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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在宋庄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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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類: 图书,小说,社会,

作者: 马越 著

出 版 社: 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10-1字数: 220000版次: 1页数: 247印刷时间: 2008/10/01开本: 32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805887074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绕开“本书到底是不是小说”这样的争论,我们看到作者深入了当代艺术的土壤:无根性,无根性,还是无根性。作为久居宋庄的“老村民”,我确保他是诚实的­——他为我们理解当代艺术提供了一份有益的文献。

——著名艺术家 方力钧

这本书让人看到了中国当代艺术家生存中的种种故事。这些故事或者让人心酸,或者让人发笑。说明的是在一个变革的时代,梦想、野心、机遇,构成了它的如画的图案。因此,说它是小说可以,说它是一份时代的记录也可以。

——著名诗人 孙文波

乱七八糟的一群人,郁闷,彷徨,性欲强而且讨厌,不诚实和说话不算数是他们最大的特点。夹着一些老混蛋在其中,这些人干的是艺术,忘不了的是女人。书叫《长在宋庄的毛》,书的主角是本色演员,深得他们的精髓,他用了种非常可爱吸引人的隐私对话方式表达他和他同类的生活。

——著名音乐人 左小祖咒

长期以来,我对宋庄保持着一种偏见。马越的写作让我意识到,我的这种偏见也许是一种正见。谢谢马越提供的这个“在宋庄内部写作”的样本,他用语言描绘的图景,正是艺术家苦难与快活的缩影,在与世俗生活的分庭抗礼和对人性的修复过程中,情况仍然是蹩脚的。 ——《新周刊》主笔胡赳赳

大家怎么说:

那些事儿……别……别写,对小孩儿……小孩儿看了不好(刘国强说的)

你是艺术家嘛,人家看你就是要看你的那些事(孙光华说的)

像羊和鹿一样,艺术家是人群里吃草的动物(林红说的)

人生不就两万来天吗,要干就干点轰轰烈烈的(陈秋池说的)

操逼打嘴巴子,就是个玩儿(赵光臣说的)

你要不喜欢,就写篇文章骂骂我们(胡向东说的)

自由的人是幸运的,太自由则说明悲剧就要顺序上演了(高惠君说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政府说的)

这孩子,打小就心眼实(我妈说的)

他呀,特能骗人(我老婆说的)

你千万别把我写的事儿当真(我说的)

吃铁丝屙笊篱,逼里编 (范蕴蕴说的)

艺术品是艺术家的排泄物(方力钧说的)

虚构是对现实的反抗(张贤亮说的)

重要的不是艺术(栗宪庭说的)

悟空,别追了,回你的花果山吧(唐僧说的)

我们正在前进(毛主席说的)

跑都跑得那么帅(紫霞仙子说的)

只要发生过的,都是生动的(忘了是谁说的)

序:野草的生命力栗宪庭

2004年春天,马越拿来他写的《长在宋庄的毛》书稿给我看,对于我这样一个看书很慢的人来说,竟然花了两个晚上一口气读完了,我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地哈哈大笑,廖雯在旁边说你看什么呢那么好笑,我就把有些段落念给她听,她也跟着我一起笑。好读和有幽默感,是这本书给我的第一印象。

除了书中引用的某些艺术家冗长的日记,让我能一口气读完的,就是马越的写作风格和所写流浪艺术家的生存状态,都像野草般那样自然――生命力旺盛,自生自灭,没有雕饰的粗野和直接……

对于主流艺术,所有边缘艺术的生存状态,都是一种野草状态。但野草和野草不一样,凡高式的精神,多以人生悲剧为代价,把生命中很多欲望升华为艺术,理想化的艺术目标构成他们生活的全部――艺术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艺术就是他们的宗教。上世纪40~70年代,中国有过短时期的现代艺术运动,由于兵荒马乱,以及被民国时期主流写实主义艺术观念排挤,更由于1949年以后政府的压制,那些非主流现代艺术家默默无闻地生活在社会的边缘,此后一直到上世纪70年代,在革命现实主义铁板一块的高压下,他们像搞地下工作一样从事着自己热爱的艺术。他们对现代艺术的热爱和明确的实验目标,造就了他们那几代人的纯粹、勇气、执著和理想的生存状态。由于户籍制度的严格,他们大多生活在自己的家乡或者户籍所在地,如老一辈的吴大羽、林风眠等,及其弟子上海12人画展的韩柏友、沈天万等,还有北京的赵文量、杨雨树、冯国东和星星美展艺术家的早年。

80年代中期,随着下海和民工风潮,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圆明园附近,开始聚集了一些艺术家,他们大多是毕业于北京艺术院校的非北京籍学生,毕业之后不愿意再回到家乡,留到北京,看重的是这里的文化和艺术气氛,如张大力、高波、牟森、张夏平、张弛等。吴文光曾经拍过一个纪录片《流浪在北京》,记录了他们的生活和从事艺术的状况。他们流浪在北京,而不是流浪在云南,流浪在东北,证明他们除了艺术的理想,开始寻找哪种活法能更好地从事艺术,以及能否更快地成功,以避免凡高式的悲剧,不至于在生前看不到自己的成功。此后除了牟森,他们都找到了外国老婆或者老公,相继到了西方国家。其实,星星美展的成员,在开放之后,大多也找到外国老公或者老婆,到西方去作艺术了。90年代中国当代艺术在国际上开始被认可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些人又回到了中国。所以现世成功和人生幸福,是选择生活方式的一个前提。

90年代初,随着西方跨国公司涌进中国,消费文化随着经济大潮,打碎了此前所有的价值标准,钱和成功不但成为世俗世界的价值标准,也把艺术界变成了一个名利场。此时,流浪艺术家开始纷纷涌进北京,逐渐在圆明园福缘门附近聚集起来,到1992~93年形成高峰。这里的艺术家居住得相当集中,这里PARTY不断,喝酒、恋爱、大声嚷嚷着说话、激情四射地画画……酒精和女人使艺术家几乎整天处于热血沸腾之中,这种生活方式使用浪漫这个词汇来形容,过于文雅,那是一种类似酒神般的放浪生活。同时这种生活方式,也引起了记者、画商、外国人、艺术爱好者的注意和参与,一时间成为新闻热点,不少记者把他们形容成当代的梵高。其实,当年凡高和高更远离巴黎艺术家的聚集地,是为艺术而活着,中国只有40~70年代边缘艺术家的生活,才可以和凡高式的生活状态相提并论,而圆明园艺术家不是凡高的生活状态。区别在于:凡高是为了一种艺术理想而活着,圆明园画家首先在乎的则是一种自由的活法,他们大张旗鼓地探讨新的生活方式――自由和职业化的从事艺术,至于从事什么样的艺术,坚持什么样的艺术目标,在生命的欲望和自由生活的热情中,变得暧昧不清,以至于圆明园画家村的白天黑夜,到处游荡着以艺术名义生活着的人。

这种在艺术的旗帜下醉生梦死般的生活状态,像尼采的酒神精神,它区别于梵高式的悲剧生活,是一种审美的人生,以酒神精神克服人生悲剧性的审美人生,也是一种醉的人生。“梦境和醉意……梦境释放的是想象力、联系力、诗之力,醉意释放出的是言谈举止之力:激情之力、歌舞之力。”同时这种生命的激情,把自由的生活方式本身变成艺术,这种“艺术叫我们想起了兽性的生命力的状态;艺术一下子成了形象和意愿世界中旺盛的肉体,性的涌流和漫溢;另一方面,通过拔高了的生命形象和意愿,也刺激了兽性的功能──增强了生命感,成了兴奋感的兴奋剂。”(尼采语)即使我们不赞成尼采审美人生的观点,但当我们已经失去了凡高生活的那种环境时,也就无法用凡高作为准则,来评说这种放浪生活的好坏。在我看来,正是这种酒神般的生命激情,在那个时期象征了一股自由和独立的力量。

首先是生活方式上的独立和自由,即不按照“有国家单位”那样自由的生存,也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摆脱意识形态在组织上的控制,以致形成真正一股不容忽视的社会力量。因为中国的主流艺术,不仅仅是一个艺术观念,它含有生活方式,比如说你在大学教书,你在报社做编辑,你就得按照国家规定的艺术观念教学和工作,你不能按照自己喜欢的艺术观念来教学生,这种制约包含你的“职位”所给予你在组织和行政上的制约,这就是说艺术观念本身包含着生活方式在内。

其次, 这种自由和独立的力量,必须转换为艺术表达时,才真正成为一种创造性的力量,在这点上我把尼采的酒神精神当作艺术家内在的生命激情来看待,进而期待野草也有开花结果的时候。其实,到了1993年圆明园最热闹的时候,方力钧早期成名作品,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岳敏君和杨少斌开始崭露头角;以及像徐一晖、祁志龙、鹿林、伊灵、王庆松等人的作品也开始引人注意。

圆明园最热闹的时候,艺术家的聚会太多,来参观的人像赶庙会一样络绎不绝,使一些艺术家没有时间作艺术了,所以他们想避开圆明园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那时候方力钧、王音、张惠平、杨少斌、岳敏君、田彬、杨茂源他们几个都经常在一起,经常商量这件事;到宋庄的主意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选择宋庄是非常偶然的,因为张惠平的一个学生就住在宋庄小堡村,他提供了一个信息:那里的农民不少人进城了,有很多空房子,而且很便宜。然后他们就到宋庄来看。有一次他们拉我一起来看房子,我现在房子的这块地,就是一片荒地,房子都塌了,里面有好多树,连围墙都没有;村子里到处都是这种景象。而且小堡村的院子很大,几乎每个院子都有一亩左右,很容易就可以在荒废的院子里建立工作室,而且这地方离城里不算远,后来就决定到这个村子了。最早来这儿的有方力钧、刘炜、岳敏君、杨少斌、张惠平、张鉴墙、王强、马子恒、刘枫华、王秋人等十几个人。那时圆明园一直比较敏感,尤其到1995年的时候,警察三天两头来查户口,他们很怕聚众,俗话说“聚众闹事”,人一多就怕发生“危险”,再说艺术家的那种酒神般的生活状态,在老百姓和警察的眼中,就已经是不安定因素了。后来圆明园画家村被驱散了,人就开始往宋庄转移。

开始来宋庄的人基本上都是圆明园搞当代艺术的这批艺术家。这个地方和圆明园相比,有个非常不同的特点,因为艺术家买或租的是农民的空房子,东一家西一家的,居住就自然很分散。实际上聚集的人比圆明园多得多,但是不明显,没有“聚众”的感觉。开始的时候还有警察来找麻烦,我这个家就来过好多次。后来据村子的领导说,小堡村的书记崔大柏多次向上面说了很多艺术家的好话,这为艺术家在宋庄的居住奠定了基础,再则发现这些艺术家也闹不起来什么“事情”,艺术家的生活就渐渐安定下来。我在《只是想住农家小院》一文中有两句话:圆明园是宣言,宋庄是实验。就是指现在开始的是一种正常的“自由艺术家生活”,包括创作上、展览上以及和国外的交流上,乃至买卖艺术品等等方面,基本形成一种社会力量、群落和方式。

宋庄只是一个非常具体的聚集地,除此之外,七九八工厂区、上苑和刚刚发展起来的索家村、费家村、上海的苏州河边的工厂区等,都聚有很多自由艺术家。我还去过其他国家的一些非常重要的艺术家聚集地,如纽约的苏荷、东村、布鲁克林,以及东柏林等。我去看过以后,就觉得许多艺术家的聚居地,实际上都是一样的,都是寻找一种群居的自由的生活方式,和他的艺术没有直接关系。这里边会有少数好的艺术家,大多数都是一般的,也有不好的,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不比社会更好,也不比社会更坏,它就是一个小社会。不必把它想象得更好,也不必把它想象的更坏,重要的是存在着一种自由放浪的“酒神精神”。只要保持一种生命力,就会有好的艺术家产生,不管现状是多么鱼龙混杂和良莠不齐。我喜欢这样来理解“大浪淘沙”这个词,人们喜欢看到被大浪淘洗出的金子,我更看重大浪裹挟着沙子和金子的那种瞬间,如果没有大浪,没有大浪裹挟着大量的沙子,金子怎样能产生出来?事实上还有一种危险,当大浪淘沙过后,金子被留在了历史中,所有的后人,就被这金子的历史所教育,形成一种看艺术的经验,开始以“看金子”一样的眼光,挑剔今天的艺术。只看“金子”眼光的本身,就是今天所以形成阻碍艺术发展的社会保守力量的原因之一。我认为大浪淘沙的瞬间往往是一个新艺术将要产生的鲜活状态,而这个状态正是泥沙俱下和鱼龙混杂的时候,艺术的发生史从来都是这样。

在马越的书中,我们会看到大篇幅直接描写艺术家的这种生活状态。有几个人物写得活灵活现,比如白大千,借用张大千的大千,含有善意的嘲讽――出于对名利的渴望,白大千不停地到城里寻找参考资料,不断地布置理想的创作空间,但是却一次一次改变画风,终究一事无成。书中有不少艺术家的名字,都使用了类似白大千的方式,借用了名人的名字,或者作了让人一眼看穿的改变,给人一种自我解嘲的幽默感。当然书中还有相当部分使用了真名、真人、真事,那种对真人真事的描写,看后让人信服和心酸。作者还以第一人称的口气,把自己找画廊,泡外国妞的经历坦率地描写出来,以及把艺术家找妓女的经历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都使放浪的艺术家的生活变得有血有肉。当然其中也有作者眼中的“英雄人物”,如行为艺术家张良,作者把他对艺术的执著,把他被人误解时的惨兮兮的状态,都写得很真实。我觉得这正是本书的一种创举和意义,对媒体拔高描写艺术家的传统(就像90年代媒体把圆明园艺术家说成当代梵高那样)是一种颠覆。对于大众,这些边缘艺术家真的像一群难以理解的“疯子”,但是正是这种“疯子”般的酒神精神,包含着对大众习以为常的道德模式和传统审美经验的超越因素,即实验的先锋艺术家,往往是在自由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而这种自由环境――自由的心境,自由的生活方式,往往是酒神精神,或者是野草精神所造就的。如同野草本身,靠的是旺盛的生命力,自然而顽强的生长并开花结果。也如方力钧说的,我们是“野狗”,连叫声都是不一样的。因为野狗保持了更多的狗性――对生命力的自由发挥,不需要像宠物狗和家狗那样始终保持着对主人的谄媚。

2005年5月4日

内容简介

在今天提起宋庄,已经不那么令人如临大敌、阴囊为之一紧了。事隔多年,主流社会得出一个结论:啊,原来那些光头或者长发、穿皮裤或者不穿裤子、不爱洗澡或者去洗头房、失语或者骂骂咧咧、画油画或者裸奔的艺术家们,也都是两足动物,要是给他们穿上西裤和皮鞋、抹上头油、挎上红嘴唇的小蜜和黑仿皮的公文包,除了眼神清澈明朗、执拗并略带不屑之外,竟然跟公务员、小企业主、公司白领没什么两样了。人民热爱富人,当一幅画动辄卖上十万百万之后,宋庄艺术家们在政治上也开始获得承认,政府高屋建瓴,统一叫他们为“创意产业从业者”。本书讲的就是宋庄画家变成“创意产业从业者”之前的那段光景。那时候,他们被叫做“盲流”。正如宋庄“老村民”、音乐人左小祖咒所说:“乱七八糟的一群人,郁闷,彷徨,性欲强而且讨厌,不诚实和说话不算数是他们最大的特点。夹着一些老混蛋在其中,这些人干的是艺术,忘不了的是女人。书叫《长在宋庄的毛》,书的主角是本色演员,深得他们的精髓,他用了种非常可爱吸引人的隐私对话方式表达他和他同类的生活。”因此,要是按照畅销书的思路制作本书,书名首先应该改成“我的宋庄盲流岁月”。

本书讲的就是宋庄画家变成“创意产业从业者”之前的那段光景。那时候,他们被叫做“盲流”。正如宋庄“老村民”、音乐人左小祖咒所说:“乱七八糟的一群人,郁闷,彷徨,性欲强而且讨厌,不诚实和说话不算数是他们最大的特点。夹着一些老混蛋在其中,这些人干的是艺术,忘不了的是女人。书叫《长在宋庄的毛》,书的主角是本色演员,深得他们的精髓,他用了种非常可爱吸引人的隐私对话方式表达他和他同类的生活。”

书摘插图

1

我要说的是艺术,艺术,懂吗?

2

1995年,当我们被宣布不准在圆明园居住的时候,大家还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直到后来有的画家被弄到昌平去筛沙子,我们才感到什么叫做不可抗拒的力量。一时间,大家就像被大炮轰散的鸟群,在北京四处奔逃。

我更像一只惊魂未定的小麻雀,四处乱飞。被迫离开圆明园后,我住过新街口、积水潭、六铺炕、老虎庙、潘庄、来广营。最远的一次,我像个逃亡的北方夷族一样,跑到了八达岭外的达子营。

其实,我那时就听说有很多人撤到了宋庄,他们不怕这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来宋庄买了房子,盖了画室,拿出了常住沙家浜的架势。可我那时还是一只胆小如鼠的小麻雀,生怕扎堆聚众会再次遭到“大炮”的轰击,所以一直在北京四处流浪,就是不敢来宋庄买房。

3

直到两年以后,也就是1997年秋天,圆明园的大部分人马都撤到了宋庄,再加上两年来这里生活的画家们都没出事,我也就不再探头探脑,毅然决然来到了宋庄。那时,我对漂泊不定的流浪生活早已厌倦,到宋庄买了房子,再也不用搬家了,再加上我的哥们儿大多数都住在这里,所以自然有了那种回家的感觉。这种回家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现在。

由于我在圆明园那两年默默无闻,再加上我虽然在那里居住,却一直在美院进修,所以在圆明园成名的那些艺术家同我熟识的人并不多。到了宋庄以后,我发现,在圆明园住过,被驱赶过,仿佛成了一种炫耀的资本,所以我也就羞于提及我也在圆明园居住过的往事了。我虽然也有幸被迫逃离,但那时我是个无名之辈,人家鸣枪放炮根本就不是为了轰我这只小麻雀,我只是跟着受到了惊吓而已。这就像一场精彩的电影,我只不过是那场电影里的群众演员。但是,我要说明的是:作为一个幸运的群众演员,我却非常强烈地喜爱那场精彩的表演,我至今依然对圆明园的生活和岁月无限怀念就是一个证明——我怀念圆明园旁那片宁静的森林,怀念那片被称做公园的废墟,怀念北大漂亮的女学生,怀念福缘门西村45号的小房东刚子,怀念那里的花生米、猪头肉和二锅头……

4

两年以后我来到了宋庄,我这只探头探脑的小麻雀已被北京磨练成羽翼丰满的老家贼。现在,我自恃感情饱满演技成熟,再也不想当群众演员了……

5

宋庄艺术家戈溢的日记:

二零零零年四月七日 周五 (晴)

花都开放了(有的已经凋谢了),黄的,红的,粉的。城里开得到处都是,北京还是很美的,春天又一次来了,这让我感到自己又胜利了一次。

我不想对自己掩饰喜悦,桃红柳绿的上午我在公交车上如愿以偿地抢到了一个位子。我坐在那里,心情舒畅。这和春天是一致的。车在走着,城市历历在目,而交通有时阻塞,也好,这又令人更加清晰地看明白那些有待形容的风景。车里拥挤的时候,我也会发现有些男人刻意拥挤某个女人,而女人又会刻意地强调感受,哎呀!哎呀!女人唇红齿白,我相信这样的声音刺激了很多人。

春天的花和树语无伦次的,不分轻重缓急,但它就是如此地美丽和深刻,不容置疑。所以我要不依不饶地赞美它,直到筋疲力尽为止。我知道这种口气讲话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可一边不好意思,一边还是虚张声势地报告春天来了,一年一度,像女人的那个周期一样。

(以上日记文字由戈溢本人提供)

6

其实,我来宋庄是陪我在美院进修时的同学白大千来的,我在宋庄找房子也是帮他找的。后来他觉得在这里谁也不熟很是孤单,就动员我也来这里买房。我那时虽然已在北京混了多年,但贫寒得有时连房租都交不上,哪有余钱买房子?于是,白大千又主动借给我钱,于是我就来宋庄买了房子。

7

我头一天晚上就在电话里和林无极约好了要去宋庄找房子。在电话里,林无极把宋庄的农民说的十分邪乎,他叫我们必须身上带钱来,他说跟农民谈好价钱就立马给他拍钱,否则农民第二天就会变卦,价钱给你翻上一倍不说,还要在手续上跟你找麻烦。于是我和白大千就先把他的钱从银行里取出来,我们从大北窑坐上930区间,一路欢畅地向宋庄赶来。那时我和白大千每个人的书包里都装着几万块钱,那是我到北京以来见到过的最多的钱,所以,除了紧张之外,我的心里十分激动,这份激动和我要去宋庄落草的激动交织在一起,使我一阵阵晕眩。白大千还以为我晕车了呢,一遍遍催我多喝可口可乐。

我们在宋庄下车的时候,已上午11点多了。由于我以前跟朋友来过宋庄,并在林无极那儿住过,所以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林无极的家。我敲了很长时间的门,才听见林无极在里面答应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踢踢踏踏地跑出来给我们开门。

林无极那时披头散发,睡眼惺忪,身上只穿了一条三角裤。他的脸色苍白,身上的皮肤也很白皙,他的头发丝丝缕缕直垂到肩部,头发遮住半张脸,强烈的阳光使他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要不是他的三角裤里鼓出个大包,谁见了都会误以为站在你面前的是个女性。

我发现白大千看林无极的眼神有些躲闪,就故意说,大千你可别起性阿,林无极可是个男的。

于是,白大千就更不好意思了。

林无极插上大门,我们一边往屋里走,我一边问:你怎么才起床,晚上干什么了?林无极没有回答我,他笑呵呵地说:马越你知道宋庄画家最怕什么吗?

警察。我自作聪明地说。

那是在圆明园,林无极说,现在宋庄画家最怕有人上午敲门。

你们还有夜生活吗?白大千问。

这儿的画家人人都是夜猫子。林无极说。

林无极把我和白大千让进了他的画室,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包都宝甩给了我,然后进里屋穿衣服去了。

因为我们从明媚的阳光下冷丁进来,再加上他的画室挡着黑黑的窗帘,一时间我和白大千什么也看不清。于是我把那盒烟扔到了一个黑糊糊的沙发上,走过去哗哗两下拉开了林无极画室里的窗帘。

画室一下子就明亮起来,我们这才发现他的画室里乱的不得了。林无极的画室里胡乱堆放着画框、画布、用了一点或挤光了的锡管颜料皮、画笔、擦笔纸、画册、图片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墙角堆放着绷好了的框子,做了底子跟没做底子的。画架子上有一张画了一半的油画,墙角也有画了一半的作品。画室的墙上也挂满了他的作品。需要说明的是:作品挂的十分之乱,看得出是随意挂上去的。有的作品尺寸太大,地上只垫了块砖头,上面已顶到了棚顶。再补充说明一下:林无极也像很多宋庄画家一样,自己把农民原先吊好的棚顶给捅下去了,这使他的画室露了黑糊糊的房顶,这样虽然看上去古朴、空旷,但却使屋子黑暗了许多。

白大千在林无极的画室里走来走去,欣赏着他的“大作”。我一屁股坐在了黑皮沙发上,拿出一支都宝,从沙发前的茶几上拿了个打火机点上。在这个茶几上,放满了剩菜:一盘只剩下鱼头和鱼刺的鱼,汤汁在盘底凝成了皮冻;一盘只剩下几块肥皮的猪头肉,肉皮上的白毛没刮净,在射进来的阳光下闪着金光;还有几样叫不上名的凉菜,所剩无几;半碗清水样的汤,上面漂着五香花生米的皮;一个红色朔料袋里,只剩下几个不饱满和带泥的五香花生米。茶几上到处都是五香花生米的干皮。地上放着很多啤酒瓶子,瓶子里泡着许多过滤嘴烟头。

白大千看完了林无极的油画,呼哧一声坐在了我身边,看得出他很激动,他说,在这儿多好,有这么大的画室,多自由,多清净,多轻松。我说,当然,要不怎么都上这儿来呢。

我们今天能找到房子吗?

有的是,找不到咱就不走。

行,白大千说。

白大千看了看茶几上的东西,撇了撇嘴,说,看来没有女人还真不行。

好像故意给白大千一个回答,里屋忽然传出女人的哦呢之声。这使白大千一吐舌头,他小声说:有女人还这样?

我说:可能也是艺术家。

林无极穿好衣服出来,我轻声问:又找女朋友了?怪不得起来得这么晚呢。

林无极嬉笑着说:我什么时候断过?然后就在我的耳根子那儿大冲里屋大声喊:薇薇!快起来给马越他们倒点水!

哎!一个女孩在里面甜甜地回答。等她出来的时候,却红着脸对我们说:不好意思,我先上趟厕所。

趁微微上厕所的当口,林无极笑着问我带钱了吗。我说带了,能不听你的话吗,你现在成宋庄元老了。于是,林无极向我提出了借钱的请求。因为钱是白大千的,所以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说这可是我们买房子的钱呐。白大千倒是十分高兴,他非常大方地给林无极拿了一千元钱。

林无极揣起一千元钱之后,马上就张罗上饭店请我们吃饭,并立即打电话叫来了李海粟。

李海粟来了,他也是我在圆明园时的老哥们儿,他一见我就激动地把我抱了起来,在我的脸上又是亲又是蹭,宣布要好好和我大喝一顿。

白大千见状立即提醒我下午还得找房子,李海粟拍着胸脯说放心,房子包在他身上,不行他动员宋庄全体画家帮我们找房子。

林无极在一旁笑着说,李海粟现在是大兴庄的村长。

8

我们几个刚刚在宋庄的四合饭店坐好,李海粟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跑到服务台给刘国强打电话,说有人请客叫他马上过来。

李海粟回来说,刘国强这家伙都好几天没见油腥了,天天吃馒头喝盐水,半个月拉不出屎来,眼珠都不转了,你让他看什么他只能转脖子。李海粟说着就在那里夸张地表演起来,弄得大家都很开心。李海粟坐下来说见了我他才这样兴奋,林无极说得了吧,哪次有人请客你不都是这样兴奋?这一下弄得李海粟不好意思了,他对正在写菜单的服务员说一会儿结账时谁的钱也不许收,今天他李海粟请客,记他账上。见李海粟这么可爱,白大千悄悄问我用不用再借他点钱,我说先别借,等他过不去了会自己张嘴的,你现在借他多少他会花多少。

刘国强也是我在圆明园时的哥们儿,此君乃河北人,他生得眉目清秀,面若桃花。我们打过招呼后,李海粟主动把他介绍给白大千,介绍时说刘国强是他的同性恋对象。刘国强也不去辩驳,只是默默地吃菜,不时摘下他的金丝眼镜,一声不响地擦着。

四合饭店那时是宋庄画家经常光顾的地方,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位吃饭的画家,一来人李海粟就像个主人一样把他们让到我们这里,他介绍我和白大千是新来的画家。白大千那天一下子认识了那么多画家也很兴奋,从来不喝酒的他也被李海粟灌了几杯白酒。由于书包里装着几万块钱,所以那天李海粟怎么劝我我也没放开量喝。不过我们还是喝到下午四点,弄得白大千说以后到这里可不能总这样。等林无极张罗着要结账时,发现账早就叫白大千结了,什么时候结的大家都不知道。

那天下午我和白大千也没有找成房子,我们被喝多了的李海粟硬拉着去参观一个画家的画室。

参观完画室,天就黑了,于是我们又找了个饭店喝酒。一开始,我还不放开量,后来不知不觉还是喝多了。

9

第二天早上醒来,不知自己是在哪里,想了半天才知道是睡在了李海粟的大床上。清醒后第一个反应是去看书包里的钱,发现他们还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这才感到自己头疼欲裂。

听见外屋的呼噜声,出去一看,见李海粟正合衣睡在窗台下的沙发上。

李海粟的画室比林无极的乱多了。这家伙不光画油画,同时还画水墨,所以他的画室中央放了一块墨迹斑斑的画毡。画毡旁放着一个蓝色的塑料桶,是涮笔用的,里面的水早就变成了黑色。蓝桶边的大盘子里,墨水干得发亮。几支大号提斗笔只用了几下就放在了那里,笔是新的,笔根还是白毛,笔端却沾满了浓黑的焦墨,墨没有及时涮掉,已焦干在那里,定了形,像李海粟的乱发。在画室的墙角、桌子上、窗台上放满了画框、画布、颜料管以及各种形状的瓶瓶罐罐、树根、石头、动物骨头、干花,被揉成一团带墨迹的宣纸、抹布、拖布、鞋、袜子、宣纸、鸡毛、剩饭、手纸、书、画册、鞋垫、照片、烟头、裤头、烟盒、酒瓶、葫芦、南瓜、易拉罐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在画室靠近南窗的地方,李海粟睡觉的沙发旁那个大号陶罐里,插着一大堆晒干的向日葵。一大盘一大盘的向日葵已干成褐色,上面落满了灰尘,像放了几百年似的。

早晨的阳光照进了屋子,穿过向日葵干花,斑斑驳驳地洒在沙发上,桌子上,李海粟的脸上。他噗噗哧哧地打着呼噜,张嘴向外呼着酒气,睡得十分香甜。在秋日的阳光照射下,李海粟的小胡子像林无极家的猪头肉上的猪毛一样闪着金光。忽然之间,我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墨臭味,我的头奇迹般的不疼了。忽然之间,我发现了墙上挂满了新鲜墨迹的水墨画。这使我产生了深深的疑惑,难道这是这家伙昨天晚上画的吗?

我吸了根烟,刚想要叫醒李海粟问问白大千去了哪里。这时李海粟的院门开了,白大千端着早点笑呵呵地走进来,他悄悄地对我说:别叫醒他,这家伙真神,喝完酒回来不睡觉,一个人在画室捣鼓了一宿。

吃完早餐,我和白大千悄悄带上李海粟的房门,到村里找房子去了。

10

宋庄艺术家周策妻子——闫莉日记:

1999年1月

当时我去找房子,冒着冬天的寒风坐930区间去小堡村,去了几个画家家里,他们帮我回想谁家有空房,还带我找了几家。最后还算顺利,找到了一个农家院子,很大,里面就住一个学生,叫小姚,他是老姚老家的人,在这儿学画画。我们很快谈好了价钱什么的,小姚挺好说话的,人心肠好。然后,周策也来看了一次,就定下了。那时,他还没有做广告业,所以时间比较多,我们就天天坐公共汽车从南磨房来打扫卫生。天气是最冷的时候,干燥,冰冷,我都不知怎么有那么大的热情。那农民的房子条件很差,只在院里有一个水龙头,还时常冻住,厕所只在院外门口搭了几块砖头,围了一圈儿,杂草丛生,有时飞机从头顶低空飞过,我就想那上面的人会不会看见呀!

我们每天都有计划,一天擦玻璃,扫墙面(这活是周策的,他干得非常认真,弄得浑身是土和灰也在所不惜),一天糊窗缝和墙缝(因为农民房很粗糙,四处漏风),一天接电线,一天擦地等等。又东跑西跑买材料工具什么的,累得不行,直到有一天,我们俩在宋庄的小饭馆对坐着吃饭,他突然说:“看来真得给老婆买瓶擦脸油了。”那眼睛有些心疼地盯着我的脸。这一次我深深地感到了农村和城市的区别,因为我的脸已被凛冽的风吹得很干了,他也是,他干活从来不惜力气,也不会用巧劲或休息一下什么的。

终于有一天我们搬进去了,找了一帮小哥们帮着搬的。正房的卧室铺上地毯和几块席子,然后把床垫放上,周围摆上书架。白天的时候有阳光照进来很暖和,还算过得去。又点上了一个炉子,那烟筒很难装,好容易安上,又往下滴油,我们弄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我很怕煤气味,只好总开着卧室的门。连着卧室的大房子做画室,小姚住最西边的小间。房租一月100元,很便宜。就这样开始生活。

(以上日记文字由闫莉本人提供)

……

长在宋庄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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