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短篇故事——鬼妃子
城头突兀的黄色粉尘沙沙的漫了过来,一片接一片的人全都扑面而来,云湍站在其中,她的面容没有半点喜悦,她站在其中任他们拥挤,碰撞。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只是为了她,她倾城的美貌如同一把匕首,一点点划开那些男人的心脏,而且还是带着余毒,她完全不知道美丽也会是匕首,直到有一天,她的母亲告诉她,父亲已经离开了我们,他的头颅被高高的挂在城墙的最高处。
1)
父亲是那么善良的男人,他不贪不恋尘世,他总是安静带着小小的我站在树林里,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走,而我被牵着,手指尖都是细密的汗液,不知道为什么。
等到有一天,黄榜下出现了我的名字,我被父亲拉着,跑着,小腿一直抽搐,我哭着,声音很小,什么都不敢说,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地急促,我能清楚的听见他的呼吸,我知道事情严重的让他惧怕,但是却全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我只能跟随,我安然的低头,把自己埋在黑暗的树林里,不发一声。
这片树林是那么熟悉,每一寸我都踏足过,我和这些鸟儿欢畅过,我的风筝还被那棵树扯过线,但是这一切都成为我漫漫长路的回忆,而整个树林也变的沉默起来,安静的只听的见心跳,扑哧扑哧。不停。
而树林并没有一直沉默,我看见后面的亮光啊,一波一波地扑过来,还有怒吼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近,父亲的脚步停了下来,如同又一次的驻留,但是他开始全身发抖,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地害怕,我抓着他的白袖子,站在他的后面,我发现他的身体已经佝偻的遮不住我了,我的手指越抓越紧,我感觉到我的三寸甲已经深深的抠进了手掌中,白色的袖子被我染上了一块块的红花,花朵越来越大,在我的血液的浇灌下变成了牡丹的模样,娇艳霄天,而他们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第一次看见晚上的天空是血亮血亮的,他们手中的火炬燃烧着,吱吱做响,他们领头的大胡子男人,把我的父亲带走了。父亲紧拉着我的手,不肯放下,我的手掌再一次的开始疼痛,我们被刀套抽打,血腥的味道立刻浓重弥漫,我看见父亲的眼泪,从眼睛某一角囤积迸发,那是个男人的眼泪,我想我怎么都不能忘记,所以我松开了手,我不能让他们再这样抽打。我的大声地哭泣,跟着他们跑,大段大段地跌倒爬起,他们给了我一匹马。
我远远的看见我的父亲在前面的马上面,他手上是铁链,笨重的压着。但是渐渐天亮了,来到城口的时候我看不见他了,我奔到最前面,大声的问,我的父亲呢,我的父亲在哪?那个大胡子的男人,只是笑笑,他说,王,要见他,我们的荛王。
我呆着,被他们牵着妈领回家,路过黄榜,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昭告天下,荛王要立我为妃,后天,他会来接我。我终于清楚知道,原来这一夜父亲带着我逃跑,只是为了躲避这一场劫数。
2)
犹记得,荛王登基那天,我正站在路的中央,穿着白衣,我的母亲拉着我,马嘶哑的叫声灌在我的耳朵里,他只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他依然进行他的大典,我依然前去跟着母亲。我甚至不记得他的容貌了。
可是当他又一次立在我面前,帮我抹开脸上黄色的沙土的时候,我确定我看见了世界上是美丽的男人,那是个有着漂亮精致脸蛋的王,站在他的面前,带着不可以背叛的眼神看着我,我望着他,透过他的头顶,我看见挂站城头的父亲的头颅,他的眼睛是开着的,眼珠都蹦裂出来了,还有飘荡在沙砾中的白色头发,他好象在咒,我知道我的恨已经埋在了我的骨头里了,根深蒂固。
我摇开他的手,我说我不,我不是你的妃子,我不可能爱上你,你是我的仇人,一辈子都是。这个男人没有沮丧,他昂着头,他的手下抓住了我的母亲,她叫我跑,荛王给我让出了路,他卑鄙,他明明知道我是不会走的,我怎么忍心丢下我爱着的母亲呢?我狠狠的看着他,我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他靠近我,低头在耳边对我说,因为爱你。他声音突然让我觉得干净清澈,他的话刺在了我最柔软的心脏,我退后了几步,我苦笑,我的命为什么如此,我明白,他只是爱我的美貌,新欢总是要取代旧爱。
我瞬时厌恶起了自己,我竟然开始考虑我将来被冷淡后的寄遇,我的头一下混沌了,耳朵边上开始嘈杂,我听见我的母亲拉扯着叫我,她叫我快点走,快点。但是我知道我不能。
我踏进了他的轿子,龙凤纠缠在把手上还有轿头,轿尾。他抓着我,黄色的沙砾并没有停止,一直敲打着轿子,我听的见它们轻微的敲击声,缓缓地跟着。我恍惚看见我的父亲,他向我招手,眼角处还有眼泪,他还是一脸惆怅,他不说话,只是招手,不可饶恕我一般。我错了吗?我问他,但是却不回答,但是我的手被什么死死的抓着。
我睁开眼睛,握着我的手的是荛王,他死死的看着我,额头上全是汗水,他又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我,仿佛我的脸蛋,他永远都看不够似的。我也盯着他看,我承认我开始贪恋他的眼神和温情了,但是我绝对不能忘记挂在城头的父亲的眼睛,他张望着,是在看我,一直会这样,我不能背叛他。他是我心里的神,不能磨灭的,纵使我会爱上我面前的男子,但是我不能这样,我对自己一次次的述说,死死的掐着我的手掌,那些刚要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被我扯开,血,流了出来,浸染开一朵小花,停在我的手心。
他开始慌张,大声宣喊太医,太医在哪。苍老的太医缩了缩身子,站过来帮我小心包扎。
他叫我好声养着,不要叫他王,他喜欢我叫他荛。他离开,轻轻地,我琢磨着怎么叫出那个字,那个会和我一辈子纠缠的字。我咬着牙,舌头卷曲着念着——荛。
3)
我如此的厌倦这样的生活,我如此的习惯他的温存,每次他临幸我的时候总是让我觉得身躯温暖,我挥不去的父亲的眼神在那一刻化成了乌有,我发现我自己是如此恨,恨我自己,我已经变成了如此的女子,我是要被咒骂,被剐被杀的。
母亲,依然安康,她住在我的身边,隔着我的楼阁,她依然是美丽的女子,她每次看到都是叹气,却不和我说什么,我突然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被他们拘着,没有人告诉我因该如何,我是对是错。但是她并没恨我,她总是告诉我,要好好的服侍王,而恨就忘记吧!她的眼神多少流露着恳求,她竟然恳求我忘记父亲的死,我松开她的手,我不敢相信这是我的母亲,她竟然要我把什么都忘记。我痛苦的低着头,我不能忘记又能如何呢?我摸了摸耳垂上的冰蓝色的利物,淬着毒,那是我用来刺荛的,但是我却一直没有用,它被我留在耳朵边,慢慢老去,我摸了摸它,不敢用力,那是见血封喉的毒。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我还是很小的时候,被父亲拉去那个林子里,他教给我武功和毒物,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些,还把所有的交给了我,好像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要杀荛,他好像在安排一切,他领着我的,一次又一次的在我的梦里出现,他的嘴唇胬动,只是一个口型,我知道那是杀的口型,他不断的杀杀杀,每一次我都被吓醒,而睡在我边上的荛却是安然,我的手始终只是靠着他的脖子,却迟迟不能用力,然后睡下,如同他般的安然,但是却怎么都睡不着,这样一直持续,接连而至。
我起身,我开始习惯半夜坐在我的窗台前,对着外面的月亮,一次次落泪,我恍惚不知所措。
白天,荛总是不在我的身边,他是个好王,国家没有灾荒没有瘟疫,一切都安定,他也不欺负其他的民族,他不沉迷于酒色,我的母亲每次看到她,都是景仰,不带一点怨恨,她说这样的王,是多么的好啊,去哪找啊,是子民的服气,如果他不策,将是天下的遗憾。我知道这是母亲要我忘记仇恨,忘记过去的总总,她总是潜移默化的教导,但是她不知道我心里的疼,揪心刺骨的疼。4)
小淬给我梳头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镜子看,直直地看,我看着镜子里的她,恍惚觉得她像原来的我,细眼柳眉,还有太阳般红嫩的腮,她乖巧,一直不多话,我喜欢她,带她如同姐妹一般,但是我母亲却厌恶她,她起初伺候我的母亲,后来我把她接回了我的楼阁,让她做了我的丫鬟,但是母亲却恹恹的不肯,她说她是会害人的妖精,天生的狐媚样子,母亲说的时候,我心却震动了一下,脸上淡定,狐媚这样的字眼让我想起美貌,想起我也是美貌且狐媚的女子,他们一样是如此的恨我吗?美丽是把匕首,一点点撕开人的五脏六腑。
好在她并没有让我觉得狐媚,我心里暗暗的觉得狐媚这样的字眼只是一种嫉妒,母亲是嫉妒她的,她的年轻让她想起了自己,她曾经也是美貌的女子,前拥后继之人大而有之,而这些都是我们家的老管家说的,他每次谈到我的母亲都是用一种惊艳的口气,可以想到当年他初次见我母亲的时候也是动过心的,如此一个女人,最后还是不安分的变成一个老妪,没有了当年的种种,虽然现在有了以前没有的财富,但是她总是让我觉得她在悔恨什么,她总是站在窗子口看着浩大的皇宫,好像她因该是属于这里的一样,她的生活理当是如此,所以她没有欣喜。
小淬话虽不多,但是看见我一个人闷的时候会告诉些小故事,最近宫里就流传有鬼,还是一个女鬼,总是绕着走廊不停的游走,头发长长的,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听说已经有许多人看见过了,所以这样的传言也传得热烈,几乎谁都知道了,人心惶惶的样子,荛听过后,依然是笑,他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我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
他揉着我说,如果要是有鬼神,那你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你是那么的美丽,不同于凡人。他的温柔的吻,热烈的气息一直贯穿在我的脑子里,但是我又看见了父亲的眼睛,他瞪大了眼睛,不动,我猛烈的推开了他,用力过猛,他倒在了远处,他惊讶,我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起身拍拍秽土,一点点的走进我,我一步步的后退,直到他停止,转身离开,什么都不说,他总是如此的饶恕我,不追究任何,我知道他爱我,虽然他有那么多的妃子,但是他独爱我,那些妃子看见我,总是恭谨,但是我知道她们在背后是如何的骂我的,小淬也知道,但是她也从来不说,不颠倒也不搬弄是非,我就想这样,做个宫里的异类就好,她们爱怎么诋毁我都作罢。
小淬是了解我心意,她从不多言,她只是顺着我,我渐渐只把我的心中的事情只告诉她一人,连我的母亲都不知道,我的挣扎我的梦境全由她一人知道。我觉得我需要这样的述说,在黄昏十分,我拉着她的小手,看着她,就这样坐着,只有这样才能减少我的恐惧。
但是我错了,这样无法减少我心里的罪恶感,我总是难受,我看见荛我的心就难受,我已经越来越不能忍受他碰我一下,只要他碰我,我的头就马上疼痛,我的父亲就突然出现了一般,他好像在念咒语,只等我拿起利器杀了荛,但是我不能,我甚至哭着说我不能,父亲啊,我爱上了他,这个温暖的男人,虽然我也恨他。但是我的父亲不肯放过我,依然如此。
这样的疼痛一次比一次严重,母亲来看我,我卧床不起,她难过,她知道了我的梦境,是小淬告诉她的,我知道小淬是为了我好,所以我并不怪,只是我觉得我快死了,我快要结束这样的日子,我突然感到不疼了而是畅快,但是荛他不肯,他拉着我的手说,我命令你,我用王的权利命令你不能死,这个我舍不得的男人不让,他死死的拉着我。
我奇迹的好了,就在几天后,我的脸蛋红润了,我的样子清爽了起来,我能吃东西,所有的太医都惊奇,我知道那是我的使命没有完成的缘故,我还不能死的缘故,我的父亲,那个淡定的男人,没有放过我,他要我杀了他,他在我昏迷的时候闯进了我的梦境,他真实的说着,杀了他,杀了荛,但是我摇头,摇头,我说让我死去吧!他不肯,他说这就是你的命运,你生下来的命,我问他为什么,但是他消失,我就追着跑,雪花真实的落在我身边,冷,然后醒来。我摸摸耳垂,冰蓝色的利器还在。
荛在我的面前,他面容苍白的看着我,他是有几宿没有睡觉了吧,他温柔的看着我,呼喊着太医和小淬,母亲也来了,她看着我还看看荛,对我说,这样就好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的就好了。
5)
荛惊喜,我不知道如何,太医看过我,告诉我已经怀了龙种,荛高兴的说要把立为太子,但是我不肯,我不希望这个孩子以后要在权利中杀来杀去的,我不希望他有仇恨,我只是希望他安静健康的活着,有漂亮的眼睛。他淡下了神情,说好吧!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顺着我,不给我任何的压力,我知道他是那么的爱我,狠狠的爱,而我也变的不再恨他了,我在父亲的坟前许下心愿,我希望他能放过我。
小淬请了法师做了几场法式,我的父亲给我的仇恨的感觉已经不是那么浓重了,但是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就在我的身边,有的时候我还是会梦见他的样子,他的眼睛瞪的很大的样子,我还是害怕,他还是没有完全的离开我,我想问他为什么,但是他就是不回答我,每次我都会手脚冰凉,最近一次,我梦见他的手里有个襁褓,他把里面的婴儿撕成一片又一片,一点点的落在我的面前,我看见他血粼粼的小身体,他的毛发,我的父亲在那一边笑着,我摸着我的肚子,激烈的疼。
我的母亲来了,她扶着我要我不要到处乱走,她带着我去了她的厢房,我坐在那问她,为什么父亲会如此,为什么。母亲对我说了句对不起,其他的什么都不说,她望着窗户外面许久,看着外面浩瀚的华丽的宫殿,眼里全是眷恋和无奈,最后她说,以后或许你会知道,现在你只要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摸着我的脸蛋,一点点的摸,她说,你会是个好妻子,好好照顾荛吧!
我知道她已经忘记那些仇恨了,我也不在去怪她,荛因该活下去,我不得不承认我爱着这个男子,他是王,是个威严的王,但是却是对我拥有温存的荛,所以我没有办法恨他,我的心还是会揪着疼,我的父亲啊,你能原谅我吗?我在心里一次次的求他原谅。
母亲只是握着我的手,我的手指冰凉的让她奇怪,她清楚的知道我的疼,但是却无法去解除她,她只能这样等,握着,给我她仅存的温度。
可是荛,却伤了我,比尖锐的匕首还要快的刃。
我推开我的楼阁的桃木门,我温柔的白色太阳光被我关在了外面,而里面我看见了熟悉的肚兜还有龙袍,那是我最爱的男人和信任的女人的东西,他们此刻躺在我的床上,沉沉的睡着,好像一阵欢喜过后的酣睡,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进来,他们安然的神情仿佛我告诉我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我悄然的取下耳朵边上的冰蓝色的利器,握在手里,一点点缓缓的靠近他的脖子,他怀里揉着别的女人,那个眉目和我如此相似的小淬,他究竟是爱我的容貌还是爱我的人。我的父亲的声音陡然间挤满我的耳朵,他说这个男人是该死的。他仿佛抓住了我的手,缓缓变成了迅速,但是马上清醒过来,手伸了回来,死死的握着利器,它碎在了我的手里,一片散密的碎片刺在我的手掌上,我感觉到自己在倒下,这是见血封喉的毒啊!
就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我听见荛的口中念着我的名字——云湍,他是在梦里梦见我了吗?而小淬醒了看见了我,我瞪着眼睛看着她,我想恨她,但是转而我温和的看着他,我轻轻的说,帮我照顾好他。
6)
我沉默的断了气,我的灵魂站在一边,小淬尖叫,荛终于醒来,他一遍一遍的喊着我的名字,他问小淬她怎么会在着,他拿起宝剑一剑解决了她。
我站在边上,他看不见我,我只能看着他抱着我的躯体不停的叫喊。
我的父亲终于出现在眼前,他的灵魂对着我的灵魂说,这样也好,让他痛苦一辈子也好,比让他死还好,呵呵,他大声的嚎笑,让我分不清楚他究竟还是不是我那个慈祥温和的父亲,我问他为什么,他开始奔跑,我追,但是发现追不上,他消失不见了,而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已经是鬼了,但是我没有看见流传的黑白无常,我就一个人流浪着,我会是一只孤魂。
我听见后面有唤我的声音,很小,但是我清晰的能够听见,我回过头,那个叫我的男子,头发长的遮住了半边的脸蛋。我说你是叫我吗?他飘了过来,点了一下头,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倒吸了一口长气,那是和荛一模一样的男子,我说你是谁,他说我是十殿阎罗之子——轨。我说这是哪,他说这是冥界。
我还是盯着他看,他笑了笑说,是不是很奇怪我和荛长的很像。他居然可以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睿智的眼睛里好象可以看透什么,他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而且你想知道的我也都知道。我看着他,就这样看着他,好像我什么都不用说,我和他的交流只要这样看着就够了。
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点头,和他坐下,促膝,头埋着。
一个倾城的女人和一个平淡的男人在一起了,但是那个女人从来就没有爱过这个男人,她只是要做个好妻子,但是她渐渐厌倦了那样的平淡的生活,她从披上凤冠霞帔的那一刻心里的那些条规一下被一个男子给打破了。她消失了一年,等一年以后,她突然再一次的出现,带着对那个平淡的男人的愧疚回来,但是那个平淡的男人不准备原谅她,他指着他刚从树林里捡回来的女婴说那是他的私女。那个女人并没有伤心难过,而是因为愧疚而一直陪着他们,那个女人是善良的,而那个男人却一直把那个所谓的私女当成报复的工具。
够了,我对着轨大声的喧呵,我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要听。我想要决绝的离开,连看他我看都不愿意看,我逼迫相信那是一场谎言,荒诞的故事,轨站了起来,说,你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你明明知道我说的私女就是你,云湍,这就是你一直崇拜的父亲。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欺骗我的。
我骗你?轨拽着我,一个劲的飘荡,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我们只是在这个黑暗的树林的不停的穿梭,落地的时候我的腿又开始抽搐,原来做了鬼一样会感到疼。
轨指着前面的黑色宫殿说,你的父亲就在其中。我跟着他,里面是黑忽忽的一片,轨身上冒着绿色的火光,照亮前面的一片,一大堆的手伸了出来,他用配刀打散了他们,他说,你别怕,这是冥界关押囚犯的地方。我说,我的父亲怎么在这里。他不回答我,只是带着我往前走,我被他这样一直拽着走到最里面的洞穴,我的父亲被绑在其中,他没有了自由,头发都散开了。
我说放了他,轨不听,他说,他这样对你,你还要我放了他,不,我坚决不。他说你有什么就问他吧!他即将灰飞湮灭。
我的父亲不挣扎,安静的看着我,没有了仇恨一般,他就是站在那,手脚被镣铐一一捆牢。我想走近他,但是他叫我不要动,用训呵的口气,不允许我再上前。我木在那,一步都没有上前,那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的男人突然让我觉得陌生,我还是喊他父亲,但是他说不允许我喊。
他说,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你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是贱人,都是可以迷惑众生的贱人。那个女人竟然还和那个男人生下了野种,以为我全然不知,荛就是他们的野种,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你恨他,让他伤心,现在他比死都难过了,我就算是灰飞湮灭又有何关系。
他的话说完了,他叫我走,他不要看见我,他一看见我就让他想起母亲,都是美貌的女子,在他的眼里就是害人的妖精。我奔了出去,轨跟着我,他不安慰我,只是等我哭,哭累了,他也不动声色,就这样陪着我,等我转过头的时候,他对我微笑,好像荛的微笑,荛的样子一点点真实的冒了出来,而我却根本不能去找他。
你可以。轨走过了,给我一张手巾,说,拿去擦干净吧!他接着说,你可以见他,但是白天必须回来。可以吗?他给了我一纸盒,里面是红色胭脂,他说这是冥界使者才有的火丹,只要抹在脸上,就能让人看见自己。他说,你走把,沿着这条光亮的路,就能到达凡间,我就站在着等你。
等我?我说为什么。他说不为什么。只有在这里等你,你才不会被黑白无常抓住,如果他们抓住了你,你就把这些火丹抛向他们。我点头,谢过,往前走,边走,我不住的回望,轨就站在光亮的最边缘,头发被吹的一飘一飘的,闭着眼睛,靠在树上,不看我,只是等我。7)
那条路很长,我走了很久,很远,渐渐望不见了后面的轨,我知道他会站在那等我,如同另一个荛一般,我是多么的希望见到他,所以我小跑,腿还是不断的抽搐疼痛,但是我不管,我想到我快要见到他了吧!
直到路的尽头,光亮刺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刺的疼痛,然后天立刻又变成了黑色,我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站在过廊,我自己的楼阁后面的过廊那。我透过半掩着的窗户,看见我的荛站在那,看着我留下来的梳子上的头发,他一点点的取下,放在鼻子那嗅着,他还是爱我着我,他好像老了好多,几滤白头发夹杂在他健康的头发中,那么明显,那是一把把锐利的光,可以刺穿我的心。
我走近他,门开了,他问,是你吗?是云湍吗?我拼命的点头,我想立刻被他抱着,死死地抱着不放,但是他穿过我的身体,走过去站在门那张望,然后又把门好好的关上。
我拿出火丹抹上,等他转过身子的时候,他看见我了,他惊喜的眼泪都快要出来,而我已经泣不成声,我跑过去,我抱住他,我要好好的温暖他,但是我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热,热一直流向我的身体,暖暖的。
他不敢相信,问我,云湍,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让我好好的看看你好吗?他捧着我的脸庞,细细地看,好像怕我又突然消失了一样。
他问我,不会再离开他了吗?我点点头,说,不会了,不会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们吻,激烈的温暖和寒冰的互相激碰,那一刻我是以为可以永远,不会停。
我并没有把一切告诉他,我不希望他去恨我的父亲,他的母亲,他们都还是善良的人吧,不能去怪罪谁,他们都是太爱了,爱到最后不能恣意地活着,所以我决定把这些作为该要埋葬的秘密,和我的躯体一起下葬。
但是我还是告诉了荛,我已经不是人了,我冰冷的身躯已经让他信服了一切,他说不管,我是什么,只要我不离开就好了,他就满足了,他拉着我的小手,竭尽给我温暖,他要让我不再冰冷,他抱着我,敷着我的手,这样就一个晚上,太阳光还没有出现,但是天开始亮起来了,一点点露出肚白。荛还睡着,我不忍就这么离开,但是我听见轨已经在唤我了,他的声音响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的斜靠着,眼睛迷在头发里的样子出现,和荛一样的神秘男子钻了进来,在我的五脏中。
我摇醒了荛,告诉他,我要离开,否则我会回不去了。他不肯,他再一次的恳求我不要离开,但是我说了我不能。我甩开他,我说我会夜夜来的,我告诉他,我爱他。这是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的话,这句早该说的话语却被以往的仇恨压着,压得喘不过气,我终于说出来了,我的心都不疼了。
等我走出门槛,轨早已经站在那等我,我看见他的左手臂有一片是黑色的,他拽着我,什么都不说,通过路口,回到了冥界。
虽然他用身体护着我,但是我的手掌还是有一块被太阳嘬伤,变成了黑色,我终于知道他那一块是为了去找我而被太阳烧伤的。我突然觉得我欠了他什么。
是什么让轨如此,我们白天在黑暗的冥界度过,他和我都是不多话的人,我们只是相互坐在树林的某个角落,他的目光看什么我不知道,他的头发长的遮着了眼睛,而我只是一直望着不远处关押着我的父亲的宫殿,那是一团黑色云气包围着的宫殿,全部灌满了亡灵的哀号,他们都即将灵魂裂暴,七魂六魄将会全部被吞噬干净,但是我从来都听不到我父亲的声音,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
我想去看他,但是轨却不让,他坚决,我顺着,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他不明白为什么我还要去顾及这个伤害我的男人,他害了我一辈子。我笑了笑,你曾经如果是人,你就会知道吧!恨只是一个压着自己的包袱,挥不去。他看着我说,一动不动,树上的冥火花开了,艳丽一片,凡间因该已经是春天了吧!我点头,我告诉他凡间的春天,我夜夜去陪荛,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春天的样子,但是可以感受到,那些洋溢在空气中的花香和细碎的空气里的湿润,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轨看起来,是那么的向往,但是他不能去,他害怕那个凡间,但是我能为了谁去凡间呢?
我告诉轨,有一天,你会遇见你爱的人。他摇头,说,我是不配也不能拥有爱情的,我将会是十殿阎罗的王。我和荛都是天子,只是一个是在天,一个在地。
他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偷偷地看了看我,我知道这个男子如同荛一样的,是会爱的轰烈的,只是还没有遇见。
他送我去看荛,依然对我说,天亮就回来,他在那等我,我点头,但是这一次,却成了诀别。
但是我还是会记得他的头发,飘扬过后的那一双眼睛和容貌,我知道他会有另一场烈爱,而我的,就在前方。
8)
荛的烈是固执,我的烈是执拗,我们是绝配的两个人,但是我们却也是可悲的人啊!我们从开始就注定没有个好结果,我们的仇恨和热爱交融死拼,谁都不知道谁会胜利,但是最后,最后的最后我和他终于要面对这个最后了。
荛站在门口如往一般的等我,他的面容明显被蹂躏过一般,土黄的面色和不堪的眼神,他怎么了,他究竟是患病还是怎么了,但是他说没有什么。他要我过去,让他好好的看看他,他的眉目全是软塌,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但是他不肯告诉我,我不喜欢这样,我对他说,不要对我这样,我不希望那是秘密,好吗?
他只说,是我多虑了,没有什么大病,只是伤风感冒一般的小病而已,我半信。他依然和我说话,很多很多,我们靠着窗户的棂那,看外面的夜色,我们看着看着,他突然昏迷,倒了下来,我说你是怎么了,我不断的摇晃着他的身体,但是他没有醒来,他如沉睡一般。
站在我面前突兀的两个人,一白一黑,身子上有绿色的冥火,我知道他们是黑白无常,我说你们要做什么。他们冷冷的说,跟我们回去,我说不要不要,我几乎用恳求的语言,希望他们放过我,我的手抱着地上的荛,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我叫他的名字,要他不要睡,醒过来。
黑白无常开始靠近我,他们伸出锁链,准备捆绑我,我一步步的后退,摸到腰系着的火丹,正准备丢向他们,但是他们没有躲闪,反而更靠近,对我说,你难道要害死他吗?
我摇头,我说我没有害他。
他们说,你放开他,你要是再碰他,他就会死,他身上的阳气都被你吸掉了,他的面容已经干瘪了,你难道不知道。
我再一次摇头,你们是骗我的,你们为什么要让我们离开对方,如果那样我宁愿死。
他们叹气,又一对痴恋,人鬼是不能恋的,你吸了他的阳气,他是会活不下去的。
我不相信,我把火丹丢了过去,一把把的红色粉末撒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在叫,他们的锁链套在我的脖子上,他们疼痛,所以拉的更紧了,我感觉到窒息,我的脖子红色的影垒了起来,我被迫离开着他。
荛在我不远的地方,我挨不到他了,我哭泣的叫着他的名字,他开始苏醒,他问我要去哪?他看见了黑白无常,他用剑和他们纠缠,但是没有用,他还是落败。他死死的恳求,但黑白无常面无表情,他们拉着我走。我被拖着,我看见荛无能无力的哭,他跟着跑。
我的荛啊,你究竟为什么要跟着啊,他的身子摇晃不停,我不得不相信是我让他这样的,我不能靠近他,我不敢,我的爱是一把利刃,美貌也是,如果我没有这些我该多好啊,如果我就在我的襁褓时死在森林,或许荛不会如此的痛苦了。
荛还是跟着,天翻白了,一片片的云朵开了,破裂的样子是惨痛的,太阳跟着出来,我挣脱了正在躲闪阳光的黑白无常,我跑过去抱住了荛,他的鞋子里全是血,地上全是他踏过的痕迹。
我的皮肤开始变黑,一块块持续接连,他说你怎么了,他又一次哭了,这个成年男子的眼泪滴在的手背上,我觉得凉凉的,不再觉得烧灼的难受了,但是我知道我快要消失了,我要快点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蛋,我知道我再也不能见到了,但是在魂魄分飞以前,我要记得他的温度。
尾声
我消失了,一点点的。
荛握着我,渐渐握不住了,他问我,你怎么了,我说,我要离开了,荛,我会记得,一切的一切。
但是,荛,你还有你的国,你是王,你要为了我忘记这些,埋在你的心里最深的地方就好,我其中一直就在那。
我说完最后一句,我突然就觉得他变的越来越透明,模样我看不清楚了,只有一点点的影子,最后连影子都没有了,我睡了,我觉得我累了,这样的纠缠已经够了,我要钻进荛的心里,好好的睡。
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