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说,其实你也知道了,苏格兰大妈Susan Boyle最近可出大名儿了。在一向人才济济、英才辈出的英伦乐坛,这原本也算不上新鲜事,新鲜的只是她47岁的高龄、无业的身份和老宅女的形象,实在是和现代唱片工业对于一个歌手(含业余)的定义标准相去实在太远了,相信如果某一天唱片业协会真的发明了这么一种鉴定人才的综合打分机器,那么用到Susan Boyle身上时,肯定会出现一个前面拖着一条横杠的高分。
Susan Boyle的横空出世,也让人们再次将目光投向草根歌手圈。在这个主流音乐圈已经纷纷快穷得揭不开锅的年代,为什么反倒是那些不务正业和游手好闲的业余音乐爱好者,能够频频的以惊人之声震惊歌坛,一次又一次的演出一夜成名的喜剧、带给主流以外的惊喜呢?道理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现在的主流唱片工业太空虚、太脆弱了,都已经数字音乐时代了,却还守着那个Windows95系统上网,让最好的电脑程序员,都不知道如何在这个已经先天不足的系统基础上,去编写应对Windows7新时代的漏洞和病毒。而Susan Boyle就是这么一种“病毒”。
其实,世上本无草根,只是规矩立得多了,也终于把草根逼成了落草为根。尤其是在流行音乐范畴,原本根本不存在草根一说,对美国流行乐影响深远的Blues歌手Lead Belly,在录唱片之前就是一正接受劳动改造的杀人犯;名扬天下的“猫王”Elvis Presley同样也是卡车司机出身。华语乐坛这样的例子同样不少,不说那些出身DJ、歌厅的与音乐有关的职业,至少李宗盛在进入唱片业之前,就是一瓦斯店的小K,陈升更曾经干过电梯装配工、酒保等多份职业,按现在的标准来讲,他们也都是根正苗红的草根。可以这么说,历数全球歌手入行前的职业,完全可以做到三百六十行的高密度覆盖。
不过,随着八十年代末商业化热潮的攀升至顶峰,唱片工业也终于完成了它由半职业向职业化的过程,实现了行业完全自主的独立化。久而久之,这种行业的高度独立,也就自然而然会因为权威变得机械,从选材到定位,从风格到市场,一切都只是以唱片业的眼光为核心,流行音乐遭到圈养,新鲜灵感被洒上了化肥。这种意思,如同是寄望用音乐学院那套完整又苛刻的课程,来培养一个古典音乐大师。孰不知,大师固然是苦练出来的,但只靠宅练是练不出来的,他必须放养、必须放风,才能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后,最终成为大师。
无论古典音乐还是流行音乐,它们其实就是音乐,只不过被世人强迫贴了标签而有了高低贵贱之分。因此,古典音乐的今天,也就很自然会成就流行音乐的明天。而如今自成一格、自以为是的流行音乐工业,其实也就是那些期待培育古典音乐大师之音乐学院的另一种音乐学院。一方面想要制造明星、偶像,甚至还要制造曲风和时尚,一方面却是频频被Susan Boyle这样的草根代表捣乱。都说唱片工业是因为数字时代的媒质转换,才遭受了来灭顶之灾,实际上行业体系的僵化,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要不然为什么一边是唱片卖不出去,唱片公司为了每年唰唰唰下降的百分比哭红了眼睛,一边却是Susan Boyle可以在YouTube突破一倔的点击率呢?!
Susan Boyle其实远非是近年来唯一一个造成影响力的草根歌手,在她之前,早已经有卖手机的Paul Potts、玩冲浪的Jack Johnson、洗车工James Morrison等等,纷纷冲出草根走向主流,并且所出的唱片都得到了很好的销量。而相比这些歌手,Susan Boyle之所以来势更迅猛、走势更强劲,这次倒是完全得益于她的长相、她的年纪。这不由让人再次想起2004年的那位美国偶像孔庆翔,同样的长相非主流,但他却比Susan Boyle更多一项特长,那就是五音不齐。因此,从某种意义上,孔庆翔反而比Susan Boyle更具草根歌手代表性。从他因另类标准而另类走红的轨迹上,其实就是说明了主流唱片工业的不得民心,不得到歌迷已经开始用一种近似嘲讽与喝倒彩的形式,来反对主流唱片工业所建立的所谓标准基制。而这种基制越顽固,歌迷的表达方式也就越另类,孔庆翔、Paul Potts和Susan Boyle,其实就是歌迷选中的草根代表。
所以说,绝不要从Paul Potts和James Morrison这样的草根歌手身上看到未来的希望,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一种畸形的草根歌手,甚至可以说是歌迷推选出来的恶搞代表,是恶搞文化的一种延续。更要命的是,最终的最终,他们还得通过主流乐坛才能在音乐上证明自己。而事实也已经表明了,像Paul Potts和James Morrison,他们虽然都拥有过人一等的唱功,但在投入主流唱片工业之后,也就仅仅只剩下这点唱功。单调的演绎、创新的不足,都让他们的音乐继第一张专辑大卖之后,就会在第二张或者第三张,迅速走入穷途末巷,并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主流歌手一起相依为命。而下一个,也一定会是Susan Boyl,虽然现在就可以预计她的首张专辑必定大卖。可以这么说,如今这一代的草根歌手,只是通往流行乐坛另一个辉煌之路的过渡产品。只有当一夜成名的卖点不再集中在无业、大妈这样的关键词上,只有当草根不仅仅只是作为发声机器而出现,却是以乐手、创作者等多元的角色一齐进入这个唱片行业,才能从根本上改变出一种未来音乐的全新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