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杜琪峰“笑傲江湖”的群戏调度不同,郑保瑞让古天乐始终处于一个疏离的孤独状态,他与同伴、对手之间较少出现直接互动,温暖的男性兄弟情也被架空。影片中机位设置和镜头运动也可看出导演的用心,强调了空间的层次感,渲染了男主角心中的恐惧和茫然。
影片在摄影上有着明显的过渡,前半程侧重动作场面,场景切换快,光线对比强烈,各角色如蜻蜓点水;而到了后半程整个色调渐渐变得柔和,节奏也缓慢下来,这才有时间深入古天乐的内心,把他与不明真相的任贤齐对照起来。郑保瑞拍摄《意外》的本意就是想探讨死亡与心理的联系,在没有道德约束的情况下,整部影片跟着演员古天乐本人的心理变化走。导演甚至在拍摄过程中,都没有决定任贤齐到底是不是另一个犯罪高手,而把这种迷茫带给演员,传递给观众。配乐和声效也是影片中的一大亮色,古天乐在窃听时的恐惧,冯淬帆的不断失忆,都为最后的翻盘做了足够的铺垫。复仇和自保的动机,已经融为一体,古天乐就像是逃不出迷宫的老鼠,在自我暗示中,为“意外”创造必然的条件。
古天乐、叶璇等人依靠制造意外假象,杀人于无形,前两场的团队配合可谓巧妙绝伦,不亚于任何一个推理故事中的高智商犯罪。作为一部商业片,有这种娱乐性存在倒也可以理解,点题的“意外”,常常挂在嘴边,显得有些生硬,郑保瑞可以处理得更为圆熟。对于杀手心态的处理,郑保瑞显然没有采取杜琪峰那种传统的英雄主义。古天乐曾经的创伤,心理上缺乏信任感,妄想别人的报复,也就注定了一伙人的结局。影片的结尾,又回到了银河映像中常常出现的“宿命感”上,用中国的老话来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最后的“日食”莫不是一种粗浅的预兆。
即便有些小的瑕疵,把《意外》放到去年大量烂俗的港产商业片中,依然属于中上的水准。和《神探》的力求复杂相比,郑保瑞把影片做到了通俗而精炼,并没刻意地卖弄,在大部分镜头、配乐、道具上体现出了创作上的追求。即便往深里说,影片中笃信阴谋,制造阴谋,乃至于盲从阴谋的“怀疑论”,在当今的世界随处可见。郑保瑞在《意外》里从一而终地探讨,把利益置于理性之上,最后又消灭了理性,更像是一种寓言式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