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1859.9.16—1916.6.6),字慰亭,亦作慰廷,尉亭,号容庵。出生于河南项城县张营一个官宦大家族。曾祖父袁耀东是庠生,生子四人,袁树三是廪贡生,曾署陈留县训导兼教谕;袁甲三是进士,官至钦差大臣漕运总督;袁凤三是庠生,曾任禹县教谕;袁重三是生员。袁树三有子二人,长子袁保中是附贡生;次子袁保庆是举人,官至盐法道。
袁保中捐纳同知,未出仕,在家经营田产。生有两女六子,袁世凯为其第四子。当捻军王庭桢部占领项城城东新兴集、尚店等地,扬言将攻打县城时,袁保中组织团练对抗,在城东北40里险要处另筑袁寨,举家迁入。
袁保庆于同治五年(1866年)从家赴山东济南候补知府时,因年老无子,便过继袁世凯为嗣。年方七岁的袁世凯随袁保庆至济南。七年(1868年)冬,袁保庆以道员发往江苏差遣,袁世凯随往,侨寓扬州,复移南京。袁保庆在江苏受委办理督标营务处,后又任江南盐巡道,与驻守浦口的淮军将领吴长庆过往甚密。由于咸丰年间,太平军围困吴长庆之父吴廷香于庐江,吴廷香派吴长庆向袁甲三求救,袁保庆主张救援,袁保恒则认为兵分则弱,力主不救。为此拖延日久,庐江被太平军攻陷,吴廷香被杀,从此,吴长庆与袁保恒绝交,而于袁保庆订“兄弟之好”。十二年(1873年),袁保庆因霍乱死于南京,吴长庆渡江视敛,抚棺痛哭,与刘铭传一起帮助料理后事。见到袁世凯时,均器重之。
袁世凯扶柩回项城后,对他的教育责任转到袁保恒、袁保龄身上。这两个在京做官的叔叔对他的影响,较之生父和嗣父都更大。十三年(1874年)春,袁保恒已官至户部左侍郎,回籍探亲,把袁世凯带到北京,聘请名师教导。在内阁中书任上的袁保龄认为袁世凯天资不高,浮动异常,对他的督导尤为严厉。
光绪二年(1876年)秋,袁世凯回河南参加乡试,不第。年底,和沈丘于姓女子结婚,时年17岁。翌年初春,又回到北京。袁保恒刚刚调任刑部侍郎,工作繁忙,袁世凯一边读书,一边帮他办事,学得不少官场本领。两位堂叔夸奖他“办事机敏”,是“中上美材”。时华北大旱成灾,袁保恒奉命到开封帮办赈务,带袁世凯同行,遇有密要事案,均派他查办、参佐一切。四年(1878年),袁保恒感染时疫去世,袁世凯返回项城,移住陈州。大约就在此时,袁家分析家产,袁世凯于袁保庆名下,得到一份丰厚产业,自为一家之主,自此更加放荡不羁,经常追欢逐乐。还组织“丽泽山房”、“勿欺山房”两个文社,自为盟主。此时,正在陈州授馆的徐世昌于袁世凯结交,拜为金兰,从此成为袁世凯毕生重要的谋士。五年(1879年),其姑丈张向宸办理河南赈务,委托袁世凯分办陈州捐务,因他集款独巨,张就以袁保恒生前的捐款,移奖袁世凯一个“中书科中书”的虚衔。同年秋,袁世凯再次参加乡试,落第。
袁世凯屡试不中,又以事积忤族里,众欲苦之,家乡不能再住,乃率旧部数十人,于七年(1881年)四月,前往山东投奔嗣父袁保庆的密友吴长庆。吴长庆将他留在营中读书,袁世凯谦抑自下,时作激昂慷慨之谈,很快取得吴长庆等人的好感,不久被提拔为庆军营务处帮办,踏上了仕途。
光绪八年(1882年)六月,朝鲜发生兵变。驻日公使电告署理直隶总督张树声,日本欲派兵侵台。朝鲜官员金允植也呼吁中国派兵干涉。张树声遂奏派丁汝昌、吴长庆率海陆军赴朝,以阻止日本借机生事。
吴长庆仓促出发,军务繁杂,一切筹划都依赖张謇及其助手袁世凯。袁世凯当时的职务是“前敌营务处”,负责军需供应、堪定行军路线等。船抵朝鲜马山浦,一营官说多数士兵晕船,请稍缓登陆,吴长庆立即将此人撤职,命袁世凯代理,袁马上部署,两小时内完成了登陆行动,吴当众大加夸奖。登陆后,吴长庆、丁汝昌接受金允植的建议,诱捕朝鲜大院君李昰应,押解往天津,恢复国王的统治。并派袁世凯率兵镇压起义群众,杀数十人。朝鲜国王设宴款待,袁世凯备受礼遇,甚至为其设立生祠。清政府也对平定“壬午兵变”有功人员进行奖赏,袁世凯以同知发分省补用,赏戴花翎。
九月,朝鲜国王派使者向清政府致谢,并要求清政府派出教习,帮助朝鲜训练新式军队。李鸿章命吴长庆筹划。吴长庆派袁世凯、朱先民、何增珠等办理编练朝鲜新军。选1000人,分左右营,按淮军操法训练,武器准备由中国供给。朝鲜国王检阅后,极为满意,称赞袁世凯训练有方。决定在江华沁军营中再选500名编为“镇抚营”,仍由袁世凯训练。
朝鲜内部分为开化、保守两派。保守派以闵氏为首,亲近中国,得到吴长庆、袁世凯的支持。开化派以金玉均为首,亲日,企图依靠日本推翻保守派的统治。中法战争爆发后,李鸿章于光绪十年(1884年)三月,命令吴长庆率三营庆军回驻金州,留三营驻汉城,由记名提督吴兆有、张光前统带,奏举袁世凯总理营务处,会办朝鲜防务,袁世凯一跃成为驻朝淮军的重要人物。金玉均等认为中法战争爆发,中国自顾不暇,便寻机刺杀保守派首领,日本公使率日军100余人支持开化派,冲入朝鲜王宫,捕杀保守派。袁世凯会同吴兆有要求李鸿章派军舰赴朝,准备举兵,保守派首领金允植等请求清军援助,袁世凯自行决定派兵入宫,在朝鲜人民的支援下,攻入日军占领的朝鲜王宫,日军自焚使馆,狼狈逃走。保守派重新掌权。
事变后,袁世凯亲率淮军一营驻守王宫,以“监国大臣”自居。他给李鸿章写了一篇长达数千言的报告,认为“莫如趁此民心尚知感服中朝,即派大员,设立监国,统率重兵,内治外交,均为代理,则此机不可失也”。国内即有人指责袁世凯擅启边衅,遂电告袁世凯勿遽与日本开衅,一并派吴大澄、续昌前往查办,吴大澄等抵朝鲜后,即命袁世凯撤队回营,听候查办。
袁世凯在吴长庆离开朝鲜之前,已对其小觑之,径自通过其堂叔袁保龄攀援李鸿章。吴长庆离开朝鲜后,袁世凯更加妄自尊大,“一切更改,露才扬己“,令吴长庆非常难堪。吴兆有、张光前等更不在袁世凯眼中,极力加以排挤,企图将庆军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此次举兵,几乎有袁世凯一人主动,现在惹来查办,自然所有责任都需袁世凯来负,而袁世凯养官妓、贩卖鸦片、挪用军饷等劣迹,也都一并被暴露出来。李鸿章责令袁世凯如数认赔。并于光绪十年(1885年)十二月十六日解职,离开朝鲜回国。然后,回到陈州老家“隐居”。
次年正月,日本派伊藤博文来天津,和李鸿章谈判中日冲突问题,双方达成协议,中日同时从朝鲜撤军。至于日方提出的惩办袁世凯的要求,李鸿章最后采用折中办法,以私人行文戒饬袁世凯了事。袁保龄致信袁世凯,说伊藤博文极力要动摇你,赖李鸿章相国持正,颇费口舌,自是可感。又写信给李鸿章的幕僚晴笙,说袁世凯受到李鸿章的大力庇护,使他刻骨铭心。
中、日从朝鲜撤军后,沙俄乘机插足,与闵氏集团勾结,企图变朝鲜为其“保护国”。李鸿章决定送李昰应回国,制约闵氏集团,启用“足智多谋”的袁世凯,替代“忠厚有余,才智不足”的陈树棠为驻朝商务委员,叔父袁保龄仍然充当袁世凯与李鸿章之间的桥梁。李认为袁是“后起之秀”,袁世凯一到天津,李鸿章就接见他,说:“如今演戏,台已成,客已请,专待汝登场矣”。袁世凯要求带兵前往,李笑着说:“韩人闻袁大将军至,欢声雷动,谁敢抗拒,……汝带水师小队数十登岸作导引足矣。”袁保龄不愿袁世凯再去朝鲜冒险,希望他加入新建的北洋水师,袁世凯没有接受劝告。他护送李昰应回到汉城,谒见朝鲜国王,面陈一切。闵氏集团颇为困惑和愤懑,禁止文武官员与李昰应来往。袁世凯多方调解无效,授李昰应密计三条后回到天津。李鸿章对袁世凯的行动极为欣赏,上奏为袁请功。十一年(1885年)九月二十日,清政府正式任命袁世凯为“驻扎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的全权代表,并以知府分发,尽先即补,俟补缺后以道台升用,加三品衔。
李鸿章的提携使袁世凯感激涕零,上书说:“卑府才力驽下,深惧弗克胜任,惟有仰赖声威,敬谨从事,以期不负委任至意”。袁保龄也感到“擢太骤,任太隆”,上书李鸿章表示“两世受恩,一门戴德”。同时告诫袁世凯,今后对于清廷和李鸿章的意旨都要用心揣度,“但有几件事办顺手,则令闻日彰,声望渐起矣”,“临事要忠诚,勿用权术,接物要谦和,勿露高兴,庶几可寡尤悔”。十月初七,袁世凯赴朝鲜上任,在汉城建立公署。其随员有唐绍仪、刘永庆等20余人。
李鸿章赋予袁世凯巩固“宗藩关系”的权利,并要求朝鲜国王,有关内政外交事宜,都应随时与袁世凯商量。袁世凯使朝后,俨然以太上皇自居,拒绝与各国公使同席会议,遇事直入王宫,骄横专断,盛气凌人。朝鲜国王多次要求清政府撤换袁世凯,另选一“公正明识者”。在李鸿章的保护下,袁世凯地位不但没有贬低,反而升为海关道存记简放。
袁世凯对于世界大势、国际关系全无认识,没有估计到朝鲜局势的迅速恶化,也大大低估了列强的野心。朝鲜东学党起义,袁世凯极力向李鸿章建议,要求派兵代戡。而此时,日本也极希望中国出兵,以便制造战争接口,于是极力怂恿袁世凯。在袁世凯一力保证“日本必无他意”后,清政府最终决定出兵,而日本也立即出兵。
袁世凯觉察情况不妙,请西方驻朝公使调停,提出中日同时撤兵方案。但日本非但不撤兵,更进而提出将朝鲜变为其保护国的条件,进一步增派重兵。袁世凯立即连发3封电报,哀求李鸿章调其回国,李鸿章命令其“要坚贞,勿怯懦”。六月十三日,袁世凯称病,再次要求回国,获准。六月十九日,袁世凯回到天津,惊惶异常,要求李鸿章把朝鲜丢给日本占领。李鸿章令袁世凯赶赴平壤,协助周馥,联络各军,筹办饷械。袁世凯要求调任他职,李鸿章严令“即回本任”。袁世凯托堂弟袁世勋寻找翁同龢、李鸿藻设法,李鸿藻奏请让袁世凯统一军赴前敌。袁世凯无法,只得遵命。后随着部队接连败退。
马关条约签订后,舆论谴责李鸿章,而作为诱发战争的罪魁祸首,为躲避责任,袁世凯眼看李鸿章将要失势,即不时与翁同龢、李鸿藻联络,提供不利于李鸿章的证据,并亲自撰文,弹劾李鸿章。因此得到顽固派的赏识,被任命训练新军。
二十一年(1895年)十月二十二日,清政府命令袁世凯接管“定武军”十营,作为改练新军的基础,驻扎天津附近的小站。袁又添募2000余人,依照德国军队的编制,编成“新建陆军”,聘请德国军官进行训练。二十三年(1897年),因练兵有功,升为直隶按察使,仍专管练兵事宜。
二十一年(1895年)闰五月,袁世凯把康有为的“万言书”递交到督办军务处,并参加强学会。二十四年(1898年)七月,变法运动达到高潮,袁世凯派徐世昌到北京与维新派联系。光绪帝接受了维新派“抚袁以备不测”的主张,召见握有重兵的袁世凯,特赏候补侍郎,专办练兵事务。八月初三日晨,康有为、谭嗣同等接到光绪帝求救和催促康有为离京的密诏,当晚,谭嗣同密访袁世凯余法华寺,要求他杀荣禄,除旧党,助行新政。袁当面一口答应,并慷慨激昂地说“诛荣禄如杀一狗耳”。事后,经过反复权衡,认为维新派实力有限,难成大事,遂立即返回天津,向荣禄告密。慈禧囚禁光绪帝,捕杀谭嗣同等“六君子”,戊戌变法失败。袁世凯因此取得荣禄等的信任,从此进一步飞黄腾达。袁世凯的新建陆军随即改名为武卫右军,成为荣禄掌握的“武卫军”之一。不久,升工部侍郎,仍专管练兵。二十六年(1900年)二月十四日,升授山东巡抚,率领武卫右军赴任。时正值山东义和团运动高涨,袁世凯颁布《严拿拳匪暂行章程》,镇压义和团运动。
八国联军侵华后,清政府命令袁世凯率军拱卫京师,袁只派少数兵力到山东、河北交界处虚于应付。派人与各国驻烟台领事洽谈,按照东南互保例达成协议,表示“中立”。一面,向逃亡中的慈禧进贡饷银、绸缎,两面讨好。
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使荣禄的4支武卫军全部崩溃,只剩袁世凯的武卫右军完整保存下来。且在镇压义和团过程中,袁世凯又借机扩充“武卫右军先锋队”二十营,所部已约2万人,成为北方最大的武装力量。
二十七年(1901年),李鸿章逝世。被李鸿章大骂为小人的袁世凯署理直隶总督,兼充北洋大臣(翌年改为实授),在内、外政策方面,完全继承李鸿章的衣钵,并将淮系集团全部吸收过来,政治、军事势利迅速膨胀。清政府筹办新政,成立“督办政务处”,让袁世凯兼任参予政务大臣、练兵大臣。他在保定创设北洋军政司(后改为北洋督练公所),自兼督办。下辖兵备、参谋、教练三处,以刘永庆、段祺瑞、冯国璋分任总办,开始编练北洋常备军,即北洋军。同时,奏派赵秉钧创办天津及直隶各州县巡警,将京畿警权掌握在手。此后,又兼任督办商务大臣、电政大臣、铁路大臣。二十九年(1903年)十一月,他建议清政府设立练兵处,编练新军,请庆亲王为总理练兵大臣,自己为会办大臣。编成北洋军6镇,共6万余人。除第1镇是铁良统率的旗丁外,其余皆是袁世凯的亲信,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军阀集团基本形成。当时,“朝有六政,每由军机处向诸北洋”,才能作出决定。
袁世凯权高震主,三十三年(1907年),清政府调他为军机大臣兼外务部尚书,削去了兵权。三十四年(1908年),光绪帝与慈禧先后死去,宣统皇帝继位,摄政王载沣监国,1909年1月2日以袁世凯有足疾为名,勒令其回河南彰德养病。
宣统三年(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清廷被迫起用袁世凯为湖广总督,然后又任内阁总理。袁世凯借机迫使清帝退位,南京参议院也只得选袁世凯为大总统。后,袁下令解散国会,废除《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接受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条》,实行帝制,改元鸿宪。
蔡锷等在云南发起讨袁的护国战争,贵州、广西、广东、浙江等省纷纷响应。民国五年(1916年)二月十九日,袁世凯被迫宣布取消帝制,仍称大总统。五月初六,袁世凯因肾结石转为尿毒症,在举国上下一片责骂声中,忧病而死。终年57岁。
袁世凯有妻妾10人,生子女32人。17子中以长子袁克定为官,次子袁克文能文,六子袁克恒办实业,为人所熟知。袁克定为发妻于氏所生,通英、法、德、日文字,娶妻为湖南巡抚吴大澄之女,捐候选道,历任农工商部右参议、右丞、邮传部承参、开滦矿务督办、董事长,1955年死于北京,终年77岁。袁克文为第三妾朝鲜人金氏生于汉城,以荫生授法部员外郎,任清史馆纂修、中国文艺协会主席,编《心声》半月刊,民国二十年(1931年)死于天津,终年42岁,著有《寒云诗集》、《袁寒云说集》等,袁克文有4子3女,其第3子袁家骝与夫人吴健雄均为著名物理学家。袁克恒任启新洋灰公司总经理,在诸子中最富,品德最坏。
袁世凯病重时,曾召见王锡彤,案头置一单,所有存钱、股票等共约200万元,指给王锡彤说:“余之家产尽在于斯”。张伯驹说其父张镇芳在袁世凯死后,为袁家分家产,其子女每人分到现款两三万元,股票两三万元。项城原籍田产2000余亩,均为袁世凯六弟袁世彤所有。此外,在彰德、汲县、辉县还有田产400顷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