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
分類: 图书,青春文学,爱情/情感,
作者: 青红浅碧著
出 版 社: 新世界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11-1字数: 180000版次: 1页数: 250印刷时间: 2008/11/01开本: 16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802289635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市井有歌谣:“南有锦颜姝,北有翟湘姣。”
相府苏家二女初长成,长女沐颜清冷芳洁、次女锦乔果决灵动,便合了这锦颜二字。
然,关山暮雪,风雨飘摇,为了追寻自己的爱情,沐颜随将军叶子陵跋涉千里,奔赴漠北边关……
一对生于乱世的姐妹,她长于深闺,她游历江湖。她们在各自的选择下,坚定执著,也在追寻着自己的爱情……
内容简介
一对生于乱世的姐妹。
她长于深闺,始终在等待,她说,我的妹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我愿她永如今日纯净明丽。
她游历江湖,总是在行走,她说,我的姐姐一直是勇敢而值得敬佩的女子,我将代替她看尽世间风景。
那个白衣翩然的男子,谈笑之间,如玉温润。
那个黑袍冷然的剑客,身在天涯,仗剑而来。
她们在各自的选择下,坚定执着,也在追寻着自己的爱情。只是,此去经年,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目录
第一章 红妆沉
第二章 楼上女
第三章 惊风雨
第四章 一相逢
第五章 倦寻芳
第六章 回塘雨
第七章 行路难
第八章 带雨痕
第九章 将军令
第十章 水犹寒
第十一章 清角乱
第十二章 绮罗光
梨花泪(颜泱番外)
桃花雨(付锦蓝番外)
西风凉(夏揽洲番外)
书摘插图
第一章 红妆沉
窗外的风有些大了,吹得斑竹瑟瑟,婆娑作响。桌台上墨迹未干的字帖被风卷落,翩然飞了一室,把满室墨香也一并渲染开来。
正在浅眠中的少女微微睁开眼,仿佛是被风吹迷了眼,她伸手挡着风,却没有动手去收拾满地散乱的书帖,只是怔怔地望着,蓦然出神。
萧瑟兰成看老去。为怕多情,不作花句怜。阁泪倚花愁不语。暗香飘尽知何处。
重到旧时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抬头,眼神微微有些清冷锐利。
“大小姐,相爷让您去一次书房。”浅粉色衣衫的侍女开始利落地拾掇着,头也未抬。
苏沐颜“嗯”了一声,忽然道:“霁夜,不用收拾了。”她淡淡地笑了笑,“留不住的东西,总是留不住的。”
霁夜顿了顿手,默默道:“小姐的字总是很好,丢了倒是可惜。”说罢又道,“不若让霁夜收着,日后也免得小姐再后悔,又像上次那样……”说着说着,她的眼圈竟有些红了。
沐颜回首,静默了许久才道:“罢了,随你吧。”
行至书房,沐颜叩了叩门。初夏的天气有些闷热,厚重的声响在午后显得格外沉郁。听得一声“进来”,进入里间,沐颜默默福了一福,静笑道:“父亲可是有事寻沐儿?”
左相苏澈望了一眼娴静的长女,停下手中的狼毫,笑道:“怎么,没事就不能和沐儿聊聊了?”他的手一下下地叩着桌子,眼里有一种锋芒一掠而过。
“怎么会?”沐颜笑,“沐儿只怕耽误了父亲的事。”她神情淡淡,无波无澜。
她和父亲的关系总是不似小乔那般好,苏澈自来疼爱小乔,小乔也时常伴着他,父女谈笑风声,甚有天伦之乐。自小乔离家后,家中愈发冷清了,沐颜与苏澈之间,也不过是见面低头行礼罢了,父女之间,一时竟疏离至此。
沐颜唇边浮起一丝淡笑,父亲不待见她,恐怕是因为能从她身上看到母亲和寒泱的影子吧。
“沐儿。”
沐颜凝神,低眉应道:“嗯?”
“你看看这个。”苏澈递过一册文卷。
看了一会,沐颜忽地紧了紧眉,搁下文卷,斟酌道:“这是二叔的案子,不过一时口快就惹了杀身之祸,也过于严苛了。不知父亲是否要出手相助?”她语气顿了一顿,才道,“毕竟二叔也是苏家的人。”
苏澈抿了口茶,若无其事地笑:“他自犯他的事,我自作我的闲人,何必徒劳卷入?”
沐颜心底微凉。苏澈有三个弟弟,感情颇是淡薄,第二个弟弟就是御史苏汛。方才的案卷正是刑部才交上来的。苏汛醉酒作诗,被好事之人送上了皇帝面前,竟斥其有谋逆之名。其下附诗沐颜亦看过,“天阶丝雨落,水起涟漪欢。田间蛙鸣畅,青虾戏浅滩”,不过有几分愤懑罢了,若非有人刻意为之,何至于有这样大的动静?
苏澈身为左相,若插手此事,势必牵连整个苏家,可若是袖手,便白白担了人情冷淡之名。
立定了心意,沐颜不动声色:“父亲希望沐儿怎么做?”
“静观其变。”苏澈淡笑,“只是……”
沐颜终于抬头,清清冷冷地道:“只是,寒泱一定会做到的,是么?”她看似清澈的笑容,渐渐掩去了眼里最深的阴霾和无奈。
苏澈抬眼看她,良久才暗了光芒道:“我本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过,只是想让你看看苏家的现状罢了。你也当为自己打算。”他微眯起眼睛,狡慧中渗了几分苍老。
沐颜骤然握紧了手,隐有深意地一笑:“沐儿的打算,不就是父亲的打算么?”
“沐儿。”苏澈长叹一声,“你终究是比小乔冷静太过,可是你也会因为而比她失去更多。”他负手而立,“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不闻不问,甚至视如陌路么?”
沐颜静眉微扬,转首面向苏澈,一手挽了垂落的长发,用银色的发带束起,一手揽衣站起,微笑道:“因为寒泱。”
她本着白衣,袖上是暗红色的梅花,腰束九霄玉佩,此时展袖而立,翩翩飞扬,犹如清俊的少年,风姿郁美。
苏澈怔神,仿佛刹那苍老。
“寒泱……”他低喃。
当沐颜束发玉立的时候,俨然就是另一个寒泱。
沐颜与寒泱,皆取自他们母亲的名字,颜泱。
颜泱是极具风华的才女,二十年前嫁了苏澈为妻,鹣鲽情深,相敬如宾,本是人间佳话。颜泱更为苏家生下一对极漂亮的孪生兄妹,那就是沐颜与寒泱。然而在沐颜十岁那年,颜泱和寒泱俱死在返乡归家的途中,当苏澈将唯一幸存的沐颜从马车中抱出来时,这个曾经天真的女孩已是一脸的空洞茫然。从那个时候开始,沐颜就完全变了,沉静内敛,也无畏无惧。
“寒泱已经死了。”苏澈几乎无法直视沐颜锋冷深沉的眼。
“可是,我就是寒泱。”沐颜的白衣宽袍精雅,正是寒泱过去最喜欢的服式,“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沐颜就是寒泱。”
她穿他的衣,习他的语气,仿他的气质。
是她让世人眼中的寒泱如星辰灿烂,而使沐颜的名字永远掩埋在光芒背后。
而苏澈,也永远无法忘记他曾经最疼爱的长子,清绝孤高似一柄剑,少年洁白,内蕴锋芒。他回转了目光,凝视着同样姣如清月的长女,眼里深深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苏澈清癯的额前已有了沧桑的皱纹,倚着窗槛,清风微动,将他渐白的鬓发轻拂。
沐颜的眸光忽然动了一下,心里仿佛有暗潮在渐渐漫过最后的底线。
“你不能让寒泱永远留在世人眼里,他终究会消逝,可是你还活着,还会嫁人生子,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苏澈闭目,“你不能因为寒泱的死而被耽误一生。”
“父亲,您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终究是不愿让我再继续下去了?”沐颜云淡风轻地笑着,白色的单衣下是一双死死握着的手,“嫁人?”她低笑,“父亲说的是,沐儿今年已经十八了,再不出嫁,就要沦为笑柄了。等到那个时候,苏家的颜面要往哪里放呢?满誉晚商城的闺秀典范苏沐颜,竟如一个弃妇一样嫁不出去,何其侮辱,您说是不是,父亲?”
她眼底的悲凉席卷,仿若阴雨晦涩,霜河冷落,萧瑟得令人无法直视。
“原来父亲寻沐儿来,就是为了这样的事。”她指尖紧扣椅背,“沐儿明白了。”
当年,她以苏寒泱的身份,涉入官场,结交皇族,一双曾经干净的手早已沾瑕。然而在无限的风光背后,有多少她的心血和努力,又有多少她的泪水和强颜欢笑?
可是这一切,全都在苏澈轻描淡写的几句中,化为虚无。
她是女子,这一点永不可变更。
苏澈的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却最终默然无言。
沐颜缓缓低头,平复了情绪,恢复往日的温顺恭俭,漠然道:“父亲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沛姚将军,你觉如何?”
“沛姚将军叶子陵,少年得志,风华正盛,其人爽朗坦荡,是为良配。”她一字字地说着坊间的评价,静静道,“沐儿虽自幼敬慕英雄豪杰,只是他,不合我心!”
叶子陵,实在是熟人呢。
苏澈长喟:“苏家是文人世家,虽世代为相,却日渐门庭冷落,你二叔的案子你也见到了,这样的形势下,苏家又能支撑多少时日呢?”他意味深长的笑,“再斟酌几日吧,有些事,毕竟关乎重大,也不是一时能决定的。”
沐颜明了他的逐客令,亦不多言,惨淡一笑转身便走。父不父,女不女,钩心斗角,彼此算计,还有什么话可说?
然而她的手刚触上房门,就听到苏澈翻动卷轴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他的话,“我记得陆湛走了,已有三年了吧。”
仿佛乍然之间有冷水兜头浇下,刺骨地寒,沐颜的手有些发颤,口中却只能低声应道:“是。”
是三年十一个月。
“竟然这么久了。”苏澈似有似无的叹息,“不会是不能回来了罢。”
沐颜霍然转身,直直看着苏澈,眼里腾起惊人的怒意。苏澈回视她,目光皎皎,沐颜静默了很久,才拂袖旋门而去。
陆湛,父亲竟然拿陆湛来作要挟!她背靠着门,潸然落泪,心底的悲鸣却越发清晰。
三年之期早已过了,陆湛,你何时才会归来,是不是从此,我就要了断妄想,永成陌路?
抬头看着满院萧瑟孤凉,风卷黄叶,一如初见陆湛的那一日。
那个黑色衣衫的少年,站在院中,削瘦静和的脸有一种淡定和从容,当他握着剑的时候,眼里绽出的光芒,令沐颜感到,她仿佛见到了夏日里最明亮灿烂的阳光。
沐颜永远都记得,十岁那年,她失去了母亲和哥哥,却与陆湛自此相遇。
已经那么久了啊,她有多少时候没有再见到陆湛微笑的容颜,没有听到陆湛低沉而温柔的话语了?
在良久的沉寂过后,她终于抚额一叹,收拾了心情,回房梳妆。冷水泼在脸上,带来一瞬间的清醒与冷静。
霁夜入门而来,默默递上白色单衣,却是男装的样式,衣绣苍竹,袖卷金线。
“马车可准备好了?”她沉吟,“这就去湘居吧。”今日尚与九王有约,不可不去。
九王安净持,翩翩佳公子,却锋芒暗蓄,凛然不可侵。
她轻揉了揉眉角,沉冷了思绪。父亲说的抽身而退她也并非没有想过,而是没有万全之法。可在方才的情况下,父亲那里若是不应承,只怕他的主意就要打在小乔身上了。
她略一怔神, 低低叹了口气。
小乔,小乔。她视若珍宝的妹妹,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她的妹妹能一生都如今时一般纯净无暇。只是那样的放肆能持续多久?出门在外时常听人说,苏家二女,妍色天成,却不知她们背后的辛酸苦楚。女子生如飘零,命不由己。
然,她不甘。
沐颜倏然长身立起,定了心思。
犯我者,必万劫不复。
四轮的马车停在湘居前,紫缎为帘,碧珠为饰,车梁皆为上等红木,檐下一对竹铃,随风摇曳,轻盈作响。
车上当先跳下鹅黄色长裙的侍女,明眸善睐,已是惊艳世人,低首轻道:“公子,请下车。”
一只素净的手扶上车帘,修长有力却不张扬。挑开紫缎帘,露出清俊微寒的脸,额佩白玉,发束银带,一双斜飞的丹凤眼深如幽潭,却又好像蒙上了经年不散的雾,看不真切。
“霁夜,去问问九殿下可到了?”白衣纷扬,犹如谪仙的少年仿佛登临人间般步步走下马车,拢在袖中的手无意间张开,露出手心里的掌纹,那里绘了一朵怒放的寒梅,瓣为深紫,蕊为素白,妖冶却清绝。
街上行人纷纷侧目,却不防听到极大的勒马声。
一时回首,又是大惊。
高大的白马上,是一袭耀眼的宝蓝色长衫的男子,一手缚缰,一手握弓,剑眉星目,鬓角如飞,衬得他整个人神采飞扬。
他微眯了眼,懒散一笑,显得与他的姿势极为不相称,看上去却又和谐至极,仿佛他生来便是如此放肆无拘。
“寒泱,别来无恙?”
穿着男装的沐颜笑着还礼:“托将军的福,一切安好。”她面上从容自如,心底却不由失笑。前个时辰才同父亲争辩,这会儿才一出门就遇上了父亲心心念念要让她嫁的人,着实有些讽刺。
沛姚将军叶子陵,爽朗坦荡?她微挑了下眉,坊间传言果是不可信。她与叶子陵本就相识已久,深知其脾性,此时竟只能哂笑一声。
叶子陵下马,笑道:“寒泱何时对在下如此客气了?”
沐颜亦笑:“将军又何时变得如此文雅了?”
两人心领神会,各自相视一笑,并肩走入湘居之中。
才入门就有侍者一路领了他们进内院。内院不同于外堂的热闹,装点得幽静清怡,两侧植了潇湘竹,夭矫婆娑,间杂兰花芳草,俨然精巧园林。
青竹之下,一只木桌,一把紫砂壶,三盏琉璃杯置于一边。
酒水俱备。沐颜莞尔,果然是九王的风格。
正笑着,竹林间走来着深青色长袍的男子,眉间温润笑意,眸子却极深,笑得优雅天成,翩翩君子,似是满院的苍竹亦只给他作了底色。
“九殿下。”沐颜低首作揖。
“不必多礼。”安净持略一笑,“你该学学子陵的样子。”
叶子陵一手拍在安净持肩上,笑道:“我可是武将,自是粗野惯了。”
沐颜随即回道:“子陵若是粗野,那只怕是无人可称风雅了。”
“哦?”安净持低笑,“寒泱且说说子陵雅在何处。”他揽衣坐下,将琉璃盏中的酒水一饮,抿口微笑。
沐颜轻弯唇角,亦在他身边坐下:“九殿下可知大俗即是大雅?”扫了一眼叶子陵的笑脸,她缓缓绽开笑,“子陵实在是大雅之人。”
叶子陵抬颚一笑:“多谢夸赞。”他又道:“寒泱笑起来真是漂亮。”
安净持闻言,失笑道:“子陵,你今日就放过寒泱吧。”
沐颜伸手摇了摇,笑道:“九殿下切勿插手,我和子陵之间恐还有些私事尚未解决。”她轻眯了下眼,“听说子陵有意向舍妹求亲?”
叶子陵点头:“正是。”他一手撑着侧颊,笑看着沐颜,“本将军看了寒泱那么漂亮的笑,自是倾慕那与寒泱一母同胞的孪生亲妹了。”
他击筑吟道:“南有锦颜姝,北有翟湘姣。这传遍大江南北的歌谣,也不知是真是假。”
“湘夫人我在边关就曾见过,确是极出色的人。”叶子陵悠悠一笑,“当然了,不可否认,本将军向苏大小姐求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
他眼里闪过狡狐一般的光芒:“是想看看寒泱穿女装的样子。”
沐颜既笑且怒:“不曾想子陵竟如此看重在下。”她扬眉一笑,“不得不承认,将军的诚意着实令人感动。倘若将军亦有同胞亲妹,寒泱一定一并娶回来。”
蓦然之间,叶子陵的笑容扩大,不住地点头。
“可是。”她从从容容地抿了口茶,嫣然一笑,“还请将军先称在下一声大哥,在下也好向舍妹转达将军的盛情。”
只听得轻笑声,安净持玉面含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双眉斜飞,萧萧如松下风。
沐颜微晃了神,别开脸却看到叶子陵意蕴极深的眼眸,是少见的认真,不由轻咳一声:“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叶子陵复又展开明朗笑容,仿佛方才的严肃只是沐颜的一时恍惚。
“甘之如饴。”他长身站起,竟深深行了一礼,“子陵日后还请大哥关照了。”
沐颜霍然惊起,颊上染了淡淡的嫣红。她本是要借此令叶子陵知难而退,不料却弄巧成拙。
她勉强笑道:“寒泱玩笑话,子陵又何必当真?我那妹子也并非好性情的女子,温顺贤惠那是说给外人听的,清冷孤高才是真的。”她略有些自嘲。
叶子陵神色微变,正要开口,却被安净持摆手制止。安净持唇边牵了缕笑,眉峰轻聚,隐隐有几分翩然之姿:“如何有作兄长的这样贬低自己的妹妹?”
他似笑非笑,又道:“若非左相那里有寒泱声名渐起,我也对苏家传闻中的两大奇女子好奇得很。”
沐颜低眉:“九殿下说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