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美军已经在伊拉克和阿富汗训练当地作战部队。图为作战中的阿富汗国防军士兵
孙晔飞
“我不在乎前任留下什么样的局面，我只关心美国军人如何去完成未来将要面对的诸多重大任务。”新年伊始，美国新任国防部长盖茨的这段话令人印象深刻。
而近期，在这位“新掌门”的率领下，美军掀起了新一轮的陆军改革。在刚刚举行的美国陆军协会会议上，国防部长盖茨提出新的陆军改革方向，认为陆军应该更注重训练外国军队，掌握更多外国语言和习俗，并增强针对小规模武装分子的作战能力。
盖茨这段简短的发言中包含着极其丰富的信息，它在一定程度上指明了美国陆军在未来的新走向。
“反恐战争中最重要的军事策略不是我们自己作战，而是加强我们伙伴的力量，让他们保卫和管理自己的国家。”
按照盖茨的陆军改革构想，未来的美国陆军应致力于培训外国军队从事作战。
盖茨表示，美军正在对伊拉克安全部队进行训练和指导。对此，他解释说：“反恐战争中最重要的军事策略不是我们自己作战，而是加强我们伙伴的力量，让他们保卫和管理自己的国家。”
与前任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主张缩小陆军规模，将陆军分为多个反应更迅捷、技术含量更高的部队，且陆军不应参加旨在建立国家的行动的想法不同，盖茨想让所有美军部队都能致力于培训外国军队。也就是说，拉姆斯菲尔德时代，训练外国军队只是特种部队的任务，而现在，它将成为美国陆军部队的主要任务。
从内容上看，盖茨的陆军改革构想可以说与伊拉克战争有着直接的关系。旷日持久的伊拉克战争让美军上下备受煎熬，战争费用不断攀升，人员伤亡居高不下。一方面陆军数量难以满足伊拉克和阿富汗两个战场的作战需求；另一方面，国内持续上升的反战情绪使陆军征兵工作越来越难。
在这种情况下，五角大楼不得不反复部署部队，多次延长驻伊美军的轮换时间，致使士兵及其家人的身体和精神承受能力几乎达到极限。
当前，驻伊美军规模已经开始逐步缩减。而大多数军官也认为，陆军在今后几年里应集中精力在伊拉克和其他国家训练外国军队。在这样的背景下，盖茨的改革构想在抛弃拉氏理论的同时，争取到了多数军官的认同，增加了自身的“人气”。
技术优势使美军能够打赢“网络中心战”，却缺少文化感知能力和战争艺术来打赢一场“文化中心战”。
“战争的精华，并不是在胜利，而是在于文化命运的展开。”斯宾格勒这句话道出了战争与文化、与人类命运关系的实质。作为美国陆军未来的改革重点，中情局局长出身的盖茨强调陆军应当掌握更多的外国语言和习俗。从文化角度看，盖茨在改革中提出陆军应当掌握更多外国语言和习俗有着深刻的现实背景。
美军在伊拉克与反美武装分子作战时，曾经屡屡侵犯伊拉克宗教文化的敏感地带，由此引发的示威游行和抗议复仇源源不断，并将更多的伊拉克民众推到了反美武装分子一边。
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社会和文化环境中作战，面对“土生土长”的对手，美军的技术优势大大丧失。人们也从这场力量悬殊却又久拖难决的战争中嗅到了一种新的对抗味道——文化的交锋；也悟出了一个新的道理——文化的力量并不比武器的力量差多少。
近几场局部战争表明，要想彻底和真正地战胜对手，深刻理解对方的作战动机、意图、思想和文化背景，往往比单纯地增加军队数量、提高武器质量还重要。伊拉克战争已经证明，技术优势使美军能够打赢“网络中心战”，却缺少文化感知能力和战争艺术来打赢一场“文化中心战”。
如果只习惯于用军事手段解决战争问题，不重视运用文化力量，就无法从真正意义上赢得战争的胜利。技术上的失利很容易被认识并得到纠正，而“人文”层面上的失败却棘手得多。
这也说明，现代战争正在发生着深刻变化。能否更快地适应陌生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文化环境，将是影响战争结局的一个重要因素。
尽管美军发展了足够打常规战争的大批先进战机、战舰和精确制导武器，但是却缺乏对付非常规冲突和稳定战后局势急需的部队、武器和作战技能。
盖茨在发言中表示，自越南战争后，美国陆军很少进行非常规战争的训练，致使他们在随后的索马里、海地、巴尔干地区以及最近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军事行动中准备不足。鉴于伊拉克和阿富汗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会继续成为主要战场，因此陆军应该通过改革来更好地应对在这些国家的非常规战争。
所谓非常规战争，主要包括那些不同于运用常规火力和大规模的部队、装甲车辆、火炮和空中力量的军事行动。在通常情况下，非常规战争是由小规模的、受过特种训练的部队进行的。盖茨提出的增强针对小规模武装分子的作战能力的设想，就是希望把陆军转变为一支更擅长“打游击”的部队。
美军近年在伊拉克战争和“反恐战争”中获取的经验表明，尽管美军发展了足够打常规战争的大批先进战机、战舰和精确制导武器，但是却缺乏对付非常规冲突和稳定战后局势急需的部队、武器和作战技能。面对打了就跑的武装分子，常常是有劲使不上。美军在越战中也曾把游击战作为重要战法进行研究和训练，但后来还是热衷于技术战争，就把游击战淡忘了。
近年来，随着美军在伊拉克重新陷入游击战泥潭，五角大楼才又开始重视打游击战。据美国《防务内参》报道，早在去年年初，美国国防部就向全军下发了指导部队应对游击战的纲要性文件草案——《非常规作战执行路线图》，以提升美军游击战和反游击战能力。
事实上，无论是盖茨还是拉姆斯菲尔德，都非常强调发展美军的非常规作战能力。而此次盖氏为陆军改革“定调”将有助于美军上下进一步“统一思想”，加速变革。
美国民众对军人战斗伤亡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其脆弱，所以美国所有军事转型的风险管理都非常关注人的风险。
作为建设水平最高的美国陆军，其改革历来为世界所关注。表面上看，它代表了当今世界最强大陆军的变革方向；深层次讲，变革折射出了军方高层对陆军在未来作战中的价值取向。
无论是拉姆斯菲尔德及其前任，还是如今的盖茨，无不流露出基于实用主义和减少伤亡的思维痕迹。
首先，实用主义是美军转型文化的主导精神，又是指导联合作战主体的价值观和方法论。它是一种世界观，但更是一种思想方法。一场伊拉克战争，让美国陆军抛出了向“轮式化”转型的新理论；战后乱象丛生，又要让美国陆军向非常规型陆军靠拢。总之，陆军改革整个过程凸显的是追求实效，这也是实用主义思想方法的核心和精髓。
其次，无论是拉氏推崇轻型化陆军，还是盖氏谋求打造非常规作战型陆军，其核心思想都是在减少伤亡前提下的改革。
从海湾战争起，美国军界出现了一种新观念：美军要在不损失作战人员的情况下与敌军作战，保卫国家。这就是美军所谓的“零伤亡”理论。
“零伤亡”作为一种人道观念，是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的战争文化中人本主义思想的直接体现。它根深蒂固地渗透在军事领域的方方面面，影响着美军的作战观念、战争指导和整个作战行动。
因此，注重训练外国军队也好，掌握更多外国语言和习俗也罢，改革的主心骨是要减少伤亡，适应新型战争。
美国财力雄厚，且占据世界大量战略资源，在战争的高投入、高成本面前从不退缩。但是，美国民众对军人战斗伤亡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其脆弱，所以美国所有军事转型的风险管理都非常关注人的风险。
从这点来看，盖茨的陆军改革方向也是为了尽量降低美军官兵在近期和未来战争中人身安全风险的必然选择。
