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受难曲
阿姆斯特丹巴洛克乐团
文：CINA
今年号称巴哈年，全世界到处演巴哈。我也凑热闹看了几场，１０月８日看的是阿姆斯特丹巴洛克乐团演出的“马太受难曲”。
“马太”是我最喜爱的古典音乐作品，我向来认为它是自古以来古典音乐的最高杰作。既然如此，这东西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随便听的。我也就是好几年以前复活节时在波士顿的小教堂听过一次。一般只能在复活节的时候听一回KARL RICHTER的录音。可是这些年在国内很少能听到高水平的巴哈教堂音乐作品演奏（演唱），前两年在北京音乐厅听了一回国交和歌剧院合唱团演出的B小调弥撒以及前几个月Sigiswald Kuijken带比利时ＬＡＰEＴIＴE乐团来北京演出的半个Ｂ小调都不能令人满意。前些时到日本出差在大阪听的ＭＯＴＥＴＳ也比较差。加之我虽然没有在阿姆斯特丹看过这个丹巴洛克乐团的演出，但从录音听起来似乎是个比较有特点的乐队（前两年他们跟马友友录的一个叫“Simply Baroque”的ＣＤ比较有意思，把它送给帮我调音响的朋友，朋友说：好久没听到这么痛快的音乐了）。
由于上述原因，饥不择食地在并非复活节的时候听了这个“马太”。我当然更想在教堂听，可是他们只在东京的教堂里演了一场，我人是在名古屋，只得在普通音乐厅看。
这个音乐厅在当地艺术中心里面，我只在那个艺术中心的大厅看过节目，还从来没进过这个小ＨＡＬＬ。买的当然是最便宜的票，也需５０００日元，快５０美元，如果是在美国肯定觉得特贵，我那波士顿小教堂周日的ＣＡＮＴＡＴＡ从来不要钱，复活节演出“马太”才１５美元。我票不好，座位在三楼侧座，根本没打算坐在那里，一进门就发现三楼根本没什么人，就理直气壮地坐到了三楼正中的第二排（第一排有栏杆挡着有点影响视觉）。过去在美国受美国人影响信奉楼上声音比楼下好，所以三楼前排理应是不错的听音位置。但看到天花板上吊着一些纤维状的东西，很怕它们吸音听不清楚。可是往楼下望了望，没见一楼后排或二楼前排有什么空位子，只好暂且坐在那里。
这个乐队演出“马太受难曲”时的配置是：指挥（Ton Koopman）两边各７把小提琴，指挥那里放着一台风琴，反向对着观众，对着他的是另一台风琴（正面对着观众）。中提琴和大提琴是各四把，所以提琴当然都没有ＰＩＮ。另有木管乐器，四个双簧管，一个巴松和几个长笛样的东西叫ＴＲＡＮＳＶＥＲＳＥ ＦＬＵＴＥ。合唱团大约２６人，女声部大约１２人（包括两个男的估计是超男高音），男声部好像１２人。另有大约１５人的童声合唱团是日本的。独唱的是男高音叙述者（福音史家）在靠近指挥的右侧，基督在靠近指挥的左侧。远一点的左侧是女中音和女高音，右侧是第二男高音和第二男低音。其实我更喜欢过去波士顿小教堂的做法，他们独唱者的人大多都是从合唱团里走出来唱，据说巴哈那个时代也是如此。
一开始的声音出来真让我感动。过去在波士顿时因为是在教堂声音当然也很好，可这个是古乐器，的确非常不同凡响，尤其是小提琴声部。合唱团的声音我也很喜欢，我觉得至少比好多自认为是巴洛克圣乐专家的英国合唱团强多了。可是再听下去就又不满了。ＫＯＯＰＭＡＮ对第一个歌的处理方法是每小节的第一拍重而而第二拍和第三拍太轻，可能他是想要一种比较神秘的效果，可是在我听来就多少有些造作了（有点像一个人在操纵一台扩音器故意使声音一会重一会轻）。这个大合唱我在波士顿听的时候再加入童声真的跟仙乐似的。这次的演出虽然日本的童声合唱团出人意料的好（剧说他们还会唱格里高利平ＣＨＡＮＴ），但就是由于不喜欢ＫＯＯＰＭＡＮ的这种处理方法，所以不太满意。幸亏他不是总是这样。可又产生了一个新问题独唱者的声音不能很清晰的传到三楼。
刚一开始可能是由于嗓子没溜开，有时候唱到句子最后显得没有完全贴住，但是无论如何比我们国内唱巴哈的好多了。中国人特别没有唱巴洛克的传统，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拐那种巴洛克小弯，而且由于没有西方宗教背景，所以唱巴哈的差距很大。
由于听不清楚独唱者的声音，我很后悔开演之前没有下决心到二楼找个空座。幸亏第一部分结束之后休息了一次（中间日本观众还非常热烈地鼓掌，可是我觉得还没完呢真要鼓掌的话也应该在最后鼓），我赶快就搬到了一楼８排（早就看好了那里有两三个空座）。
楼下的声音也不能完全令人满意，主要是近了一点，乐队声音不平衡，显得声音有点留不住，老往后跑，但是听人声还是比在三楼听着真切多了。我发现那些独唱者真的还相当不错。其中福音史家那个男高音，基督和第二男低音比较突出。这三个人的样子也比较招人喜欢，都不是奶油小生的形象，比较像男子汉大丈夫。
唱福音史家的男高音叫Cristoph Pregardien，据说也算是德国很好的男高音了，说明书上说他跟柏林爱乐，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等很多著名乐团同台演出过（ＧＡＲＤＩＮＥＲ啊，ＲＥＣＡＲＤＯ ＣＨＡＩＬＹ什么的），还有１００多个录音。名气怎么样是一回事，但我的确比较喜欢他的声音，有的人唱这个声音比较尖，他不是那种声音，显得比较正，但又叙述得相当有表情，而且在技术上也很胜任。
唱基督的叫Peter Kooij，声音洪亮而且表现也不错。据说日本目前最好的巴哈演奏家铃木雅明最近国际上比较受到好评的巴哈宗教音乐录音就是他参加录制的。
第二男低音叫Klaus Mertens，据说明书说他是巴洛克声乐的最好的男低音。我觉得他在唱一两句短的时候非常好，声音洪亮而富有表情，尤其是中音区很好，但很低的音则明显不如一些大男高音（ＭＯＬＬ什么的还有俄罗斯的一些）。虽然在唱咏叹调时有时候显得力度稍有欠缺，但还是相当不错的。
还有一个男高音叫Paul Agnew，音量相当大，很有力度，但在把握上有时候显得有点过分。女中音Claudia Schubert唱得不错，显得比较有感情，长得也比较好，穿着也很得体，可就是太瘦了底气不足，影响音量和声音的力度，不能使人充分满意。女高音Sandrine Piau刚开始我不太喜欢，但在楼下听来比在楼上强多了，还是不错的。声音质量虽然不是特别突出，但还比较胜任。
由于ＫＯＯＰＭＡＮ本人是著名键盘演奏家，所以很多叙述性的重要唱段都是他亲自弹风琴伴奏。此外，比较重要的唱段需要某ＳＯＬＯ乐器伴奏的时候那个人就站起来（比如一边一个两个小提琴首席和大提琴），这对那伴奏的人要求比较高。可惜我觉得大提琴的总体表现不如小提琴声部，记得我在波士顿的教堂听巴哈每每听到大提琴和风琴配之类的段落都非常感动，因为那声音太美了，可是这次大提琴的表现不太突出，不知道是由于ＨＡＬＬ的原因还是他们的能力的原因。木管的表现也比较一般，特别是后面有一段是双簧管和巴松的伴奏听起来效果不太好，跟跑调了似的，估计是由于吹主旋律那人差了一口气声音小了点，所以被其他人的声音给压过了。总之这一段我听着很乱，可是往台上看了看也没见到指挥有什么不满的表情，或许是人家本来就这样我水平低不识货，但反正过去听这个节目或者听录音没见到过有这样的。
总的来说这个演出还是不错的，我觉得还是比较有听一下的价值。特别是古乐器伴奏的巴哈也没有听过很多，他们这次的独唱者无论如何还是比上次Kuijken他们在北京演出时带来的人强多了。
这演出虽然没有坐满人，但结束后观众的反应相当热烈，只不过有人在指挥没有放下指挥棒时就开始鼓掌，让我很不满意，我觉得指挥没放下指挥棒就意味着演出还没有完全结束，这时候鼓掌非常破坏情绪。这是我对日本观众最大的意见，他们比中国观众安静多了，可就是老瞎鼓掌。上次看ＬＡ ＳＣＡＬＡ的歌剧时也是，ＭＵＴＩ刚一出来就有一个男的大喊ＢＲＡＶＯ，按我的意思真想喝彩的话怎么也应该在序曲完了再喊。还有就是老有人在看歌剧的时候瞎喊ＢＲＡＶＯ，有时候只不过有个小停顿还没完全唱完就有人喊，非常讨厌。每一幕最后几小节还没完就鼓掌这是全世界的老毛病，美国中国也都一样，我也很有意见。ＬＡ ＳＣＡＬ的演出说明书上还特别印了“演出没有完全结束时请不要鼓掌，这样损害演出质量的话”，可就是有人自以为是知音就要显得比别人突出。相比之下倒是上次老罗和ＳＥＩＪＩ来北京演出最后加演的萨拉班德完了以后鸦雀无声（只是有个摄影的卡查一声破坏了情绪，但也比日本好多了）。多年前在日本看ＬＡ ＳＣＡＬＡ的歌剧时没见他们有这个毛病。我估计可能也是由于这几年日本票价又有所提高，所以有些爱起哄的有钱人都来看不是真喜欢。中国也是这样，要不是票价这么贵的话，很多真正喜欢古典音乐的知识分子就能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老是公司买公关票送人来的人，尽是看热闹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