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短篇:凶宅谋杀
死亡谷:位于皖南某山区。“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山谷,风景还算凑合。”
幽谷旅馆:“死亡谷里唯一的一家旅馆。”现在旅馆已经失去了主人,后被三番四次地转卖。
姓卫的侦探:通过细致的分析、推理,找出凶手的侦探。上篇里称之为“老卫”,尽管他并不大。
姓吴的警官:有着敏锐眼光的警官,从刑警学校毕业,和卫是同窗好友,更是好搭档。上篇里称之为“小吴”,尽管他并不比卫小。
赵大勇:原幽谷旅馆的主人,自从牵涉到那起命案里,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熊:本来是赵大勇所养,后跑到野外,无从寻觅,在上篇里它的出现很有戏剧化的效果,也烘托了该烘托的氛围。
好了,知道了以上这些东西之后,就可以顺畅阅读这部小说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部小说不适合孤独者、心脏不好者、疑神疑鬼者、刚失恋者、六十岁以上的所谓纯文学作家中爱好吹毛求疵的顽固派者、不识字者、智商偏高和情商偏低者阅读。
谨以此篇献给我们的班长,虫子同学。
转眼间,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幽谷旅馆几易其主,最终,被一个有眼光的人购买了下来,原本落魄的两层楼房被里里外外地翻修一遍,看上去真有着天壤之别。而白雪融化后,山谷呈现出它原本的秀美景色,再加上时令刚刚好,春末夏初,草长莺飞,风景更是夺目,同时也因为那桩凶案的缘故,许多有“侦探情节”的旅游者慕名而来。可是,那个故事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了;就连谷里唯一的吴警官也因职位上调的原因,离开了这里。
现在到达山谷的唯一的那条公路上,已经有了好几辆按时出发的班车了,这都是因为旅游业的带动。尽管比不上一些名山大川,可是,请想一想,才经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啊,已经有了这样的改变了,事实上,用天翻地覆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不过,有四个年轻人来到这里,倒不是来看风景的,如我上文所说,他们可以算是一些推理和侦探爱好者吧,两男两女,都是通过网络认识的。他们分别是小迟,石头,阿忆,淼淼,当然,这些古怪的名字都是他们的网名,不过实际上,他们不需要知道彼此的真实姓名。自从在一个侦探爱好者的BBS上相识以来,他们根本就没问过彼此的姓名,同时谁也没有主动说过自己的真实姓名,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对他们来说,神秘感的存在,算是生活中最有趣的事了。
当时论坛上不知是谁转贴了一篇叫做《死亡谷悬案》的小说,讲述的是一宗谋杀案,里面叙说的故事很是曲折离奇,同时,小说中那个以写作为生的业余侦探也让许多人感到崇拜和好奇,跟贴者不计其数,这个帖子的热度差点超过论坛里另一篇有关通缉杀人犯的帖子了。通过对那篇小说的讨论,上文提及的四个年轻人相识,并结伴来到这里。
此后,死亡谷里发生的一系列更加曲折、离奇的恐怖故事,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恐怖的尖叫
幽谷旅馆,这个名字取得尽管毫无新意可言,谈不上有一丝恐怖的意味,但当一个人睡在其中一间客房里,再想想几个月前,一个年龄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女孩子也来过这,并在其后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一想到这些,小迟不免感到背后一片凉意。
房间里很暗。小迟不喜欢开着灯,准确地说,是不喜欢光,与所有神秘主义者一样,喜欢黑暗,喜欢夜阑人静,喜欢孤独,喜欢一切让人好奇的、如同迷雾一般的故事。此刻,她正靠在椅子上,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看前几天拷贝的一部侦探小说。显示器上幽蓝、微弱的光弥漫在她四周,烘托出神秘的氛围,她长长的头发差不多要碰到键盘了。一会儿,她又慢慢抬起胳膊,用手指把头发弄到耳根后面。
时间已经是午夜,她有点困。在白天的时候,她和其他三个人一起,搜寻了许多山头,但都没有见到在那篇《死亡谷悬案》中提到的那头熊,这让大家都有点失望。不过,小迟也没怎么多想,实际上,她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完全因为自己的侦探爱好。还因为她想离家几天,但她又不想和熟识的朋友一起结伴出游,正好通过论坛结识了其他三位和她有共同爱好的陌生人,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尽管冬季早已过去,但夜里,气温依然不是很高,甚至可以说有点冷。小迟在手上哈一口气,暖了暖手,然后握住鼠标,轻轻滚动,发现小说已经将近结尾。于是她眼光离开电脑,开始闭目沉思。与所有爱好思考的侦探小说迷一样,她喜欢在看到结局前,先根据之前的线索,来推理结局,很多时候,她都能把结局分毫不差地猜出来,这让她感到很高兴,并乐此不疲。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开始整理思绪。
不知为何,今晚她的思绪有点乱,总不能集中精神,来进行分析和推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小迟就这样昏沉沉,枯坐着。突然,她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小迟只觉得浑身一颤,立刻睁开了眼,尖叫声并不是很大,但一波一波地传到她耳朵里,尽管很细微,但很清晰,同时,除此以外,没有丝毫杂乱、其他的声音:难道旅馆里其他人听不到吗?为什么没人出来问个究竟?仿佛这声音只有她一人听到似的。
尽管,深夜里这样的尖叫让人忍不住想到恐怖的事件上去,但小迟并没有慌乱,尽管她也很恐惧。——在这,充当叙述者的我,尽管正当其时,没有听到小迟所听到的尖叫声,但,也有幸,或说不幸(因为这尖叫声让我在多年以后想起时,也像是刚听到时一样,禁不住毛骨悚然,颤栗发抖)在以后听到类似的尖叫声,不过,我依然无法准确描述它,这样的尖叫,倒是挺类似于……是了,不知各位朋友是否听过台湾歌手王力宏的《竹林深处》,没错,那首旋律优美的歌曲中,穿插着许多……准确而不专业地说,是许多女人的咿咿呀呀的叫声。而此刻,小迟听到的声音与这很类似。
声音中,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也察觉不到丝毫痛苦,只是干巴巴的叫声罢了,但这的确让人无法忍受,尤其是在幽静的午夜。声音好象是从走廊上传来的,细细地听一下,感觉仿佛就在小迟所在的房间的门外,这让小迟忍不住慢慢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小迟把门拉开一条缝,露出半张脸,朝门外望去。这时她发现,那尖叫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尽管如此,小迟还是心有余悸。她仔细看了看外面。走廊上,地板光滑洁净,连脚印似乎都应该没有才对。吊灯发出幽暗的光,绿莹莹的,丝丝缕缕,透过缝隙,洒在她惊恐的眼睛上;她另外半边脸掩藏在黑暗中。
如果此刻门外正好有一张镜子的话,那她一定会被自己吓得魂飞魄散。因为她脸上的所表现的恐惧,甚至超过了她脑子里所有能想象出的画面中最令人恐惧的一幕了。但,门外什么都没有。真是活见鬼!“拜托,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小迟嘟囔一声,然后又把头伸到门外。的确,什么都没有。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空荡荡的,”她心想,“没有人,没有人,我是自己在吓唬自己,一个人都没有,说真的……这儿,有点像停尸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这样不吉利的东西。不过,既然什么都没有,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回去,她命令自己,回去,喝杯水,然后用被子蒙住脑袋,好好睡一觉,然后万事大吉。
就在她准备关门时,一个细微的响声吸引了她。这声音很特别,“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像是什么蛾子之类的小昆虫煽动翅膀时所发出的声音。小迟又把脑袋探出门,左右看了看。毫无疑问,没人,空荡荡的。但……小迟这时突然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没错,她检察了地面和左右,但却没检查头顶上方吧!
但小迟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模糊地感觉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实际上应该是从门楣上掉下来,停在她面前。等到小迟能看清楚的时候,她发现那是一个人的脑袋,长长的头发,然而只有长长的头的,悬空漂浮着,一只硕大的眼睛愣愣地瞪着小迟,不,那不是眼睛,那是一张嘴。然而,令人恐惧的是,这个脑袋上没有五官,像一团囫囵滚圆的肉,让人忍不住感到恶心——准确地说,整张脸上有且仅有一张嘴,而这张嘴,却又出奇地大。绿莹莹的灯光下,可以隐约看到,这张嘴好象正汩汩地往外流着鲜血!小迟在倒下去之前,还看见嘴巴缓慢地一张一合,每当张开的时候,能看见上下唇之前粘着无数粘稠的液体,她知道,那是血,而同时,尖叫声也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未落网的杀人犯
幽静的午夜,在一个叫幽谷旅馆的地方,会发生什么幽暗得如同古墓一样离奇的故事呢?也许吧,谁知道呢!大约是刚到一个新地方的关系,石头尽管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但却了无睡意,相反,精神好得出奇。一会儿想到东,一会儿想到西,各种奇思妙想,如同暗夜里的精灵,不约而同都出来了。
不久,他扭开床边的台灯,起身从放在桌子上的包裹里拿出几张纸,这是他打印的关于BBS里的东西。事实上,他是那个侦探爱好者论坛的版主,平时,他会把一些好帖子打印并保存下来,等积累到一定数量,他会投给出版社,装订成册。去年的,他已经投给了出版社,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出版上市了。
此刻,他拿在手上的是那篇《死亡谷悬案》和《关于杀人案凶手的跟踪报道》——也就是论坛里热度最高、最受关注的通缉杀人犯的帖子。
坦白说,这两个帖子是石头玩BBS以来,碰到的最有意思的帖子,他盯着他们看,一边思索着明日的行程。“嗯,首当其冲的是,找小说中提到的那头熊,不知能否找到,尽管今天一无所获,但明天还要找上一找才好。另外,不论如何,一定要去一下赵大勇以前的家里看一看,”他对自己说,“那里是几个月前那起命案的第一现场,简直太诱人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在里面住一晚。”这时,他的眼光移到了“连环杀人案”几个字上,这又让他突发奇想,“我如果有可能抓到这个在逃的凶手,该有多好!”一边想着,一边不禁又把文章重新看了一遍。因为这篇文章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恐怖事件有着莫大的关联,因此,我现在将部分文章摘录于下:
<<关于杀人案凶手的跟踪报道>>
前不久,本市发生了一宗令人发指的残忍血案。一对中年夫妇惨死家中,死因是中毒。警方称,凶手极有可能是他们家年轻的保姆,据死者的邻居们透露,死者都是生意人,平时很少在家,也很少走亲访友,而长期呆在他们家的,反倒不是他们自己,而是雇佣没多久的保姆。当然,警方的推断,也并不是胡乱猜测所得的结果,因为保姆在凶案发生后,的确已经不知去向,目前,警方正在全力搜捕。
令人为难的是,那个保姆没有留下任何证件,以及证据,警方没有丝毫线索可寻,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人是女性,年龄大约20岁左右,心思缜密,受过高等教育。由此,警方判断,此案是一起有目的性的,策划周密的谋杀。
案发现场与其他投毒类案件并无不同,死者死在餐桌上。法医经过化验后,得到死者是由于食用了含有是氰化物的食物致死的结论。
令人可怕的不仅仅是案件本身。据悉,死去的中年夫妇还有一个读大学的女儿,在案件发生后,他们的女儿离开学校,但也没回家,不知去向。有目击者称,在案发现场见过其踪影。警方的心理专家分析说,死者的女儿一定是“精神上受到巨大打击,到了一个‘远离现实’的地方”,逃避现实,但这个观点目前很难立足,而且讨伐者颇多。因为他们认为,警方的言论很不负责任,理由是,警方含糊其辞的说法是在暗示幸存者已经不在人世,借以逃避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悲剧的责任。
但是,有必要说明的是,警方的心理专家的发言并不像社会上流传的一些恶意的猜测所说那样,是为了为逃避责任做准备。相反,而是有非常确凿的科学依据的,因为医生在死者的家里,发现了他们女儿的病历,上面显示,他们女儿在早年就已经有了精神分裂的倾向,而且日益加重,除病历外,还发现诸如药品,注射器,诊断书,等等,物品或书面方面的证明,这些都可以说明专家所做的判断的准确性是无庸置疑的。
事实上,警方最关注的,是凶手既然可以做出如此残忍的事,那就有很大的可能,再对死者尚在人间的女儿下手。由于种种原因,警方也不敢透露太多关于幸存者的信息,据一些眼光敏锐的分析家称,此举的意义在于,以防凶手在警方找到幸存者之前,对其下手。
注:此文来源于地区的《法制日报》,2007年4月1日头版头条(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愚人节!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愚人节的玩笑。可是,现实里有多少痛苦的故事会是一个玩笑而已呢?可是,我们不得不面对一切!)石头仔细地咀嚼每句话的含义。表面上看来,这篇文章用词准确而公正,实际上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的观点非常模糊,充满暗示,显得很狡猾,当然,作为没有丝毫权利的地方报纸,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论调的。比如,他们一方面强调凶手的残忍,却另一方面也一再强调死者的女儿精神不正常,仿佛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凶手本人似的。
“当然,”石头自己也承认,“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为什么女儿就不可能是杀害父母的凶手呢,何况她还精神不正常?现在,”他对自己说,“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没人描述过那个保姆的长相,而死者的女儿的相片也在在警方的要求之下,不允许公开。”
但同时,他也对自己相当肯定,像所有充满激情的年轻人一样,认为奇迹随时有可能发生。他深信,利用自己的推理知识,完全可以帮警方找出凶手,破了这个奇案,然后,扬名天下。“就像那起几个月前破掉死亡谷悬案的那人一样!”这样憧憬着,石头微笑着点上一支香烟,这时,一声恐怖的尖叫声把他从幻想中拉到现实里!那是小迟的声音!
*山谷里的浓雾
不知何时,山谷里起了雾,起先是薄薄的一片,若有若无,既而越来越多,为山谷增添了一丝神秘感的同时,也像是灾难发生前的可怕暗示。漫山遍野的树木郁郁葱葱,此刻,都隐藏在雾霭之中,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仿佛大海中的暗礁,让敏感的舵手不由得感到不祥。阿忆并不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但的确,有时有一点多愁善感,这让他每次想起,都有一点儿难为情,觉得不该有女孩子似的细腻心思。
天阴沉沉的,不过没有降雨的迹象。阿忆早早起床,一个人走出旅馆,想起昨夜发生的可怕事情、那恐怖的尖叫声,他心底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也许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了高高的山顶上吧。
昨天,他和其他伙伴已经来过这里,这都是因为石头老惦记着要找到那头熊,小迟和淼淼也都一样很想找一找,满足好奇心。“哪那么容易,”阿忆想,“或许那熊早就不在了也说不定,瞧这地方,天翻地覆的变化,与几个月前是多么的不同啊。”但此刻,当他俯视山谷,看着大片浓浓的雾,思维一下子跳转回来,心想,如果一头大熊在这时跑出来,也不是没可能,唉,瞧这鬼天气。
他找到一个很大的青石,坐在上面,一边凝视着飘来荡去的雾,一边任由思绪漫无目的地飘荡。
“这样的大雾,尽管美得很,却总觉得不舒服,你说是吗?”一个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忆回过头,发现是小迟。
“吓我一跳呢,”他笑着说。“怎么你也在这里?”
“经历了昨晚那样可怕的事情,如果今天再不出来走走,非得疯掉不可。”小迟看上去有点疲惫。
“那倒也是,”阿忆想了想,说,“不过,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没有,”小迟笑了笑,摇摇头说,“现在知道了,充其量只是一个恶作剧,一个玩笑,说实话,我丝毫不会介意,相反,或许还挺喜欢的。只不过,心脏受不了,差点被吓死。那面具真的很可怕。”
“那样的面具在这附近都能买到,”阿忆说。
阿忆慢慢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心想,“这不会仅仅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浓浓的邪恶的气息!
当晚,正在睡梦中的他忽然被一个尖叫声所惊醒,当敏感的头脑让他意识到,旅馆里可能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匆忙地套上裤子,抓起外套,逃也似的冲出房间。走廊上,有几个人在低声细语,探头探脑,但,都没有走出各自的房间,惟恐沾染上什么晦气、麻烦。阿忆看见淼淼,她满脸惊慌地从小迟的房间向他跑过来。
“阿忆,快过来,小迟出事了!”
淼淼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事?石头呢?”阿忆赶忙往小迟的房间跑去。
“喔!他正在小迟房间里看着她呢,他叫我来叫你,小迟,”她顿了一下,说,“小迟好象被吓得不轻,昏倒了。”
淼淼说得没错,尽管,当阿忆赶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小迟已经醒了过来,但依然可以从她脸上看到受到惊吓的人那种特有的惶恐和无助的表情。
“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小迟疲惫地说说,“不知道是哪个捣蛋鬼的恶作剧,真是很抱歉,让你们晚上都没好觉睡。”她撇了一眼桌上的魔鬼面具,皱了皱眉头。
“别这么说,”淼淼把湿毛巾从小迟的头上拿开,浸润到脸盆的凉水里,然后拿上来拧干后,再敷到小迟的额头上。“是我们没照顾好你。”石头把脸盆里的水端去洗手间,又重新接了一盆水过来,放在一边。
安慰了小迟几句,阿忆好好打量了一下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具,除了一张嘴巴,面具上什么都没有,一张涂得鲜红、接近墨黑色的嘴,外加一大把长长的头发,尽管知道这是一个玩具,但一眼看上去,还是忍不住觉得很可怕。最绝的是,这玩意儿还能发出凄惨的叫声,阿忆用手碰了一下蓬松的假发,立刻就听到了一声尖叫,他立刻向其他三个人道歉,因为他们都被吓了一跳。
这种面具,在死亡谷这边很容易买到,简直可以算是这里的特产。当地的许多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或者妇女,都会在道路两旁摆摊,卖这种玩具,本来,这样小孩子的玩意儿不会好卖的,不过,既然这地方叫做死亡谷,来这里的玩的人,骨子里都会有一种“恐怖”情节,在他们看来,看风景与参观命案现场之余,顺便买点带有“恐怖”特色的小装饰品、小玩具作为纪念品,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可是,可是……”此时,阿忆看着山谷里漂浮不定的大雾,沉思起来,问小迟道,“到底,是谁的恶作剧呢?为什么又针对你呢?”
小迟走到阿忆身边,在他坐的那块大石头旁坐了下来。她仿佛很冷,把腿蜷缩着,抱紧自己的膝盖,阿忆想,这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常有的姿势。
“是谁都无所谓,不过,我想应该是我们自己人没错。之所以针对我,也应该没有特别的原因吧。”小迟说是自己人,无疑是说,把魔鬼面具摆在她房间门口,来吓唬她的,是他们四个人中的某一个人。“本来,他(她)也许只想开个玩笑,但没想到我神经太脆弱了,被吓成那样——话说回来,那样的深夜,在一个陌生的旅馆遇到那样的情况,谁都会被吓一大跳的——所以那个恶作剧者怕被大家或被我责怪,不敢自己主动承认了。”
“你认为是谁呢?”阿忆随口问道。
“我想,应该是淼淼吧!”小迟说,“不过你别把我的猜测说出去哦,本来这就没什么嘛,我也不会怪她,这只是朋友间的小玩笑,谁叫我经不起玩笑呢,这可不是人家的错,你说是吧?”
“嗯,说得是,那么,为什么你认为是她呢?”
“昨晚我在房间里观察到了,你和石头都时不时地观察那个可怕的面具,或者拿起来研究它的结构和原理。这就够了。可是,我发现淼淼却连看也不看它,我想,她不会是因为胆小害怕而不敢看,肯定是因为,第一,那个面具就是她买的,她觉得没什么好研究的,第二,从犯罪心理学上解释,她因为负罪心理的存在,而不敢正视与她罪行想关联的事物,或者对此类事物心存芥蒂,当然,这样的说法是针对一些命案,或比较严重的盗窃、抢劫案,等等,我在这说拿它来说淼淼似乎不恰当,不过,我也只是类比罢了。因为恶作剧是她做的,而这个做法显然对我造成了伤害,所以她……唉,我说不好了。不过你千万不要认为我是小肚鸡肠的人,行吗,我真的没有计较,我以前也做过许多捉弄人的恶作剧……现在,我只是单纯地猜测一下,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推理和侦探爱好者,总喜欢对一些迷雾一般的事情追究到底,弄清真相。”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根本不会误会你的,你放心吧。”阿忆真挚地说,同时,他觉得小迟内心敏感得几乎有点过分,而且,她的观察和推理能力都很不俗。不过,不知为何,他心底总觉得小迟有点可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此想法。难道就因为她被吓得太厉害了?不,不是。可到底为什么呢?他甩甩脑袋,想把这个想法甩掉,他转移话题说:“死亡谷,啊,对,就在那,那起赵大勇杀死女儿的案件,真是可怕啊,看,就发生在那个屋子,那篇小说我们都看过,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个房子吧,”他指着山脚下一个孤零零的屋子说道。
“是的,应该就是那吧,”小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啊,对了,我差点忘了,石头和淼淼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今天去问了旅馆的负责人了。希望进展顺利!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打算吗?”
阿忆的脸上浮现出犹豫的表情,并且,还搀杂着恐怖与悲伤,但小迟却没有发现。他眼神有点躲闪道,“是的,记得,当然记得,打算就是我们去到那个命案第一现场参观一下,最好住几晚,对吧,不过说真的,我还真的不太想去,晦气得很,还有,我很胆小,而那里,也应该比较恐怖的吧。”
“我倒想在里面住一晚呢,”小迟甜甜一笑道,“恐怖?我没觉得啊。”
“那里死过人的啊!”阿忆有点生气似的说。
“喔,这有什么?”小迟道,“别看我昨晚被吓得不轻,可我说实话,我还真喜欢被吓。你是不是认为我有点不正常?哈,死过人又怎么样?难道像我这样的——这样强悍的人,还怕死吗?”
“我倒还挺怕死的,因为觉得生活中许多美好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一个一个看,一个一个经历,一个一个感受,也没让自己的智慧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嗨,看我扯哪儿去了,总之,不管旅馆的负责人(赵大勇伏法后,他老婆就不知去了哪儿,而他们以前的家,现在已经被买下幽谷旅馆的人一并买了)同意与否,反正我是不会在里面住的。如果说,晚上你真住里面的话,可要小心,上次那起命案发生时,谁也没有预见到,就那样突然地发生了,太可怕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唉,一言难尽,”阿忆支支吾吾道,“不知怎的,我就是有不祥的预感。”
“嘿,你好象比我还敏感呢!”小迟歪着头看着阿忆。阿忆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被晨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
“说真的,阿忆,如果我死在了里面,你会不会帮我查出凶手?”
“天,你在说什么啊!”阿忆被吓了一跳,大声说。
“我只是打个比方……”小迟好象被阿忆突然之间的情绪转变给吓到了,语气委屈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有毛病?会不会?”
“别想那么多嘛,我怎么会那样觉得呢?”阿忆凝视着满山的雾霭,以及那起可怕的案件,突然觉得心底充满伤感,他偏着头,看了看身边的小迟,心想,她的眼睛怎么可以这样好看,这样忧郁呢?随即,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说道,“小迟,说真的,你要是死在里面,我一定会帮你查到真凶,而我如果死在里面,你也要帮我讨会公道,可以吗?”
“君子一言。”小迟伸出小拇指。
“驷马难追!”阿忆也笨拙地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俩人像小孩子似的拉钩,都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死了的话,”小迟说,“如果我没能力帮你破案,就去求助上次破案的那个侦探……姓卫,对吧,呵呵。而如果我死了,我却相信你一定能帮我破案!”
“我也不行的。”
“别那么谦虚嘛,来,这个给你!”
小迟把手上戴的手链拿下来——那是他们四人刚到死亡谷时一起买的,上面有一块小小的金属片,造型无疑有死亡谷的特色,是个小小的骷髅,很别致,刻有每个人的名字。阿忆端详着上面娟秀的“小迟”二字,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觉,仿佛私定终生似的,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小迟,她脸一红,腼腆地说,“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接着,又玩笑道,“我小迟现在郑重起誓,我把自己托付给你了!我的生,我的死!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呵!”阿忆笑了笑,把自己的手链也送给了小迟,小迟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刻有“阿忆”的金属片含在嘴里,咯咯地笑,像个单纯的、爱好瞎胡闹的小孩。
阿忆牵起小迟的手,帮她戴上手链。小迟的手凉得让人感觉不真实,这让阿忆心底一颤,忍不住握得更紧了。
事实上,这个场景,在很久以后,仍深深地印在阿忆的记忆中,小迟那整齐的糯米牙、明晃晃的刻有自己名字的别致金属片、那浓浓的雾、清冷的空气、小迟笑起来时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美得像一副画。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山脚下有人喊他们的名字,是石头和淼淼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急噪,或说兴奋——也许,我忘了说了,死亡谷因为地势偏远,所以,手机在这根本没信号,当然,这里有固定电话,因此也不担心和外界的联系会中断。
“难道出了什么事?”阿忆皱起眉头,和小迟一起站起身来。
雾从他们身边流过,一片凉意从脚下升起。
他们根本不知道,灾难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伴随着黑夜的来临,恐怖的灾难也将会一同到来!*凶宅
四个人一同在山上转悠了一会儿,没遇到那头熊,不过,他们也没太大失望,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报多大希望。倒是淼淼带来了一个让大家振奋不已的消息:她问过旅馆的负责人了,对于上一起命案的第一现场,赵大勇的家,他们可以进去参观,甚至住在里面也没问题。
午饭后,几个人一起去拜访了那个负责人。
负责人是个儒雅的年轻人,叫许阳,他客气的邀请几个人就坐。
“你们的意思是,要在里面住一晚?”许阳很感兴趣地问道。
“准确地说,是每个人都在里面住一晚,”石头说,接着,他向负责人阐明了理由。他告诉他,他们是一群侦探爱好者,对类似于命案现场的地方,他们都很感好奇。
“我理解,”许阳笑着说,“就像一些对文学痴迷的人,喜欢去一些已故大师的墓前去拜祭是一个道理!”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淼淼说,“那么,那里应该不会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可怕事情了吧?”
“应该不会,”负责人说,“因为那个屋子已经被重新修缮了一遍,窗子、门都安上了牢固的铁栅栏,如果外面的人想进去,没有钥匙是不可能的,再说,外人是不可能拿到钥匙的!”
黄昏来临,不知何时还刮起了风,阴飕飕的,让人感到凄凉。在负责人的陪同下,几个人来到这所房子前面。
孤零零的房子在风中仿佛也在战栗发抖!
“啊!这样的房子可算是凶宅了吧!”石头望着看上去像小型监狱似的房子,喃喃地说。
“先进去参观一下吧!”许阳说。
因为此后发生的离奇命案就是在这所房子里,所以尽管在上一篇小说里,我已经简单地介绍过它了,但在这,我还是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吧!
房子的主体结构并没有变,原先,进入房间只有一扇门和几扇窗子,不过,现在窗子已经被铁栅栏封死了。这比普通家庭的防盗窗要安全得多。一根根铁条的直径大约有三厘米,想弄断它,就算是专业的焊工也得花费不少时间呢!而铁条之间的间隙也不到十厘米,如果有人想从空隙的地方钻进屋内,然后杀人,除非他是早产的婴儿才有可能!门上也安上了厚厚的防盗门,据负责人介绍,这防盗门还是进口的高档货,因此,别人想硬闯或者想撬开锁,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大卫•柯波菲尔。”负责人许阳开玩笑道。另外,因为嫌屋子里太阴暗、沉闷,于是,在客厅的正上方,设计了一个小小的天窗,抬头看上去,几根爬山虎的枝蔓攀附在天窗上面,增添了几分雅致、活泼。当然,无疑这天窗也十分小,人要是想从那进房间里来,也是不可能的。
房间里面也大变样了。比当初气派多了,精美的装修后,什么都焕然一新,墙壁上,挂着许多很有品位的油画,还有一张圣母像,客厅里的墙壁上还有一个电子挂历,而在房间的中央,已经换上了漂亮的原木矮桌,进口的沙发,地板当然不是当初的便宜货了……好吧,关于这房间暂时就介绍到这吧,还有那些与命案没有直接关系的,就不多说了。
“我有个疑问,”临走时,阿忆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这地方弄得这么好呢?”
“啊……对,这是个问题,不是吗?”许阳笑了一下,“但说实话吧,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它的商业价值了,那起离奇的案件以及那篇侦探小说,已经了足够的轰动。我就知道,死亡谷总有一天会变成旅游胜地,而这所房子,坦率说,也将会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的展览品。”
“是的,没错,”小迟在一旁点点头,“的确有眼光。这不,我们就是你的第一批顾客了。不过,把房子弄得和牢笼一样,也不太好吧。”
“我总得保证我客人的安全嘛,我可不想再发生一起凶杀案,再说,山谷里还说不定有什么野兽呢,不过现在不用担心,”负责人笑道:“瞧,这样的房子,说是固若金汤也毫不为过吧。”
“对,这样其实也挺好。”
晚餐后,四个人聚在“凶宅”的客厅里,谈论着他们的计划。
小迟找来四个高脚杯,帮大家倒了点红酒,然后找来一张唱片听,就这样,大家一边聊,一边听贾鹏芳的二胡曲《睡莲》——曲子太过哀怨,但大家的谈性却很浓,就这样,他们一直谈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才做出了决定。每个人依次在这住一晚,先是小迟,再轮到石头,然后是阿忆、淼淼,阿忆尽管不太想在这住,但禁不住大家的劝说,于是答应了。
十点多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回了旅馆。临走前,阿忆不放心。
“小迟,晚上不论谁敲门,都不要把门打开。”
“没这么夸张吧,”小迟笑莹莹地说。
“总之,答应我,”阿忆认真地说,“我真的感觉这里太邪恶了,似乎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你别想其他的,只要你答应这一条,我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好吧,我答应你。”
事后,阿忆回想,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小迟的笑容。
*再度发生的恐怖命案
阿忆睡得很沉。他梦到了小迟,还梦到了花圈、鸽子、葬礼,这个梦处处都透着不祥之兆。他被梦惊醒好几次!
第二天清晨,阿忆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惊醒,他听出来脚步声是奔向他房间的,因此,他还没等别人敲门,就自己打开了门。这时,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打开门,他看到石头和淼淼站在他面前,他们俩脸色苍白,眼里闪着无尽的恐惧!
阿忆已经大约猜到发生什么事了。瞬间,他只觉得双腿发软,眼睛发黑,随即,又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俩人,声音颤抖地问道:“是不是小迟……”
石头和淼淼同时点了点头。
“我们也不太不清楚,好象是出了什么事了。”石头嗫嚅着道。
阿忆踉跄几步,差点摔倒,他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外,向那所凶宅跑去。
身后石头和淼淼也紧跟着跑了出来。
“阿忆,阿忆!”石头在身后喊着,声音很嘶哑。
可是阿忆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眼睛也很模糊,他恍恍惚惚地想,“石头的声音为何那样遥远、模糊呢,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还有可爱的小迟,她怎么会……她怎么会……她去哪儿了?怎么了?”
他一直跑,一直跑,只觉得通往凶宅的短短的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却是那么地长,似乎永远没有到达的一天!
门前聚了一大群人,而负责人许阳也在,他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这时几名警察赶了过来,很显然,已经有人报案了。
“啊,都来了,”许阳嘀咕一声,看得出来,他很紧张。这也难怪,刚买下这块地不久,出现了命案的话就真是太不吉利了!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最好不要发生什么事,“都来了就好,就在等你们呢。如果发生什么难以预测的事情,至少有这么多目击证人,我还没敢开门呢……今天一大清早,服务员来送早餐的时候,敲了很久的门都没见人答应,所以来告诉我了!我也刚赶到……”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快开门啊!”阿忆不耐烦地说道,一边不停地在心里念叨着,“小迟小迟小迟”。
他现在已经快疯了。
门打开了,警察冲了进去,其他几个人几乎也同时冲了进去。
“小……”阿忆还没喊出她的名字,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小迟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显然,她已经死去多时了!
现场并没有血肉横飞的残忍景象,小迟平躺着,安静、从容、高贵而美丽,像睡着了的公主似的。墙壁上,四四方方的电子挂历像是一个墓碑,见证着这一起悲剧!屋子里,沙发、板凳和桌子,等等家具都没有移动的痕迹,和他们当晚离开后一样。小迟身边有一只打碎了的玻璃杯,也是他们当晚用过的其中一只。警察已经开始勘测现场了,一边用相机拍下现场的照片。阿忆就那样一直木木地站了很久,淼淼和石头也和他一样,一动不动的,显然是被吓得够戗了。
“阿忆,如果我死在了里面,你会不会帮我查出凶手?”
此时,这句话突然在阿忆的脑海中回响起来,他立刻神经质一般地跑向小迟的尸体。
“喂,到警戒线外面站着!”
一名警察呵斥道。
阿忆在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他退到线外,其他人也都退了出来,有的干脆就走出屋子了。
“这是真的,”阿忆痛苦地想,“这是真的,不是恶作剧,小迟真的死了!小迟死了……”他多么希望这是小迟的一个恶作剧啊。他想,“是的是的,这也许只是小迟的恶作剧,她不是对我说过吗?她也喜欢捉弄人,是的,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但是……”
“脖子上有淤痕。”
一名警察向另一个人说道,声音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阿忆还沉浸在悲痛中。
“阿忆?”这时他听到有人叫他,是一名警察,“阿忆是谁?”
“是我!”
“嗯,好的,”警察看他一眼,又俯下身去检查现场。
他看到警察用镊子从小迟的手心里夹出一个东西,没错,那是阿忆送给小迟的手链。那上面有他的名字。莫非警察因此会怀疑她杀了小迟?但阿忆现在可一点都不在乎这个。
他脑子已经乱了套了,想着的,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那手链不是被她戴在手上吗,怎么又会攥在手里?她在死前到底是怎么样的呢?会不会很疼?很孤独——对,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她一定很害怕,很孤独!啊,是了,”阿忆猛然醒悟,“她在死前还想着我……所以把它拿下来,紧紧地握在手里,就像握住我的手一样。可是,该死的我,当时却还在酣睡的梦里,而她,我喜欢的姑娘,却在忍受着死前的孤独、痛苦和恐惧的煎熬!”
想到这,巨大的悲痛让阿忆几乎又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几个穿白大褂的法医在赶了过来,相信过不了多久,记者也会蜂拥而至。
*推理角逐
几乎与此案稍有关联的人都被传去问话,包括幽谷旅馆里所有的房客、服务员和经理在内,而最受怀疑的嫌疑人,无疑就是与小迟结伴前来的石头、淼淼和阿忆!他们三个都排除不了嫌疑,而三人中嫌疑最大的,无疑就是阿忆了。因为现场发现了他的手链在小迟的手里紧攥着,实际上,阿忆已经如实解释了那条手链之所以会在小迟的手里的原因,但几位警员看来并不相信他。
后来,法医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尽管脖子上有勒痕,但毫无疑问的是,小迟并不是被勒死的,而是被毒死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凌晨两点左右。后来,法医也化验了小迟尸体旁碎裂的杯子,发现里面残余的水里有剧毒。
但现场勘察的结果,并没有进一步的证据可以证明到底谁是凶手,因为现场充满了石头、淼淼和阿忆的指纹、鞋印等等,甚至沙发和凳子上的衣服纤维,都是他们几个人的。所以,最大的难点在于,犯罪现场不是没有“蛛丝马迹”,而是“蛛丝马迹”实在太多了,事实上,因为除了死去的小迟、和他们三个人外,还有太多的人都曾在房间里留下痕迹,比如负责人许阳就是其中之一,比如还有很多在这所个房间里工作过的装修工人(这房子才装修好没多久,那些工人留下的痕迹都很清晰),很多来打扫过屋子的服务员,等等,等等,他们都曾在这个房间里留下了痕迹。
如此一来,案件简直一团乱麻,令人无从下手!
几位警员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提审完了所有人,但除了疲惫之外,他们一无所获。“要是上次破案的姓吴的警官没有调走,或者是那个姓卫的侦探在这,那就好了。”大家都如此抱怨起来。不过,晚上开会之后,他们也做出了一些看上去还算明智的推断,他们把一些相当有嫌疑的嫌疑人分别关在不同的旅馆房间里,派人严密把守。
两天后,一个年轻的警官被带到案发现场。他在命案现场逛了一上午,然后再次提审了许多嫌疑人。
深夜;警所。
“警官,还剩下三个嫌疑人没有审问,他们三个,与死者关系都很密切,现在很晚了,要不,明天再接着问吧!”
“不,你现在就去把他们一个一个带来。”
昏暗的审讯室里,他愁眉不展。他叹了口气,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点上,当打火机亮光一闪,他整张面色凝重的脸就一览无遗了。这张脸是那么地让人熟悉和怀念啊——死亡谷发生的首例命案,就是他和“老卫”一起破的,朋友们应该不会忘记他吧,他就是具有敏锐眼光的“小吴警官”!
这次发生的案件与上次的离奇案件不相上下,两个案件是那么地都不可思议,扑朔迷离,甚至还更加复杂。小吴接到上级的通知,就立马赶了过来。想想看,死亡谷里的这起悬而未决的案子,要不是太难破,以至让那些警察们要不是实在看不出案件的端倪,他们也不会要求上级把小吴调过来的帮忙的。“可惜的是,”小吴郁郁地想着,“我最好的搭档,思维敏捷,具有不凡推理才华的朋友却不在身边。他要是在这,说不定案子已经破了呢!而现在,让我一个人来,到底行不行呢?”正在胡思乱想着,他听到了敲门声。
“嗯,进来!”
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被带了进来,他面貌和善,身材挺拔,很有些气宇轩昂的样子。
“坐吧,”小吴说。“你就是被叫做‘石头’的那个人,对吧?你好,这么晚了还打搅你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我姓吴,叫我小吴吧!”他很客气地话家常似的开始了和石头的谈话。
“你也好,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说吧。也许我还能帮你们破案呢!”
“是吗?那倒好了!那么,”小吴突发奇想,心想,事实上,也没什么好问的,还不如让他自由地说说自己的想法呢。“那么,你把你的想法说给我看看。”
“其实,我也是个推理爱好者,”石头侃侃而谈道。“在我看来,这起案子并没有那么复杂,我想,最有可能是凶手的,有四个人!”
“喔?”小吴对这个石头好象挺感兴趣,因为从他身上,他看到了他那位搭档的影子,“你说四位,哪四位?”
“毫无疑问,其中三位就是我的三位朋友,因为我们和小迟关系太密切了,而且,她死的那晚,只有我们和她在一起,后来她就在那个屋子里死了,而且还是中毒死的,而你们警察肯定会认为,我们三个当然都是最有有机会下毒的了……而现在,我所说的第四位,就是这个旅馆的负责人,许阳先生!因为只有他有那个房间的钥匙,如果不是我们下毒的话,就只有可能是他了,除了他可以打开那个门,进到屋子里,其他人都没有这样的机会!而实际上,他是嫌疑最大的人。因为小迟死之前,我们四个人都坐在一起聊天,如果谁下毒,就算动作再快,也会被发现的,根本不可能。当然,如果要说,我们三人之中的谁,在回旅馆之后,又回头去找小迟,然后趁其不备,下了毒,倒也是有可能的。”石头说到这,有点黯然,小迟的死亡时间被查出来是凌晨两点左右,而那时,他们几个,包括他自己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据,没人可以证明他们在客房里,尽管都说自己是在房间里一直睡觉直到第二天早晨。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也很公正,没有偏袒自己,”小吴点点头,“可是,许阳为什么要下毒来害一个毫无瓜葛的顾客呢?另外告诉你一个消息,许阳有不在场的时间证明——命案发生时,他和旅馆里的几个老顾客正在打牌!也就是说,凶手肯定是你们三人中的一个!”
“既然这样……唉,事实上,我的推论还不成熟,你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石头沮丧地说,“所以,现在你也别把我的推论放在心上,呵呵,因为说不定,凶手就是我呢,又或者,就像你说的,是淼淼和阿忆,这也说不定呀。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谜底,但我会尽量帮你们破案的……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吧!”
接着进来的是淼淼。从资料上,小吴已经知道这四个最近来谷里的年轻人都是推理爱好者和侦探迷,而且,他们上次受审时所录的口供与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都是说自己在案发当晚,一直在旅馆里待到第二天早晨听到噩耗为止,因此,要问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小吴这样一想,索性就不准备问什么问题了,而是让他们说自己的观点。
“你可以随便说些什么,你认为凶手会可能是谁呢?”
“啊,这样的问题叫我怎么好说呢?”淼淼显得有点难为情,“我也是嫌疑人啊!”
“没关系,你就大胆地说吧,”小吴说,“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我刚从资料上看到你们几个人都擅长推理,所以非常想听听你们自己的观点!”
“喔,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淼淼道:“说心里话,在我看来,最有可能的凶手就是许阳还有我,以及我的另外两个朋友!”
接下来,淼淼阐述了自己的推理,实际上,她的推理和石头之前所做的推理没有多大差别。
“吴警官,现在还剩最后一个了!叫阿忆,看来他也没什么新的观点……啊!这真是一起令人费解的疑案啊!还有,命案现场竟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提审完淼淼后,一直在旁听的另一位和小吴年纪差不多的警员忍不住抱怨。
“我也毫无头绪。但,这只能说是我们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而不是没有线索,一定有,只是没暂时没发现而已。慢慢来,事情会出现转机的。”小吴脱口而出这段话,让他意外的是,这段话他感觉很熟悉,想了一会儿,突然记起这是老卫在上次死亡谷发生案件的时候对他说过的,不禁感慨一番。
这时,阿忆被带了进来。
“阿忆吧?请坐,”吴警官正在埋头整理口供,头也没抬地说道。然后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几乎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面部表情也凝固了,显然,是看到了令他非常震惊的事!
*侦探
月色笼罩,山谷里不知何时又起了雾,那所凶宅孤零零的,像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阿忆此时正在这所房子里面,一个人。自从那晚的提审之后,他就被一个人关在这里了。这是吴警官的安排,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解释说,阿忆是嫌疑最大的人,因此把他关在里面,防止他逃跑。
阿忆在房间里四处搜寻,房间里的一切,在命案发生后就没人动过。突然,阿忆的眼光落在墙上的电子挂历上。挂历上的时间停在了3:45,这让阿忆感到很奇怪。很显然,谁把时间特地调整成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呢?阿忆百思不得其解,他急匆匆地在屋子里绕着圈子。
“喀嚓!”
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脚正踩在玻璃碎渣上,那是小迟当晚打碎的杯子。
他回到客厅中央,站在那晚他们聊天时的茶几旁,茶几上还剩下三个玻璃杯!一缕月光洒在他肩膀上。月光是从他头顶上的天窗倾泄进来的,爬山虎的藤蔓把月光割得支离破碎。
慢慢地,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他走到窗边,窗外恰好有一颗大树,黑夜里,看上去阴森可怖。
这时,他眼里闪现出了异样的光芒,他想,“小迟在毒发前肯定还惦记着我对他的誓言,因此拼命想留下线索,但这样的线索一定不会留得太明显,以防凶手趁乱将线索破坏,所以只有通过许多暗示来让我解答!”
他走到小迟当日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然后躺了下去。他躺的姿势和位置和小迟的一模一样。一躺下去,他的眼光自然落到了那个电子挂历上,他发现挂历后面有东西!那肯定是小迟塞进去的。于是,他又赶紧跳起来,他发现那是几张纸……是侦探爱好者论坛里最热门的那个关于杀人犯的帖子。这样的东西,论坛里的会员人手一份,没什么好奇怪的;但阿忆确定,这一定有什么暗示!
当黎明的天光在东方闪现的时候,屋外已经聚了很多人,好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许阳、石头、淼淼、小吴警官和几名警员、旅馆里的服务员、清洁工、许多没有瓜葛的、纯粹凑热闹的人、惟恐天下不乱的记者,等等,都在,吴警官叫手拿钥匙的许阳把门打开。
门开了,脸色苍白的阿忆走了出来。
人群里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纷纷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阿忆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下所有人,然后说道:
“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小吴面带微笑地走到人群前面,他拍了拍阿忆的肩膀,说道:
“那晚提审的时候,阿忆向我提出要求,说叫我让他在在所房子里住一晚,他担保会帮助我找出凶手是谁,就冲着他这份自信,我答应了他,我想,真相大白的时刻到来了!”
人群里瞬间发出乱糟糟的声音,显然是大家置疑这位姓吴的警官的做法是否明智、是否合乎道理。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警官平静地说。
*揭开密室之谜
阿忆走到一个比较高的地方,俯视着人群,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对待案件的侦破过程,相信这里的每一位警察同志都比我了解得多得多,但关于如何利用自己的善于分析的脑袋将扑朔迷离的案情弄得水落石出、大白天下,就不得不花费一番工夫才行,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的,”说到这里,他看见除了小吴在微笑着点头赞许外,其他几位警员都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不过他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当然,你们都知道‘七何要素’,对于每个案件,你们都要首先了解案件,知道它发生在何地,是何时发生的,何人所为,基于何种目的,受害者又是何人,做案的是何种工具,又造成了何样的伤害……这是我们分析案情的方向,任何想破案的人都以此为基准!”
“同样,对待这起案件,你们也是如此开始侦察的,但你们现在所掌握的只是‘七何’中的‘五何’而已,对于‘何人所为、何种目的’这两个首要的问题你们却不知道答案!不过,其实答案已经在你们面前了,利用前面的‘五何’完全可以推理出后面的‘两何’,但你们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思索。”
“令你们为难的,无疑就是它看上去很复杂。首先,为什么死者,”当把心爱的小迟称做死者时,阿忆的心颤抖了一下,但立刻,他又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分析道:“为什么死者的脖子上有勒痕,凶手如何造成这样的伤害,凶手又是如何下毒的……为什么下毒的同时,却又想勒死她?说案件复杂,是因为‘密室’这个原因,是啊,想一想,凶手无法靠近受害者,但却能杀死她,这是怎么回事?凶手如何做到这一切?简直是不可能的犯罪,对吧。”
“说是不可能犯罪,是因为:第一,门从外面不可能被打开,因为钥匙在负责人许阳那里,可他那晚能确信钥匙一直没有离身,而且他那晚和朋友在一起,根本就没踏出幽谷旅馆半步,所以,我们首先可以确定,凶手不可能从门进去;第二,窗子都用铁条焊接过了,凶手也不可能从窗子进去,还有屋顶上的天窗因为太小,也不可能;第三,如何在杯子里下毒,案发之前,包括死者在内,还有我、石头、淼淼,我们在一起谈天说地,那时谁想在杯子里下毒,众目睽睽下,完全是不可能的;第四,凶手为何要杀死小迟,这里有谁和她有过节、非杀她不可呢?啊,是的!找不出这个人。好的,现在请你说,这些令人迷惑的事,该如何解释、如何收场呢?”
“如果不介意的话,”阿忆说,“我想请大家和我一起来做个实验!大家都进屋来!”
等到大家都站在屋子里面,阿忆点了点头,说,“好的,大家就在这里待着,我出去,再把门关起来,让你们在里面,然后,我假装自己是凶手,吴警官,现在你就当自己是受害者小迟。等会让你们看看我是如何杀死这个身处密室的人吧!”
他拿来一个玻璃杯,装满清水,放在茶几上(桌子上本来有三个装有水的杯子,他没碰它们),然后转过身,走出屋子,门哐当一声被他关上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阿忆出现在窗外,大家都移了过去,突然,他又转眼间不知走到哪儿去了,大家就这样望着窗子,等待着阿忆的实验,接着,他们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过了很大一会儿,阿忆又出现在窗口,对小吴说,“你过来一下。”小吴走了过去,突然,阿忆把手伸进窗户里,拿出绳索,狠狠地勒住警官的脖子!
“好了,现在大家明白为什么死者脖子上有淤痕了吧?你们在侦破过程中,看到死者身体上有伤,第一反映肯定就是认为有人进屋来,但实际上,我根本不用进去。”
“啊!原来如此!”“是啊,这么简单,我却没想到!”“对,凶手根本没必要进来嘛!”“一点没错,可是,凶手又是如何下毒的呢?”屋子里的人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问得好,如何下毒?是的,这的确不那么简单,可是,现在请你们转过身去,看看我之前放在那儿的清水吧!”
闻言,众人转过身来,毫无意外,所有人都惊呆了。原本清澈的水,此时颜色却变得鲜红,仿佛一杯鲜血,令人毛骨悚然!
“太意外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简单极了!”阿忆说,“只是你们没想到罢了。我之前出来,立刻就通过窗边的一棵树,爬到了屋顶上,然后从那个天窗里把毒药滴在了那杯水里!当然,凶手所用的毒药是无色无味的,而我刚才用的却是红墨水,这只是为了大家能看清楚罢了!”
实验做完,大家走出屋子,所有人都惊叹不已,“这的确不难,可是我们就没有想到!”
“是的,的确不难,可就因为人们形成思维定式,所以才会觉得这案子复杂极了!我想,屋顶上覆盖的全部是爬山虎,像采集当晚凶手留下的脚印,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爱好推理的石头问道,“为什么凶手要用绳子来勒受害者呢?如果已经下毒了,他完全不用出现,这样他反而暴露了自己!”
“这个问题也非常好,”阿忆说,“可是,如果你是凶手,你非常想杀死受害者,当你看到受害者喝下你的毒药之后并没有死,你会怎么办?”
“看来在这个场所,因为无法进屋,所以,只有用你刚才的方法勒死她了!”
“可是,”一名警员问道,“死者的死因是中毒啊,这是法医的结论!”
“这有很多种可能,”阿忆说,“而最可能的解释就是,在窗外,用那样的勒法,凶手根本使不上力气,所以受害者没被勒死,或在,进行反抗,逃脱了,可受害人不敢出去,这时,她自己也感到毒性快发作了,她出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凶手在外面等着她呢!就这样待在屋内,直到毒发身亡!”阿忆说到这,又忍不住泪如泉涌。
“现在,照你这样的解释,我们都有杀死她的可能!”淼淼说道,“我们三个都有可能杀死她,事实上还不止我们三个,凌晨两点左右许多人都在睡觉,他们都没有时间证人,他们都可以通过这条途径杀死小迟!”
“你的推理很好,”阿忆说,“解开了上面的我提到的关于‘密室’的几个谜团后,还剩下几个无法解释的谜团!凶手是何人?动机为何?”
*真相大白
“那么接下来,我想在我再做分析之前,先说一下我手上已经拥有的几个非常特殊的证据吧,”阿忆接着说道,“第一,电子挂历上的时间被死者调在3:45;第二,在挂历后我发现了一张纸,是有关前段时间可怕的毒杀案件的报道,那显然是死者死前塞进去的;第三,碎裂的玻璃杯!除了那张纸外,其他的一切,在你们现场勘察的时候,都已经用相机拍了下去,可你们却没注意到!”
“是啊,这些又是难以解释的谜团啊,简直就是斯芬克司之谜!”吴警官苦涩地笑了一下,“如果这些所谓的证据在我手上,我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这就要你发挥想象力和推理能力了,”阿忆说道,“就像你们不会注意到命案现场那些摆列整齐的桌椅、沙发、茶几,墙壁上的油画、圣母像一样,你们也不会注意到到电子挂历上的时间很令人费解,3:45,这是何意?那个关于毒杀案的报道,是我所在论坛里的每个会员都有的,这又是何意?喝过毒药,她肯定并不知道,毒药也并没有及时发作,她既然没有动过屋内的任何东西,甚至会把一条手链从手上摘下来再紧紧地握在手中,却拿不稳一个杯子?”
“其实这一切也不是很难,”阿忆说道:“首先那个毒杀案件的报道,正因为所有论坛的会员人手一份,所以,这就等于帮助我们限定了嫌疑人,因为,只有我、石头和淼淼是论坛的会员,凶手肯定在我们之间,而3:45呢?”阿忆说到这,弯下腰来,拣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345”三个数字,“你们看出什么没有?”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记者把相机对准这三个数字拍摄下来。阿忆苦笑了一下,说道,“可是,如果我把这三个数字写在墙壁上,然后让你们躺下来看,你们会看见什么呢?你们看到的将是这三个数字颠倒过来的样子,对吧,可是,那,又是什么呢?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
“345……倒过来?”一名记者突然惊叹一声,“啊!是英文字母,有大写的,有小写的,但无疑是‘ShE’。”
“是的,看来你的英语还不错!”阿忆说道!
“啊,我以前是英语专业毕业的,”这名记者脸一红,“呵呵,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想,现在大家经你的提醒,都会确认无疑了!这三个数字告诉我们的答案无疑就是指女字旁的‘她’,一个女人!”
“没错,限定的三个人之中,谁是女人?”阿忆说,“我想,就像打碎一个杯子,剩下三个装有水的杯子所暗示的那样,三个水是一个‘淼’字,淼淼,你还是自己站出来会比较好!”
淼淼的表情很慌乱,但又立即掩饰了慌乱之举,语气沉稳、略带讽刺地说,“大名鼎鼎的名侦探阿忆,你不觉得你的说法太悬乎、太天方夜潭了吗?”
“是啊,”阿忆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太悬乎、太天方夜潭了,这也是我当初的想法!可是,如果联系上前段时间的那起毒杀案的话,一切都不悬乎了!(至此,身为叙述者的我,卫晓东,以‘大名鼎鼎的名侦探阿忆’的名义,建议朋友您,还是再回过头去,看看那篇《法制日报》上有关杀人犯文章吧!)你毒杀了小迟的父母,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想,你毒杀小迟,也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同样,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小迟就是他们的女儿,但我想,你当初拿那个鬼脸面具来吓她,无疑是想让她精神崩溃!上面岂不是这样写的‘他们女儿在早年就已经有了精神分裂的倾向,而且日益加重,除病历外,还发现诸如药品,注射器,诊断书,等等,物品或书面方面的证明,这些都可以说明专家所做的判断的准确性是无庸置疑的’,哈,果然是专家,判断的准确性无可指摘,但你以为她会脆弱到你随便一吓便精神失常,看来,你比我更悬乎、更天方夜潭!”
“而我同时又想到,之所以你给小迟下的毒药没很快地把她毒死,那都是因为她常年服用含有镇痛、麻醉作用的药物的缘故吧!OK,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淼淼眼里闪着凶光,叫嚷道:“你污蔑我!你血口喷人!”一边说着,一边撒腿向山上跑去。
“抓住她!”吴警官一声令下,几位警员毫不费力地把她捉住,戴上手铐,淼淼立即像疯了一样破口大骂,“他们死有余辜!那个魔鬼,他不配做我父亲!他该死!还有那个狐狸精、狐狸精的女儿……她们俩都该死!他们全部都该死!哈哈,我一命换三命,不冤枉了!”说罢,她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妈妈,女儿我为你报仇了!”说完这句话,她倒了下去,死了。她已经趁人不注意,偷偷服了毒药了!
原来,淼淼的母亲被他父亲抛弃后,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并生下了一个女儿,小迟。多年后,淼淼的母亲死后,她回到父亲那,渴望活在父亲的庇护下。可她的父亲和后母并不容她,还因此而闹得不可开交,两个人也不再回家,父亲对外隐瞒,说那是她家雇佣的保姆,但未免丑事外扬,他把女儿淼淼关在家里……因此,后来她杀死了他们,而当警方甚至问过所有邻居也没人知道“保姆”的长相。这期间,一直在外读大学的另一个女儿小迟却始终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这一件事。后来,当小迟得到了父母被害的噩耗,的确如那些专家所言,“精神上受到巨大打击,到了一个‘远离现实’的地方,逃避现实”。可是,正如那句古老而睿智的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当“保姆”淼淼因为逃避警方追捕而来到闭塞的死亡谷时,与朋友会面之时,却意外发现推理爱好者小迟竟是父亲的另一个女儿……
总之,现在这个磕磕绊绊悲剧的终于告一段落了。而留给人们的痛苦和思考,却远非言语所能表达得了的。*结局
雾似乎永远没有散的一天,如同发生在谷里的悲剧在人心底产生的阴影一样。
阿忆又攀上了高高的山顶,他手上拿着两个手链,一个刻着自己的名字,一个刻着心疼的小迟的名字。他盯着他们,内心的痛苦压抑得他几乎要摔下山崖。手链上,寒光闪闪的骷髅头似乎一早就暗示了将会发生一场悲剧。阿忆把他们放到嘴边,如同小迟当日把它含在嘴里一样,他也用牙齿轻轻地咬着他们。
回想那日的甜美场景,不由得流下滚烫的泪水,他把手链紧紧地在手里攥了一会儿之后,然后远远地抛向了山的另一边。就让这刻骨铭心的痛苦和那该死的悲剧都摔得粉身碎骨吧!
突然,他不知为何想起一个细节,当日阿忆问小迟是否怕那个凶宅死过人,小迟反问道:“难道像我这样的——这样强悍的人,还怕死吗?”现在,阿忆才明白小迟之所以中间停顿一下的原因了,是的,当时,她心里想的,肯定是“难道,像我这样无父无母的人,还怕死吗?”所以,在世上孤零零的她才会说那句“我已经把自己托付给你了,我的生,我的死”阿忆现在才意识到,她当初并没有开玩笑,想到这,他终于忍不住抱起脑袋,蹲了下身来,哭出来,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这时,山脚下的旅馆传来飘渺的歌声,一定是哪个具有闲情逸致的客人在消遣着寂寥的午后。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两句歌词“想起我和你牵手的画面,泪水化成云霞满天。如果我和你可以再见面……”
过了很久,阿忆终于站起身来,他想,他永远不会再牵到小迟的手了,永远见不到她的面了。于是,感到心在一寸一寸被撕碎。
就在他准备下山,然后离开这个伤心地的时候,气喘吁吁的石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阿忆,你果然在这,我找你好久了!累死我了!”他喋喋不休地说,“嘿,你这家伙真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那么复杂的案情竟被你一眼洞穿真相!不过,我弄不懂,那个姓吴的警官怎么会允许你住进那个凶宅里。唉,不管怎么说吧,你比我之前佩服的那个姓卫的侦探好象还厉害呢,有时间我一定要找到他,然后让你们俩切磋一下……喂,别走啊,那个警官怎么会允许你住进那个凶宅里啊,告诉我么,那晚提审时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发生,”阿忆没精打采地说道,“因为我老早就认识他。”
“你认识他?”石头渐渐明白了什么,“难道你……”
“是的,上起死亡谷的案子也是我破的。”
“啊!你是——”
阿忆已经转身走开了,听到石头的话,回头道:
“是的,鄙人姓卫。”
然后一直走下山去,再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