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工船

分類: 图书,小说,社会,
作者: (日)小林多喜二著,叶渭渠译
出 版 社: 译林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9-1-1字数: 66000版次: 1页数: 129印刷时间: 2009/01/01开本: 32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544707770包装: 精装编辑推荐
80年前的日本无产阶级的经典,再度火爆日本、风靡西方、震撼世界。
《蟹工船》描写了失业工人、破产农民、贫苦学生和十四五岁的童工被骗受雇于蟹工船“博光丸”号,长期漂流海上,从事最原始最落后最繁重的捕蟹劳动。因忍受不了监工的残酷迫害,终于团结起来举行罢工,痛打船长和工头。尽管由于日本海军的镇压使这场斗争失败了,但蟹工们并不气馁,在总结教训之后,再次暗中酝酿了第二次罢工。小说揭露了渔业资本家和反动军队对渔工的残酷剥削的本质,生动地表现了日本工人阶级从自发反抗到自觉斗争的发展过程,是日本现代文学史上的无产阶级启蒙之作。
内容简介
长篇小说,作者是日本小林多喜二。描写失业工人、破产农民、贫苦学生和十四、五岁的儿童被骗受雇于蟹工船“博光丸”号后,长期漂流海上,从事原始、落后和繁重的捕蟹劳动。因不堪监工的残酷迫害,终于团结起来,痛打船长和工头,并举行罢工。虽然由于日本海军的出面镇压而使这场斗争归于失败,但蟹工们并不气馁,在总结教训后,又暗中酝酿着第二次罢工。
小说真实地接露了渔业资本家和反动军队剥削、压迫渔工的凶残本质,正确地表现了日本工人阶级从自发反抗到自觉斗争的发展过程,是日本现代文学史上的优秀作品之一。
书摘插图
一
“喂,下地狱喽!”
两个渔工凭倚在船栏杆上,瞭望着函馆市街。它像蜗牛伸展身子似的,坐落在蜿蜒的海湾边上。一个渔工把短得快烧手指的烟蒂,连同一口唾沫从嘴角吐了出来。烟蒂显得很调皮,以各式各样的姿势翻滚,顺着高大的船身落下。他浑身散发出一股酒味。
有的轮船鼓起红色大肚子,浮在海面上;有的像在装货,船身倾斜得很厉害,宛如一只袖管正被人从海里使劲往下拽;黄色的大烟囱,大铃铛似浮标,跟臭虫一样从船与船之间匆匆穿行的汽艇,波浪翻腾、冒起寒气的海面,漂浮着黑灰、面包屑、烂水果,活像一块别致的花布……煤烟趁着风势,掠过海面,飘来一阵阵熏人的煤臭味。吊车的响声,不时顺着浪波嘎嘎地传过来。
一艘油漆剥落的帆船,从船头像牛鼻孔的锚洞里抛下了锚链,停靠在“博光号”蟹工船跟前。两个叼着大烟斗的外国人,像机器人似的在甲板上踱来踱去。好像是艘俄国船。这准是艘“警备船”,来监视日本蟹工船的。
“我身上连一个子儿也没有了。妈的,你瞧。”
一个渔工说着,移动了一下身子,把另一个渔工的手握住,拉到自己腰问,按了按劳动服下面的灯心绒布裤的裤兜。里头好像有个小盒子。
另一个渔工没吭声,瞧了瞧这个渔工的脸。
“嘻嘻嘻嘻……”他笑着说,“是花牌呀!”
在甲板上,一个“将军”模样的船长,抽着烟踱来踱去。口里吐出的烟雾,绕过鼻尖急速地飘散开去。一个船员拖着木底草鞋,提着装食物的铁桶,在前舱急匆匆地跑出跑进。——一切准备就绪,马上就可以启航了。
两人从上边往杂工住的舱口窥望下去,看见一群孩子正在阴暗的底舱舱铺上嬉戏打闹,就像一群小鸟从窝里探出头来唧唧喳喳叫着一样。他们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少年。
“你是什么地方人?”
“××町。”少年们异口同声地回答着。都是函馆贫民窟的孩子,因而都聚到一块儿了。
“那边舱铺上的呢?”
“南部。”
“这边的呢?”
“秋田。”
他们分别挤在不同的舱铺里。
“秋田什么地方?”
那个流着两条黄脓鼻涕、眼眶烂得像翻开了眼皮似的孩子说:“北秋田呗。”
“是种地的?”
“是的。”
空气沉闷,散发着一股烂水果般的酸臭味。因为紧隔壁的舱房里放着几十桶腌菜,所以又夹杂着“大粪”一般的臭气。
在阴暗的拐角地方,一个身穿劳动服和扎腿裤、头巾叠成三角形的包袱皮、像个女短工模样的母亲,正在给趴在舱铺上的孩子削苹果吃。她一边看着孩子吃,一边自己嚼着削成串儿的苹果皮。她嘴里像在说着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把孩子身边的小包袱解开了又包上。类似这样的人就有七八个之多。从内地来没人送行的孩子们,不时地偷望着这边的情景。
一个头发和身上沾满水泥粉的妇女,一边从糖盒里拿出糖块来,递给身旁的孩子每人两粒,一边说:
“和俺家的健吉一块好好干吧,嗯?”
她的手难看得像树根一样又大又粗糙。
有的人给孩子揩鼻涕,有的用手巾给孩子擦脸,还有的唧唧喳喳地同孩子说话。
“你的孩子身体真结实呀。”
母亲们聊开了。
“嗯,还凑合。”
“俺家的呀,身体可不好了,本不想让他去的,可是……”
“唉,大伙儿都一样呀!”
两个渔工把脸从舱口转向甲板,吐了一口气,带着不快的心情,默默地离开杂工住的舱口,跑回靠船头自己那梯形的“窝”里去了。每次起落锚链,大家都被震荡得互相碰撞起来,仿佛被扔进了水泥搅拌机里似的。
在昏暗中,渔工们像猪一样翻滚在一起。而且这里就跟猪圈一模一样,散发着一股臭味,叫人恶心。
“真臭,真臭。”
“当然喽,咱们这些人沤得都快腐烂了,还能不臭!”
一个脑袋长得像红石臼子的渔工,把瓶子里装着的一升烧酒,直接倒在一个缺口的饭碗里,贪婪地嚼着鱿鱼干,喝着酒。他旁边的一个人仰卧着,一边吃苹果。一边翻看一本封面残缺的《讲谈》杂志。
四个人正围着喝酒,另一个没喝够的又挤了进来。
“……是呀,在海上要漂四个来月哩,我想往后再别干这玩艺儿了……”
一个身体健壮的汉子这么说着。他不时习惯性地舔着厚厚的下唇,眯缝着眼睛。
“喏,钱包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举起扁得像柿饼一样的空钱包,在人们的眼前摇晃着。
“那个婊子,个子虽小,可……”
“喂,别说了,别说了!”
“好哇,好哇,继续往下说呀!”
对方嘻嘻地笑了。
“喂,你瞧,真叫人羡慕。唔?”一个渔工的醉眼正好落在对面的舱铺上,将下巴颏儿朝那边一扬,“嗯”了一声
那个渔工正在把钱交给他的老伴。
“你瞧,你瞧,喂!”
这对夫妻把皱巴巴的钞票和一堆银币摊放在小箱子上,一块点数。男的舔了舔铅笔头,在小本子上记些什么。
“瞧啊,唔!”
“别小看我呀,我也有老婆孩子了。”方才谈过婊子事儿的那个渔工,马上恼火似的说。
“我呀,本来打算这回就不再上船了,可是……”在离这边不远的舱铺上,一个留着平头的年轻渔工,挂着一张已经烂醉的泛青的肿脸,大声地说,“被荐头拉着到处逛,结果落得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了。只好再来过几个月的地狱生活。”
一个背向这边,大概从同一个地方来的汉子,跟他悄悄地在说些什么。
舱口舷梯上出现一双弯腿,一个背着老式大布口袋的汉子,晃晃悠悠地从梯子上走了下来。他站在舱板上,举目四望,找到个空铺,便马上爬了上去。
“你们好!”他说着,向旁边的人点了点头。他的脸像涂上了什么似的,黑黝黝的。
“让俺也搭个伴儿吧。”
后来才晓得,这个人上船以前,在夕张媒矿当过七年矿工。这次瓦斯爆炸,差点送命。虽然这样的事以前曾经历过多次,但这次他却忽然害怕起来,离开了矿山。瓦斯爆炸时,他正在一条坑道上推着矿车。就在他把装满煤块的矿车推到别人掌子面去的当儿,突然觉得好像有百只镁光灯在眼前倏地闪亮一下,不到五百分之一秒钟,自己的身子就好似纸片一般飘了起来。好几辆手推车,由于瓦斯的压力,腾空而起,轻得像空火柴盒,嗖地飞了过去。后来,他就不省人事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问,自己才在呻吟声中苏醒过来。工头和工人为了防止爆炸蔓延到其他地方,在坑道里打上堵墙,封闭巷道。这时候,他“清楚”地听见墙后有人呼救。这种声音,矿工只要听过一次,就像用针扎进心窝一样,永生难忘。要救还是能够救出来的。他急忙站起来,发狂似的冲进人群,叫喊起来:
“不行呀!救人呀!”
(虽说以前自己也打过这样的墙,但那时并不觉得什么。)
“混蛋!火势蔓延过来,损失就大了。”
可是,呼救声不是渐渐低下去了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振臂呐喊,猛地冲出坑道,摔倒了好几次,额头磕在坑木上,浑身是泥水和血污。中途,他又被矿车轨道的枕木绊倒,被抛了起来摔到小铁轨上,又昏厥过去。
年轻的渔工听完以后说:
“哎,这儿也差不多呀……”
他那矿工特有的、怕光的、没有神采的黄眼珠,直盯盯地瞅住年轻渔工的身上,沉默不语。
从秋田、青森、岩手来的“农民渔工”,有的盘腿而坐,双手斜插在大腿问发愣;有的抱着膝盖靠在柱子上,眼睛直盯着大家喝酒;也有的在悉心倾听别人闲聊。他们都是从天不亮就下地劳动,还是忍饥受饿,才被迫跑了出来的。家里只留下大儿子一个人,老婆到工厂当女工,二儿子、三儿子也不得不外出干活。即使这样还是不能糊口。过剩的人口就像热锅里炒豆子给蹦出来似的,纷纷从农村流入城市。这些人都是想“积蓄点钱”再回老家。但是,出海干活的人,一日,上岸,就会被函馆、小樽的花花世界迷住,像落在树皮胶上的小鸟被黏住脱不开身了。这样七搞八弄,最后落得跟“刚出生时”一样赤条精光,被社会所抛弃,最终连家乡也回不去了。他们要在举目无亲的冰天雪地的北海道“过年”,于是不得不廉价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就像擤下来的鼻涕一样不值钱。尽管他们年复一年被迫这样做,可是跟考试成绩不好的孩子一样,到了第二年,他们又无所谓地(?)重走老路。
背着点心篓在码头做小买卖的女郎,卖药的,还有卖日用品的小商贩上船来了。他们在船舱正中划出一块如同孤岛的地方,把各自的商品摊出来。大家从四周的上下舱铺,探出身子,边起哄,边开玩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