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在这个世纪的命运将取决于中国、印度和日本之间的关系。这一大三角的“战略足迹”将遍及全世界。三国间的合作将帮助亚洲锁定和平与繁荣,它们之间的对抗和冲突则会扰乱整个世界。
美国:亚洲大三角的前提
日本是个经济大国,同时又在缓慢而稳健地摆脱身上的束缚,派遣武装部队参加国际和平行动。中国和印度都拥有核武器,拥有十多亿人口。两国在过去十年的超常发展尤其为全世界的发展提供了动力。
亚洲三大国若能发挥创造性思维,把相互关系建立在利益互补与现实期待,而不是历史重负与一堆天真的幻想之上,并加以悉心培养,那么就能把亚洲变成一块和平之地。
对这三个国家来说,它们各自与美国的双边关系都比与另外两个潜在“战略伙伴”间的关系更为重要。华盛顿是通往蕴藏着技术、贷款与市场的巨大宝藏的人口。作为亚洲三国中唯一的美国盟友,日本既不会也不应当以损害久经考验的与华盛顿的安全同盟为代价,换取未经检验的与新朋友的良好关系。
不过同样来讲,如果与亚洲之外国家的安全联盟被看成是以牺牲亚洲邻国的合理安全要求和利益为代价,以主张亚洲之外国家的战略利益为主要目标的话,那么任何亚洲内部的战略三角都不可能形成。实际上在过去四年中,中国巧妙利用了美国一心扑在伊拉克,以及美国因伊拉克遭受的巨大名誉损失,得以在亚太地区扩张自身的软实力和影响力。自2001年9月以来,美国朝世界摆出一副紧张而愤怒的面孔。与此相反,中国则夺取了传统上由美国来扮演的传达希望、乐观与安慰的角色。亚洲国家以前之所以欢迎美国现身该地区,并且扮演地区安全与繁荣的保护者的角色,并不是因为它们最喜欢美国,而是因为它们最不害怕美国。仅此而已。
中印:共识与分歧并存
印度也许能够谅解,但不太可能忘却中国与巴基斯坦间积极合作的60年。而中国也不必为了越过那道障碍而忘却20世纪日本帝国主义在东亚的那段历史。
印度与中国,这两个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之间的关系在冷漠与对抗间摇摆不定。对抗中的中印两国会成为分而治之策略的盘中餐,而这一策略的目的是为压制所有反对单极霸权力量。与此相反,中印两国应当携手塑造一个多极世界。
中印都抵制那些将国际贸易与严厉的劳动力与环境标准相联系的做法。中国的世贸成员地位使两国得以在维护发展中国家利益方面进行合作,这在陷入僵局的多哈回合贸易谈判中表现得颇为明显——中印两国与巴西和南非通力合作,成为发展中国家的代表。两国联合起来反对原教旨主义宗教运动及其他民族分离运动。阿富汗与中亚冲突所牵扯的宗教派系散布多国的边境地区,危及相邻国家的稳定,其中也包括中国和印度。
两国似乎都愿意通过和平友好的磋商来维护边境的和平与安宁,直至解决领土纠纷这一历史遗留问题。在此期间,双方已着手采取几项建立互信的措施,内容包括:设置边境驻军的上限,通过协议明确控制线的位置;对军事调动和演习进行提前通知;双方军队首脑举行定期会谈;避免侵犯对方空域;不通过使用武力来改变目前的边界。双方若干年前还启动了一个安全对话机制。
印度拥有粗糙而充满活力的民主制度;中国正在实践有本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与西方国家在历史和语言方面的联系,进口替代与保护主义的经济政策,与莫斯科保持亲密关系的政治策略——这些令印度与中日两国保持了一定距离。俄中与俄美关系的改善削弱了印俄地缘战略利益体的力量,有可能导致印度被孤立,促使印度寻求与中国改善关系。
各方在南亚问题上存在利益分歧。印度把中国看成是闯入者;中国则认为自己是关系密切的合法参与者;一些南亚国家欢迎中国来制衡印度的霸权地位。在印度的十万西藏人是两国关系中另一个潜在的不安定因素。
中国和印度都在争夺外国投资、贷款和市场。两国贸易在近几年呈几何级数增长,不过起点非常低。中国在印度贸易伙伴中的位次已超过日本,导致日本政府和企业正急迫地努力做出回应。与此同时,中国甚至超过美国,成为日本最大的市场。
印日:障碍少而共同点多
中印间的某些问题成为印日关系的潜在资产,例如民主体制。日本是世界上人口老龄化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而印度则有望在2020年成为世界第一劳动与消费人口大国。
日本在印度不会像在中国那样因为对战时暴行的记忆而受到约束。印度拥有大量参加联合国维和行动的经验,而日本在此方面还相对是个新手。两国海军可以在互惠的基础上开展合作,保护重要的海上航道,维护能源安全(中国、印度和日本都是能源消费大国和进口大国),打击海盗活动、恐怖主义和劫持犯罪。
印度和日本都有兴趣得到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席位。据大多数人估计,它俩是亚洲的重要候选国。拥有互补性的印日两国都能对安理会有所贡献。在相互竞争的情况下,似乎任何一国都不太可能成功。一旦两国开始合作,相互支持,其前景就会大大改善。但是,中国不希望自己作为亚洲唯一常任理事国的特权地位受到削弱。中国有句俗语叫“一山不容二虎”。
中国、印度和日本应当合力打造这样一个地区秩序架构——可以促进全亚洲乃至全世界的和平与繁荣,而不与任何一国现有的双边关系相抵触。(作者加拿大国际管理创新中心高级研究员、加拿大滑铁卢大学政治学教授拉梅什·塔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