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松
从《青春无悔》,到《万物生长》,文艺青年高晓松变成了文艺中年。从十几年前70后歌迷的迷恋,到现在90后歌迷知道他,只是因为这个胖子是不少选秀节目的毒舌评委。时代变了,人群变了,高晓松还在新专辑里坚持唱着他对青春的理解。
晨报:你在前言里说,这张唱片原本录好了十五首歌,但这张专辑只选了十首。冷静写实或愤怒咆哮的都留在了录音棚里。最后留下来的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大多是青春感伤的。对有人说是“吃老本”你会生气吗?
高晓松:这里挑出来的十首不是完整的。还有四首风格重的,但没选进来。人家会说:“这么吓人,别给老百姓听了。”但我不想让人觉得这张唱片就是一些日记,没有音乐上的追求。
晨报:我听了你博客上的两首歌《杀了她喂猪》和《彼得堡遗书》,风格却大不一样。
高晓松:我小时候读诗词读多了,认为音乐就是闲情小品,像苏东坡的《赤壁赋》是大作品,写的词是给曲子填的。歌曲就是风花雪月、多愁善感,别的嘛可以用电影什么的去表达。后来我也开始尝试表达另一面,用歌表现愤怒啥的,所以这四首歌就是与“高晓松”完全相反的“矮大紧”作的。这张专辑也应该叫“高晓松+矮大紧”作品。
晨报:《万物生长》除了当年的合作者刘欢、老狼等,现在还多了谭维维、陈楚生这些快男超女,选取他们的意图是什么?有市场方面的考虑吗?
高晓松:楚生、维维是年轻一代里面潜力大的。我可能比较狭窄,不是什么音乐都喜欢,我喜欢的是纯朴、诚恳、不绕弯的唱歌,怎么说话怎么唱歌。谈到市场的问题,内地没有人比我更卖了,很少有唱片能(像《青春无悔》一样)卖了十几年的。所以,唱片有多少人来买,这个不需要人帮我,我还是希望年轻人从我的唱片中听到这种东西:娱乐,好听,在夜里听,能抚慰听者。
如今的乐坛,满是商业的气息,能安静下来听的歌似乎很少,于是人们总是怀恋民谣辉煌的那个年代,老狼、叶蓓、朴树的音乐总能让人放松和愉悦。对于民谣的发展,高晓松认为永远不会过时。
晨报:当年你挖掘或合作的老狼、叶蓓、朴树都成为现在歌坛实力派唱将,现在有没有想打造几个潜力股?
高晓松:我天天想发掘,但得有啊。
晨报:十多年过去了,内地的流行乐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这张专辑是想给谁听呢?是当年70后的歌迷?现在80后90后更流行的是HIP-HOP、R&B,会不会担心被更年轻的听众斥为“过气”“老土”?
高晓松:我反对以“几零后”来划分歌迷,我认为听歌的人比例都一样,总有一部人活跃,一部人沉闷,音乐不能这样分。我的歌是给某一种人听的,这种人永远都有。
晨报:现在民谣发展好像不如从前了?
高晓松:摇滚、民谣永远都不过时,这两年民谣不但没过时,反而挺受关注的,年轻一代做民谣做得很好,任何年代都可以弹一把木吉他,诉自己的心声,这永远都不过时。
去年的“快女”,坐在评委席上的高晓松俨然一“个性大叔”,而他与快女选手曾轶可之间,也引来了许多争议。一方面,是高晓松对曾轶可的力捧;另一方面,是网友一边倒的对曾轶可“绵羊音”、“唱功差”的猛批。媒体几番热炒后,高晓松已成为热门话题人物,不久前一篇“高晓松称周杰伦是唯一对手,否认潜规则曾轶可”的文章让高晓松大叫“苦也”!高晓松苦恼地告诉记者:我被采访时说喜欢方文山的词,标题居然成了“称周杰伦是唯一对手”;我说没遇见给评委行贿的,标题赫然是“否认潜规则曾轶可”!但这,也是红人才能受到的特殊待遇吧!
晨报:今年的选秀已经开始,收到邀请了吗?还会再去做评委吗?
高晓松:收到五六个邀请了,各个活动都有,现在忙,如果有空,钱又合适,就去啊。有值得去鼓励的人才,是好事啊!锦上添花啊!人家花钱,我说自己的话,还是说真话,这挺好。
晨报:再做评委的话,会青睐什么样的选手,还是像曾轶可那样的吗?
高晓松:作为非唱片公司出身的音乐家,我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原创。唱片公司想要可以包装的人,做音乐的人又不懂市场和包装。所以当评委,是从各方面来共同选择,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晨报:你会特别青睐“野路子”的选手吗?
高晓松:学院派的,只要写得好,也喜欢。选秀就是给有才华的人一个机会,选秀之前,有8分才华的人绝对会脱颖而出。而有四五分才华的人,就怀才不遇,这种人最倒霉,还不如没有才华。选秀平台给了一个机会,把这些四五分才华的人给推出来。
晨报:当时会想过你选出来的曾轶可在外界有这么大的争议吗?
高晓松:网友那不叫争议。唱片写出来被骂是争议,但做小样是我们行业决定的。我们全行业一边倒地支持曾轶可,这是行业内极少见的,她倍受宠爱。曾轶可和当年的朴树一样,都是能拿了笔写自己的东西,这样的不多。我们不选她,选谁啊?
初听《万物生长》,歌声中满是对青春的怀念。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而今定居大洋彼岸,有妻有女,生活乐无边。在高晓松的微博(http://t.sina.com.cn)里,哪有歌词里的风花雪月,对家庭生活的满意之情几乎快溢了出来:“对吾来说,陪高徐氏血拼是为了帮助消化以便下一顿来得更猛烈!对伊来说,陪吾吃饭是为了歇脚……”正如高晓松在新专辑自序中写的:“自那之后,十四年过去了。我像龟兔赛跑里的兔子,拈花惹草,周游世界,娶妻生子,定居他乡,没什么进步。”
晨报:14年后再发这张《万物生长》心情是怎么样的?从20多岁的青春岁月到人到中年,会不会有更多回忆和感伤?
高晓松:这时候倒不感伤。20多岁时是伤感的,现在是离远了看,用微笑着的态度去写这些歌,微笑着看自己的童年、故乡。老了不会再为梦而疯狂,但是会忠实地写出自己的想法。
晨报:你说你这些年娶妻生子,定居他乡,没什么“进步”。十几年来最大的感情和收获是什么呢?
高晓松:原来觉得在平凡生活中过不过来,一定要激荡。现在是从平凡的生活里发现幸福,和老婆孩子一起就是平凡幸福的,不是非得流浪、去远方。原来就非得过激荡的生活,到南方流浪,到艺术村和二三十个艺术家过孤单主义的生活,流浪,不然心里不踏实,老觉得有东西有召唤自己。今天还是有东西在召唤我,但不是千山万水就要去,我可以把年轻时的旅程,用电影、音乐、小说来描述。
高晓松的身份较多,他还导过几部电影,对于音乐人玩电影,他认为是一种生存的手段,“我要是等着大家下载免费音乐怎么活啊?”
晨报:从《那时花开》到《我心飞翔》,拍了几部艺术片,现在要拍的新电影《大武生》开始尝试商业了?
高晓松:前几部叫文艺片,那叫自吹自擂,应该叫“非商业片”,现在这个《大武生》也不能叫商业片,要叫“非艺术片”。这也是到时候了,原来拍了几部片子,有人看中了,来弄个大的吧。其实拍电影和钱有关,有点小钱玩艺术容易,投资大了才能做商业啊。
晨报:像崔健等音乐人也已经或准备进军电影界,你对音乐人玩电影有什么看法?
高晓松:我是做音乐之前就在拍广告了,后来再做音乐有了名,也有机会拍电影了,我现在在美国也是做这个,职业就是干这个的。我要是等着大家下载免费音乐怎么活啊?我是把音乐当酒喝,不当饭吃,音乐是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