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笔名
朗轩
鲁迅先生是中国近代文学巨坛上的泰斗名人,但凡能够细细地读过他的文章,都会对于先生文笔之犀利和思想之深刻留下经久难灭的印象。
鲁迅原名“周树人”,因为他发表于国民党统治时期的文作多以“鲁迅”署名,遂致天下皆以此名而认其人。
鲁迅先生自从公开发表诗文以来,使用过140多个不同的笔名,这些笔名大多具有某种寓意或象征,有的虽然仅使用过一次,也有些曾不断地被重复应用,但每一个笔名的取定则都是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这是由于鲁迅身处的时代、环境因素之影响以及受到他个人心态、情绪而决定产生的。
国民党统治时期可谓中国历史上的黑暗时代。鲁迅认为一个战斗作者不值得“以真名去招致无聊的麻烦,”应当利用笔名来钻过“文网”。时至今日,历史早已翻过许多篇章页码,但是,鲁迅先生众多笔名的使用及其潜存于内的深沉涵义却依然吸引了我的目光、引起了我的勃勃兴趣:
“戛剑生”------这是1898年鲁迅第一次以文入世而采用的第一个笔名(《戛剑生杂记》)。戛,击也。此名意即舞剑、击剑之人。表现了青年时代的鲁迅渴求战斗的热烈激情。
“令飞”,用于1907年12月在《河南》月刊第一号上发表的《人间之历史》一文。“令飞”亦即“奋飞”之意,先生以此来作自勉自励。
“黄棘”,1912年发表《〈越铎〉出世辞》时首次使用,而后发《哀范君三章》、《张资平氏的小说学》、《考场三丑》、《刀“式”辩》等诗文均以之为缀。屈原《九章●悲回风》中有句云:“借光景之往来兮,施黄棘之枉策”。“黄棘”含有以棘策马,驱驰迅行之意。
“鲁迅”,首见于1918年的小说《狂人日记》。这是众所周知,使用最多、影响最大的笔名,这一名称符号业已和鲁迅先生的个人形象、文化精神汇为一体,不可分离。先生在对友人解释自己这一笔名含义时,曾自说原由有三:“1、母亲姓鲁;2、周鲁是同姓之国;3、兼取愚鲁而迅速之意”。遂致其后进而简化、派生、衍变出来“迅”、“L.S”、“L”、“旅隼”、“荀继”、“倪朔尔”、“崇巽”等等笔名。
“巴人”,是为小说《阿Q正传》的发表所使用的专用笔名。鲁迅在《阿Q正传的成因》一文中说:“署名‘巴人’是取‘下里巴人’,并非高雅的意思。”
“俟堂”,俟,等待;堂,官府办公处之称。当时鲁迅正在教育部任职,有个长官想挤掉鲁迅以安插亲信,鲁迅有感于“君子居以俟命”而取名“俟堂”。意谓:本人正拭目以待,端坐在教育部的办公室里等着呢!
“隋洛文”则是针对1930年国民党浙江省党部呈请国民党中央通缉“堕落文人鲁迅”一事所起的笔名(事因鲁迅在2月份参加发起了中国自由大同盟)。鲁迅即以敌人送与的污蔑性“头衔”稍加改动用为自己的笔名,真不失为大师对于敌手的反手一击。幽默而痛快!而后又由此衍生了“洛文”、“乐贲”、“乐雯”、“洛”、“乐文”等。
“它音”,是为发表于《十字街头》旬刊之杂文《沉滓的泛起》所用。鲁迅属蛇,亦爱蛇;他认为对敌斗争必须持一种韧战精神------“纠缠如毒蛇,执著如怨鬼”。
“何家干”,鲁迅曾以此笔名发表杂文24篇,猛烈抨击了国民党反动派“攘外必先安内”的卖国反共政策。
“游光”,首用于杂文《夜颂》(1933年)。鲁迅夫人许广平说:“在《准风月谈》里用‘游光’笔名所写的文章多半是关于夜的东西。如《夜颂》、《谈蝙蝠》、《秋夜纪游》、《文床秋梦》”。“游光”含有“听夜的耳朵和看夜的眼睛”之意。
“旅隼”,隼是一种飞行迅疾的小型猛禽。“旅隼”,比喻士卒劲勇,武器锋利,能够深攻入敌且神速勇猛。
“公汗”,迅翁以之为笔名发表了12篇杂文,其十篇写作于1934年5至10月间,南方天气炎热,他“汗流浃背”,“痱子满身”地为公众挥汗写作,由之可见先生精神品格。
“华圉”,仅见于《门外文谈》(发表在《申报》副刊《自由谈》)。许广平女士曾说:华圉“是出自孟子,始舍之圉圉焉,所谓圉圉,意盖困于中华也。”圉又与狱同音,以“华圉”作笔名,是鲁迅先生对反动派的抗议和控诉。
“越丁”,即“越地一丁”的意思。鲁迅是浙江人,浙江为古代越国之地,故有用此笔名写文之举。
“晓角”,是1936年的杂文《立此存照》使用的笔名。“晓角”即是黎明前吹奏的号角。许广平女士说:“先生最后用的笔名,载在《中流》(半月刊)上的是‘晓角’二字,他最后还不忘唤醒国人,希望我们大家永远记取这一位文坛战士的热望。”
鲁迅笔名的使用从另一个侧面记录了他的思想变迁的历程,印证了一位中国近代文化史上的骁将在其一生斗争中所具有的韧性精神和灵活艺术。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