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桑
4月6日,台湾女歌手阿桑因患癌症逝世,华语乐坛又永远的失去了一位优秀的歌手。不出意外的,因为她的离去,她的歌迷也在短时间内呈现井喷式的增长势头,怀念者有之、遗憾者有之、煽情者有之、重新认识者亦有之,一个生前只是做到了歌红人不红的歌手,却在身后突然之间大红。其实怎么看,这都像是一场兔死狐悲式的人生戏,是亡人与未亡人对于生死的一次配合默契的演出,有时候它和音乐无关、和歌声无关,而只和生命有关。因此,这种对阿桑的怀念热,与其说是真正在祭奠她和她音乐有关的一切,倒不如说是一种对人生生死离别的无奈唏嘘。
阿桑不会“红”太久,随着新闻效应的失效,有关她的一切也将再次恢复到她在生时的常态——《叶子》和《寂寞在唱歌》这些伤痕累累的歌谣,还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刻,在某一个地方的某一个人的心头响起,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一个真正的阿桑才能跃然耳边,借用音乐的媒质,重现她昔日的华彩。而这种静谧的沟通,却很难发生在另一群歌手身上,比如张国荣、梅艳芳、陈百强、邓丽君和黄家驹。对于这些每年一小祭、每五年一中祭、每十年一大祭的明星而言,他们生来是明星,死后亦是巨星,正因为这种永垂不朽和星光耀眼,也让他们的身前身后都摆脱不掉戏中人的尴尬。而对于他们的祭奠,也由于太多无休无止的眼泪做梗,使得纪念本身已经远远大于纪念歌手和音乐本身。这无论如何都不是这些歌手如果有知所愿意见到的。
所以,阿桑的逝世无论如何都不用牵涉到太多对于巨星的祭奠,反倒是更容易让人在记忆的深海里,捞出一些或者曾经很红、或者曾经都不红,但至少现在都处于渐逝过程中的歌手。随着岁月的流逝,有关这些歌手和音乐人的故事必将渐渐褪色,而因为最后一丝娱乐光环的消失,反而更能让他们的歌曲和音乐恢复到最原始的重量。所谓歌手和音乐人,其实就是这么一类族群,他们是应该为这世界留下动听的旋律而来,而不是仅仅为了让人记住。
那么,借着阿桑离世后那淡淡的哀思还未完全消散之前,就让我们再挪用一点对她的怀念,也来祭奠另一些早她而去的阿桑们吧!

李双泽(1949-1977):以娱乐的标准,即使当年没有因为救人而溺毙,李双泽也无法在今时今日的主流乐坛立足。作为台湾现代民歌运动的先驱者之一,李双泽与其说是一个歌手,不如说是一个文化人。从音乐上讲,李双泽实际上只是Bob Dylan的一个台湾山寨版,而他音乐中最重要的还是一种乡土之情。从创作风格来讲,李双泽也绝不同于其他台湾民歌手的理想主义和风花雪月,他音乐中的热情远远多于理想,实践远远高于想像,战斗远远逃避。李双泽不是一个一流的作曲家,也不是一个一流的歌手,但他的这种精神,却深深的影响了台湾一代又一代的独立歌手和音乐人。我说的不是陈绮贞和“苏打绿”,而是陈建年或者巴奈。

马兆骏(1959-2007):18岁出道,19岁就成为唱片公司的台柱,20岁就开始为刘文正、邓丽君这些天王天后制作专辑,这样的履历几乎是华语乐坛的唯一,即使是另一位大师级的音乐人李宗盛也要甘拜下风。而年少成名的马兆骏,恰恰也和厚积薄发的李宗盛走了完全不同的事业发展轨迹。从创作风格来讲,马兆骏并不如同时代的罗大佑、李宗盛那样鲜明,让人印象深刻,他的创作更多的是刘家昌和梁弘志创作线的一种延伸,将小我情绪发燕尾服到大众共鸣的地步。当然,除了为诸多歌手写了数不清的作品之外,马兆骏也总共推出过七张个人专辑,一曲《我要的不多》,不仅是他淡薄名利的写照,也是对他激流永退的另一种注解。

筠子(1977-2000):筠子是一个忽而能将民谣歌曲唱出嘶心裂肺的摇滚效果,忽而又能将民谣歌曲唱出余音缭绕之古典效果的歌手。年仅23岁就自杀的她,仅仅只发行了一张个人专辑《四季》,在人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认清这个女歌手的面貌和声线时,筠子就选择了离开,只留下一张拥有朴树、小柯、高晓松等音乐人倾力打造的唱片。而她生前想邀许巍为其写歌的愿望,也永远无法实现了。

柯受良(1953-2003):艺名小黑的柯受良,不是一个专职歌手,他最广为人知的身份,是车手兼演员。而你同样不能用演而优则歌的俗套去套用小黑,因为人生过百却只推出过一张专辑的他,显然不是一个对音乐有野心的人,但却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他对音乐所具有的一定热情。当然,对音乐并非一定是执着就高尚,玩票者如柯受良,同样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诠释他的生活和生命,一句“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可能是华语乐坛至今最具江湖习气的音律。虽然他毕生的音乐成绩,只有一曲《大哥》和参与演唱的《笨小孩》最广为人知,但就是这一又三分之一的歌曲,就足以让许多职业歌手汗颜。

高枫(1964-2002):一曲《大中国》,让高枫迈向了音乐生涯的最顶峰。但在这曲晚会歌曲典范的作品背后,真正的高枫,却是内地流行乐坛最早的唱作人代表,而他借用元素化为流行的功力,按今天的标准,就是成为金牌音乐人的关键要素。遗憾的是,随着他在2002年的因病去世,一切都变得不可能。而更因为他的去世,他生前那些优秀的作品,也开始逐步有了失传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