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海报
导演何平(右一)
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麦子、河湾、悬崖上的围城都很漂亮,但《麦田》的故事没让人感觉有多舒服:长平之战赵国被秦国击败了,赵国男人几乎死光,两个赵国逃兵暇和辄出于保命不得不撒谎,城主夫人和整个城市的女人都以为暇和辄是带领赵国打败秦国的英雄,但秦军兵临潞邑城下,谎言彻底破裂……对这部充满话题的电影,该片导演何平日前接受本报记者独家专访,解读了这部影片的内核。
撰文:本报记者王振国
讽刺:现实中到处是辄这样的小人物
记者:《麦田》故事聚焦在一个谎言,你为何对“历史和真相”的话题这么感兴趣?
何平:假如片中没有这个揭穿谎言的结局,谎言一直维持着,对于潞邑城的人来说,历史的真实就是赵国灭了秦国。假如司马迁是听这两个逃兵讲的长平之战,《麦田》的故事可能就变成了历史的真实。
谎言从何而来?这个就很值得讨论。谎言最开始是这两个逃兵说的吗?电影里并没有明确交代,实际上是期待变成了一种臆想,厨娘这个人物是制造这个谎言的第一个人,谎言不是出自别人嘴里,而是出自我们的期待。
记者:现实中没有你感兴趣的题材吗?
何平:其实《麦田》里面有很多跟我们的现实情境可以联想起来,长平之战被我拿来借用当作一个假定的背景,这背景下的大部分电影情节跟我们的现实有很直接的关系,我无非是把我对现实的这些体验放到了战国时代而已。
比如现实中就有大量的农民工,村里十四五岁以上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整个村庄几乎只剩下女人带着孩子、老人,等待着男人从城里回来,这种期待实际上跟《麦田》里守城的女人们一样。
现实中也到处是杜家毅扮演的辄这样的人。他外形上像一个卡通意味的玩偶,实际上他的身份是癫狂的小人物,表演比较夸张甚至到了滑稽的地步,战场上胆小如鼠,但一有机会就想歪门邪道想当公侯。在现实中我们接触过很多这样心灵很脆弱、但表面上表现很癫狂的人,实际上他们是在掩饰自己,我们常常在饭桌上碰到过这类自诩的富翁或者牛人。
反战:崇尚杀戮是最可怕的
记者:黄觉饰演的逃兵“暇”撒谎的那一段表演极其舞台化,为何这样设计?
何平:一个人要掩盖自己的谎言,表述的方式一定极其强烈,如果你不强烈到一定程度是没人相信的,暇说完这一大段谎之后,力气用尽、咣当倒地,不论喝多少酒,一定要表演到你相信为止。
正面去描写长平之战的残酷,不会给人残酷的印象。人很兴奋、很亢奋地用自己的语言去叙说一场残忍的、惨烈的战争,反而最令人害怕,而且这个人讲大屠杀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一种欣赏的态度,那才是人类最令人可怕的东西。
记者:你如何评价黄觉的表演?
何平:暇这个角色原来根本没有考虑黄觉,好多人没看到黄觉真正的内心,他拍了好多奶油的影视剧,但内心极其狂野,拍的照片也很另类,你看他的博客你就知道,这个人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包括从他的生活起居方式来看,他不是奶油的一个人。
演员:黄觉的眼神是有杀气的
记者:听说黄觉的眼神打动了你?
何平:他的眼神是我想要放进这个电影里的,他演的“暇”的身份是赵国锐士,就是战场上的屠夫,冷兵器时代的杀手,跟武侠不一样,武侠不是面对千军万马作战,而锐士都是站在军队列阵的第一排,在整支军队中最先面对残酷的厮杀。眼睛要极有穿透力,要求单眼皮,特别东方的那种,有些演员眼睛长得很好很漂亮,但是双眼皮,不行。黄觉适合。他描述秦军活埋40万人的时候,眼睛里真的是有杀气的。
另外黄觉的形体也很好:当逃兵时要在麦地里趴着逃跑,他给自己设计的动作像蜥蜴一样,从麦田里钻出来像个鼹鼠一样,特别动物性,形体意识特别强,这对我们的画面、影片的气质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记者:你怎么评价范冰冰
的表演?
何平:“城主夫人”范冰冰是经验很丰富的年轻演员。这次我给她的台词特别少,考验的是她表现内心的能力,这对她有一定的难度。而且她的戏份有大量的独角戏,没有对手可以给她交流和刺激,要对着空气演戏,只能通过眼神、肢体语言等表现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