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天生好道,本性自然,对尘俗的生活有一种本能的回避,特别喜欢山林中远离尘嚣的隐居生活;他二十七岁诗开始田间耕耘,一生中绝大部份时间都是在田园生活中度过,并且一遇农闲之时就喜欢关上柴门,一个人呆在空寂的茅屋中摒绝杂念,独自养神。他曾在29岁时因为上有老下有小,家庭贫穷而难以养家,去作了个州祭酒的官,但后因不惯官场生活而辞官归田。
他有一个很好的妻子,与他志趣相投,很能吃苦耐劳,经常与他一起在田间劳作。在他35岁时,又迫于生活压力而去作了个镇军参军的官,六年后到离家不远的彭泽县当了县令,但九月去十一月就请辞回家,时年四十一岁,他那首非常有名的《归去来兮辞(并序)》即作于此时。从此以后,他便居家不出,直到63岁时去世。
陶渊明一生始终过着非常艰苦的生活。他在一首诗中说,“夏天经常饿着肚子,寒冷的晚上没有被子,因此刚刚天黑就盼着鸡早一点叫,天亮了就好了;自己从不怨天尤人,只是这眼前的日子也得过啊!我也不想身后留什么名,那些东西对我就象过眼的烟云一样;当我心中感概万千时,就自己唱一首悲伤的歌曲。”他在《咏贫士》中说,“南面地头里没剩下一点可吃的菜蔬,北边园子里满是枯枝败叶;把酒壶提起来倒尽了残余的几滴酒,已经是灶无炊烟、没饭可作了;”到最艰难的时候,他甚至在饥饿的驱使下向人乞食!苏东坡读到他的《乞食》诗时说,“不但我为他感到悲痛,这世上的人谁不为他感到悲痛啊!” 但是在这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中,他却总是无怨无悔、安贫守道,不为自己的艰难处境担忧,而是“忧道不忧贫”,为世间大道不行,“真”“伪”颠倒而难受,并且回过头来时时检点自己的言行是否有违道之处。他一生总共作过十三年官,但就在离家去作官时他就在念念不忘自己的田园,希望能早点回来象自由的飞鸟和游鱼一样地生活;在作官的时期,则常以前贤勉励自己,记住守“真”守“道”,希望自己的言行合乎一个圣人的标准。而当最后一次弃官归来时,他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笼中鸟重返了自然的怀抱;回忆起十三年官场生活,无疑是“误落尘网”。过去的事悔不过来了,以后的事还能好好地作,虽然今天看昨天又觉得错了,但“迷途未远”,弥补还来得及;人生短暂,应当委顺天命的安排,该去该留,都应当快乐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