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普罗亚斯
对于钟爱哥特电影风格的粉儿们来说,亚历克斯·普罗亚斯(Alex Proyas)是一个理当被记住的名字。尽管二十年来,他的每部新电影都在表现风格上有较大转变,但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印记却令人触目难忘。黑暗的背景色,永恒的死亡与毁灭,倾世灾难,带有宗教意味的自我救赎,对外太空神秘力量的尊崇与恐惧。是亚历克斯·普罗亚斯的独特味道。
暗夜之灵——
亚历克斯·普罗亚斯于1963年生于埃及,父母是希腊人,三岁时全家移居到澳大利亚,后来他选择洛杉矶作为事业的开拓地。这经历本身就具有流浪的气质,就像他的作品一样,最终呈现出各种特质糅合的状态。
据说亚历克斯从十岁起就开始尝试拍电影,但直到1989年他的第一部作品《空气之魂,云之精灵》(《Spirits of the Air, Gremlins of the Clouds》)在澳大利亚上映之前,为电视台制作音乐录影带和广告片一直是赖以为生的手段。
《乌鸦》
随后亚历克斯·普罗亚斯前往好莱坞,并在1993年拍摄了《乌鸦》。这部电影开拍过程并不顺利,《乌鸦》(《The Crow)》)主演,著名影星李小龙之子李国豪在拍摄现场意外身亡,使得这部惊悚电影未上映前就笼罩着浓厚的恐怖气氛。为了将影片顺利完成,亚历克斯不得不修改剧本并借用更多电脑特效。
《乌鸦》情节简洁,风格诡异,电影讲述了一个从阴间返回的复仇者的故事,从他爬出坟墓的那一刻起,华丽阴冷的味道就贯穿始终。往生者涂满油彩以掩盖原本面目的柔弱苍白,镶好面具,在颓废嘈杂的摇滚乐中追逐猎物,杀戮,愤怒。这部被誉为“歌特教科书”式的作品,以一种极致的黑暗与阴郁的美感,成为歌特电影风格中的经典之作。
在《乌鸦》中,自始至终,宗教意义若隐若现,仿若那一天,上帝关闭天堂,地狱开放,撒旦在风琴泣诉中扇动巨大翅膀。无人往来的暗夜街头,鬼影憧憧百魅丛生,是罪恶与欲望蓬勃的乐园,复仇在寒凉刃尖上游走舞蹈,鲜血绽开大朵繁花。
末日危城——
《极光追杀令》
《极光追杀令》(《Dark City》)获得了1998年度美国科幻电影学院最佳科幻片奖。但与之在科幻电影史上所占据的重要程度相比,这个奖只是碑座上无足轻重的一笔注解。这种经典之处首先在于《极光追杀令》富有哲学意味的科幻主题。一个人偶然发现,自己身处看似熟悉的环境其实是被外星人控制的实验基地,自己对外部世界的认知与记忆都出自外星人随心所欲的虚假排序。本该被牢牢控制的实验品身上出现了某种奇异的进化,他开始觉悟并反抗,并一步步揭开事实真相。这个奇幻的构思在后来红遍全球的科幻电影《黑客帝国》中得到了更为淋漓的展示。而在《极光追杀令》中,亚历山大将更多的笔墨渲染在主人公面对虚假世界的真实一面时所产生的迷失感,与《黑客帝国》相比,《极光追杀令》更多地呈现出一种超现实主义的荒诞。
哥特风格在这部电影中仍占据主流,黑暗中交错纵横的街道,12点钟声敲响时的死寂世界,如精致玩具般瞬间重组的古旧建筑物群,永远见不到阳光与白天。在城市的尽头,悬挂着大幅海滩宣传画,撕掉外表,砸掉泥墙,外面有的只是空洞的昏暗。这是漂浮在宇宙中的城市,是外星人的试验基地,也是它们的末世方舟。然而,对其中如同白老鼠般的人们来说,这命运就如同沉没在深海,不知来自哪里,更不知去向何方。地球人与外星人,面临的是愚昧的生存与清醒的毁灭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但即使得知真相,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有末日般的悲哀绝望。
自这部《极光追杀令》开始,黑色科幻片正式登场,它的特点极为鲜明而广泛,灾难,科幻,惊悚,死亡,暴力美学,带有宗教意味的救赎。这些特点都在《黑客帝国》等电影中得到了继承与发扬。
《极光追杀令》被认为是20世纪最经典的科幻片之一,尽管它并没有博得眩目的票房,这也许应归结于影片对超现实主义表现手法的热爱以及其商业元素的缺乏。
《机械公敌》
2004年的《机械公敌》(《I, Robot》)则聪明地规避了这两种元素,尽管电影中机器人暴动带来的末日危机与宗教隐喻、包括暗淡色调与暴力之美都仍然是属于亚历克斯·普罗亚斯特有的个人味道。但不得不承认,在票房上收获极丰的《机械公敌》只能是一部热闹好看的好莱坞电影,在题材上雷同于《魔鬼终结者》,在气质上不敌《极光追杀令》,可挖掘性上不如《黑客帝国》。最终,《机械公敌》成为了一部贴有好莱坞标签的养眼娱乐大片,虽然它仍然很好看,但,也仅仅只是好看。
很难说亚历克斯是否对此表示遗憾,因为《极光追杀令》的惨淡票房,他只能作出与之前不同的选择。毕竟,对于好莱坞,比评论更重要的仍是票房。而亚历克斯对转型的尝试早在2002年的《车库摇滚》(《Garage Days》)时就得到了证实,只是并没有获得预期的赞赏。
当一切被毁灭——
《先知》
《先知》(《Knowing》)的开头有点像史蒂芬·金的小说,有着玄机重重的诡异,一步步走近时间的真相,在时间囊被开启时,有许多灾难已经实现,而未实现的却绝无可能终止,假如命运是一堵危墙,人们能做的只能是目睹倒塌时的惊心与绝望。
亚历克斯·普罗亚斯在10年前看到《先知》的小说原形,5年后,他尝试将这部作品改编并最终搬上大银幕。应该说,《先知》是一部十分独特的灾难电影,在人们以往所尝试的灾难片中,人的主观意识总是超越障碍并主宰外部环境,在呈现巨大毁灭创伤的同时,往往会出现一个拯救地球的末日英雄。而《先知》并无意用一剂创可贴去遮盖这血淋淋的伤口,即使影片出现了拥有预言能力的小女孩和参透了奥秘的Ted,但最终,并没有人能挽救世界免于毁灭,哀告奔逃无济于事,更勿论去阻止。
尽管整部影片调子依然灰暗,但亚历克斯显然在这部作品中注入了许多新鲜元素,歌特式的高贵阴森与含蓄的悲伤不再是凸现故事主题的主要风格。他借用更多特效将灾难来临时的毁灭场面渲染得极为真实震撼,采用纪录片手法,要求摄影师单手拍摄飞机失事现场,以求得凌乱晃动的镜头感觉。在尘烟与残骸中挣扎嘶叫的血肉模糊的生命,带来了充满伤痛的直观体验与大难来临前的焦灼感,而为世界的最终毁灭做了沉重预示与悲剧铺垫。
当毁灭即将到来,Ted所能做到的只是回到家与亲人拥抱在一起,远处有铺天盖地的火焰轰隆而来,将一切逐个吞没。
在这样一部充斥着惊心动魄的感官体验、恐惧与科幻味道的电影中,宗教仍然有着强烈的启示意味。在外星人飞船上,一对幸存的小孩追逐奔跑在伊甸园中,犹如天地初开,万物混沌,一切事物都如此稚嫩新鲜。这暗示着人类的文明不会毁灭及消亡,即使指点他们的,预知他们的,最终拯救他们的是无法被解释的高度发达的外星生物,看似脆弱的生命却能够在世界被无情摧毁的时候,彰显出柔软而强韧的力量,这种力量,即是爱的存在。
主要作品:
1994年《乌鸦》
1998年《极光追杀令》
2004年《机械公敌》
2009年《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