小说作家和无数奖项获得者,被《文学传记辞典》誉为十大后现代作家之一。
他是记者、诗人、词作者、影视编剧、制片人和导演;二十七岁着手创作《睡魔》系列漫画,并一炮打响,其中第十九期《仲夏夜之梦》——更赢得世界奇幻奖的殊荣,成为第一部获取文学奖项的漫画作品。
盖曼也创作了许多其他漫画和小说。他和幽默奇幻大师特里普拉切特合作撰写的《好兆头》获得了世界奇幻奖等多项提名;他出版了美轮美奂的绘图小说《星尘》,后又在1999年以纯小说形式再版,获得了当年的创神奖;他精心撰写的长篇小说《美国众神》被读者戏称为“神话黑暗都奇幻哥特恐怖浪漫幽黙公路小说”的跨类型之作,一举囊括当年所有幻想类小说大奖;他创作的童书《卡萝琳》再次获得幻想文坛最高荣誉雨果、星云两项大奖,以及恐怖小说大奖布拉姆斯托克奖。
盖曼是好莱坞的宠儿,《镜面具》、《贝奥武甫》、《星尘》皆反响不俗,而动画片《卡萝琳》也将在2009年公映。
媒体评论
“盖曼是一座现成的故事宝库,而我们又何其幸运可以通过各种媒介去靠近他。”
——斯蒂芬金
“这是他至今最棒的一部作品……如散文般优美流畅,仿佛是最醇美的威士忌酒。”
——《圣路易邮报》
“这是一本充满了诗意和惊喜的书……盖曼获得了令人钦佩的成功……《星尘》是一部优美而令人难忘的作品,这部作品会帮他积聚更多的赞誉。”
——《密尔瓦基新闻卫报》
“令人兴奋……《星尘》读来仿佛是L弗兰克鲍姆和格林兄弟以及蒂姆伯顿的电影的结合体……我们大可以在睡前享受阅读此书的乐趣。
——《达拉斯早报》
“奇特、精彩……《星尘》将我们带回了一个更为魔幻的世界,这是个真实与虚幻相间的世界,这世界是个迷人的地方。”
——《费城问询报》
“一部包含了爱情、危险、友谊、魔法和冒险的成人童话,其中注入了别具一格的幽默以及饱含深意的信念。这个小小的故事会为我们带来极大的愉悦。”
——《底特律自由报》
“令人惊叹……盖曼运用了丰富的语言、天生的才智、杰出的幽默以及黑暗的气氛,魔法般地创造出了一个恢弘华丽的童话。”
——《出版人周刊》
“阅读此书是一种极大的愉悦……这本精彩的小说向我们展示了无论有多少魔幻故事被写就,永远都有可创新的空间。”
——《丹佛邮报》
书摘插图
从前有个年轻人渴望得到内心向往的东西。
开头这么说,虽然毫无新意(因为不管过去或将来,每个和年轻人有关的故事都会以类似的方式开场),但这个年轻人和他所遇到的事,有很多是不平常的。不过这一切这个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
这个故事,同许多故事一样,得从墙说起。
今天的石墙村,就跟六百年来一样,坐落在一片林子里的一块高高耸起的花岗岩上。石墙村的房子都方正古旧,用灰石块建造,有深石板屋顶和高耸的烟囱。为了充分利用岩石上的每一寸空间,房舍彼此靠拢,一幢挨着一幢,在建筑物旁边东一处西一处地长出一两株小树或灌木。
有一条路从石墙村通向外面,这条路弯弯曲曲,从森林里陡然往上伸展,路两边布满了岩石和小石块。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出了森林,小路就变成真正的大道,上面铺着沥青。再往前走上一程,大道变得更加宽阔,每时每刻挤满了匆忙奔驰在大城市间的汽车和货车。最后,这条路把你带到伦敦,只不过从石墙村到伦敦得开一整晚的车。
石墙村上的居民都不爱说话,可以分成两种不同类型:一种是土生土长的石墙镇人,身材高大结实,面色灰白,就像这个村底下突起的花岗岩一样;另一种人多年以来早就把石墙村当成自己和子孙后代的家乡了。
石墙村下面,西边是森林,南边是平静得不太可靠的湖,村后北边小山的几条小溪提供了水源。小山的原野上放牧着绵羊,东面是更加广袤的森林。
紧靠石墙村东边的,是一道高大的灰石墙,石墙村的名字就是得自于它。这道墙年深日久,用大量粗糙的凿成正方形的花岗石块筑成。长长的石墙从树林里出现,又再次消失于林中。
墙面只有一处裂口,一个宽约六尺的开口,稍微偏向小村的北方。
透过石墙裂口向外望,是一大片绿草地;草地那头有条小溪;小溪那头有一些树木。偶尔在树木间远远可以看见一些形体和身影,巨大的形体、古怪的形体、发出微光的小东西闪烁明灭,随后就消失不见了。尽管草地肥沃丰美,却从没有村民在墙的另一边放牧牲畜,也没人种植庄稼。
这几百年、乃至几千年来,村民反而在石墙裂口的左右两边都布置了守卫,竭力把墙外的世界抛诸脑后。
即使到了今天,仍有两个村民日以继夜地站在缺口两边,每八小时换一次岗。他们手执沉重的棍棒,一左一右守护着石墙镇缺口的两侧。
守卫的主要职责是防止村里的小孩子穿过缺口,跑到草地上或更远的地方去。有时候他们会被叫去阻止某个独自闲逛的人或少数来到村里的游客中的一个,不让这些人穿过裂口。
他们只要露一下棍棒就能阻挡孩童往外跑;遇到闲逛的人或游客,他们会有更多招数。只有在新种植的牧草或有危险的公牛到处乱跑等托词都不起作用时,他们才会使用武力,作为最后的手段。
来到墙边就知道要寻找什么的人极其罕见,有时守卫会放这些人通过。这种人有种目光,只要看过就不会搞错。
据村民所知,整个二十世纪都没有在石墙左右两边走私的情况,因而引以为傲。
守卫每过九年在五月一日休息一次,那天会有一个集市在草地上举行。
以下这些事好多年前大家就晓得。当时维多利亚女王临朝在位,但那会儿她还不是温莎堡的黑衣寡妇。她脸蛋红扑扑的,脚步轻快,首相梅尔波恩子爵也常能找到理由温和地责备她举止轻浮。那时她仍未成婚,尽管她正深陷爱河。
查尔斯狄更斯先生正在连载他的小说《雾都孤儿》;德雷泼先生才拍下第一幅月亮的照片,将月亮苍白的脸冻结在冰冷的纸上;摩斯先生也刚宣布用金属缆线传递讯息的方法。
若是你对他们中哪个人提起魔法或精灵,他们就会轻蔑地朝你笑笑——没准狄更斯先生是个例外,他那时还年轻,没长胡子,大概会愁眉不展地看着你。
那年春天人们来到不列颠群岛。他们或独自前来,或成双成对,从多佛、伦敦、利物浦登岸。男男女女,有的肤色苍白如纸,有的肤色黝黑似火山岩,有的是桂皮肤色,说着各种方言。他们都是在四月里到的,乘蒸汽火车、骑马、坐篷车或马车,还有许多人步行而来。
那时候,邓斯坦桑恩十八岁,并不是个爱想入非非的人。
他生着栗色的头发,栗色的眼睛,还有栗色的雀斑。他中等身材,说话慢悠悠的,笑起来非常自然,使脸上泛出发自内心的神采。他在父亲的牧草地上胡乱遐想的时候,总会梦想着离开石墙村以及那儿的所有无法确定的迷人之处,前往伦敦、爱丁堡、都柏林或别的大城镇,就用不着根据风向来决定一切了。邓斯坦在父亲的农庄上工作,除了远处田野里双亲给他的一栋小屋外,他简直一无所有。
游客在那年四月来到石墙村参加集市,而邓斯坦怨恨那些人。波洛缪斯先生的客店“第七只喜鹊”通常有许多空房,却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客满。如今那些外乡人开始住进农场和私人住宅,用没见过的硬币、草药和香料,甚至宝石来付房钱。
举行集市的日子就要来了,期盼的气氛也愈来愈浓烈。人们更早地醒来,计算着还有几天,还有几分钟。在石墙缺口两侧站岗的守卫显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安。有些形体和身影开始在牧草地边缘的树丛里移动。
在“第七只喜鹊”里,大家一致公认的当今最美丽的酒馆女侍布里奇特康福瑞,在和她交往一年的汤米福瑞斯特与黑眼珠的大汉之间挑起争端。大汉带着一只呜里呜噜叫的小猴子。他只会说一点点英文,却总是在布里奇特经过时,露出含情脉脉的笑容。
在客店酒吧里,老顾客笨手笨脚地凑近那些游客坐下,开口道:
“每九年才一次啊。”
“他们说过去是每年仲夏举行一次。”
“问波洛缪斯先生吧,他准知道。”
波洛缪斯先生个头挺高,皮肤是橄榄色,乌溜溜的鬈发紧贴在头上,眼睛是绿色的。村里的少女长成妇人时,会垂青于波洛缪斯先生,但他从不回应这些眼光。据说他很早以前也是游客,来到村里就留下了。他酿的酒甘洌醇厚,当地人都表示赞赏。
汤米福瑞斯特和那个黑眼珠汉子在娱乐室里大声争论,那人的名字好像是阿伦贝。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阻止他们!让他们别闹了!”布里奇特喊道,“他们为了我要去后头打架了!”她优雅地把头一扬,好让油灯照到她那美丽的金色鬈发。
尽管有些村民和游客跑出去看热闹,却没人出面劝架。
汤米福瑞斯特脱掉衬衣,握紧双拳,举到身前。那个外乡人呵呵一笑,往草地上吐了口唾沫,拽住汤米右手一甩,汤米立刻腾空飞起,下巴颏儿撞到地上。汤米手脚并用挣扎着爬起,扑向那个外乡人,还没来得及冲对方的颧骨来上一拳,就给一阵劲风击得扑倒在地,摔了一个嘴啃泥。阿伦贝坐在他身上咯咯笑着,用阿拉伯文念叨着。
这场打斗那么迅速那么不费吹灰之力就结束了。
阿伦贝从汤米福瑞斯特身上爬起来,神气活现地走近布里奇特康福瑞,朝她深深一鞠躬,咧开嘴巴嘻嘻笑着。
布里奇特没理他,径直奔向汤米。“怎么回事,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我的宝贝儿?”她问道,一边用围裙擦去汤米脸上的烂泥,一边用各种爱称呼唤他。
阿伦贝和瞧热闹的人回到旅店的酒吧。汤米进来时,他好心好意地买了一瓶波洛缪斯先生的夏布利白葡萄酒给汤米。两人都吃不准谁赢谁输。
那晚,邓斯坦桑恩不在“第七只喜鹊”。他是个讲究实际的小伙子,最近六个月,他一直在向黛西亨普史多克献殷勤,一个跟他同样实际的年轻女子。晴朗的夜晚,他俩会在石墙村附近散步,讨论庄稼轮种的原理、天气和其他合乎常情的话题。黛西的母亲和妹妹必在两人身后适当的六步距离外陪伴,他俩会不时深情地相互凝视。
来到亨普史多克家门口,邓斯坦会停下脚步,鞠躬道别。
黛西亨普史多克会走进家中,摘下花边女帽,说道:“我真希望桑恩先生能下决心向我求婚。我肯定爸爸不会反对。”
“不错,我肯定他不会反对。”黛西的妈妈今晚这样说,她在每个晴朗的夜晚都会这样说。她脱下自己的帽子和手套,带着两个女儿走进客厅。客厅里坐着一位个子长得很高的绅士,留着长长的黑胡须,正在整理自己的包裹。黛西以及她的母亲和妹妹一齐向这位绅士行了屈膝礼(他只会说一点英文,前几天才来到村里)。这位临时房客随即也站起来,向她们鞠躬回礼,然后又转回他那包木头碎片,继续分类、整理、磨光。
那一年的四月天气阴冷,英格兰的春天难以捉摸,变化无常。游客从南方穿过林间的羊肠小道而来,挤满了村里的空房,有的还将就着在牛棚或谷仓里搭铺睡。有些游客支起彩色帐篷,有些游客乘着由大灰马或毛发蓬乱的小马拖的篷车前来。
森林里,地上长满了大片的风铃草。
四月二十九日那天上午,邓斯坦桑恩抽到签,要在石墙的裂口边和汤米福瑞斯特一起站岗值班。他们各自站在石墙缺口的左右两侧等待。
邓斯坦轮值过许多次,不过迄今为止,他的工作任务仅限于站在那里,时而用嘘声吓走小孩。
今天他自觉有重任在身。他拿着木棍,每逢来到村里的外乡人接近石墙缺口,他或汤米就会说:“明天,明天。各位好心肠的先生,今天谁也不许通过。”
这些外乡人会退远一点,盯着石墙缺口另一边那块平淡无奇的牧草地、那些点缀着草地的普普通通的树木,还有牧草地后面单调呆板的森林。有些人会试图跟邓斯坦或汤米搭话,但这两个年轻人对身为守卫非常自豪,谢绝交谈,心甘情愿地昂起头、闭紧嘴巴,看上去显得相当自负的样子。
到了午餐时间,黛西亨普史多克带来一小锅肉馅土豆饼给他俩,布里奇特康福瑞给每个人带来一大杯调味麦芽啤酒。
黄昏时分,村上另外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各拿一盏提灯来换班。汤米和邓斯坦走回旅店,波洛缪斯先生给他们一人一杯最好的麦酒作为轮班站岗的报酬;他最好的麦酒确实非常地道。旅店里十分拥挤,人多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充满了一阵兴奋的嗡嗡低语声。对邓斯坦这个一旦出了包围石墙村的那片树林就丧失距离感的小村民而言,只觉得全世界各国家的游客都聚集到这里了。他怀着敬畏之心看待邻桌那位戴黑色高顶大礼帽的高个子绅士,这位绅士从伦敦远道而来;对另一位个子更高,肤色黝黑,穿着连身白长袍,和他在同一桌用餐的绅士,他同样也心存敬畏。
邓斯坦知道盯着人看是不礼貌的,再说,身为石墙村的居民,他完全有权力自认比所有“长毛野人”优越。不过他也嗅到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香气,听着男男女女用上百种语言交谈,于是他毫无顾忌地傻呵呵地看着他们。
戴丝绸大礼帽的男子注意到邓斯坦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便招手示意要小伙子过来。“你喜欢吃糖蜜布丁吗?”他唐突地问,以此代替做自我介绍。“穆坦长老被叫走了,这只布丁一个人可吃不完啊。”
邓斯坦点点头。糖蜜布丁在盘子上冒着诱人的热气。
“那好,”他的新朋友说道,“自己动手吧。”他递给邓斯坦一个干净的瓷碗和一把点心匙。邓斯坦不需要进一步的鼓励,就跟他一起大口吃起布丁来。
“我说,年轻人……”碗和布丁盘子差不多都空了的时候,戴黑色丝绸大礼帽的高个子绅士对邓斯坦说道,“这家旅店好像没房间了,村里每一问能出租的房好像也都租掉了。”
“是吗?”邓斯坦说,一点也不奇怪。
“正是这样,”戴高顶大礼帽的绅士说,“我在想,你会不会知道哪里还有空房?”
邓斯坦耸了耸肩。“这会儿所有的房间都租掉啦。我记得九岁的时候,我妈和我爸打发我到牛棚屋顶上睡了一礼拜,把我的房间租给东方来的一位女士,还有她的家人和仆从。她送我一只风筝当谢礼,我常在草地上放,后来有一天线断了,风筝飘到了天上。”
“眼下你住哪儿?”戴高筒大礼帽的绅士问。
“我有一间小屋,在我父亲田产的角落边。”邓斯坦答道,“那以前是我们家牧羊人住的,两年前收割最后一轮庄稼的时候,他死了。
我父母就把屋子给了我。”
“带我去。”戴大礼帽的绅士说道。邓斯坦压根没想过拒绝他的要求。
春天的月儿高挂在天上,夜空澄净晴朗。他们从村子朝后面的林子走去,穿过森林,穿过一整片桑恩家的农田(戴大礼帽的绅士被一头睡在草地上的母牛吓了一跳,它在睡梦中喷鼻息),终于来到邓斯坦的小屋前。
屋里仅有一间房和一个壁炉。外乡人点了点头。“这对我够好了,”他说,“听我的,邓斯坦桑恩,接下来三天这地方我就租下了。”
“你给我什么当租金呢?”
“一个一英镑金币,一个六便士银币,一个一便士铜板,和一个崭新锃亮的四分之一便士硬币。”男人说道。
那年头,农夫每到丰年大概能指望有十五镑的年收入,两晚一英镑已经是高于行情的租金了。不过,邓斯坦还是迟疑不决。“如果你是为了赶集来的,”他对高个子男人说道,“那你该把钱花在买卖奇迹妙事吧。”
高个子男人点点头。“那么,你想要奇迹妙事,是吗?”他再次环顾邓斯坦的单间房的小屋。这时下起雨来,茅草屋顶上响起滴答滴答的雨声。
“噢,很好,”高个子男人稍稍有点不耐烦地说,“奇迹妙事。明天你就会得到你内心渴望的东西。拿去,这是给你的钱。”他轻巧地做了一个手势,就把钱从邓斯坦耳朵里掏了出来。邓斯坦在屋门的铁钉上刮了刮,检验魔术金币的成分,然后向绅士深深一鞠躬,便转身走进雨里。他用手帕把金币紧紧绑住。
邓斯坦冒着微微的细雨中走进牛棚。他爬上贮藏干草的顶棚,很快沉入了梦乡。
夜里电闪雷鸣的时候,他有点知觉,尽管没有真正地苏醒。后来在凌晨时分,某个人笨拙地踩到他的脚,把他吵醒了。
“对不起,”一个声音在说,“我是说,请原谅。”
“那是谁呀?淮在那儿?”邓斯坦问道。
“是我,”那声音说,“我来赶集的。我本来睡在一棵有洞的树里,可是闪电把树劈倒在地,树像蛋壳一样开裂了,像小树枝一样啪地一折为二。雨水淌到我的脖子里,险些漏进我的行李。里头有些东西必须保持得像沙尘那么干燥,所以我沿路像保持笼子密不透风那样。小心保护着行李,可结果它仍旧湿得像……”
“水?”邓斯坦启发他道。
“比水更湿,”黑暗中那个声音接着说,“所以我就想知道,你是否介意我在你的屋顶下呆一夜,我块头不大,也不会碍手碍脚什么的。”
“别踩我就好了。”邓斯坦叹了一声气。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照亮了牛棚,透过亮光邓斯坦瞥见角落里有个浑身长毛的小东西,戴着顶硕大的软帽。随即,又陷入了黑暗。
“我希望没有打扰你。”那声音又说。这会儿邓斯坦回想起来,那声音听上去实在是毛茸茸啊。
“你没有。”邓斯坦说。他已经很累了。
“那就好,”毛毛的声音又说,“因为我可不想打搅你。”
“拜托,”邓斯坦央求道,“让我睡觉吧。求你了。”
传来一阵抽鼻子吸气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邓斯坦在草堆上翻了个身。那家伙,不管是人,还是什么东西,放了个屁,在身上挠了挠,再度打起鼾来。
邓斯坦细听着打在牛棚屋顶上的雨声,开始想念黛西亨普史多克。他的思绪中浮现出他俩一同散步的情景,六步之外跟着一个戴大礼帽的高个子男人,还有一个浑身茸茸毛的小生灵,邓斯坦看不清那东西的长相。他们要出发去看他内心渴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