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兔子,嗖的一下就无影无踪了。记忆就像那兔子逃跑时踏过的草坪,蛛丝马迹尚在,却模模糊糊,很多记忆就这样在大脑中被隐藏。每当酒酣之际,听人谈起过去的林林总总,会笑而不答,频频点头。恍惚间,却发觉,那是我的过去吗?
唯有再回到记忆之地,看着那些至今未变的小巷、店铺……所有的记忆会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由此,超越时空,回到久远的过去。
“在幻变的生命里,岁月,原是最大的小偷。”《岁月神偷》如是说。
《岁月神偷》用影像的手段,把人带回了1960年代。简陋的阁楼、老明星照片、寺庙中的孙悟空像、硕大的金鱼缸、系红布的扫把、搭着防雨布的店铺……影片没有铺张浪费地去营造昔日的气氛,但细节上的考究,就足以描绘出了那个年代的特点。爱偷东西的小弟,就是那个时代孩子的标准角色。哥哥也是一样,属于那个年代的励志青年,无奈的是爱上了没有结果的富家女,又身患绝症。当哥哥去的时候,弟弟把所有偷来的小玩意,都一股脑扔了海底。因为,奶奶说,把最珍贵的东西填满苦海,就能与逝去的亲人见面。
弟弟扔进去的是一种希望,也是一种过去的记忆。逝去的亲人永不会见面,弟弟也要一样的长大。其实,现实中的每个人何尝不是。那些儿时的玩具,不都随着成长的过程,被逐渐丢弃吗?小弟的偷,是一种儿童的游戏,偷来快乐的时光,在岁月中慢慢消逝。而岁月的偷,则是在不知不觉中,偷走了青春、年华、事业、健康……直至白发苍苍,在那里缅怀过去,却不能对这个小偷做出任何谴责和惩罚。
怀念任达华的大哥形象、也怀念吴君如的傻大姐形象。但在《岁月神偷》中,对他们出演正剧却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那过去的形象,沉淀在岁月的某一个角落里,偶尔擦去那沉积在上的灰尘,依旧鲜丽。而现实中,伴随着人成长的明星也在渐渐衰老,把鲜丽的演技渐渐隐藏,继而展示出刀锋一样的穿透力。
和我们每个人一样,他们也躲不过岁月神偷。
最近,又回到生活七年的这个北方城市时,对《岁月神偷》的感触愈发加深。去寻找曾经终日喝酒的小店,早已换了招牌,但昔日的痕迹还在,很多记忆骤现。昔日的朋友纷飞天涯,偶尔短信,见不得容颜。没有悲情,只是有些伤感。过去的吵吵闹闹,分分合合,都像一种游戏,在眼前划过。哪怕当时觉得再无聊,现在也有了另一番意味。
有时,自欺欺人地想有那种大悲大喜,气壮山河的感觉。但在对过去的品味中,都被一件件小事所消解。入夜,听着《岁月神偷》的片尾曲喝茶,有种顿悟的感觉。记忆,还是朴实的最真实。
《岁月神偷》很干净,就像一杯白水。而真正的岁月,也像白水一样,偷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